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 “看開”
冬日的第一場雪,紛紛揚揚下了一夜,在地上積了厚厚的一層。花園裏的梅花正開得燦爛,枝丫上裹上一層薄雪,別有一番凜冽之姿。
王妃月子還沒有坐足,身子也不利索,突發奇想要賞雪,王爺不在,誰也勸不住她。王妃的貼身侍女迎春繃着臉親自安排,把花園的亭子布置得溫暖如春。
秦濬過來時,李宛黛靠在特意搬出來的貴妃榻上,身上披着厚厚的狐裘,下身依然蓋着厚被,手裏捧着手爐,微微仰頭看着盛開的梅花,一派悠閑惬意。
秦濬臉色有些沉凝地看着她,她偏過頭,沖他微微一笑,薄施粉飾的臉襯着鮮亮的毛領,甚為美麗動人,如冬日的暖陽,因為清減了不少,還平添一股羸弱,更加惹人憐愛。
若非冰冷的空氣凍得他清醒無比,秦濬都無法相信這是昨日那個還愁眉不展,蒼白憔悴的妻子。
魏孺人坐在下首為王妃煮茶,見秦濬看着王妃眼睛不帶眨一下的模樣,心裏發酸,輕輕開口:“王妃,請用茶。”
李宛黛把手爐遞給迎春,接過茶盞。
秦濬走進亭子,一陣暖氣撲面而來。亭子乃特殊材料制成,冬暖夏涼。加之燒着銀霜炭,給李宛黛做的保暖功夫相當充足,倒不覺得寒冷。還真有幾分賞雪的架勢。
秦濬從李宛黛手上拿走茶盞,湊近鼻尖聞了聞,聞到人參和紅棗的味道。知道妻子沒有亂來,他終于安心下來。
“大冷天的,你還沒出月子,怎麽出來呢?”秦濬又摸摸李宛黛的手,感覺到是暖的,才把茶盞遞給她。
李宛黛道:“也不差這幾天。屋裏太悶,待不住。”
秦濬看向魏孺人,冷冷道:“你們是侍候王妃的,怎麽都不知道勸着點?”
魏孺人眼圈兒一紅,連忙跪下:“是奴婢的錯,求王爺責罰。”圍在亭子四周的人也趕緊跪下。
魏孺人是真心冤枉。她待王妃一向恭敬精心,王妃一大早突然要賞雪,她是第一時間過來勸的,可是王妃不聽,堅持要賞,迎春等人也擺出不善的臉色,堅決要遵從王妃的命令。魏孺人哪裏敢狠攔?只得聽從,并且和迎春一起忙前忙後安排好一切。
擔心王妃冷着凍着,她還親手煮茶給她禦寒。
偏偏秦濬不分青紅皂白,劈頭先訓一頓。
李宛黛拉着秦濬的袖子,輕柔道:“王爺,你別訓他們。是我一時興起要賞雪的,他們勸過的,只是我不聽。”說着,她還有些調皮抿唇一笑,對魏孺人道,“快起來吧!這段時間你最辛苦,委屈你了。”
魏孺人道:“侍候娘娘是奴婢的本分,奴婢不辛苦。”她偷偷瞧了秦濬一眼,沒有他的準話,她不敢起來。
“既然王妃求情,這次先饒過你們,都起來吧。”秦濬握住李宛黛溫軟的手,淡淡道。
魏孺人很識趣地退下了。現在秦濬明顯不太想看到她。
秦濬确實無心理她。他整副心神都放在李宛黛身上,為她難得一見的輕松自在。
以往她在人前絕不會主動和他拉拉扯扯,一舉一動都恪守禮儀,只差沒有把端莊刻在臉上,更遑論和他不分尊卑地不用敬稱說笑,露出調皮靈動的一面,她認為那是輕浮不敬。
但此時此刻,她仿佛放下了所有束縛在她身上的東西似的。這種感覺令他覺得既不安又新奇。
李宛黛見秦濬專注又微帶擔憂地看着她不說話,雙頰浮上紅暈,嗔道:“你別這樣,我喝不了茶……”她動了動被他緊握的手。
秦濬坐在她身邊,溫柔道:“你喝不了,我喂你喝。”
李宛黛臉上的紅暈更深了。遲疑了一下,她出乎意料的不是掙開他的手,而是把茶盞遞給他。
秦濬怔了怔,随即從善如流地接過茶盞,喂到她嘴邊。
李宛黛就真的就着杯沿喝了一口。喝完後擡眼看了秦濬一下,自己先不好意思地別過臉,玉白的耳朵變得紅通通的,相當可愛。
秦濬深吸一口氣才忍住吻她的沖動。
“昨日大嫂來了,可說了什麽?”秦濬問。李承晖的妻子來看過她之後,她突然變成這副模樣,他實在好奇她們說了什麽。天知道他對妻子好話歹話說盡了,也不見她受到觸動想通,小王氏一來就好像把問題解決了。要真是如此,他必定要為之備上一份大禮。
李宛黛向迎春使了個眼色,讓她帶着人退出去,然後在秦濬耳邊輕輕道:“我讓大嫂帶了一個大夫來,為我診脈。”
秦濬瞬間坐直身,驚訝地看着她。
——會背着他偷偷請大夫診脈,只能是他瞞着她的那一件事!
