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2)

來!”

“那你幫不幫我?”

張纮道:“快把小姐拉下來!”上來一人去抓夏螢的腳,手還沒觸到她的鞋子就被人揪住了背心,沈樂一個用力将他摔了出去。夏螢拍手叫好,沈樂道:“下來!”

夏螢見雙方打起來了,想跳下來幫忙,心裏一急,沒站好,跌了一腳,雲槿忙去扶她。夏螢顧不得腳踝的痛,催促秦暄明道:“你快去幫幫沈樂,我給你看着小雲子!”

雲槿點了點頭,秦暄明才上前“勸架”。兩個人打八個本來就吃虧,何況那些打手都是下手狠毒的,夏螢從衣服裏摸出兩柄短劍投擲給二人。

那八個人身手了得,似乎是排兵布陣的打法,銅牆鐵壁一樣将二人圍在中間。眼看二人左右受攻,雲槿憂心如焚,只恨不能去幫忙。

“暄明,小心啊!“

桌椅擺件都遭了殃,整個茶樓裏竟沒有別人了,可見張纮他們就是布下網捉沈樂的。張纮拍了拍手,他身後又出來四個打手,卑鄙啊!兩人持刀,兩人拿着繩子來綁夏螢,夏螢暗叫不好,瘸着腳起身:“快!我們先走!”

四人很快追上了夏螢,上來拿刀就砍,夏螢抱着雲槿躲開,兩人滾落地上。那刀閃着青光,一擊之下,欄杆被豁出一個大缺口來,掉落的碎木砸中路人,街上驚叫聲一片。

若不是夏螢抱着雲槿躲開,這一刀下去十個雲槿也挨不住。夏螢罵道:“下這麽狠的手,你們還要不要活了?”沈樂和秦暄明想抽身相救,分心之際,各自挨了幾下。

張纮道:“快帶了小姐走,其餘三個人殺了吧。小姐若是不聽話,也給她一刀,四個年輕人也好做個伴。”他語氣中毫無波瀾,放佛不是在下死令而是在說着極尋常的話。沈樂知道上當了,怕是那幾起命案都在這個人身上,他根本不是要他為他做事,而是想套話問他都查到了什麽,再将他除去。

沈樂退到秦暄明身邊,說道:“蘇公子,今日連累你們了,我們先盡力護兩個姑娘離開如何?”

秦暄明道:“正是!我來拖住這幾個人,你馬上帶她們走!”兩人正想法去相救二女,只聽到夏螢驚呼,秦暄明回頭看到雲槿從那個缺口處掉了下去。

兩人上來綁夏螢,夏螢勉力抵擋,她催促雲槿先走,哪只雲槿剛起身就被追上,那人不消費什麽力氣就将雲槿推到了缺口處。

“雲兒——”

雲槿身子不受控制地下落,她聽到秦暄明驚呼聲,風急速地劃過耳邊,完了,完了,可惜還沒見着鳴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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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吓得閉上了眼睛,突然感到撞上了一個東西,竟一點兒也不疼。風吹開她的長發,她張開眼睛,看清了眼前抱着自己輕輕落地的人——趙鳴飛。

“鳴飛——”她高興得聲音都顫抖了,大驚大喜。從那麽高的地方跌了下來,她的鳴飛竟接住了她,真的是人生如戲、置死地而後生……歡喜!

那個抱着雲槿的青衣少年,眉目俊逸,眼神清冽,正是趙鳴飛。趙鳴飛聽到她叫他的名字,明顯一怔,風吹掉了“小厮”的帽子,他接住的竟是一個美貌女子,是他的雲兒。随手為之,上天竟送他這麽大一份禮。

“雲兒——”

“鳴飛——”

他一把将她攬入懷中,乍然驚喜,猶在夢裏,他又看了看,懷中的女子正是她的雲兒。

“雲兒,真的是你!你怎麽在這兒?”

“我是來找你的!”

鳴飛也變了,他英姿勃勃,好似成熟了好多,但她還是只一眼就認出了他。

“雲兒”他看着自己朝思暮想的人就在眼前,真是驚喜萬分,他又抱起她轉了幾圈,歡呼道:“太好了,雲兒!”

