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親密之舉萬不可做!

屋內一時安靜得落針可聞,花酌面色平靜的用手指敲着桌面,目光輕輕在跪着的那兩個男子身上打量。

影衛将兩枚腰牌和一張信紙遞到花酌面前。

腰牌毫不意外是出自萬清山莊的,花酌只瞥了一眼就放下了,轉而拿起信紙。

這封信是這兩個暗探打算寄回萬清山莊的,上面只有簡短的三兩句,似是還沒來得及寫完便被截下了。花酌看了一遍,眯起眼睛,臉色有點不高興。

兩個男子跪在那裏,低着頭裝鴕鳥。

你們是季蕭派來監視我的吧。”花酌語氣不悅。

“……是。”男子回答道。

“那他派給你們的任務是什麽?”花酌兩指捏着那張信紙。

“這……”兩人不知如何作答。

花酌臉色難看,“讓你們監視我每天穿什麽?”

黑衣男子犯難,只好實話實說,道:“少莊主只是叫我們保護您周全,順便……在您有異動的時候及時彙報。”

花酌把信紙怒摔到地上,“他叫你有異動的時候彙報,那你寫我衣服是什麽意思?你是覺得我穿的很奇怪嗎,嗯?!”

“不不不……”黑衣男子有苦難言,趕緊磕頭認罪,“是小的失禮了,公子大人有大量,我們絕對無意冒犯,還請公子恕罪!”

花酌氣不打一處來,絕不肯就此作罷,憤憤道:“別以為你們是季蕭的人我就不敢把你們怎麽樣!監視我就罷了,還敢說我穿着怪異!來人,拿紙筆來!”

跪在地上的兩人忐忑不已。

紙筆拿上來,花酌将東西丢到他們面前,氣憤道:“每人罰抄一千遍,抄完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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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茫然擡頭,“抄什麽?”

花酌不假思索道:“風雪門公子全天下最好看!”

“必須抄完,一千遍,少一個字都不行。”花酌苛刻的警告。

于是兩個人高馬大的男子就這麽被挪到了院子裏,不許起身,只能跪着撅在地上,以悲催的姿勢一字一句的抄寫。

四個影衛圍在他們旁邊守着,天黑了就給他們擺兩個燭臺放在一旁,微弱的火光時不時還會被風吹滅,兩盞孤燈在寂寥的黑夜中搖晃,将人間映襯得十分冷漠無情。

直到翌日早上,兩個人才堪堪寫完。

花酌精神飽滿的走出來驗收成果,擡眸瞥了一眼精神萎靡不振的兩人,一副蔫了吧唧的模樣,衣服上還沾着土灰,再低頭看看手中那疊爛字,頓時無比嫌棄。

“罷了,就這樣吧,你們可以走了。”花酌大人大量,不再為難,将那兩千遍“風雪門公子全天下最好看”塞到其中一個男子懷裏,道,“回去告訴季蕭,往後再派人盯着我,我就讓他的人留在我家洗一個月茅廁。”

兩個男子聞言頓時精神一震,連連應是,逃也似的走了。

接下來的二十幾日,季蕭那邊沒再有何動靜。風雪門上下為了籌備公子的婚事,個個忙得腳不沾地,林承天也是送走一波客人又迎來一波,忙得焦頭爛額。

由于從風雪門到萬清山莊需要七八天的路程,花酌從初一這天起就得坐上花轎離開,天不亮就被二福叫了起來,洗漱完畢,穿上繁複華貴的婚服,臉上施了些脂粉,看起來比平日氣色要好了許多。

門外來送他的不止是風雪門的一衆弟子,甚至還有湊熱鬧的尋常百姓,他娘跟在一旁抹淚,聽得花酌內心無比複雜。一直到上了花橋,耳邊才終于清靜了些,沒了嘈雜的人聲,只剩下漸行漸遠的炮響和鑼鼓唢吶的吹吹打打。

幾日的時間說長不長,卻極其勞累,隊伍終于趕在初八這天到了地方,歇了一晚後,在初九上午前往萬清山莊。

萬清山莊居于險峰之間,地理位置易守難攻。從山下遠遠望去,入眼是一片山色蔥茏,水波清澈明蕩,景致自然奇麗,磅礴而別致的莊院就矗立在山間,煙霧朦胧中仿佛立于雲巅之上,古藤翠竹環繞着精致的亭臺樓閣,軒昂壯麗,令人贊嘆。

花酌透過窗子,看到萬清山莊的景貌時不由得愣了愣,由衷贊了聲好看。

隊伍走近山腳下,隐約能聽到不遠處傳來嘈繁雜亂的人聲。花酌正覺得納悶,就聽到二福在車外驚呼了聲:“怎麽這麽多人?”

