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 (43)
她就是要看看,這群人到底想鬧什麽花樣。
許婆子等人并不知道柳缇萦就在身後,正訓斥得過瘾。
“那麽快就被小姐收服了,真是有骨氣!”
落青嘴巴嗫嚅,往柳缇萦的方向快速瞄了一眼,最終還是低下頭沒吭聲。
“當初我是怎麽教你的?你倒好,小姐一回來,發一下威,你就夾起尾巴跟在人家屁股後面走!你忘了當初小姐是怎麽對你的了?你的弟弟就是被小姐趕出去,當初你是怎麽說的?現在又是怎麽做的?真是替你爹娘不值!”
落青眼眶泛紅,“我、我沒有忘記……”
許婆子不耐煩地吩咐身邊的丫鬟,“你們別學她,如果哪個再像她這樣小心我告訴……”
許婆子手一揮,一轉身對上柳缇萦的笑臉,頓時面部一僵,高揚的手再也放不下來。
柳缇萦雙手背在身後,嘴角勾笑,“告訴誰呢?許婆子,不如跟我說一下,讓我也小心一點。”
許婆子一抖索,笑得比哭還難看,“小姐……”
柳缇萦忽然拍兩下巴掌,高聲道:“我先把醜話說在前面,只要你們呆在這個院子一天,那你們就是我菁華園的人!我就有權利處置你們!如果你們再這般在背後妖言惑衆,亂嚼舌根,信不信我剪了你們的舌根?哎呀,是哦,你們背後還有人,但是舌頭都沒了,你們還有什麽辦法告狀啊?還有啊,我可是堂堂的嫡女,你們呢?你們再怎麽翻身也不過是柳家的奴婢,我想你們背後那位也知道孰重孰輕吧?”
許婆子抿起嘴,默不作聲,身後的丫鬟們見許婆子都不吭聲,更是噤若寒蟬。
“好了,散了吧,該做什麽做什麽,你們來菁華園是幹活的,不是聊天的。”柳缇萦眯起眼,掃視衆人,最後視線落在落青身上,“落青,你跟我來。”
落青身形一抖,顫顫巍巍地跟在柳缇萦身後。
兩人一進門,落青啪地跪在地上,眼淚一滴接一滴地落下。
“小姐,奴婢、奴婢有罪!”
Advertisement
“你有什麽罪?”柳缇萦無奈道,“有罪的是我吧,你心裏恨我也是應該的。”
“奴婢不敢!”落青惶恐地搖頭。
“以前的我确實是個混蛋,但現在的我不同了,你只要忠心待我,我必回報于你。”柳缇萦看着她說道,以前的柳缇萦對落青做了什麽事,她不清楚,那些事做也做了,也無法改變,只能現在開始慢慢改變她的看法。
沒辦法,誰讓目前就落青對她主動投降呢?
如今正是用人之際,她和柳修元兩個人無依無靠,只能靠有限的人手來壯大自己的力量了。
柳缇萦想了想,對落青勾勾手指,“你過來點,有件事問問你。”
落青疑惑地靠近,聽到柳缇萦問道:“你知不知道,那個跟我定親的倒黴男人是哪個?”
二百一十二、上學
落青噗嗤一聲,差點笑出來,被柳缇萦一瞪,正着臉色道:“我也不太清楚,但之前聽說來頭不小,好像是晉王府裏的人。”
“晉王府裏的人?難不成是晉王?”柳缇萦眼睛一亮,乖乖,一來就給她配置個王爺,這好像,不太好吧?
落青皺起眉,“怎麽會是晉王呢?晉王好老了,成過親,都三四十歲了呢。”
呃,原來是個大叔。
“你幫我打聽清楚,到底是誰。是晉王府哪個遠房親戚還是他的兒子孫子或者侄子們。”
落青扭捏道:“小姐,你還未成親,這般打聽不太好吧?”
“我只是好奇一下,并沒有其他意圖,你放心。”
落青這才放下心,應了聲是就跑出去找其他院子的丫頭唠嗑了。
見院子裏冷清下來,柳修元才冒出頭,“姐姐,你聽說了嗎?”
“聽說什麽?”
“祖母要我們重回太學院。”柳修元語氣裏充滿壓抑不住的喜悅和興奮。
太學院?聽起來好像是學堂。
如果可以讓柳修元重回學堂,确實是很不錯的選擇。
柳缇萦邊想邊點頭,想了一陣,忽然發現柳修元的話裏似乎有些不對勁。
“等等,什麽叫我們?我也要去?”
柳修元很是理解地走出來拍拍她的肩膀,語重心長道:“我明白,姐姐最讨厭上學,以前你總是找借口不去上學堂,爹娘都拿你沒辦法。”
柳缇萦猛地跳起來,握住柳修元的手,“真的嗎?我也能去上學?”