果不其然,李宛黛道:“我都知道了。你不用再瞞着我。”
秦濬仔細審視她的神色,見她眼底流露些許難過,又有些許釋然,心裏微微一松,道:“并非故意瞞着你。只是這段時間你心情不好,不想你又添一份樁心事。”
這語氣輕描淡寫,引得李宛黛頓了頓,看着他問:“王爺,您不在意?”
秦濬放下茶盞,伸手撫了撫她的臉頰,認真嚴肅道:“我喜歡你叫我‘秦濬’,不和我拉開尊卑的自在樣子。我們是至親的夫妻,對于我來說,沒有什麽比你更重要。”
李宛黛喃呢:“秦濬……”
秦濬道:“子嗣一事,你不用看得太重。大夫說的不一定準。最要緊的,是你先調養好身子。只要你身體康健,長長久久地陪着我,有沒有孩子,于我無礙。”
李宛黛的心狠狠一震!她做夢也想不到一個男人會說得出這番話!
無論他是真心還是假意,他能為了她說出這種話,對她的情意當真毋庸置疑。
李宛黛以為她的心境已經足夠平和,但聽到他的話,還是忍不住眼眶一熱,哽咽道:“秦濬,那是子嗣,你的血脈延續……”
秦濬道:“我們有姣姣了。姣姣身上流着你我的血,足夠了。便是日後真的需要子嗣,我們也可以過繼。黛兒,只要你能邁過這個坎,我不會讓你傷心。”
李宛黛心神俱震!
她對上秦濬再認真不過的眼神,心口湧上一陣一陣熱氣。
他的意思,他的意思居然是寧願過繼也不讓其他女人為他生下庶子?!
怎麽可能?
他竟愛重她至此!
秦濬見她滿眼不敢置信,真是好氣又好笑,最終化為憐惜與無奈:“出嫁從夫,黛兒,你便相信為夫一次吧!自我們成婚以來,我可有令你失望過?”
李宛黛流着淚微笑,偎在他懷裏喃喃道:“我信你……我信……”
為什麽要到這個時候,她才相信他對她是真心的?
自那日夫妻倆說開,李宛黛像變了個人。她不再把自己關在房裏郁郁寡歡,恢複了原本作為王妃該有的風範。雖然流血的狀況依舊,但她會嘗試下床走一小段時間,直到支撐不住再回到床上。她也不再對小女兒姣姣不瞅不睬,而是讓魏孺人暫時搬到正院,住到她的寝室旁邊,讓魏孺人天天抱着姣姣過來給她看。
魏孺人要理事,李宛黛便吩咐奶娘帶着姣姣在她房裏起居,等魏孺人回來再讓她把孩子抱走。
是夜,哄小郡主睡下,确定奶娘等人一切都安排妥當,銀兒侍候魏孺人回到房間的另一側休息。
銀兒一邊給魏孺人捏肩,一邊悄聲道:“孺人,王妃娘娘這是在想什麽呢?”