放眼望去,前面黑壓壓一片,人群将山腳圍得水洩不通,但衣着打扮看起來又都不像是江湖人士。

影衛提前去前方探了情況,回來向花酌解釋道:“公子,沒什麽事,就是些尋常百姓,因着崇敬萬清山莊,一聽說少莊主娶親就全都趕來湊熱鬧了。”

另一個影衛點頭,道:“大家手裏還都拿了雞蛋水果一類的東西。”

“他們等會兒要用東西砸我?”花酌擔憂道。

影衛奇異的看了他一眼,道:“自然不會,百姓們只是來祝賀的。”

花酌松了口氣,“那還好。”

另一個影衛突然道:“屬下兩日前還提前在附近的城中探查過,發現江南這邊的民風似乎比我們那邊還要開放許多。”

花酌好奇道:“是麽?”

影衛從懷裏掏出一個小本,猶豫道:“這邊有很多,嗯……奇奇怪怪的小話本,內容與我們那邊不大相同。”

花酌順着窗子接過來,随手一翻,凝神看了幾眼,頓時吸了口涼氣,“啪”的一聲将話本合上,臉色僵硬,忽然萌生出跳車逃婚的沖動。

“寫的是什麽?”二福看見他的表情,好奇不已。

影衛很适時的又掏出一本,扔給他。

二福接過來翻了翻,看了一會,臉色驟紅。

“這……這……”二福聲音直顫,連話本的封皮都不敢再看了,趕緊塞回影衛懷裏,“公子何時和少莊主……那樣了?這也太扯了……”

眼看着山腳臨近,花酌将手裏的話本從小窗扔回去,表情卻一時恢複不過來,面容生硬無比。

花轎停了,早早等在前面的百姓霎時間湧了上來,好在還算有秩序,沒有把路堵死。轎簾被挑開,花酌緩緩下了車,由一名身穿喜氣紅服的小女童牽着他的衣袖,為他引路。

四周聲勢浩大的吹奏着喜樂,鞭炮聲四起,人潮漸漸拉開,同樣一身喜服的男子站在山腳石階下,身姿颀長挺拔,灼灼如玉,深邃的眉目似乎在紅豔中被掩去了幾分棱厲,平添了一縷柔和。那人站在人群盡頭,目光平靜的望着他,看得花酌神思一恍,心情忽然緩了許多。

季蕭面無表情的看他走到自己面前,不知是不是對方擦了脂粉的緣故,他覺得今日一身紅豔的花酌格外好看,眸光微晃了一下,便将視線移向了別處。

等到花酌回過神來的時候,自己的一只手已經被季蕭握在了手裏。再擡起頭,對方神色淡涼,并未看向自己,似乎只是在按照規矩的等待着下一步。

周圍的百姓雖然吵鬧,卻十分熱情,翹首期盼的看着花酌,炙熱的目光看得他渾身不自在。花酌沒應付過這種場面,不知該怎麽辦才好,周遭的呼聲越高,他便越是僵硬。

花酌動了動的唇,擡頭想跟季蕭說些什麽,卻見他始終沒看向自己,話頓時堵在了嗓子眼,幹脆就這麽僵持着不動。

一旁的張伯見狀,趕忙上來打圓場,上前一步擋在兩人前頭,對衆人笑道:“今日乃我萬清山莊少莊主的大喜之日,感謝諸位前來捧場。各位的心意,老朽代萬清山莊領了,現在吉時将至,少莊主該與少夫人拜堂了,不便在此多留。”