雲槿聽到夏螢的叫聲,樓上鬥得厲害,她拉着趙鳴飛道:“鳴飛,有人要殺我們,你快去幫幫暄明吧!”

“秦暄明?”

雲槿點頭,趙鳴飛恨恨道:“我正要找他算賬!”

雲槿忙解釋道:“不是打暄明,是有人要殺我們!”趙鳴飛抱着雲槿,施展輕功,飄然上得二樓來。

夏螢已經被綁了,雲槿道:“救她!”趙鳴飛放下她,抽劍刺傷了幾人,雲槿忙上前給夏螢解了繩子。

秦暄明衣服破了,明顯受了傷,百忙中還是問道:“雲兒,你沒事了吧?”雲槿還未答話,趙鳴飛搶将上去,“秦暄明——”

雲槿急得大叫:“鳴飛,不是暄明!你打錯人了!”趙鳴飛上來就刺秦暄明,沈樂不知是敵是友,只得先盡力幫秦暄明擋了一劍。

劍勢淩厲,夏螢的短劍變成了斷鐵。

“趙鳴飛,你瘋了!”秦暄明看到他救了雲槿,驚魂之後大喜過望,本以為來了幫手,誰知趙鳴飛上來就對他下殺手。若非沈樂的短劍震偏了他的劍尖,這一劍非紮在他身上不可。

雲槿顧不得危險,沖在了秦暄明前面,厲聲道:“鳴飛,你要是殺暄明,就先殺了我吧!”

雲槿奮不顧身地替秦暄明擋劍,趙鳴飛心頭一震,又氣又怒,只不想傷了雲槿才停手。

衆人都有些懵,這個突如其來的少年,不辨敵友。夏螢有些看明白了,急道:“別內讧了,先一致對外吧!那幾個人要殺了小雲子,你還不快去殺了他!就那個留胡子的人把她推下去的!”

趙鳴飛見雲槿态度決絕,心中憤懑,回身又去殺張纮,畢竟只有張纮一人有胡子。

“暄明,你沒事吧?”雲槿上前關切,秦暄明只覺得腳一軟,跌到在地上。雲槿忙扶住他,他神色頹然說道:“雲兒,你剛才吓到我了。”他握住她的手,目光深情款款地凝在她臉上。雲槿看了看那邊的趙鳴飛,心裏酸澀,抽離了他的手。

趙鳴飛武功高強,慣會戰場多人厮殺,十個人都讨不到半點兒便宜。夏螢見他劍法超群,一個人打一群人,不由得驚奇道:“天哪!青城那個鬼地方還真有這麽一位俊俏的小哥兒來,身手又這麽好,怪不得把小雲子迷得五迷三道的。”

趙鳴飛擒賊先擒王,長劍直指張纮。張纮用刀背恪開了他的劍,冷聲道:“趙将軍,你別是幫錯了人!”這人竟識得自己,但趙鳴飛半分也想不起何時見過他,冷臉無情道:“欺負雲兒的人都得死!”

張纮避開了他的劍,叫道:“撤!”

趙鳴飛本欲不相饒,雲槿叫道:“鳴飛,別打了。”他才作罷。趙鳴飛的長劍寒光凜冽,他眼神在雲槿身上時溫柔得很,落到秦暄明身上如利劍。

雲槿上前道:“鳴飛,我害怕,你把劍收了吧。”趙鳴飛合了劍,将她拉至身邊,怒視着秦暄明問道:“是不是秦暄明欺負你?”