柳修元被吓一跳,定睛看她的反應,沒錯,眼神和表情都是亮晶晶的,這分明是開心的表現啊。
“是、是啊,明兒開始就跟柳缇瑤她們一起去。”
柳缇萦哪裏還聽得進其他的,只把重點放在她也能上學這件事上,開心得不得了,天知道她多麽想吸取這個時代的知識!
季木賢房間裏擺滿一面牆的書架浮現在她腦海中。
她下定決心,她絕對不要當文盲!
柳修元疑惑地看着柳缇萦,心裏奇怪,她什麽時候變得這麽好學了?
莫不成太久沒學習,所以物極必反,反而喜歡上了?
不對,姐姐的個性……
柳修元心裏一沉,想起一個人,肯定是因為他,姐姐才那麽興高采烈期待上學!
-------------------------------------------
次日。
兩輛馬車停在柳府門前,柳缇萦兩姐弟剛走出家門,就聽到一串少女的嬌笑聲在前方傳來。
見到他們出現,笑聲戛然而止。
柳缇瑤斜眼瞅他們,“哎,有些人就是端架子,讓那麽多人等她一個人。也不想想,自己可是剛從村裏上來,身上的牛糞味啊,還沒散幹淨。”
其餘幾個姐妹紛紛以柳缇瑤為首,附和地說了兩句都笑起來。
柳缇瑤板起臉,走到柳缇瑤面前,居高臨下看着她,“你就是瑤妹妹?”
柳缇瑤眉頭一蹙,“誰是你的瑤妹妹?”
“念你年紀小,不懂事,所以剛才那番話我不跟你計較,以後你要是敢再說這種話,小心我撕爛你的嘴巴。”柳缇萦面無表情地将柳修元護在自己身後,道,“以後在外頭,咱們都是柳家的人,你說出這種粗俗的話,只會讓人覺得柳家沒教養,窩裏鬥!還是你壓根就是這種人?”
柳缇萦嘴邊挑釁的笑意讓柳缇瑤心頭一怒,就要反駁她。
“瑤兒!”
一聲清亮的男聲阻止了柳缇瑤,衆人齊齊往後看去,兩三名穿着白色長袍的年輕男子緩緩朝他們走來。
柳修元忍不住叫道:“宇哥哥!”
為首的年輕男子笑着對柳修元點點頭,“昨日聽聞你回來,卻一直找不到空去探望你,待會跟我們坐一個車裏,好好跟宇哥哥說說你這幾年過得如何。”
柳修元難掩感動,點點頭。
柳修宇掃一眼柳缇萦,看向氣呼呼的柳缇瑤,無奈道:“瑤兒,再不出發,夫子就要罰寫字了。”
柳缇瑤怒沖沖地瞪着柳缇萦,“哥!她威脅我!”
“你們之間的對話,我剛才都聽到了。行了,別鬧小孩子脾氣,走吧。”柳修宇的手輕輕摸摸柳缇瑤的腦袋,催促她上馬車,柳缇瑤不情不願地走上馬車,未等柳缇萦上車,就喚馬夫甩鞭前行。
望着遠去的馬車,柳缇萦無可奈何地露出一抹笑,聳聳肩,轉過身指着剩下的馬車說道:“那我只能坐這輛車了。”
柳府門前的青石路上,兩輛馬車一前一後往太學府駛去。
前頭的馬車車廂裏,少女們正高聲說笑,一路上留下令路人遐想的歡笑聲。而走在後頭的馬車裏,氣氛卻有些詭異。
柳修宇跟另外兩個男子聚在一起,讨論着學術上的話題。柳缇萦和柳修元兩人插不上嘴,也不想插嘴,就獨自坐在車廂另外一頭竊竊私語。
“小元,餓不餓?”
柳修元誠實地點點頭,摸摸肚子,有些委屈道:“今早就吃了兩口清粥。”
一大早被柳缇萦從被窩裏拽出來,許婆子也沒準備他們的早餐,幸好柳缇萦起得比較早,讓落青到廚房讨要了一些稀得跟水一樣的清粥。
柳缇萦早有準備地從兜裏掏出一個小布兜,慢慢打開,頓時香味四溢,“我早就知道你這個小饞蟲吃不飽,來,姐姐昨晚做的芝麻團子,今早讓落青蒸了一下,還熱乎着,快吃。”
柳修元老實不客氣地拿起一個就塞進嘴裏,吃得津津有味。
柳修宇幾人正争論着事情,就被一股撲鼻的香味吸引了注意力,回頭看到柳修元手中的芝麻團子,頗有些驚異。
“莫非這是萦妹妹做的?”
