67 ☆、莫緣仙，莫緣魔07

早已經知道他那時便是築基晚期了，而如今不過不八歲，卻要沖關金丹期，這樣的天賦實在是匪夷所思，也讓人追塵莫及。

前世，楚玉楓應該是二十五歲時才結金丹的。翻開腦海裏的記憶，唐棠還是很擔心他，一旦失敗，退步是小，走火入魔是大。

“公子，鳳霜姑娘給你的紫錠丹……”唐棠的欲言又止，手心裏還拿着那顆紫錠丹藏在背後。

楚玉楓似不喜她提起這個名字，嗯了一聲，淡淡地道:“絲絲，有什麽話想和我說？”

“公子，聽聞紫錠丹有助成丹之效，絲絲……”她伸出了手裏饒有異香的丹藥，後面一句話倒是說不出來了，在一起久了，也自然知道楚玉楓這些年來的努力辛勤，他也是一個十分自信的人。

果然，他輕笑了一聲，雖然是笑，可笑也有嘲笑、嗤笑、可笑之分。“絲絲，你相信我嗎？”

淺淺淡淡，就這樣一句話砸在了她的心坎，令本是迷霧般的心境，被那溫熱的風一吹，她收了手心裏的紫錠丹，笑着朝他，一雙眼睛似枝梢初放的春杏花。

“那——絲絲便在此祝公子馬到成功。”

少女真摯的微笑讓楚玉楓有些失神，心裏暗想，不止他變了，這個世界變了，也絲絲也變了，然而這種變化他并說不上不好，也說不上好。

不過，只要能夠見到她開心的樣子便好了，就這樣一直一直微笑着，開心地過着日子，哪怕你不願意修仙，一切都有我，我會為你解決所有的麻煩。

那時，他在心裏發誓着。

玄色衣衫飄然遠去，離開了小院，去往了淩霄峰六界碑邊的石窟。

修仙無歲月，他們的時間有時就像是無意義的沙塵随風而逝，凡人已經化為枯骨時，而他們青春正茂。

遙遙望着那青山黛色，唐棠心裏不是不無擔憂的，這麽幾年來的體驗，也讓她發現了這個世界的崩潰點，雖然大致上和絲絲的記憶毫無差別，但楚玉楓、鳳霜之類的天之驕子以及一些細微之處卻是離奇。體驗了前幾個世界的不時崩壞，倒也理解這些奇怪之處，畢竟連她這個異世之魂都抵達了這個世界。

楚玉楓到底會不會成功結丹？按說這次應該不能成，可是并不敢保證。唐棠忍不住嘆息一聲地想，也許有奇緣也說不定，他說閉關一個月後便能成丹，但這麽短的時間之內……

閉了閉眼睛，該過的日子還是得過，世界意志又不能圍繞她的想法遠轉，而她也就只能等待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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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為凡人之軀，自然免不了吃吃喝喝，院內花草也小心侍弄着，九五真木陣過了半月便研習完畢，到了藏書閣換了一本五行八卦符練習，又将百草園內的七葉碧玉海棠培育成花，便暫時沒接任務，只在小院裏研習五行八卦符，閑時便看看戲折子，将禦宅之魂發揚光大。

但一個月不與楚玉楓見面，始終心裏惦記得放不下，特別是在一月之限的最後幾天，她心情煩躁不安，花草也不澆了，符咒更是放在一邊，只一天到晚地握着一本書坐在走廊欄杆處發呆。

到底怎麽樣了——

不只她一個人心裏記挂着，煉丹閣內正專心致志的鳳霜也突然擡眸望了望淩霄峰所在的淡淡青黛，不吃紫錠丹還說一個月出關，我要到看看你成不成，一想起那日所受的屈辱，指尖凝聚的火紅丹火都散了一半，好不容易才又重新凝聚起。

她額間細汗密密麻麻，也罷，等她煉完這爐火霜紅顏丹，正是他出關之日。

而殿堂之內和弟子齊聚一堂講座的方恕己霎時心神一動，磅礴劍意幾乎難以壓制得住，他嚴肅的眉眼也慢慢地帶上幾分喜悅之色，“玉楓看來是要出關了。”

殿下弟子聞言面面相窺，終究是被師尊的劍意沖得骨頭都軟了，師尊你開心就開心嘛，別這樣虐我們啊～

與此同時，六界碑邊的石窟深處，突然迸發萬丈紅光，震得周邊鳥獸遠，碧杳長空也似被那流霞泛紅，豔麗如彩，仙音陣陣被風吹散……

只有那六界碑仍然迎風而立，碑隸如血，在山崖萬古長青。

石窟裏很亮，那是一種被深紅淺紅的光染亮的，楚玉楓便坐在中央的石臺上，淺淺淡淡的光下，他周身流轉着一股凜冽的劍氣，難以接近，人也好像陷入了噩夢之中，突然睜開一雙紅如瑪瑙的眼睛，盡是怒恨，盡是殺意。

他的聲音也有些沙啞磁沉，“殺一人，救一人，劍為卿舞……”