雲槿搖頭,趙鳴飛上前幾步,雲槿拉住他的衣袖哽咽道:“你…..你怎麽這麽兇啊,你聽我把話說完。”

短短時間裏,雲槿大驚大喜,心神激蕩,竟哭了。見雲槿要落淚,趙鳴飛忙回身哄她,柔聲道:“雲兒,我錯了,我吓到你了,我…..我只是聽說他娶你,我心裏生氣……”

雲槿拭了淚,說道:“是暄明送我來這裏的,他還要送我去青城找你,我們今日被人設計,差點兒連命也沒有了,你實在不該對暄明無禮……”

雲槿幾句話非常好使,趙鳴飛忍了忍,客客氣氣地對秦暄明抱拳行禮,說道:“暄明兄,在下莽撞,向你賠禮。”秦暄明還禮道:“不打緊,鳴飛兄不必放在心上。”

沈樂木然,沒看懂三個人到底在說什麽,只是問夏螢的腳怎麽樣。夏螢當然走不了路了,他只得背她,要麽扶她。沈樂選擇扶她,雲槿也去扶夏螢。

她見了鳴飛固然歡喜,可心底裏總有說不出的悵然。夏螢小聲道:“人家看到你墜樓,二話不說就往下跳,要不是沈大哥拉住他,他就跳下去了。”雲槿心裏更不是滋味。

五人找了家酒樓坐下。茶樓遇險之事,四人都還心有餘悸。雲槿簡單向夏螢和沈樂介紹了趙秦二人,幾個人就算是認識了。

夏螢拉着雲槿歉然道:“小雲子,我真對不住你,幾次連累你差點兒沒命。”雲槿笑着搖了搖頭,問她的腳還疼不疼。

沈樂起身敬酒,說道:“今日多虧趙兄,秦兄相助,感激不盡,沈某先幹為敬。”

飲了一杯酒,沈樂又道:“趙兄,秦兄,趙姑娘,夏姑娘,沈某先失陪了。”

“你身上的傷……”

沈樂道:“小傷無妨,今日之事,連累了秦公子和趙姑娘,改日必設宴致歉。”

趙鳴飛一顆心都在雲槿身上,近兩年未見,他的雲兒變得更好看了。他聽到沈樂稱呼雲槿為“趙姑娘”,心裏歡喜,就故意問道:“雲兒你幾時又成了趙姑娘了?”雲槿含羞不語,只對他莞爾一笑。

趙鳴飛放在桌子上的劍,紅皮劍鞘,是很熟悉的雲紋,那烏木劍柄上嵌的紫玉也是如出一轍。

秦暄明自飲了一杯酒,不知是不是外面起風了,天氣變涼了,他一杯冷酒下肚,只覺得涼到心裏去。

(五)始悔多情

夏螢的腳扭傷了,腫得厲害。大夫囑咐,不可多動,夏螢只覺得別的都好說,但不讓她多動那是萬萬不可能的。

雲槿給夏螢換衣服,敷藥,樣樣仔細,但夏螢看出她在分心。

“我沒事了,你還不去嗎?”

“去哪?”雲槿故作不知。夏螢道:“還跟我裝?不就是想去問問你的鳴飛,你幹什麽也在這裏啊?他知不知道你找他找得好苦啊?想和他說話,訴訴衷情,我懂得!”

雲槿捏了捏她的小嘴,嗔道:“再胡說我可不管你了,明日你連這個房間也出不去可怎麽見沈大哥?”

兩人正在說笑,趙鳴飛在門外問道:“夏姑娘的傷如何了?要不要我再去請大夫來?”

夏螢嗤笑道:“別急,這就把小雲子還你了。”

雲槿将熱毛巾塞給夏螢,才出門去見趙鳴飛。

“鳴飛——”趙鳴飛示意她噤聲,拉她回房,又看了看秦暄明住的房間。雲槿道:“暄明去找沈大哥了,還沒回來。”

雲槿已經梳洗過,換回了女裝。趙鳴飛回頭看清了雲槿,不意卻呆住了。緞子一樣柔順烏黑的長發挽成松散的流雲髻,織着暗紋的白色長裙搖曳生姿,襯得她身子纖纖風流。她眉眼是極好看的,燭光映得她的臉美如皓玉。

雲槿見他瞧着自己發呆,臉一紅,轉過身去,倒了杯水給他。

“你怎麽在這兒,不是說在青城嗎?”

