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是我季蕭的夫人
影衛怔了一下,領命下去。
季蕭眸色微沉,細想了片刻,微皺起眉,将劍收入鞘中,轉身去了後院。
這日晚上,季蕭明顯心情不大好,少見的回來得很早。他今日特地向宅內的下人打聽了一些花酌近日的情況,聽完以後臉色便一直沉着。
這個時辰花酌還沒睡下,正坐在桌邊翻看賬冊。見到季蕭進來,連忙将賬本合上,塞到枕頭底下。
“這麽早就回來了?”花酌一派自然的問道。
“嗯。”季蕭沒注意他的舉動,徑自将劍放在紫檀書案上,這才轉過身來看向他。
“這是?”季蕭目光落在花酌桌上的一個木盒上。
“哦,莊主今日剛得的玉葉長春,給我送了一些。”花酌道,“我泡茶的手藝還不錯,要嘗嘗麽?”
莊主……
季蕭看向他的目光怔了一下。
他成親第二日去見長輩的時候,對季弘喊的不還是“爹”麽?怎麽現在又成了“莊主”?
“我爹他……待你不好麽?責罵你了?”季蕭忽然問道。
花酌一臉莫名的看着他,“沒有,他待我挺好的,怎麽了?”
季蕭眸色冷了下來,依舊保持着平靜。
難不成……林秋那日只是在長輩面前做做樣子,到了他面前,就連樣子都不做了?
他今日聽下人說了不少,覺得林秋好似根本沒把萬清山莊當做是自己家。他缺銀兩、開店鋪的事,從來沒同自己提過,對自己的父親,稱呼也這般生疏,就連他之前允許了林秋喚自己的表字,林秋也一次都沒喚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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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道是自己多此一舉了?
那他當初上趕着嫁給自己是為了什麽?
季蕭臉色發冷,整個人身上散發着寒氣。
花酌不禁警覺。
……這又是怎麽了?
“清昀?”花酌聲音很輕,試探的盯着他。
聞言,季蕭冷冽的眸忽然動了動,看向他,語氣尚未緩和過來,生冷的問道:“你叫我什麽?”
花酌噎了一下。
喊錯了?
季蕭見他不說話了,氣不打一處來,繼續冷着臉,道:“成婚之前,我叫你認清自己的位置,你是不是沒記住?”
花酌愣怔,疑惑道:“我怎麽又沒認清了?”
他也沒做過什麽越矩的事啊,只是私自接管了幾家店鋪而已……這件事季蕭應當是不知情的。
“你自己心裏清楚。”季蕭有些惱火,目光輾轉間瞥見花酌藏在衣袖中的手腕露出一抹青紫,皺眉問道,“你手怎麽回事?”
花酌聞聲下意識的擡了擡手臂,衣袖滑落,露出腕上整片的淤青,反問道:“這不是早上你弄的嗎?”
“廢話。”季蕭不耐煩道,“我給你的藥油,你沒用?”
花酌道:“用了,但效果不大。”
“怎麽會……”季蕭不相信,上前用手掌托住他的手腕看了看,道,“只是普通的淤青,你是不是沒仔細塗藥?”
花酌茫然道:“我仔細塗了的。”
“熱敷了沒有?”季蕭問。
“什麽?”花酌疑惑。
季蕭胸悶的吸了口氣,皺眉道:“用藥油之前要熱敷,你不知道?”
花酌遲疑了一下,搖頭。
“果真是嬌生慣養的貴公子,從小到大沒受過傷是不是?”季蕭語氣嫌棄,叫下人打了盆熱水來,轉而斥責道,“不會用藥就找人問問,手傷成這樣像什麽樣子?”
花酌眼角跳了一下。
那賴誰啊……
花酌沒作聲,看着他坐到自己身側,親自拿毛巾浸了熱水,擰幹,敷到自己手腕上,待到毛巾涼了一些,就重新浸過熱水,擰幹,再敷上來。如此重複了三次,才将藥油倒在掌心,慢慢揉到他受傷的手腕上,力度不輕不重,恰到好處。
粗粝的掌心觸到手腕的皮膚,将溫度一路傳遞到了胸口,花酌隐隐覺得胸腔有股暖意,眸色松動不少,動了動唇,道:“季蕭……”
原本氣氛已經緩和下來了,卻不知哪點又觸到了季蕭的逆鱗,惹得他怒目,神色冰冷的擡眸道:“你叫我什麽?”
不等花酌說話,季蕭又忽然冷嗤了句:“真是夠善變的。”
花酌頓時無語:“……”
到底誰善變?
“少莊主,”花酌脾氣也有些上來了,知道這人性子差,思路也不正常,于是壓着火問道,“我到底怎麽你了?是因為玉葉長春不愛喝,還是因為你爹沒責罵我,亦或是我将你名字喊錯了?有何不滿你直說便是,何必如此陰陽怪氣的。”
“少莊主?”季蕭被這人氣笑了,放開那只已經上好藥的手腕,道,“我讓你叫我清昀,你要麽不叫,要麽變着法的叫,是故意氣我是不是?”