這麽一說,柳修宇也覺得可笑,怎麽可能是她自己做的?肯定是讓丫鬟從廚房拿的。
“是啊,我做的,你們要不要嘗嘗?”柳缇萦遞過去,怕他們吃光,偷偷往自己嘴裏先塞了一個,說話的時候腮幫子鼓鼓的,看起來有趣極了。
柳修宇失笑,擺手,“不了,我們早飯吃得很飽。”突然他尴尬地停下話音,這麽一說,好像是在他們兩姐弟面前炫耀一般。畢竟柳家如今不待見他們兩姐弟,今早吃早餐時也沒看到他們兩個,心裏早就猜到祖母的意圖。
二百一十三、太學府
柳缇萦卻不以為意地收回芝麻團子,小心翼翼地包好。他們不吃更中她下懷,這可是她讓落青偷偷從廚房裏拿來食材做出來的,是準備留給她和小元的午飯。
因為芝麻團子,幾人之間的尴尬氣氛被打破,柳修宇本身就是個溫和的人,對他們兩姐弟說不上喜歡或者厭惡,就當普通人一樣聊了兩句,柳缇萦卻是個話多之人,本身就對裏京城充滿好奇,一路上問了很多問題,柳修宇心裏頗有些驚訝,感覺柳缇萦性格似乎開朗了許多,以前說話總是咄咄逼人,如今卻是時不時說一些讓人忍俊不禁的話來,逗得幾個兄弟哈哈大笑,連他也不自覺地帶着微笑。
難道時間真的會改變一個人?
或許吧。
畢竟兩姐弟命運夠慘了,如果她這個做姐姐的不振作起來,以後三房估計就這樣慢慢地被人遺忘,甚至除名。
柳修宇心裏同情他們兩個,所以說起話來溫溫和和的,柳缇萦向來都是伸手不打笑臉人,見柳修宇人态度随和,心裏也不排斥,只要是她不排斥的人,她都能讓對方如沐春風。
于是,從柳府到太學院的路上,後面的馬車爆發出連續的笑聲,跟着馬轱辘的軋軋聲,慢慢地抵達太學院門口。
“瑤姐姐,我看到宇哥哥讓萦姐姐上了馬車。”一個小女孩子小心地看了柳缇瑤一眼,聽到背後的馬車傳來笑聲,“他們好像玩得好開心啊。”
柳缇瑤白她一眼,“你怎麽這麽笨?宇哥哥讓柳缇萦上車很正常好嗎?他是擔心我會被祖母罵,說到底還是為了我。”
“也是,還是瑤姐姐了解宇哥哥。”
“他是我親哥哥,他不疼我難道去疼柳缇萦?”柳缇瑤好像自己說了一個笑話,嗤笑兩聲。
車夫提醒他們到了太學府,柳缇瑤下了馬車,站在門口等柳修宇。
後面的馬車也慢慢停下,柳缇萦先跳下車,柳缇瑤見到撇撇嘴,對柳缇萦斯文全無的下車方式很是不屑。
看到柳修宇走下來時,柳缇瑤正想揚起手,登時被下一幕驚得張大嘴巴。
柳修宇先是跟柳缇萦笑着說了兩句話,而後柳缇萦也不知道說了什麽,柳修宇伸出手摸了下柳修元的頭,才朝柳缇瑤走去。
柳缇瑤驚訝的情緒立馬轉化成憤怒和嫉妒,她沉下臉,“哥,你跟柳缇萦說了什麽,你幹嘛要跟她說話啊!要是被其他同窗看到,肯定會取笑我們的!”
柳修宇不以為然地搖頭,“他們兩姐弟無依無靠,如果連自家人都疏遠他們,那才會被人取笑。”
柳缇瑤明顯不認同柳修宇的說法,跺跺腳,還想說點什麽。
柳修宇卻不想再跟她在這個話題諸多糾纏,“行了行了,別吵了,這裏人那麽多,你再吵大家都聽到了。”
說完柳修宇不再理會柳缇瑤,跟另外兩名男孩率先走進太學府。
柳缇萦正想跟在他們後面進去,卻被柳缇瑤伸手攔住,“慢着,誰準許你們先走的?我們先走!”