“我當然是出來尋你的。父親壓下了消息,等我知道你要和他成婚時已經遲了。我一心想着去找你,不想被父親關了起來,好不容易脫身,父親又派好幾撥人來追我,那些人個個難應付,我躲不開就先來柴郡待幾日,甩了那些人才好。沒想到,竟在這裏遇到了你。”

雲槿含笑不語,趙鳴飛握着她的手,開心得像個孩子,說道:“雲兒,我好開心啊!今日見着了你,真是最快活的一天!”

雲槿幽嘆一聲,說道:“我給你寫了信,也不見你回。我還以為,你不管我了呢?”

他拉她到床邊坐下,說道:“怎會?雲兒就是我的命,我怎會不管你。”她有些為難,低聲道:“我離京之事,父皇并不知,要是他知道了,我怕連累你。”

“明日就帶你回青城,我們再也不回京城去了,陛下也不能把我們怎麽樣!”

雲槿只搖頭道:“不行,這是抗旨,不僅我們有罪,暄明也無法交代。我心裏早知道這事或許行不通,但還是想來找你,怕你傷心,要你知我心意,再或者我們從長計議。”

趙鳴飛知她受了許多委屈,滿臉心疼,轉而責怪起秦暄明來,道:“都是秦暄明的錯!好歹我們一起讀過書,他上次去北戎,我還滿心歡喜地想接他,誰知他避而不見,回到京城就……此仇不報,枉為大丈夫!”

雲槿說道:“他……他對我挺好的,你不要再為難他了,他怕父皇會命我和親北地,才……”

“他總有說辭,雲兒你可不能信他!”雲槿茫然,不知該信誰。

趙鳴飛眼中閃過寒意,冷聲道:“要是從此沒有他這個人了,自然也不會有人再尋你,我們在青城……”

“你根本沒聽我說話,我說了你不要再為難暄明!”雲槿薄怒,抽離了他的手心,不再看他。趙鳴飛也急了,問道道:“你左一句暄明,又一句暄明,你……你是不是心裏有他了?”

“我要是心裏有他,還會千裏迢迢地尋你至此?”雲槿話還沒說完,淚就如斷了線的珍珠,簌簌而下。

他最見不得她哭了,忙抱着她軟語道:“我一時心急,說錯話了,我錯了,雲兒,你別哭,給你打我!”

她自小養在宮裏,為了他跋涉至此,如此情意,他不該再疑心她。雲槿一哭就停不住了,他拿着她的手打自己。雲槿不打,他卻故作吃痛求饒,直逗得雲槿破涕為笑,他在她手背上吻了一下,輕聲道:“不生氣了吧?”

滿室燭光恍如星光,她身上幽香陣陣,他忍不住吻了吻她的頭發,雲槿感到他微熱的氣息撲在臉上,轉頭避開了。

“雲兒……”

她推了推他,坐得離他遠些,平複了情緒才輕聲道:“回青城的事情先不急,眼下柴郡有賊人作怪,剛好你來,可以幫幫沈大哥。”

他本想說那些都不幹他的事,但又恐再惹她生氣。從小到大,只要雲槿說,他無不應允。眼下,他已經找到她了,在哪裏都是一樣的。

雲槿看到他右手手背上的傷疤,那是他為了救雲槿留下的刀傷。她心中一軟,握了握他的手,指尖輕撫着他手背上的疤,問道:“你有沒有受傷?青城很苦吧?你都瘦了……”

他回握住她的纖指,歡然道:“沒有受傷,又長高了可不就瘦了,你來了,青城就不苦了。”

雲槿嫣然一笑,美得教人心醉。他癡癡地看了她一會兒,雲槿道:“鳴飛,你休息吧,我回去了。”他的小孩子脾氣上來,拉住她道:“我不讓你走!你得留下來陪我!”

雲槿聞言,暈紅了臉。昔日年少,鳴飛偷偷進宮看她時,她就這樣對他撒嬌,非等他看着她睡着了,才讓他走。

可能是分別得太久,雲槿覺得生疏起來。眼前的男子眉眼依稀未變,對着她無限憐愛和歡喜,這是她的鳴飛啊。千裏跋涉,不就是為了他嗎?