此言一罷，紅血般的眼睛慢慢地恢複成以往的黑沉，黑曜石一般精致美麗，又神秘如難測的深淵。劍身紅光收斂，他收斂劍意，踏劍而出。

明明只不過一個月而已，但這顆心卻如古井死水無波，成丹期內不斷重複的噩夢明明磨硬了他的心腸，可只要一想起她微笑着的杏眼，心神便是一蕩漾。

好久好久見到她，再快一些，虹淵，再快一些。

方恕己和諸弟子趕到六界碑前，發現人不見，霎時現場陷入一片沉寂當中。

老師安靜得想發飙的臉色，看得幾位特別熟悉他脾氣的親傳弟子吓成一團，大弟子安撫道:“師尊，也許小師弟他……累了，所以先回去休息了，不如明日再宣他一見～”

方恕己咳咳了兩聲，不鹹不淡地道:“也許吧，嗯……他也累了，遲點再見也不差，好了，都回去吧。”

得了赦令的弟子一個比一個跑得快。

望着那懸崖邊的六界碑，方恕己心中有些擔憂，他自己的弟子是什麽一副樣子，自然再清楚不過了，楚玉楓天賦異禀，跟重要的是辛勤付出，只是他那讓人覺得不詳的凜冽劍意，即便是現在自己回想起來，也覺得害怕。

他到底是經歷了什麽，才會有如今讓人心生懼意的劍意？

也許這個死結不解開，元嬰時，他可能會走火入魔……也時候讓他下山修煉一番了，體會過人情世故，也許會有好轉也說不定。

淩霄峰那沖破雲霄一般的紅光自然也令唐棠發覺到了，那一時她心裏第一秒想的便是——楚玉楓成功了。這樣磅礴似海的仙氣，熟悉得難以忘懷的氣息，除了她家的楚公子，還會有誰？

摸摸眼睛，發現自己居然流下了激動的眼淚，真是的，還不至于如此吧，肯定是太震驚了，沒想到他居然真的一個月就成功結丹了。

就在她想，剛結丹他應該會被劍鼎閣的恩師兄妹拉去說話，一時半會兒應該不回來，突然他從天而來，淩風禦劍，玄袍衣炔翩翩，她設的傀儡蠢蠢欲動而又被征服在那劍意之下。

提着竹籃摘石榴花的少女杏眸瞪得大大的，盡是難以置信的神情，“你……你……你……”

結結巴巴地指着落在地上劍便收起的玄衣青年，她喜極而泣，抱住了他，滿籃瑪瑙紅的石榴花撞落了一地，他抱住她，那重重一撞貼合了彼此的身體。

“絲絲，我回來了。”

他在少女耳邊輕輕地道，那輕輕的瘙癢以及細微的暖風卻成功讓她臉頰染紅了，千言萬語也只化為一句，“那真好啊。”

原來對他的在意已經如此至深了，唐棠從前不敢細思，如今卻無怨無悔，即使只是一個任務，可作為畫中人，就算是她，也會在細水長流的日子裏對他忍不住産生了其他的感情。

次日，楚玉楓去了劍鼎閣，一連幾天都很忙，又過了一段時日，他接受了師尊一個磨煉的任務，前往玉京城城主那處去拿瓊魄。

記得前世，似乎這個人選只有鳳霜，楚玉楓雖然如今極力壓制對鳳霜的厭惡之情，可每每想到心愛之人便死在她面前，怎麽也難以消除恨意。

本想不見最好，但這次師尊以及太一真君都拜托他照料鳳霜，怎麽敢辭？

倒是唐棠在聽說楚玉楓打算帶她下山後，心情激動不已，“公子真的帶我去……？”

此時，夜深，一盞燭火暖意融融，飯後的素茶散發着清清淡淡的芬芳，他笑着道:“不錯。”

少女笑呵呵地從果盤裏拿了一簽靈果，“那自然再好不過了，只是我擔心……”

“放心，一切有我，只是去玉京城城主拿到瓊魄，聽說那裏治安甚好，很少有魔獸魍魉，你若是喜歡，多住些日子也無妨。”

“那絲絲便謝過公子啦～”她俏皮地朝他吐吐舌頭。

現在情況摸黑，不知道會出什麽事，還是陪在他身邊比較好，畢竟危機時，她還有系統援助的三次機會。唐棠覺得自己都快被玩壞了，這和絲絲的記憶太不符合了，天啦～

一夜好眠，第二天早起做了粥點簡單吃罷，便和楚玉楓在山門處等待鳳霜，不知她是做什麽，很遲才來，看見唐棠時，嬌豔的容顏更是拉長的臭臉，擺明了不希望她在。

唐棠無緣無故被讨厭，只道是鳳霜今日心情不好，倒也不計較，畢竟她只要跟着楚玉楓便好，其他的事與她無關。

于是三人便順路同去玉京城，只不過鳳霜還是驕傲地踩着自己的法寶鳳翎，火紅色的鳳凰尾翎變大後，有着極其美麗的羽翼，在一片如洗碧空中飛着時，相當地騷包。相比之下，只能挨着楚玉楓的虹淵的唐棠便有些慘了。

到底是不怎麽乘飛行法器的人，繼三年前那次後，她又開始暈飛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