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 三十三
這樣下三濫的馊主意竟出自一位親王口中, 阿九覺得皇家教養太差了些, 小皇帝看着像正人君子, 雖說也會耍些陰謀詭計,可到底可以上臺面, 這位與大街上的流氓沒有任何區別。
阿九搖首,腦海晃成撥浪鼓, 後怕道:“我可不敢随意诋毀人家, 就憑陸清宴那個臭脾氣,曉得是我做的,公主府都能給她拆了, 再者就算我去做了,陸清宴的性子也不會屈服,準拉着我一起跳護城河, 我不做。”
拿她當箭射,與陸平就算一丘之貉。
不可得罪這位大佛, 只能讓自己顯得沒用些。
高峤見她慫成這樣, 心中一陣不恥,也不曉得陸清宴看上她哪點,這麽大好的美貌男子不要, 竟選這個慫貨, 他又勸了幾句,高彌依舊不肯,可看得出她對陸清宴确實挺怕的。
幾個回合下來,就到了用午膳的時間, 阿九笑着留人用午膳,高峤根本待不下去,敷衍一二就回去。
人一走,阿九頓時松了口氣,覺得這個男人比鬼還要難糊弄,她爬上內室的小榻,也不管陸清宴在不在,躺在上面翻了個身就想睡會。
陸清宴心情不錯,高彌處置的方式算不得上策,也可打發高峤了。
阿九困得睜不開眼,陸清宴修長的指尖翻着書頁,凝目片刻,“殿下方才為何不答應廣陵王的建議?”
半晌沒有回應,她走過去看了看,高彌已經睡着了,鼻息淺淺,想來她确實不喜與人虛與委蛇,她笑了笑,這樣的高彌才是讓她最歡喜的。
戳了戳她粉嫩的臉蛋,連菊走出來問可擺午膳,她挑唇又笑了,帶着些許寵溺,樂道:“你家殿下吃了滿桌子點心,約莫着今日一整日都沒有胃口吃點心。”
午後陸清宴去衙署,阿九睡了個把時辰就醒了,迷糊了會,看到連菊,便道:“我吃過午飯了嗎?”
連菊沒有直接回答,只問她:“您餓嗎?”
阿九點點頭,摸了摸肚子,眼睛了漫着水澤,“很餓。”
連菊只好命人去準備膳食。
高峤以身上有傷為由拒絕立即與陸清檀成親,陸平沒辦法只好日日纏着陸清宴,後者則躲到公主府去,好在阿九在地府被她蹭吃蹭睡的也習慣了,久而久之,陸清宴便命人将自己的衣物也拿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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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間處置公文的時候,也在高彌的卧房。
陸平找不到人,便日日去衙署蹲守,林全每逢出門就會看到陸平,對于上司的經歷他也表示同情,對于陸平也沒有什麽好感,就裝作沒有看見。
這一拖便拖到夏日,陸清宴去問過醫治高峤的太醫,後者支支吾吾不敢道出實情,陸清宴立即明白了,第二日自己親自帶着大夫去廣陵王府慰問他。
高寧蘭恰好在此,她今日穿得更為靓麗,發髻如雲,不胖不瘦,她沖着陸清宴行了一禮,癡戀的眼神在她身上停留許久,陸清宴有所察覺,再是遲鈍也曉得,她微微蹙眉,移開幾步。
高峤在家裝病自然要裝得像,自己躺在榻上,見到太醫候着,被中捏着拳頭,佯裝咳嗽幾聲,并不讓太醫診脈。
陸清宴坐于屏風外,雖說都是同僚,可男子卧房還是少去為好,以免閑話說得不好聽。高峤則委婉推卻。
