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賊溫柔

蔡正熙平視他。

蕭川低眸, 握拳放在唇前，輕咳兩聲：“我不是林淺榆，別這麽看我。”

蔡正熙默然，一頁頁浏覽臺本。

其實他的記憶力非常優秀，熟讀十幾頁節目流程不算難事。難是難在，沒有林淺榆在，以及她會不會再過來，蔡正熙不确定。

敲門聲貿然響起。

“曹操到。”蕭川心情比蔡正熙舒暢，起身替他去開門。

“艾繪，來吃東西。”

“先不。”艾繪擠身進來, 手裏捧她的專用平板，利落過去：“正熙, 稿子看得怎麽樣？”

“五頁。”蔡正熙如實說。

“足夠, 來，我先陪你對流程。”艾繪拉開椅子坐下來, 挪開本子繼續說：“你一定要記住，我接下來給你劃重點的部分。”

艾繪的工作态度和職業能力随林淺榆，身邊人也很容易被她們帶進氛圍。

蕭川同時坐過來：“我要做什麽。”

“幫正熙打紙條。”艾繪說：“錄制的時候老大不會在現場, 她在休息室等你們。一般是我和葉鉛在臺下。”

“蕭川。”艾繪轉眸看他, 科普新重點：“明天全程, 你要打開手機錄音，保存好音頻文件。”

蕭川想了下，明白。

但他沒有陪蔡正熙錄制棚內綜藝節目的經驗，所以問：“他們不收手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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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繪：“他們收觀衆的相機和手機, 我們的他們管不着。”

“先說明天的嘉賓，我先捋一遍他們來節目要宣傳的作品，近期話題，嘉賓相互之間的關系，以及咖位，那這個就涉及他們在臺上站位。”

艾繪直言：“正熙的話，應該是在最邊上，所以一定要記住，和觀衆打招呼的五秒鐘是你最寶貴的特寫鏡頭。自我介紹文案在稿子第一頁，看見了嗎？”

蔡正熙：“看見了。”

“嗯吶。蕭川，睡前你再陪正熙練習下。”艾繪接着說。

“有個問題正熙要注意。明天五個嘉賓當中，康杭的咖位是新晉，但他很會造梗，是個綜藝怪。”聽艾繪口吻，很明顯她是不喜歡康杭。

“更怪的，他是天盛文化的藝人。”

“鐘梅的？”蕭川敏感猜出艾繪要說什麽。

“是。”艾繪也很無奈，“年前，老大幹死了鐘梅手下的崔羽。那可能康杭對你不會有善意。因為他碰不動秦忱。華影的藝人，他只能盯你。”

艾繪手指劃拉平板面，笑道：“也不能全怪他，畢竟他得聽經紀人的。”

“我知道。”蔡正熙說。

艾繪傳達林淺榆的意思：“明天康杭要抛梗給你，你就接，接不動就微笑。可以不用說話。”

艾繪講過的重點。蔡正熙都認真記下來。

晚11點，林淺榆過來看他。

交代了在臺上的站姿、舉話筒等細節問題。

蔡正熙看着她一張一翕的唇，字語成珠。眼睫毛配合說話的神情，扇面眨動，像蝴蝶的翅。

林淺榆現在還紮着白天的丸子頭，她身體背光站，從蔡正熙角度看過去，每一絲碎發的身面都像裹了層光影。

“——四位主持人中，有個傳媒大學實習主持人，叫陳敬亭。”

主持人站位是在嘉賓的外邊。

“他正好在你的旁邊。”林淺榆說：“明天去，先和他打聲招呼。”

“早點休息，明早八點起走。”

林淺榆說完回憶還有什麽落下的，暫時沒有。艾繪起身，抱起平板跟着林淺榆走了。

睡前，蕭川坐蔡正熙跟前兒，看他重複三四遍自我介紹。

似乎最好的狀态也就是前兩遍。

“我覺着你還是把我想成淺榆。”蕭川放下啤酒罐，單手旋轉罐口：“眼神格外不同。”

是什麽樣子呢，大概就是溫柔和細碎。

“自己都沒發現吧。”蕭川笑了笑，“能喜歡一個人，是好事。”

蔡正熙沒有回應。

蕭川走前将半罐啤酒留給他，并為此多送一句話：“給她一點時間。”