柳缇萦好氣又好笑地看着柳缇瑤孩子氣地拉上那幾個姐妹昂首挺胸搶在前面,揚揚眉,對身旁的柳修元說道:“沒想到咱們的兄弟姐妹都這麽有性格。”
太學府的學生們來來去去,看到柳缇萦的時候,面上皆是露出錯愕之色,而後迅速收回目光,佯裝沒看到她,紛紛遠離她。
太學府是裏京城最大的學府,從太學府出來的學生大多能謀得一官半職,大桑國百姓的子女們争先恐後想考入太學府,奈何太學府的門檻實在是高不可及,每兩年一試,錄取的學生寥寥無幾。盡管如此,太學府依舊不缺乏太學生,約有太學生數千名,博士弟子八十餘人,主要原因在于在諸多太學生中,出身高官達貴的占了大部分,那些貧苦人家的孩子想考取太學府就要苦讀寒窗數十載,争取那少得可憐的名額。
某個程度來說,太學府就是彰顯了大桑國貧富不平等最顯著的存在,就算這樣,每年皇上撥給太學府的教育基金依舊高得離譜。導致越來越多來自全國各地的高官子弟都擠破腦袋塞進門來,人越來越多,林子大了什麽鳥都有,太學生的素質一年比一年差。
太學博士付時冰嘆氣,拈一把白花花的胡須,“哎,今年的學生實在讓人堪憂啊,最近一次應試中,居然只有三人合格!”
坐在對面的律學博士徐清不急不慢地喝下一口茶,笑道:“急什麽,反正咱們只要把學生帶上太學府給的結業文書送出去就行了。”
徐清說出這番話也不無道理,很多人家把子女送進太學府,倒不是真的為了鑽研學問,而是為了太學府這個名號。所以孩子學得好不好反而是其次,只要能順利結業就行。
付時冰登時吹胡子瞪眼睛,“你這想法大錯特錯!如果每個學生都抱着這個想法進來太學府,那還舉辦太學府何用?朝廷又怎麽敢用這些人?皇上對我們的信任又置于何地?”
“好啦好啦,真是怕了你這個老學究,做事那麽認真幹嘛?皇上有額外加俸祿給你嗎?”徐清伸出尾指掏掏耳朵,“雖說這幾屆的學生是不怎麽樣,不過好歹也有像文殊遠這種天賦甚高的學生。”
聽到文殊遠這個名字,付時冰臉色才緩和一些,“文殊遠确實是個好學生,這次應試又是拿了第一,可惜……”
“可惜什麽?你在說之前發生的事?嗨,那都不是文殊遠的錯,你何必記挂在心上,再說,對方不也是付出了代價。”
“就是因為這個,我才痛恨,這事會給文殊遠的生涯裏留下多大的污點!”
“老學究,這事你得換個角度去想……”
話未說完,一個學生突然慌慌張張跑進來,“夫子!”
付時冰不虞道:“課上跟你們說的禮儀都忘了是不是?”
那名學生卻無暇道歉,急急道:“不好了夫子!有學生在學堂上打起來了!”
二百一十四、不對
柳缇萦并不知道自己該上什麽班,只看到偌大的太學府裏頭設置了很多學堂,每個學堂門口都挂着學科的名字,什麽太學、律學、禮學……難道還是這個時候就有選科目制了?
柳缇萦晃了一圈,依舊不知道自己是該去哪個學堂。
柳修元早已被柳修宇拉着進入禮學堂,既然柳修元沒有順便拉上她,那說明她應該不是在禮學堂上的課。
柳缇萦正迷茫的時候,忽然旁邊響起一陣喧嘩聲,背後的學堂裏傳來取笑聲,她似乎還聽到了自己的名字。
“殊遠,你看誰來了!”
“柳缇萦居然回來了,哈哈,她居然還有臉回來!”
“哎,殊遠,你難道不上前打個招呼?哦,不對,你應該躲着她。”
……
柳缇萦越聽越奇怪,索性轉過身,看到太學堂裏幾十名穿着米白色長袍的少男少女們正以鄙夷嘲笑的眼神看着自己,他們邊笑看着自己邊沖着一個背對着她的男孩說話。
柳缇萦忽然往太學堂走去,問其中一個男孩:“我是在這裏進學的嗎?”
被問到的男孩臉上露出詭異的笑容,揚揚眉,“別裝了柳缇萦,來進來吧,文殊遠也在呢。”
“文殊遠?”柳缇萦皺起眉頭,“文殊遠是誰?”
柳缇萦的聲音不大不小,剛好能讓整個學堂的人聽進,此時喧鬧的學堂登時安靜下來,大家齊齊看着她,嘴巴張大,而後眼神慢慢地從她臉上飄到那名背對她的男孩身上,瞬間,爆發出雷鳴般的哄笑聲。
跟她說話的那名男孩笑得最大聲,他捂住肚子,對她豎起大拇指,“不得了啊,沒想到三年不見,昔日只會死纏爛打的柳缇萦居然有了新招。”
柳缇萦一肚子納悶,正想擡步走進太學學堂,男孩忽然伸出手攔住她,“哎——誰讓你進來的?”
“不是你嗎?”
“這學堂可不是我說了算,大家已經說過,如果你回來,必須給殊遠兄磕頭謝罪,才能重返太學府。”
這下好玩了。
柳缇萦并不怕事,她挑眉,雙手叉腰,挺直腰板看着男孩,“為什麽?”
