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 轉變

弘一大師為晉王妃診脈後七日,晉王妃寧氏在阖府的哀恸聲中無聲無息去了,一句話也不曾留下。

齊王夫婦第一時間趕到晉王府幫忙治喪。随後楚王、平郡王、魯王幾家亦攜家眷陸續趕到,唯有宣王秦濬是獨自前來。

平郡王詢問地目視他,秦濬微微搖頭。

李宛黛難産,身子遭了大罪,需要長時間的調養。偏偏她陷在喪子之痛裏無法自拔,郁郁寡歡,這十分不利于她的康複。可是無論秦濬怎麽勸,她都聽不進心裏,無法振作。尤其在孩子下葬後,她好像死了一半。更令秦濬擔憂的是,雖然當時她的大出血是止住了,但一直沒有好利索,這些天來,一直斷斷續續見紅,即使弘一大師給她用藥也不見成效。弘一大師的說法是,關鍵還是李宛黛得恢複精神,重新煥發生機。

潛臺詞是:李宛黛不想活了。

秦濬無論如何也想不到李宛黛會因為一次難産而失去求生意志。

他一個大男人實在無法理解女人家千回百轉的心思。無計可施之下,他還拉下臉到勇毅侯府請王氏過府,好生勸解李宛黛。

沒想到王氏從宣王府回來就病了,還病得頗為兇險。李宛黛難産時,她在王府的所見所聞超過她的承受範圍。想到自己自以為是,一手把女兒的救命稻草拔走,害得心愛的女兒難産救援不及,小外孫慘死,她又是自責又是悔恨,無顏留在王府面對女兒和女婿,回到勇毅侯府後天天晚上做噩夢,很快一病不起。

勇毅侯府的人還想知道發生什麽事呢!為何王氏在宣王府住了一段時間,還陪着李宛黛生産,回來後會立時病了?說她因為李宛黛難産傷心,但李宛黛到底是救回來了,雖然小外孫不幸早夭,但還有小外孫女活着,實在不至于此。畢竟王氏性格剛強,之前她最疼愛的嫡長孫夭折,王氏也不過哭一場,為其抄了一卷經悼念,便很快振作精神,安慰兒子和媳婦節哀。王氏對小外孫的感情不可能比嫡長孫還深。

但王氏和宣王府都不約而同對此事守口如瓶。

秦濬告訴李宛黛王氏病了,但她的反應有些木然。毫無疑問,李宛黛敬愛王氏,從小到大都很聽王氏的話。王氏對她也是一片慈心,之前的所作所為,全是為了李宛黛好。可是如今得到這樣的結果,和王氏脫不了關系。李宛黛知道無法責怪她,卻一時無法面對她。秦濬想請王氏過府與她相聚,李宛黛的态度是抗拒的。

曾經秦濬自認為他做什麽都可以游刃有餘,但碰上鑽進牛角尖裏的小妻子,也是束手無策。

晉王府的治喪進行得有條不紊。不過出面主事的女眷是晉王的另一位側妃常氏,而不是名聲在外的夏側妃。據說晉王妃寧氏過世,她便病倒了。在晉王妃彌留的最後一段日子裏,就是她日夜侍候在她身邊。如今她為晉王妃之死傷心過度而卧病在床,聞者免不了得贊一句“姐妹情深”,因而得到一些賢名。

借着晉王妃的死,晉王和夏側妃皆扭轉了一些以往的不利形象。估計很多人都在想,他們是為了讓夏側妃扶正做準備。

秦濬想到這位小六嫂莫名其妙向李宛黛傳遞的信息,心裏明白她和晉王的關系絕不如外人所想的那般和睦。

晉王看重名聲,之前卻被兄弟的媳婦們鬧得傳出寵妾滅妻的流言,心裏十分惱怒。但他人微言輕,連身為弟弟的秦濬都不肯看在他的面子上約束自家王妃,何況叫皇兄們拘着他們的王妃?

只好另辟幽徑。

他不準備扶正夏側妃,決意另娶。正好晉王妃快不行了,他表現出對原配的情深義重,幡然醒悟,接下來的自然是處置“不敬王妃,狐媚跋扈”的夏氏。如此,原配和寵妾皆亡,他的續娶也會變得更加順利。

可是夏側妃顯然不甘束手就擒。她掌控內院多年,權柄甚重,晉王的一舉一動很難完全瞞過她。他借晉王妃邀名,她也可以。故而晉王無法如願除掉她,還令他要扶正她的傳言越演越烈。

這些只是秦濬的猜測,但估計真相也八九不離十。一府之內,夫與妻妾離心離德,就多的是刀光劍影,殺人不見血。

這廂秦濬在晉王府幫忙治喪,那廂魏孺人在宣王府忙裏忙外,主持路祭。李宛黛下不了床,整個人十分消沉,可是別人的生活不會因她而停下來。偌大王府,天天有無數事情需要處理。魏孺人作為宣王府唯一有名分的妾,此時必須站出來擔起責任。

如今她連小郡主也一并養了。因為李宛黛看到女兒就忍不住想起那個無緣的兒子,明知不應該,她對女兒也暫時親近不起來。秦濬本想親自養,但他是男子,多有不便,李宛黛幹脆直接把女兒托給魏孺人。

魏孺人驟然受此重托,真真誠惶誠恐,跪下來向李宛黛推辭道:“奴婢沒有生育過,性情粗鄙,恐不能當此大任,求娘娘收回成命。”

李宛黛有氣無力道:“你,我是信得過的。代我照顧好她吧。她年幼無知,你精心些。”

魏孺人心口一突。她怎麽覺得李宛黛的語氣裏充滿托孤之意?