雲槿有些恍惚了,她柔聲道:“鳴飛,別鬧了,夏螢還需要人照顧。”他偏不讓她走,起身抱住她道:“我也需要雲兒的照顧。”

溫香軟玉在懷,又是自己朝思暮想的人,他生出許多不該有念頭,有些熱燥不安起來。他突然想到了什麽,就吞吞吐吐地問道:“雲兒,他…….他有沒有對你做過什麽?”

“什麽呀?”雲槿一雙眼睛天真清澈,他想了想還是低聲問道:“雲兒,我是說,他有沒有輕薄你?”

她聽出了他話的意思,看也不看他,扭頭就走。他忙拉住她認錯,道:“雲兒,對不起,我不是不信你,我只是……只是怕他占你便宜,我…….他若敢欺負你,我……”

雲槿沖他做了個鬼臉,挽起了袖口,說道:“小氣鬼,吶,你自己看,如娘說這個是女兒家最好的見證。”

她右手腕上一顆殷紅的朱砂痣,紅玉一般殷紅好看。

“當然小氣,雲兒是我的,別人休想碰你一根頭發絲!”他低頭在她的臉頰上輕輕一吻,雲槿驚了一下,擡手想推了他。他将她抱回在懷裏,雲槿有些不知所措,猶豫了一下,還是抱住了他。

夏螢怕藥味嗆到雲槿,在屋子裏熏了香,可能是香味太濃郁,兩人半夜都沒睡着,雲槿起身開了窗透氣。

夏螢見她背影單薄,故意捏着聲調嘆道:“可如何是好呢?一個溫潤如玉,一個矢志不渝,兩個都這般好,眼前分出南北路,可教我好生為難!”雲槿合了窗,上床将自己冰涼的手伸進她脖子裏,只冰得夏螢求饒道:“我錯了,我錯了,我給你暖着好不好?”

夏螢暖渥着她的手,既無睡意,兩人就裹着被子聊天。

“聽聞青城有一少年将軍,自小打遍天下少有敵手,十四歲救駕有功,得陛下青睐,破格升為将軍;十五歲打敗突厥第一勇士,十六歲就敢孤身闖進西川王的帳子,逼着他寫降書,這才有了西川嫡公主入京成了太子妃之事……總之就是少年英才,厲害得不得了,那個人人嘆服的“飛将軍”,是不是趙鳴飛?”

雲槿沒有回答,夏螢道,“整個東齊還能有幾個趙鳴飛啊,你不說我也知道就是他!”雲槿道:“鳴飛就是青城趙元帥的獨子,陛下親封的飛将軍,也正是你說的那個人。”

夏螢駭然道:“那你的身份也不簡單,你要麽現在就告訴我,要麽我還叫你小雲子,你也別怪民女無禮了。”雲槿笑道:“哪有那麽多禮數?這裏又不是京城。”

夏螢這才得意地笑了,掰了掰手指說道:“那他今年也才十八歲,我也算是認識大名鼎鼎的飛将軍了!以後我是不是也能在他的傳奇中顯名了,飛将軍茶樓救…….這樣不好,還是你來吧,我只要在沈樂的故事裏有光彩就好!”

雲槿笑了。

夏螢又問道:“他都跟你說什麽了?你們要去青城嗎?”雲槿搖頭,心中悵然,只道:“過幾天再說吧。那些人不好對付,讓鳴飛留下才有勝算。”

“慘咯~你猶豫了,這說明你心裏也不是沒有秦公子嘛。哎,可怎麽辦呢?我都替你發愁,他們兩個其中一個喜歡你,那是難得的好姻緣好福分,可現在是兩個都喜歡你,便是情劫了。我不是咒你,感情的事,非死即傷,想全身而退怕也難了。”

雲槿喃喃道:“怎會?我只喜歡鳴飛一個……”

夏螢道:“喜歡誰只有你自己最清楚了,人最難得的是不自欺。”

她是在自欺欺人嗎?她怎麽會喜歡秦暄明?不會的,她喜歡鳴飛很多年,沒有人能取代鳴飛。她只是不忍鳴飛為難他,嗯,只是不想為難他。

夜靜得出奇,只有滿室的月光陰晴流轉不定。雲槿心裏亂得很,見了鳴飛怎麽反而歡喜得不純粹了?