男孩蹙眉,只覺得這樣的柳缇萦非常不順眼,比以前那個還令人厭惡。
“為什麽?你還好意思問為什麽??你當初把殊遠兄害得那麽慘,自己卻躲得那麽遠,要不是殊遠兄的父母出面找到太學府,把事情解釋清楚,估計殊遠兄這輩子的名譽就毀了!”
背後幾個女孩也出聲了,“你自己犯賤,就不要拉着人墊背!”
“文殊遠這麽好的學生,差點就被你拉下水。”
“真是不要臉!”
柳缇萦潛意識告訴她,她跟這個文殊遠絕對不會是朋友,還可能存在某種誤會,按照柳缇萦原身容易惹禍來看,八成是對文殊遠同學做了什麽大逆不道的事。
這麽一想,柳缇萦索性撥開男孩的手,大步走到他們說的文殊遠面前,這才清楚地看清他的臉,居然是個美少年,劍眉星目,高鼻薄唇,活脫脫就像畫裏走出的人兒一般,只是此時他眼裏流露出來的厭惡讓他的氣質削減了幾份。
“你是文殊遠?”柳缇萦問道。
文殊遠卻沒回答她,只是面無表情地拿出自己的書本翻看着。
柳缇萦無奈,只好一手按在書本上,一字一頓道:“你就是文殊遠?”
她的專長就是治療各種無禮傲慢加矯情!
文殊遠眼神從書本上轉到她臉上,不情不願地回答道:“是我。”
原來是個高冷boy。
沒關系,她的專長就是治療各種無禮傲慢矯情加高冷!
“咱們之間可能存在某種誤會,但那些都是以前的事,以後咱們橋歸橋路歸路,前嫌盡棄,如何?”
文殊遠眼裏并無任何波動,他哦了一聲,低頭看書。
“……那就是答應了?”柳缇萦撓撓頭。
見文殊遠毫無反應,柳缇萦撇撇嘴,就當他答應了。她不知道自己的座位在哪裏,看到最後一排的角落有一個空位,就當做是自己的了,徑直往那個方向走去,突然,半路伸來一只腳,柳缇萦低頭一看,再順着那條腿往腿的主人看去,正是柳缇瑤。
柳缇瑤托着下巴,對前桌的女孩掩嘴笑道:“哎呀,居然被她發現了,沒意思。”
那語氣含着做壞事不能得逞的遺憾。
柳缇萦眼皮一抽,幹脆腳狠狠地踩到那只腳上,柳缇瑤尖叫一聲,縮回腳,站起身指着柳缇萦道:“你、你居然敢踩我!”
柳缇萦無辜地攤開手,“誰讓你的腳擋住我的路了。”
柳缇瑤被柳缇萦惡劣的語氣激得紅了眼,周圍的學生們紛紛議論起來,大家都一致覺得柳缇萦的舉動實在太過分了。雖然柳缇瑤是想故意絆倒她,但不是沒得逞麽?再說了,絆一下又不會怎麽樣,但看柳缇瑤的樣子,分明是被踩傷了。
柳缇瑤本身也是個沖動性子的,見柳缇萦的無賴模樣,早就氣得沒了理智,一個巴掌拍到柳缇萦的手臂上:“你欺負人!”
見柳缇瑤打上瘾,伸手還想往自己的臉上扇來,柳缇萦擡起手擋住她,“到底是誰先欺負誰,麻煩你看清楚!還有,你敢再打我,信不信我雙倍奉還?”
柳缇萦的個子比以前高了許多,加上幾年在綠水村的勞作,身體養得壯壯實實的,站在柳缇瑤面前,比她高了一個頭出來,而且全身散發出來的精神氣,竟然給人一種“我很能打”的錯覺。
柳缇瑤被柳缇萦一個眼神吓得噤了聲,但此時大家都在看着她們,她又不想落了氣勢,于是挺起胸膛,道:“有本事你打我啊,我才不怕你,我這是替文殊遠讨回公道!”
柳缇萦被氣笑了,作為妹妹,她居然胳膊往外伸,替一個外人來教訓自家姐姐!
真是有出息!
“你跟文殊遠什麽關系?”柳缇萦意味深長地問了一句。
頓時,周圍的人都瞟來暧昧的眼神,柳缇瑤愕然,本以為故意提起文殊遠能激怒柳缇萦,最好能柳缇萦失去理智,這樣大家都會站在她這一邊了。
沒成想柳缇萦居然這樣反問她。
怎麽可能?
以前每次故意在柳缇萦面前說起文殊遠,她都嫉妒得歇斯底裏的。
到底是哪裏不對?#####作者最近工作太忙了,只能兩更,見諒。過了這段時間立馬加緊碼字!