——

蔡正熙提前兩個小時到電視臺，安置在臨時化妝間。

秦忱來的時候，電視臺大門口拉起強大的應援，車門打開之前，各種撕心裂肺的尖叫充斥着四周。

連在化妝間的蕭川都聽到了外頭震耳欲聾的高呼聲。

蔡正熙在低頭看流程稿子。林淺榆剛走前給他的Plan C.要他務必背熟。蕭川開玩笑：“等你有這種陣仗的那天，大概就是手握兵權那日。”

“我是要造反嗎。”蔡正熙擡頭問他。

“是上位吧。”蕭川将熱咖啡遞到他手邊，“陳敬亭已經來過，一會兒咱們過去打聲招呼。”

經過二樓時。

秦忱的化妝間在豪華區域，門口早已擺滿了花籃和各種周邊，裏頭十分熱鬧。

葉鉛、艾繪都在。另外，化妝師、造型師、服裝師，以及節目組的各路助理圍着秦忱轉，把待會兒的各種細節都交代一遍。

秦忱謙虛地應答着，偶爾說兩句輕松話。整個化妝室發出一陣愉悅的笑聲。

林淺榆在他身邊，幫他把關，在秦忱耳邊交代東西時，秦忱就點頭。

蔡正熙能看到林淺榆白淨的側顏，後脖頸。她手裏抱了只暖水袋，随手遞給旁邊的人去充電，然後接過秦忱遞給她的水果奶昔，小口小口吞咽。

秦忱站起身問她：“好吃嗎，我助理包裏有小零食，給你墊墊肚子。”

林淺榆：“夠了，你先背遍臺詞給我聽。”

蕭川雙手插兜，将視線挪回來，寬慰蔡正熙：“手心手背都是肉。”

轉頭去看人。

早不見了。

一路追到陳敬亭休息室，蔡正熙和那個年輕大學生正在聊。

陳敬亭比蕭川想象中更好相處，沒有普通新生的桀骜。說實話，他這個年紀能在省電視臺的老牌綜藝節目做實習，可以舉只話筒出鏡。

實力絕對有。

陳敬亭已經化好妝，配合這期節目的主題，是喜慶的紅色西裝，白色底衫。這種搭配穿在他身上，毫不突兀，相反，非常上鏡。

他笑着對蔡正熙說不用緊張。

“真的沒事，做綜藝節目也是為了開心。昨晚淺榆姐還和臺長打過電話。臺長又和我們導演、執行導演、現場導演他們都說過了，說華影這次過來兩位藝人，要我們做好東道主。”

陳敬亭是傳媒大學播音系科班出身，普通話甲等，有過許多主持磨煉。雖然現在還是在校大學生。

但無疑是最優秀的那個。

林淺榆對他有過推薦牽線的緣分。

一情還一情。

林淺榆在給蔡正熙吃定心丸。

下午彩排走流程時，蔡正熙見到了康杭。

他的站位就在秦忱旁邊。

但秦忱是雷打不動的C位。包括介紹、被主持人Call、做游戲時的互動，秦忱都是鏡頭最多的那個。

十多頁的節目臺本，秦忱占據了一半多。

其中包括節目組單獨給他準備的梗、作品宣傳文案、和現場觀衆互動的次數……都把控得非常考究。

相對而言。蔡正熙的存在感實在是弱得不能再弱。

除了自我介紹，他幾乎沒有太多單獨鏡頭。

晚7點。

節目正式錄制。觀衆在等候區依次安檢入場，各種聲音組合在一起，沸騰。

錄制棚是橢圓形結構，觀衆席半扇，錄制區半扇。中間是過道和攝影機軌道車、搖臂軌道車、提詞器，以及節目組工作人員和藝人助理待的區域。

葉鉛、艾繪坐在觀衆席第一排最邊上，不顯眼的位置。蕭川在他們後邊一點。他戴了只口罩，提前打開錄音機。

舞臺上也很亂。

現場導演在做最後的各部門準備。執行導演和她的助理安撫進場的觀衆。

“大家不要再講話，按照昨晚發在群裏的要點，大家都做好錄制準備。謝謝你們的配合。”

果然，現場很快安靜下來。

開場舞的演員熱場，随着音樂驟停，四位主持人集體亮相。

“下面有請我們本期節目嘉賓，秦忱——”