她們都以為照顧小郡主是暫時的任務,等王妃的身子大安,必然要把小郡主完好無損交回去的。但王妃都恢複得七七八八了,怎麽還是讓她們照顧着小郡主呢?
她不怕她們教得小郡主親魏孺人,不親她這個親生母親嗎?
魏孺人朝另一側看了一眼,壓低聲音道:“你小聲點。”剛好銀兒捏到點上,她咬住唇,忍下一聲悶哼。
得了管家大權,還能照顧王府唯一的小主子,別人看她一時風光無兩,卻不知道她幹的實則都是苦差事。一來她身份不夠,是個人都知道她是暫時代管的,肯定做不長久,那些管事對她不過敷衍了事,她必須花大力氣才能壓住人。二來許嬷嬷等真正得王爺信重的人雖然支持她,但也防着她,怕她得意忘形,給王爺招來寵妾滅妻的壞名聲。所以魏孺人半點都不敢張狂嬌嚣,必須謙遜低調,什麽髒活累活都搶着幹,事事親力親為。
至于照顧小郡主……誠然,小郡主生得玉雪可愛,性情又好,并不難帶,即使不是她親生的,魏孺人也喜歡她。
但這就是一活祖宗!太過年幼,太過脆弱!嬰兒的夭折率本來就高,若她照顧出個好歹,所有人都得賠進去!是以整個秋霜閣上上下下,無一不戰戰兢兢,待小郡主精心細致,唯恐有一絲不周。真真勞心又勞力!
同類推薦

萌妻來襲:軍帥,壞壞寵!
從她過完十四歲生日那天起,就跟她說了以後不準半夜偷爬到他的床上來,她小嘴一張一合,已經不知道跟他說了多少次最後一晚。孟祁寒真的是寧可相信世界上有鬼,也不相信孟杳杳這一張嘴。
“以後我要是娶妻了,你也這樣爬上來?”
“娶妻?人家都講你不舉,除了我孟杳杳誰要你?”
某男邪魅一笑:“我都不舉了,你還要我幹嘛?”
“暖床啊,你知道你身上有多暖和嗎?”話未落,已被他壓在了身下,“只能暖床,那豈不委屈了你?”
他是殺伐果斷的冰山少帥,唯獨寵她入骨,他說,杳杳,這輩子我不會讓你哭的,除了床上……

爆寵小狂妃:皇叔,太兇勐
“皇叔,不要了,潇潇疼。”“乖。”年輕帝王伸手,動作輕柔地拉住她受傷的小腿,聲音低沉沙啞,難掩心疼:“忍忍,塗了藥,一會兒就不疼了。”她是後宮寵妃,心狠手辣,惡名昭彰。新皇登基,她被殘忍賜死!重活一世,誓要一雪前恥,虐親姐,鬥渣男,朝堂內外所有人的生死,全在她倚姣作媚的一句話間。“皇叔,朝中大臣都說我是禍國妖妃,聯...

啓禀王爺,王妃她又窮瘋了
試問這天底下誰敢要一個皇子來給自己的閨女沖喜?
東天樞大将軍文書勉是也!
衆人惋惜:堂堂皇子被迫沖喜,這究竟是道德的淪喪還是皇權的沒落?!
----------------------------------------
文綿綿,悲催社畜一枚,一睜眼卻成了大将軍的閨女,還撈到個俊美又多金的安南王殿下作未婚夫,本以為從此過上了金山銀山、福海無邊的小日子。
豈料......
府中上下不善理財,已經到變賣家財度日的地步......
人美心善的王爺一臉疼惜,“本王府中的金銀滿庫房,王妃随便花。
”
文綿綿雙目放光,“來人啊,裝銀票!”
從此...
“王爺,王妃花錢如流水,今日又是十萬兩。
”
“無妨,本王底子厚,王妃盡管花。
”
“王爺,王妃花錢無節制,您的金庫快見了底了!”
“無妨,本王還能賺!”
“王爺,王妃連夜清空了您的金庫!”
“什麽!”
富可敵國的安南王殿下即将裂開。
文綿綿款步走來,“王爺別着急,我來送你一條會下金蛋的街!”
----------------------------------------
【社畜王妃VS沖喜王爺】
文綿綿:一時花錢一時爽,一直花錢一直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