二百一十五、文殊遠的心事
“怎麽回事?”付時冰冷着臉,看着面前兩名女孩,他指着柳缇瑤道:“你來說說,打架是怎麽回事?為什麽打架?”
柳缇萦忍不住插嘴道:“夫子,我們并沒有打架。”
“沒有打架?”付時冰眼睛一瞪,眯眼看了柳缇萦半天,“你不是柳家那個……你怎麽回來了?”
柳缇萦提醒付時冰不要忘了重點,“夫子,咱們還在說打架的事呢。”
“對了,柳缇瑤,你還沒回答我!”
柳缇瑤嘟起嘴,可憐兮兮道:“夫子,她打我……”
付時冰轉向柳缇萦,“你怎麽能打人?”
柳缇萦扶額,“夫子,您不能聽信她的片面之詞啊。”
面對兩位女孩你一言我一語的場面,付時冰覺得已經超出了自己能掌控的範圍,他臉一黑,“去把文殊遠給我叫來。”
很快,文殊遠一臉淡漠地出現在幾人面前,聽到付時冰詢問他事實的過程,他也不偏袒柳缇瑤,一五一十地說出來。
這件事,自然是柳缇瑤錯在先,但柳缇萦故意傷人也有錯,所以付時冰同時懲罰兩人抄女戒三十遍。
一走出門,柳缇萦擔心柳修元等自己一起回家,先回學堂,柳缇瑤在後頭一臉委屈地質問文殊遠:“殊遠,你怎麽不幫我說話?明明是我為了你才被夫子訓斥!”
文殊遠無奈,“缇瑤,謝謝你的好意,但是,我已經放下以前那些事了,希望你們也不要再提起。”
“放下?你還真是大度!如果不是柳缇萦,你跟義陽公主的婚事怕早就成了。”
文殊遠的腳步突然停下,柳缇瑤料不及沒收住腳步,差點撞上他的背部,她兩頰緋紅,疑惑地看向文殊遠,卻被他臉上的冷意吓到,“殊遠,你……”
“以後不要再提義陽公主。”
文殊遠走出太學院時,時間已經晚了,學生們早已陸陸續續坐上高貴的馬車,穿街繞巷回到自己金碧輝煌的家中。文殊遠一個人緩緩行走在青石路上,任由霞光打在自己的身上。
“少爺,馬車在那邊。”家裏的下人跟在他後面,擔心地看着他。
文殊遠擺手,“今日我想走回家,就不上馬車了,你們先回去吧。”
“可是……”
文殊遠一個眼神瞟去,“什麽時候我的話變得這麽沒分量了?”
“不敢!”下人吓得忙低下頭,不敢再跟着文殊遠。
等身邊清靜之後,文殊遠才松了一口氣,繼續往前走去。
街道兩旁的商鋪正做收工的準備,小攤販們還在做最後的吆喝,争取為今日的收益增添多幾文錢。
文殊遠看到那攤賣手工藝品的,苦笑,當年就是在這攤位前發現前面的姑娘遺落一支發簪,追上前詢問,才引發後續那麽多事。
也許這就是孽緣,誰能想到那個遺落發簪的就是柳缇萦呢?那個惡名遠揚的柳缇萦,居然因為一枚發簪就看上自己了,從此自己被她追了足足兩年,那兩年來,只要他出現的地方,就能看到柳缇萦,只要某個姑娘跟他說了一句話,柳缇萦就沖上前去威脅姑娘,直到他不得不出面才作罷。
就因為這樣,全裏京城的姑娘們都不敢靠近他,他淪為別人話題裏的笑柄,別人同情他可憐他,但卻沒有人敢因為他得罪柳缇萦。
畢竟柳缇萦可是柳家的人啊,柳家是誰?柳家二老爺柳政均是兩代皇上親自欽點的文臣大使,柳家大老爺子柳政均是前朝丞相,柳家兩位老爺子去世後,柳政均的幾個兒子也是後生可畏,如今柳家二兒子柳時明官職最高,乃朝廷一品武官,掌銮儀衛事大臣,柳家的大女兒嫁給衛內大臣,被皇上賜封為心怡縣主,二女兒嫁給靖衛大将軍,手持兵權,掌管西線軍事。
本來父親給自己訂了一門親事,對方是素有美譽的義陽公主,自己也相當滿意這樁親事,甚至在萬菊山賞花時有過一場美麗的邂逅,義陽公主是個溫柔娴靜的女子,甚得自己的心意。
多好的女孩子。
多好的婚事。
卻被柳缇萦攪渾了。
柳缇萦不知從哪裏聽說了這門親事,找到義陽公主,不知道對人家說了什麽,聽說義陽公主是抹着眼淚出門的,第二天就聽到了取消婚事的事。
文殊遠攥起拳頭。
為了讓柳家知道自己也不是好惹的主,自己還因為此事鬧到皇上那去。皇上也只是安撫他幾句,并沒有實質性的行動。只是過後,就聽聞柳缇萦被柳家送走了。
這件事着實鬧騰了很久才慢慢平息,柳缇萦走了之後,人們逮不到人來說,就把重心轉移到文殊遠,文殊遠走在路上,忍受着路人們同情、可憐、幸災樂禍的眼神,心裏痛恨那個點了火一走了之的柳缇萦!他立誓如果遇到她,絕對要她後悔要她好看!