高寧蘭也留在屏風外,示意府內妾室進去,她笑道:“将軍竟親自上門,您帶來的太醫是好,只是一直是旁的太醫給廣陵王殿下醫治,兩個太醫診脈就不一樣了。”
陸清宴從不與女人計較,甚至懶得搭理女人,陸家那人也是,對于高寧蘭她也見過幾次,皇城內的美人愛好養面首,弄得無人敢上門提親,她比高彌年長卻至今未曾婚配。
論起名聲,她比高彌還要差些,至少高彌府內是幹淨的。
“是不是一樣,診脈就曉得了,廣陵王殿下是皇親貴胄,又是朝堂肱骨,陛下命我來探望,若我不盡心,陛下曉得後也會訓斥我辦事不力的,郡主若是無趣便去園子裏逛逛。”
陸清宴一向直來直往,一番話讓高寧蘭下不來臺面,垂下微顫的眼睫,不時間又去偷看一眼對面的人,如怯生生的小兔子。
對面的陸将軍只想着辦好差事,趕緊讓高峤娶了不省心的陸清檀,這件事才算圓滿解決。
外有高寧蘭阻擋,內是高峤拒絕太醫診脈,陸清宴坐了半個時辰,讓人随行的守衛‘請’出寧蘭郡主,自己進去屏風後将那名妾室丢出去,按住高峤,讓太醫診脈。
高峤如何也想不到陸清宴會來硬的,等他喊的守衛進來後,太醫已經診完了。
老太醫撚着自己花白的胡子,念念有詞;“殿下這病已然痊愈,是藥三分毒,臣建議藥湯可以停了,臣開些藥膳滋補一二,不會耽誤殿下的大婚。”
陸清宴面上帶笑,親自替廣陵王殿下掖好被角,淺笑道:“臣這就去陛下那裏複命,讓禮部商議出黃道吉日,臣的妹妹雖然高攀,但蒙殿下歡喜也臣一家的榮耀,您休息,臣先出去了。”
說完,她帶着太醫極為恭謹地退出去,路過王府門口時,遇到高寧蘭,一眼未瞧就徑直離去。
禮部被陸清宴打過招呼後,行動特別快,落定日子後,一家歡喜一家憂。
這些都是外間的事,阿九這些日子在府內待得極為歡樂,陸清宴從南邊請來的庖廚,日日換着花樣做菜,阿九在地府幾百年也不如這個時候暢快。
夏日到了,阿九沒有見過蓮蓬,連菊帶人打了幾個過來,她吃了幾個,小奶虎最近也跟着她胖了不少。只是阿九一直沒弄懂它的來歷,好在它安分,不惹事。
人間的事都沒瞞得過月老,他在天庭用觀塵境注視着這兩人,只是人間事仙人不可插手,若不然要遭天譴。
太上老君日益沉迷于煉丹,出外找尋藥材回來後去問月老讨要自己放于他那裏的小白虎。月老這才想起還有個這麽玩意,急忙打開觀塵境,望着鏡子裏的小白虎,想起自己把它留在人間守護玄女了。
千年難尋的瑞虎,太上老君就是擔心自己府內童子照料不好,才托付月老照顧,誰知人家弄到人間去了,他說着就要找回來。
吓得月老忙拉住他,指着鏡子裏在亭子午睡的長公主高彌,“這個女子是玄女,不過魂魄不全,約莫着暫時無回歸天庭,我猜測這晴笙失蹤的這麽多年裏都是在找尋安她的其餘魂魄。”
聞及玄女,太上老君拉着月老到人間走了一趟,兩人落在長公主府的上空,太上老君與玄女也算相熟,當年日日問他讨要金丹,兩人也算接觸頗多。
亭內的少女膚如雪白,憨态可掬,與當年的叱咤天庭的玄女相差頗遠,太上老君不大相信月老這個老糊塗的話,想要自己提着少女的元神來認一認。
他一擡手,身旁的老夥伴的月老就曉得他的想法,忙阻止:“不能啊,你提了元神上來,玄女就知道是我偷襲了她,依她的性子,我的月老廟可就要被砸幹淨了。”
“那你能否确實下面的那位就是玄女?”太上老君不放心。