“啊啊啊啊——”

“秦忱！！”

“秦忱我愛你！”

主持人還沒有說完後面嘉賓的名字，底下粉絲已經尖叫一片。

主持人只好暫作閉麥，微笑着等她們安靜，再一次介紹接下來的嘉賓。

其實500現場觀衆，有五分之一是雇傭觀衆，安排在其中，配合現場效果。

等主持人介紹最後一位嘉賓‘蔡正熙’時，呼聲明顯減弱很多。

他站在最邊上，陳敬亭在他旁邊。

做自我介紹時，大約也只有那100名雇傭觀衆在捧他的場。

葉鉛在底下小聲和蕭川說話：“阿忱自帶臺風氣場，但正熙狀态很好。”

雖然全程都在當背景板。

但從拍攝角度過去，就算被遠背景模糊掉。

他帥氣的五官和完美身材比例依舊在鏡頭中留下可吸睛的瞬間。

換句話說。

觀衆在看節目時，粉絲可能會專注看自家愛豆。但偶爾瞟到愛豆身後的人，盡管不是特寫，也不是高清。

但看到的次數多了，也會問，那個人是誰啊。長得還可以。

然後就去各種查！

細節就是這麽被挖出來的。

中場休息。總導演和主持人們溝通；藝人們要補妝；艾繪和葉鉛上去照顧秦忱。

蔡正熙安靜站在最外圍，蕭川遞紙巾給他擦衣服。

剛才做投籃游戲時，蔡正熙幫秦忱擡手擋了下，因為是快要下場，所以當時錄制氛圍比較随意，可能除卻現場部分粉絲，沒多少人注意這個。

連秦忱自己都沒注意。

蕭川：“你做得挺好的。不慌不緊張，完全feel在線。”

“嗯。”蔡正熙仰脖喝水。三角性感喉結微幅度滑動。

下半場錄制開始。各單位恢複就位。

蔡正熙往自己的站位走，忽然，底下觀衆有高聲喊。

“蔡正熙，加油！”

因為女聲很突出，又很大膽，喊得大聲，完全沒有怯場的顫抖。所以一下子引起了注意。

蔡正熙颔首笑了，謝謝你。然後不耽誤拍攝進度，半抿唇角繼續走到舞臺上。

現場氣氛忽然有了熱度。

臺柱主持人笑着舉麥接過話：“蔡正熙的粉絲在哪裏？”

這下，呼聲就高了。

有好幾個粉絲都非常賣力捧場。掀起了小小的浪花。

導播開了蔡正熙的麥。

陳敬亭受到導演的示意，最先幫他抛話：“正熙今天有禮物給現場觀衆，我們來看一下，好不好。”

蔡正熙微怔了下。

秦忱也朝這邊看，他的粉絲跟着他的視線走，當然也看向了蔡正熙。

其他幾位嘉賓站在自己的位置，稍稍偏身看過來。

蔡正熙點點頭：“是這個要送給你們。”

他擡起自己的左手，五只修長均勻、骨結漂亮的手指，做一段連續的高難度手指動作。最後定格成兩個手指圓圈。

動作行雲流水，一看就非常熟練自然，觀賞性擡高了，恨不得重新再看一遍。

男人的手好看。

那也是荷爾蒙引力啊！

霎時間。

“啊啊啊！”現場驚呼聲詐起。

室內溫度合适，蔡正熙穿淺藍色襯衫，擡手間露出一截手腕骨。襯衫袖口紮兩顆紅色經典款中國結袖釘。

巨吸引眼球！

然後！！！！

我他媽……是手控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這是現場大部分觀衆的呼聲，高漲、熱情。

蔡正熙心裏只聽見一種聲音。

昨晚林淺榆臨走前，跟他交底：“明天不用争取鏡頭，免得敗路人，重要的是把 Plan B 做好。”

“我會的。”蔡正熙說。

過了會兒，他問：“我要是做得不好呢。”

“做不好，《攝魂陣》你就難了。”癢。林淺榆手指刮了刮眉心。

“一定要配合陳敬亭。尤其是把握住機會和現場時間，有且僅有一次。”

“嗯。”蔡正熙手指無意識蜷了蜷。他視線落在林淺榆點眉動作，微微走神。

作者有話要說：  明天章下午三點更新。發點小糖。擊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