這三年來,柳缇萦杳無音信,人們的謠言越傳越淡,總算,人們就要忘記這樁事了。
結果!
結果她居然又回來了!
文殊遠眉頭緊緊皺起,她還回來做什麽?她一出現,別人就想起他這個可憐蟲,想起當年那樁無疾而終的婚事。
他有一次碰見義陽公主,義陽公主也看到了他,居然佯裝沒看到一樣躲開他。
她也鄙視他了麽?
文殊遠想着想着,滿腔的義憤慢慢地化為無奈和悲哀。
他停下腳步,深深吸口氣,突然發現自己漫無目的地不小心來到柳府面前,心裏頭居然湧現一股心虛和驚懼,忙收住腳步,打算轉身離開。
此時,背後一陣争吵聲響起。
“小元,給我站住,居然搶了我的綠豆糕!”
“你剛都吃了兩塊了!”
“你不也吃了兩塊!快還給我。”
“不給不給!我吃了啊”
柳缇萦好氣又好笑地看着柳修元把僅剩下的綠豆糕吞進肚,“你這個小饞蟲!”
“咦?”柳修元手突然頓住,往街角看去。
“怎麽了?”柳缇萦來到他身邊,跟着一起看去。
“奇怪,我怎麽好像看到剛才有人站在那裏?”
“眼花了吧。”柳缇萦催促柳修元快點回家,“再不回去,落青要急死了。”
柳修元這才收回疑惑的目光,往院子裏走去。
待兩姐弟進門後,文殊遠從巷尾露出面,別有意味地看着他們消失的方向。
二百一十六、柳時明
落青真的急壞了,所以一看到柳缇萦就不管不顧地拽起她的手,往常青園走去。
那是柳老夫人的院子,此時熱鬧非凡。
因為二老爺柳時明回來了。
柳時明如今在柳家官職最重,是以地位最高,前段時間到外地出官差,今日下午才回到家,給家裏的男女老少都帶了手信,連同下人也有一份小小的手信,鬧得整個柳府跟過了年似的,歡聲笑語。
柳時明此時坐在柳老夫人旁邊,給老夫人斟茶。
雖說柳時明已經三十好幾,但保養得跟二十幾歲的年輕人似的,容光煥發,英挺爽朗,二夫人陸氏站在他身旁反而顯得像姐姐。
“母親,我在西域帶回一些稀有藥品,專治腰腿毛病,您吃了夜裏肯定不會再犯腰疼!”
“好好好,知道你孝順,只要你平安歸來,比什麽都好。”柳老夫人的心情很好,連喜鵲差點打翻茶杯也裝作視而不見。
杜氏暗中推了兩下柳缇瑤,柳缇瑤扭了幾下身子,終究坳不過母親,擺着笑臉擠到柳老夫人面前,“祖母,我要告狀!二叔偏心!”
柳老夫人哦了一聲,笑呵呵道:“來,跟祖母說說,你二叔怎麽偏心了?你不也是拿到一支白玉響鈴簪了嗎?”
柳缇瑤微微撅起嘴,手指着自己的庶妹柳缇靜手裏拿着的白子如意紋手镯,“妹妹的手镯比我的還要好呢!”
柳缇靜手一緊,捏了捏手镯,腳步往後縮了半步。
柳時明笑道:“瑤兒,我記得你可是有好幾個手镯啊,都可以裝一籮筐了。”
“哪有那麽誇張,二叔就是偏心!”柳缇瑤跺跺腳,死死地盯着柳缇靜的手镯,眼裏流露出來的喜愛毫不掩飾。
範氏笑眯眯地走出來,“瑤兒喜歡靜兒的手镯,正好靜兒年紀小,也不适合戴這麽貴重的手镯,幹脆把手镯給姐姐吧。”
柳缇靜臉刷地白了,不明地看着範氏,範氏是柳時元的妾氏,也是自己的親生母親,如今居然替柳缇瑤說話。
此時杜氏卻有些不滿地皺起眉頭,她這個正房還沒開口呢,範氏一個妾氏搶什麽話?這種場合哪有她說話的份?