月老道:“自然是的,我若看不準也就罷了,晴笙也看不準?她可守着這個女孩幾百年了,不可能錯的。”
月老的話戳中要害,太上老君心中的疑惑也消去不少,“那你将她藏在凡人身體裏像什麽話,既然找到直接将人送去瓊臺,何必如此麻煩。”
“你說的倒輕松,你我都曾受過玄女的點撥,自然該要助她。只是你長了腦子沒,晴笙為什麽找到了不回瓊臺,反而藏在冥界?”月老氣得吹了吹胡子。
太上老君被罵得瞪了瞪眼睛,多年好友也不與她計較,“我怎地知曉晴笙的想法,許是她二人真的有戀情,回了天庭也是麻煩,不如留在下邊。”
“你想的簡單,晴笙被玄女養成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怎會怕這個,玄女應劫本是常事,為何就沒避得過,你可曾想過緣由?”月老道。
人間不可久留,他拉着好友回天界,踩着祥雲幽幽道;“玄女應劫多半與那位有關,東華大帝怕也隐隐感知此事,故而這些年閉門不出,人間都道一山不容二虎,玄女亦然淩駕于玉帝之上,劫難是假,不容于天庭是真。”
太上老君衣擺搖曳,聽了這話顯些跌下雲頭,月老扶他一把,“越老越不中用。”
“難怪你将人藏在下界,眼下冥界孟婆丢了,勢必與天界争論不休,人間一年,天界一日,争論幾個月下來,玄女這一世也就完了,只是她不能總是輪回啊。”
“先放着再說,玉帝連找晴笙問罪的時間都沒了,約莫着幾十年裏想不起其他事,只要冥界會吵會鬧,晴笙與玄女便會樂得潇灑一陣子,且待玄女魂魄歸位,玉帝只怕要有的頭疼喽。”
兩人駕雲而去,不多時便到南天門。此處本是李天王鎮守,冥界十殿閻君差點殺上天庭,李天王便帶着仙家們去找孟婆,眼下也是無人把守。
夏日烈陽高照,在冥界地府帶慣的阿九忍受不住這般炙熱,不知是誰提醒她京郊行宮極為舒服,她就想着去解悶。
都已打點好行囊,奈何陸将軍不放人走,阿九氣得牙癢癢,只好順從她待在府內。
高峤的婚事定在秋初,陸家是小門戶,廣陵王富貴庭院,聘禮出的一般,陸平沒撈到多少好處,這些年陸家入不敷出,将軍府的一應開支都是陸清宴的,眼下嫁女更是捉襟見肘,他便将注意打到陸清宴的身上。
鎮北将軍只是一個名頭,陸清宴管着朝堂上太多事務,有些地方是軍政一把抓,銀子更是流水似的湧來。但陸清宴在錢財上握得很嚴格,除了開支後,其餘一分錢不會給陸家的人,就像當初陸夫人對她母女那樣,但她不會克扣的。
阿九對于這些黃白之物沒有多大的概念,有的時候陸清宴會拉着她去外面酒樓吃飯,一應都是陸清宴買賬,陡然聽聞陸平想要陸清宴出嫁妝,一時間沒弄明白是何意思。
她坐在書案前,難得沒有躺着,這些瑣事也是接觸陸清宴後才得知的,驀地感覺人間的複雜多了,相比較而言,地府太簡單了,日複一日都是一樣的事,無甚趣味。
陸清宴賬下也有許多女将,有的入将軍府貼身伺候她,對于陸平這樣貪得無厭的父親,也不知說什麽好,她是負責傳話的,說完就盯着陸将軍的臉色去看。
公主府內都是心腹,也不用顧忌什麽,她便道:“嫁妝與您何幹,這門婚事是三姑娘自己求的,與您也無多大關系,姐姐最多添妝罷了,哪兒能明要的。”
陸清宴在一旁處理公文,阿九不摻和陸家的事,就沒有說話。她将一疊公文交給下屬,轉頭看向高彌,“殿下認為臣當不當出?”
阿九詫異,“你為何問我?”