(六)瓊山共行

秦暄明次日午時才回來,雲槿想上前詢問,又怕趙鳴飛不高興。她一個眼神,夏螢會意,瘸着腿上前道:“秦公子,你昨晚去哪了?為什麽才回來啊?你有沒有吃飯?”

秦暄明看了看雲槿,心裏凄然,有了趙鳴飛,她竟連話都不跟他講了。夏螢叫了些酒菜,叫道:“小雲子,你和趙公子也來吧。”

四人剛坐下,沈樂也來了,他特地折回家拿了沈大娘制的紅花酒給夏螢,繼而又問起張纮。夏螢不開心道:“他可不是我舅舅,他叫張纮,神秘得很,也不聽說他有妻小,只有一個邋裏邋遢的侄子。他每次去我家也不安好心,上次托我繼母給我送了一面翡翠屏風,說是給他侄子下的聘禮,我一氣之下就給他砸了,他可不記恨我嗎?你們去都江也沒用,他不在都江住。”

沈樂皺眉,說道:“整個柴郡也搜不到他半點兒影子。”夏螢擔憂道:“他要殺你!你還是先保護好自己,千萬不要一個人,等我,等我腳好了…….總之,你要小心。”

雲槿盛了兩碗飯,給了秦暄明和沈樂。秦暄明眉間隐忍似有話說,雲槿低頭黯然不語。

夏螢追問道:“你們昨晚幹什麽去了?”

沈樂答道:“秦公子說他們膽敢在鬧市公然殺我,或許不僅僅是威脅,可能是想吸引注意力,把我們帶到偏道上。我們昨晚去了八仙山,的确發現了很多疑點,但又和這些事情串聯不起來。”

趙鳴飛在一旁笑道:“自作聰明,還不是什麽都沒查到。”秦暄明故作不聞,只是吃飯,沈樂大概看懂了三人關系,昨日見趙鳴飛身手不凡,他隐隐猜到了他的身份,也不便再插話。

趙鳴飛一上午都圍着雲槿轉,弄得夏螢也和雲槿說不上什麽話,夏螢心裏有些惱,就反問道:“那趙公子有什麽高招啊?”

趙鳴飛道:“夜裏黑漆漆的,能看到什麽?況且白天已經打草驚蛇,晚上他們還不得藏好了不露半點馬腳。封城搜查是必須的,既然懷疑有人暗渡陳倉,那今日何不殺個回馬槍再去探個明白?”

沈樂剛道:“秦公子也是……”秦暄明出聲打斷了沈樂,笑道,“鳴飛兄分析得極是。在下還有一事想請教,昨日那八個人的八卦陣式的打法着實厲害,明飛兄三招拆陣,想來是知其細理,煩請相告。”

他既擺低身份虛心求教,趙鳴飛樂得告知。他以碗筷杯盞排布,解說道:“這是西川九王子新研究出的打法,他們用的不是八卦陣的原理,而是在模仿他們西川一種野獸相攻的打法。這個打法最重要的是人齊心齊,弱點也在于此,我昨日在這三個位置各虛晃幾劍,就引得他們分了心,又亂了陣腳……”

雲槿看不懂何意,秦暄明已然明了,向趙鳴飛敬酒答謝,邀他一起去瓊山。

夏螢叫道:“我也去!”沈樂不允,只道:“你留下!我娘說要我接你回去,由她照顧你。”

夏螢直搖頭,秦暄明道:“怕是留不下。”

夏螢點頭:“對的!”

趙鳴飛道:“雲兒去哪兒我去哪兒,寸步不離!”

雲槿輕聲道:“鳴飛,你跟沈大哥他們上山去查看,此處與青城毗鄰,你也該費些心。”夏螢忙道:“那我們呢?”雲槿看了看秦暄明,想了一會兒,說道:“我們去芷溪等他們!”

“我不去!”