但她又不敢在柳時明面前造次發火,只好忍着怒火,對柳缇瑤說道:“瑤兒,既然靜兒願意讓出手镯……”
柳缇靜心裏委屈成一片汪洋,她什麽時候願意讓出手镯了?有人問過她的意見嗎?也是,她不過是個庶女,如今嫡女開口要她的東西,她應該感激涕零才是,哪有辯駁的份。
“我不要了!”柳缇瑤卻撇過臉去,“別人讓給我的東西,我才不要,我又不是乞丐!”
柳缇靜身形瑟瑟,她屋內的首飾大部分都是柳缇瑤不要才讓給她的,她總覺得柳缇瑤話裏的乞丐分明是故意說她!
突然,旁邊一只手輕輕用力按她的肩膀,她擡起臉,看到範氏沉靜的目光落在自己臉上,似乎在撫慰自己煩躁的內心。
怔忪之間,話題已經從手镯轉移到別處。
柳缇靜松了一口氣,默默躲到範氏身後,不着痕跡地将手镯藏進衣袖裏,不再讓人看見。
“我聽說老三的子女接回來了?”柳時明一句問話,柳老夫人臉上的笑意頓時削減幾分。
默了默,柳老夫人道:“是接回來了,畢竟是你的親侄子侄女。”
“接回來也好。”柳時明臉往座下的女孩子們看去,并沒有看到柳缇萦,于是問道:“不是說回來了嗎,怎麽不見人影?”
柳缇瑤咯咯笑道:“二叔還是別見得好,她啊,今日看到文家公子,估摸現在人正在院子裏犯花癡呢!”
“文家公子?”
文殊遠!
現場數人頓時安靜下來,都不吭聲。柳時明和柳老夫人對看一眼,默了默。
尴尬的情緒蔓延衆人之間,杜氏忙拉回柳缇瑤,讪笑道:“哎呀,瑤兒,你今日不是被夫子誇贊字寫得好麽?改日幫柳老夫人抄抄經書,提高佛性。”
柳時明道:“有這回事?那二叔有空得找你請教一下了。”
誰都知道柳時明的字在大桑國享有美名,當初就是因為那手字得了皇上的青眼
同類推薦

萌妻來襲:軍帥,壞壞寵!
從她過完十四歲生日那天起,就跟她說了以後不準半夜偷爬到他的床上來,她小嘴一張一合,已經不知道跟他說了多少次最後一晚。孟祁寒真的是寧可相信世界上有鬼,也不相信孟杳杳這一張嘴。
“以後我要是娶妻了,你也這樣爬上來?”
“娶妻?人家都講你不舉,除了我孟杳杳誰要你?”
某男邪魅一笑:“我都不舉了,你還要我幹嘛?”
“暖床啊,你知道你身上有多暖和嗎?”話未落,已被他壓在了身下,“只能暖床,那豈不委屈了你?”
他是殺伐果斷的冰山少帥,唯獨寵她入骨,他說,杳杳,這輩子我不會讓你哭的,除了床上……

爆寵小狂妃:皇叔,太兇勐
“皇叔,不要了,潇潇疼。”“乖。”年輕帝王伸手,動作輕柔地拉住她受傷的小腿,聲音低沉沙啞,難掩心疼:“忍忍,塗了藥,一會兒就不疼了。”她是後宮寵妃,心狠手辣,惡名昭彰。新皇登基,她被殘忍賜死!重活一世,誓要一雪前恥,虐親姐,鬥渣男,朝堂內外所有人的生死,全在她倚姣作媚的一句話間。“皇叔,朝中大臣都說我是禍國妖妃,聯...

啓禀王爺,王妃她又窮瘋了
試問這天底下誰敢要一個皇子來給自己的閨女沖喜?
東天樞大将軍文書勉是也!
衆人惋惜:堂堂皇子被迫沖喜,這究竟是道德的淪喪還是皇權的沒落?!
----------------------------------------
文綿綿,悲催社畜一枚,一睜眼卻成了大将軍的閨女,還撈到個俊美又多金的安南王殿下作未婚夫,本以為從此過上了金山銀山、福海無邊的小日子。
豈料......
府中上下不善理財,已經到變賣家財度日的地步......
人美心善的王爺一臉疼惜,“本王府中的金銀滿庫房,王妃随便花。
”
文綿綿雙目放光,“來人啊,裝銀票!”
從此...
“王爺,王妃花錢如流水,今日又是十萬兩。
”
“無妨,本王底子厚,王妃盡管花。
”
“王爺,王妃花錢無節制,您的金庫快見了底了!”
“無妨,本王還能賺!”
“王爺,王妃連夜清空了您的金庫!”
“什麽!”
富可敵國的安南王殿下即将裂開。
文綿綿款步走來,“王爺別着急,我來送你一條會下金蛋的街!”
----------------------------------------
【社畜王妃VS沖喜王爺】
文綿綿:一時花錢一時爽,一直花錢一直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