“還有,你到底知不知道,你既然進了我家的門,那這萬清山莊便是你家,我叫你認清自己的位置,是希望不要讓旁人覺得,你這個少夫人做的像個笑話。”季蕭冷言冷語,聽得花酌一頭霧水。
“你嫁進了我季家,還管我爹叫莊主,你叫人添置了那麽多東西,卻一分也沒動過山莊裏的銀子。我問你,你自打來這兒這麽些日,對山莊可有了解了?莊內的景色,可都逛過了?內門外門的弟子,可都見過你了?平日下人見了你,都會稱你一聲少夫人,可你扪心自問,你可曾真的把自己當成過少夫人?”季蕭冷淡的眸色直直看着他,道,“我不管你當初想嫁進來的原因是什麽,但至少現在你在我萬清山莊,是我季蕭的夫人。其他的我可以由着你,但我方才所說的那些,你至少要做到,明白麽?”
花酌腦子裏短暫的陷入空白,啞然好半晌,才回味過來。
所以他生氣的原因……就是這些?
花酌沉默半晌,心想着,做給旁人看的話,真的有必要做到這般細致麽……
“我在跟你說話,你聽到沒有?”季蕭見他好似在發呆,不禁皺起眉。
“聽到了。”花酌擡眸看了他一眼,神色不大自然,道,“不過……清昀,我們現在的關系,不是只有兩年嗎?你之前答應過的,說兩年之後便送我回風雪門,你……是不是給忘了?”
季蕭冷聲道:“我自然記得。怎麽?難道就因為有期限,所以連這些都不好好做麽?”
花酌皺眉道:“不是我不好好做……而是假若我這麽做了,往後哪日再同你和離的話,旁人難道不會覺得很奇怪?”
季蕭一怔,反問道:“這是我的家事,他們覺得奇怪關我何事?”
花酌略懵。
那到底是做給誰看的?
“不過倒是有一點。”季蕭神情淡漠道,“當時你答應成婚的時候,我的确以為你不會走了。”
花酌一愣,道:“為何?”
季蕭道:“因為那時是你主動要嫁過來的。”
誰?!
完全想不明白他為何會這麽理解,花酌無力深究,頭疼道:“那現在是不是不必了?我既然要走,那這些規矩應當留給你以後的夫人才是。”
“什麽以後的夫人?”季蕭皺眉看着他。
“就是你休了我之後再娶的那個啊。”花酌道。
季蕭好似聽到了什麽笑話,嗤笑一聲,冷淡道:“你想多了,我季家的家規裏可沒有休妻另娶一說。就算我與你和離了,也不會再娶一個。”
“何況,你以為我是讓你做戲才要求那些的?我早就說過讓你盡好自己的本分,難不成都是說來玩鬧的?”季蕭不容置疑道,“你我的關系雖然只有兩年,但你應做的也該一樣不落的做好,明白麽?”
花酌沒有細聽,還在糾結他方才的話,迷茫道:“等等,你為何說不會再娶?你家……還有這種家規?”
“有何好大驚小怪的?”季蕭瞥了他一眼,道,“季家之人重情重義,一輩子只能娶一人,這是自祖上就定下的規矩。且包括我爹在內也是一樣,我娘自生下我後兩年便過世了,他至今不也未曾娶過旁人麽?”
花酌訝然,不可置信道:“那,那你還跟我……你,你就打算,将來自己過一輩子了?”
季蕭并不否認,道:“是這樣。”
花酌頓時五味雜陳。
當初明明還說兩年以後可以讓自己再娶或者改嫁,怎麽到他那裏就成了終身不另娶了?且這麽大的事,他竟還淡定的像與自己無關一樣。
花酌一時沉默,忽然有些想知道,季蕭如此費心的想娶他,目的究竟是什麽。
他起初在得知莊主将山莊的主權交給了季蕭時,還以為季蕭想得到的僅此而已,可到現在他卻發現……季蕭似乎和他想象的并不一樣,他的目的,也絕不是出于財權。
正當他出神的時候,季蕭已經站起身來,看了看外面的天色,淡淡道:“要說的我已經說過了,我還有事,得出去一趟,你早點歇息。”
花酌欲言又止,見他走了,只好抿了抿唇,目光重新落在桌上那個木盒上,嘆了口氣,神色有些恍惚。
這人還真是……叫他難做。
翌日早上,季蕭照舊出了門。
二福風風火火的跑進來,将一封書信交給花酌,說是方才剛收的。信箋上沒有署名,信的內容也并未提到誰的名字,花酌将信展開,上面只寫了清朗的兩個字:安否?
花酌一頭霧水,問二福,二福卻說這個字跡他也沒見過。
仔細想了想,寄錯信應當是不大可能,此人定然是以前林秋熟悉的人,在得知他成婚以後,才遞了這麽一封信過來。但這人的字跡卻連跟在身邊幾年的二福都不認得,還神神秘秘的連個署名都沒有……那這人和林秋會是什麽關系?
花酌沒敢往深處想,轉頭問二福,“來送信的是何人?”
二福道:“是驿站的人送來的,說對方寄的是匿名,不便透露其他。不過那人還說,若是想回信的話,直接将信拿去驿站便可,他們會負責送去,不必再填地址。”
花酌一怔。
那可就有問題了。
既然不是家書,對方又意圖難明,還故意隐去姓名地址……花酌想了想,走到桌案前,尋了張信紙,斟酌再三,給對方回了封信。
少莊主正在放大的邊緣試探,下一章是一言難盡的一章[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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