“要去的,芷溪可住着一位美人呢,是不是沈大哥?”

沈樂有些尴尬,支吾道:“朱小姐在那裏,她……安全起見,你們也可勸說她回府裏住着。”

“聽到沒有!我們要做沈大哥的說客,去勸朱大小姐搬家。”夏螢氣呼呼道:“去就去!”

趙鳴飛和雲槿快馬走在最前面,夏螢和沈樂乘一匹馬。夏螢柔聲道:“沈大哥,等這些事情了了,我就回都江去,決計不再給你添麻煩了。”

“哪裏又是你的錯了?”

“那……那你喜歡朱小姐嗎?”

夏螢問出口,自己臉紅熱了,沈樂聞言也臉紅了。夏螢見他不回答,只當是默認了,鼻頭一酸,淚就滴在了沈樂拉着馬缰的手上。

沈樂一驚,忙道:“你….你別哭,我……我不喜歡她的!”夏螢擡頭問道:“真的?”

沈樂點了點頭,夏螢知沈樂不會撒謊,向來有一說一,他說不喜歡就是不喜歡。她破涕為笑,解釋道:“剛才不小心踢到馬腿上,腳疼得厲害,所以哭了,沈大哥可別見笑,也不許告訴小雲子!”

兩人相視一笑,彼此眼中情意更濃。

一路上雲槿也不大說話,趙鳴飛道:“雲兒,你看咱們的小紅馬是不是更神勇健壯了,它現下跑開了,連父親的大宛馬也追的上。你若不信,咱們試試如何?”

“別了,我們還是等等沈大哥他們吧。”

趙鳴飛并沒有罷休,他向後叫道:“暄明兄,咱們賽賽馬如何?”

秦暄明道:“你帶雲兒一起,我豈不是占便宜?”

趙鳴飛一直視秦暄明為書呆子,自己怎麽會輸給他,便笑道:“就算讓你一下又如何?”

雲槿道:“鳴飛,馬太快了我害怕。”趙鳴飛低頭軟語道:“雲兒,我必不會摔着你的。”雲槿還是搖頭,堅持道:“不行,我害怕,你慢點兒!”

趙鳴飛只得作罷,委屈道:“雲兒見了我也不開心,一整天也不和我說什麽話?”

“姑娘家不該那麽多話,這是如娘經常教我的。”

“跟我也不說了嗎?可我就想聽雲兒你說話,就像以前那樣,聽你叫我,我就開心……”雲槿默然不應。

幾人到了芷溪的竹林下馬,朱府的丫頭小厮看到沈樂,個個眉開眼笑地迎将上來,朱小姐聞聲也迎了出來,笑道:“正愁無人作伴,就來了這兩位好姑娘,快随我進去吃茶吧!”

沈樂與朱小姐說了些話,雲槿不放心趙鳴飛,囑咐道:“鳴飛,可不許亂發脾氣。”

趙鳴飛表現得很随意,說道:“看心情。”雲槿嗔怒,緊抿着嘴角盯着他不放,很久沒見她這樣亦怒亦嗔、可憐又可愛的小模樣了,他心變得很柔,半分不字也說不出口了,點頭道:“都聽趙姑娘吩咐!”

朱大小姐見夏螢腳受傷了,特意将她扶坐在軟榻上,道:“二位既是沈大哥的朋友,跟我不必見外。我單名一個若字,小字雲君,不知二位如何稱呼?”

夏螢道:“我叫夏螢,小名也叫夏螢,她叫雲槿,小名就叫小雲子。”

朱若對她們好生招待,雲槿起初還擔心夏螢會故意為難朱若,誰知竟是夏螢先和朱若聊上了。

“你落水的時候,真的是溪裏的白魚救你上來的嗎?”

朱若抿唇輕笑,坦誠相告:“自然不是,是有人救了我。當時天已經黑了,他又是個男子,為了女兒家的名節,父親就随口胡謅了幾句,誰知最後越傳越邪乎了。”

夏螢哈哈大笑,又問道:“你不是知府大人的女兒嗎?為什麽要住在這裏,是為了和溪裏的白魚作伴嗎?”