“臣的銀子日後也是殿下的,難道不該問問您?”陸清宴巧笑,眼中狡黠之意,昭然若揭。
阿九倒是沒有多大奇怪,錢對她沒有多大的意義,多與少都随意,她便道:“随你。”
陸清宴曉得她歷來大方,揮金如土,她換個方向說:“錢是我拼命掙來的,就這麽簡單給陸清檀了,殿下甘心?”
她循循善誘,阿九跟着她的思路走。陸清宴又道:“比如是太後給你的葡萄,你會給旁人吃嗎?”
那是阿九的心頭肉,就好比常人心中的銀子,此番比喻也算恰當。
果然,長公主殿下拍桌搖首,“自然不能給。”
陸清宴拒絕了陸平,晚上阿九拉着她去酒樓吃飯,沒有去護城河的花船上,而是護城河沿岸的酒樓,到了那裏發現,男男女女坐滿大廳。
阿九吃厭了那個南方庖廚,時不時地出來晃晃,免得辜負青春大好時光。
酒樓分為三層,樓層越高,花銷越多,将軍府不缺銀子,陸清宴也樂意,兩人準備上樓時,高寧蘭帶着婢女站在樓梯口,擋着兩人的路。
高寧蘭一身緋色流彩長裙,夏季穿着多單薄,領口紗衣內的肌膚若隐若現,上層燭火恰似月光般流瀉在她的身上,玫紅色寶石發簪更是帶着光暈,那張面容如何也看不厭。
陸清宴望着東張西望的長公主,而長公主則在看着周遭吃食,白瞎高寧蘭一身華服白膚。
“殿下與将軍都在啊,真巧,您二位今日怎麽碰上了。”高寧蘭言笑晏晏,目光落在陸清宴的側顏上,冷豔的線條,薄紅的唇,令周遭的目光都落在她的身上。
陸清宴數次得勝回城,打馬游街時,許多少女兒郎都很心動,偏偏她就定情與長公主身上,其餘人只能唏噓。
“巧啊巧啊,聽說這裏的魚肉鮮美,便來試試。”阿九回應了一句,陸清宴則表示沉默。
高寧蘭見長公主又胖了一圈的身材,又看着自己楊柳般纖細的腰肢,臉上添了些許笑意,道:“不如殿下一起吧,人多也熱鬧。”
本是很好的邀請,阿九想起不好的事情,眼睛瞪着她:“還是算了吧,你那群面首讓人看着嘔心。”
聞言,寧安郡主的臉上燥熱,本能地覺得她是故意的,不喜歡陸清宴偏偏拽着人家不放,早該議親的年齡遲遲不定,心口不一,極是虛僞。
她肖想陸清宴不是一日兩日了,只要陸清宴不對高彌動心,她就有機會了。她的那群面首都是假的,不過是做于旁人看的,想着陸清宴在此,正是解釋的最好機會,她道:“殿下誤會了,那些都是假的,您不也看着那群花娘嗎?”
阿九澄澈的眼睛裏含着贊同之意,她表示得點點頭,正要開口同意時,腰間傳來一陣疼痛,陸清宴這個女人竟暗中偷襲她,擰着她腰間一塊肉掐着,好疼。
陸清宴先道:“郡主想來約了旁人,就不打擾郡主了,我與殿下先過去了。”
不待高寧蘭回話,陸清宴就自覺越過她,跻身到雕花扶手那裏,直接踩上樓梯。
高寧蘭盯着她二人離去的背影,眸中碎出幾寸寒光,廣袖中的手死死捏緊。
阿九疼得不說話,一雙眼睛濕漉漉的,凄楚地凝視着陸清宴,後者暗惱方才下手重了,便糊弄她:“她來時帶着十幾個面首。”
阿九登時不說話了,拉着陸清宴蹬蹬地上樓,進了雅間才喊疼,陸清宴心虛地給她揉了揉,低聲怪她:“她插.進來你就同意?”
“為何不同意?”阿九望着她。
陸清宴看着這個傻殿下,心中怒火隐蹿,冷笑道:“她與你搶魚肉吃。”
作者有話要說:存稿捉急。
還是打廣告,《小侯爺那麽軟》,兩個女主都很腹黑,不是傻白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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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