可是即使知道答應了要擔上極大的風險,魏孺人依然不想放棄這個機會。小郡主在她手裏,王爺總會多看她幾眼。說不定時日久了,王爺又重新想起她的好處,給她幾分寵愛。就是能給她一兒半女,她後半輩子也有依靠了。她還年輕,實在不甘心就此在秋霜閣空耗。

故而她咬牙應下了。雖然掌了權,但她待王妃更加恭敬,每日晨昏定省一次不落,即使王妃不見她,她也不顧天氣寒冷,在門外大禮參拜,說幾句吉祥話方退下。

她曾在秦濬身邊侍候多年,本身聰明,所遇所見無不是大邺朝最頂級的貴人,又有秦濬長期耳濡目染,管起內務裏來十分得心應手。許嬷嬷等人見狀,因為王妃經不起事而提着的心也稍稍落回肚子裏。

李宛黛的大嫂小王氏帶着人到訪時,看到這情景,不禁暗暗為小姑感到焦急。

魏孺人感到很奇怪,因為王妃居然會在晉王妃去世的這個時候接見娘家人。之前勇毅侯府遣人來探望,王妃都是不見的,直接打發人走。态度之冷淡令人納悶。不過前日突然改變主意,着人送了一封信到勇毅侯府,指名給勇毅侯夫人。今日勇毅侯府的人再來探望,應是那封信起了作用。她們大概也料不到晉王妃會剛好去世,王爺要去致哀,不在府裏,此時王府不太适宜接待客人。

但既是王妃的娘家人,魏孺人不敢怠慢,客客氣氣寒暄過後,便遣人去問王妃,要不要見。畢竟王爺也希望王妃可以多見人,從喪子之痛中走出來,恢複健康。

迎春過來回複,道王妃要見人。

“有勞孺人了。”迎春客氣道。自魏孺人掌權,又養了小郡主,內院侍候的人對着魏孺人的态度來了一個大轉變,連王妃的心腹對她也比以前恭敬三分。

魏孺人比她更客氣:“不敢當。娘娘有甚需要,只管吩咐奴婢。”

迎春朝她福了福身,領着小王氏等人前往正院。魏孺人看着她們的背影消失,自去繼續安排路祭不提。

小王氏帶着人跟在迎春身後走。她不是第一次來宣王府拜見王妃,卻是第一次在沒有王氏的陪同下單獨來見王妃。相比于以往來時看到的花團錦簇,歡聲笑語,此時她覺得正院格外冷清,下人的神色沉重憂愁。小王氏心裏一時百感交集。

她是勇毅侯夫人王氏的堂侄女,嫁予王氏的嫡長子李承晖為妻。王氏生母早逝,繼母佛口蛇心,暗地裏苛待王氏與其同胞姐姐,後又把她們先後說給明面上有頭有臉,實則處境不好的人家。王氏其姐嫁給安國公世子做繼妻,安國公世子的平庸世人皆知,而王氏則嫁給勇毅侯世子李骥時,彼時李骥已經有了庶長子,房裏還立着一個生了庶長子的心愛通房丫頭。嫁到這樣的人家,兩姐妹經歷的艱難可想而知。

不想王氏姐妹先後在夫家熬出頭。王氏其姐生的兩個女兒,一位是已逝的昭懿皇後,一位是如今在宮裏極有顏面的姜賢妃。光是這一樣,已經足以令她在姜家挺直腰杆。無論安國公府是什麽光景,提到安國公世子夫人,誰敢說一句不是?

王氏則陪着夫婿在戰場上出生入死,不但保住了爵位,還令李骥自此歸心,把庶長子和心愛的妾室抛到腦後。如今王氏在勇毅侯府是說一不二。

王家在勇毅侯府重新崛起後,有意與王氏修好,想把王氏繼母的嫡親孫女說給李承晖,借此達成和解。王氏在耍弄對方一番後,卻向王家的旁支女求親,把娘家的臉皮扒下來狠踩。小王氏出嫁前便得了母親的再三囑咐,一定要對王氏恭敬孝順。

小王氏謹記在心,嫁給李承晖後對王氏言聽計從。王氏待她便十分親厚。

因王氏寵愛小姑李宛黛,小王氏對李宛黛就掏心掏肺的好。

李宛黛成為宣王妃,婚後半年懷孕,過得幸福美滿,小王氏真心替她高興。

當時哪會想到現在會變成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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