“城中不如這裏僻靜,我不喜歡熱鬧。”

“那你喜歡沈大哥嗎?”終于,夏螢問到了她最想問的問題。

雲槿覺得夏螢可真不簡單,她這樣兜了一大圈子,兩人聊得正火熱,朱若自然沒有不說的理由。

朱若臉紅了,秀眉輕蹙,不知如何開口。夏螢循循善誘道:“怕什麽?我們都是女兒家,今日難得這麽投緣,就該說個痛快,你放心,我嘴是最嚴的,不會向外人透露一星半點兒的,小雲子也不會的。”

雲槿想笑,夏螢對她擠眉弄眼,雲槿只得依了她,道:“朱小姐不要見怪,夏螢她心直口快,不是有意冒犯你的,我們兩個在一處也經常說說心裏話,她對誰都坦誠,想是把你也當做好姐妹了。”

雲槿所言正合夏螢心意,樂得夏螢想去抱抱她。朱若又笑了笑,坐得離她們近些才道:“咱們三個閨房私話,不算冒犯。只是,婚姻之事,一切都是父親大人做主。我母早逝,父親又只有我一個女兒,自然不希望我遠嫁,父親說沈捕頭是他最得力最貼心的人,若我能和他……”

“那柴郡有那麽多青年才俊!”夏螢有些急了,一起身腳又痛得厲害。見她如此激動,朱若聰慧,大概猜到了幾分。

“其實,我心裏一直念着一個人,不知何日才能再見到她。與沈大哥之事,全是順着父親得意思。若是……沈大哥已有了紅顏知己,我定不會強人所難。”

夏螢心事被看穿,低頭絞着頭發好生羞怯。朱若見她神情有異,便明了了,拉着她的手笑道:“這可都是我的心裏話,也無外人在場,夏姑娘不必害羞。明日我便同父親去講,要他成人之美。”

夏螢頗覺羞澀,小聲道:“我不是這個意思。”

朱若道:“好姑娘,我還要謝謝你呢,如此,我也可守住初心。”

既不是情敵,兩人又好得跟親姐妹似的。

雲槿多問了一句:“你要等的那個人是從芷溪裏救你的那個人嗎?”朱若臉一紅,點了點頭。夏螢咦了一聲,問道:“他沒有告知你姓名嗎?”

“他把我救起後,一句話也沒說,翻身上馬走了。想來再見無期,我也不過是哄着自己玩罷了。”

“救了你這麽個大美人,竟還這麽決絕?”

三女有說有笑,直到天黑林中才傳來馬蹄聲,沈樂三人帶月而歸。月色皎皎,夜色撩人,三個風姿俊秀的少年下馬走來,與去時不同,三人神情大好,有說有笑的,一起去了瓊山之後好似成了好兄弟。

(七)芳心争亂

趙鳴飛下馬向雲槿跑過去,說道:“雲兒,給你帶了東西,你看!”柳樹枝編制的小籠子裏窩着兩只小白兔,可愛極了,雲槿抱在懷裏,很是喜歡。趙鳴飛道:“這籠子是暄明兄編的,難為他還會這手。”

夏螢從窗口叫道:“你們去這麽久就只是去捉兔子了?那又為什麽只有小雲子有?小雲子,你得分我一只!”大家哄笑。雲槿擡頭對秦暄明笑笑,她那笑容是真心的,月光裏純粹動人。

涼風習習,吹得地上斑駁的竹影如在水中搖動。朱若留幾人用晚飯,沈樂本意推脫,但朱若已經在亭子裏備好了飯菜,誠心誠意,實在不好浪費。

夏螢見方竹案上碗盞器皿一應俱全,幾碟小菜樣樣精致,還有酒,就問道:“朱小姐,你這兒還有酒啊?”朱若輕聲慢語道:“吩咐我身邊的丫頭回府裏拿的,酒不好,幾位湊合着喝。”

“這是給沈大哥他們的,咱們就到裏面去吃吧。”朱若拉了雲槿,再想去拉夏螢時,夏螢已經準備動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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