聽到“少夫人”三個字,季蕭握着他的手微不可查的緊了一下,随即面色冷峻的将花酌橫抱了起來。

“不過,凡是今日來此祝賀的人,皆可到這邊領一兩銀子,以此感謝……”

張伯的聲音漸漸被耳邊呼呼的風聲取代,花酌一時沒反應過來,身子已經離了地面,怔懵的被季蕭抱在懷裏,借着輕功,以極快的速度飛縱上山。

季蕭的輕功比之前那兩個架着他亂飛的影衛要平穩得多,但速度也更快一些。花酌只覺得耳邊有獵獵冷風刮過,身體在半空中忽上忽下,唯有那一抹溫熱的胸膛貼在他臉側未曾變過。

花酌受不住風吹,下意識的抓住他胸口的衣襟,季蕭的身體立時僵硬了一下。

登上了山,季蕭立馬幹脆利落的将花酌放回地上,好似半分都不願多抱,撫了撫胸口微皺的衣料,一臉不滿,想要出言訓斥,猶豫半天,又臉色難看的将話咽了回去,沒說什麽。

方才速度太快,花酌這虛弱的身子不慎被嗆了口風。

好不容易緩過氣來,花酌略幽怨,語氣無意中帶了絲責備,道:“你就不能慢一些,做什麽要急于一時?害得我……”

季蕭聞言眸色一怒,“誰急于一時?”

花酌被吓了一跳。

這犯的什麽病?

“好,好……你沒急。”就快進去拜堂了,花酌懶得在這個當口同他置氣,忍着脾氣白了他一眼。

“我告訴你,方才張伯的話只是一時口誤,你且要當作沒聽見,明白麽?”季蕭語氣冷肅。

花酌莫名其妙的看了他一眼,“什麽話?”

“他方才不是叫了你少夫人麽?”季蕭道。

花酌愣了好一會兒,反應過來止不住生氣道:“是是是……不必你提醒,我不是少夫人,行了吧?”

費盡心思的把他娶到手,轉眼就玩這一套。

老子的受氣日子這就要來了嗎?花酌氣憤的想。

“你明白就好。”季蕭冷冷看他一眼,“堂未拜,親未成,這種稱呼根本不合理法。”

“往後在我萬清山莊,就要認清自己的位置,想成為少夫人,那怎麽也得一個時辰之後,如今禮還未成,你便只是風雪門的林公子。”季蕭警告道,“名不正言不順,自然不可壞了規矩,親密之舉更是萬不可做,明白麽?”

花酌正生着悶氣,聞言奇怪的看了他一眼。

他們兩個何時有過親密之舉了?

而且,什麽叫堂未拜,親未成?

花酌低頭看了看自己身上的喜服,腦子都被氣糊塗了,問道:“可我們這不就要拜堂了?”

季蕭頓時惱怒,“現在不是還沒拜麽!我方才跟你說的話,你半點都沒聽進去?”

“跟你說了不許胡思亂想!親都沒成就自以為是少夫人,還四處亂摸,不怕人恥笑嗎?”季蕭責問道。

花酌迷茫:“……”

摸了哪裏?

方才被一時氣昏頭的花酌情緒漸漸平複,隐約琢磨過味來。

現在離禮成還差一個時辰,禮沒成,他便不算是少夫人,就因為張伯多嘴喊那一聲,而自己又不知摸了他哪裏,所以季蕭便發了頓火氣。

花酌感覺自己的七竅被青煙堵得不明不白,順着他的思路,問道:“照你這麽說……除了拜堂,那還有個洞房怎麽算?”

若是不洞房,是不是也算不上禮成?

花酌匪夷所思的看着他。

季蕭一愣,似乎從未考慮過這個問題,遲疑了一瞬,狠狠看他一眼,罵了聲,“不知羞恥!”

而後甩袖走了。

花酌頓覺心力交瘁,加快步伐亦步亦趨的跟在他後面,內心埋怨不已。

明明都臨近拜堂了,卻在這跟他廢半天話講些亂七八糟的道理……腦子有病?

季蕭:講究:)

成婚了!好的!我要開始皮了!搓手手【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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