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一節課上課了

”她叮囑。對季遠山她莫名信任,可能因為季遠山幫她共同守護一個卑微渺小的秘密。

把鑰匙遞出去,她才驟然想明白季老爺子先叮囑她不告訴季舟白自己喜歡她,又給她這樣龐大的好處的用意。

果然季遠山比她聰慧,比她看得明白。

長輩們拒絕人都格外迂回溫柔。

松開鑰匙,男生的大手把它包裹進去。

仿佛塵埃落定。

她收拾書包背在身後,看一眼時間,自己睡了大半個小時。

盡管不解,但季遠山總是聰慧,看得多,做得多,說得少,并不多問,兩人分道揚镳。

心裏很空,仿佛被抛棄的狗似的。她自覺想得不好,但忍不住自怨自艾。

回家去,又覺得空落落的,在街上游蕩,又很是不正經。

但還是走在回家的路上了,貼着路邊垂下頭,旁邊一輛自行車一直并排騎在她旁邊也沒注意。

直到她走得太慢,自行車歪歪斜斜幾乎跌倒,男生哎呦一聲,她才看見。

“周楊柳?”她詫異,看他扶起自行車,有些歉疚,“你在這附近住?”

“我去圖書館學習。”周楊柳推着車和她并排。

“縣城還有圖書館?”林牧笑,她是土生土長盧化人,怎麽不知道?

“有的,不過看着跟個破自習室似的,而且辦證那人一年休半年假,地方又偏,沒什麽人去。你背着書包去哪兒啊?”

“回家。”林牧緊緊書包帶子,又對圖書館很是感興趣。學校的圖書館就是擺設,她還從沒去過呢,心神向往,連回家二字都有些心不在焉。但畢竟不想再欠周楊柳什麽,就也忍住了,繼續往前走。

“回家幹嘛呀,難得今天碰見了,圖書館不遠,去看一眼再回去。”周楊柳蠱惑她似的,“我沒包藏禍心,正好順路,你別那麽提防地看着我。”

“我改天自己找。”

“哎,我有證,難得碰上了,你別計較那麽清楚,這不是我賣你人情,這不算!”周楊柳拍拍後座,“大家一起學習,到時候要是能上一個大學,你再考慮考慮我,不是也挺好的?反正我不急,君子不非禮女生。”

“非禮男生?”她松了口,開了句玩笑。

男生嗨了一聲:“你這話,我可是直男。”

她跳上自行車後座,一手緊攥書包,一手扶着周楊柳肩膀。兩人晃晃悠悠地走在街上,她不恥下問:“直男是什麽?”

“你不知道同性戀?就是,同性戀就是彎的,我們正常人就是直的,男的是直男,女的是直女。”周楊柳難得能給林牧這位好學生傳授知識,說得通俗易懂。

聽者有心,自行對號入座。林牧暗想,除了季遠山,也沒人覺得她正常了吧?

這樣一對應,她自己是彎的,那麽,季舟白就是直的了。

這樣一想,眼淚都要出來了。

她真的很不正常,她在發什麽瘋。

一個不正常的人怎麽能僞裝成正常的呢?男生也挺好的,她覺得自己對不起他。

“你怎麽知道這些的?”

“上網呀,互聯網什麽都有。”

林牧默默地記下了,但不好意思再問了,反而男生貼心地意識到她沒碰過電腦,便解釋道:“互聯網是個好東西,下回去網吧去,我教你上網,網上有很多高手,還有免費的學習資料,就是得打印下來。”

網吧如同洪水猛獸,克服網瘾的報道一條接一條,林牧從未想過網吧還能有學習的妙用。甚至李小川和季遠山去網吧打游戲,她都擔心他們像新聞報道一樣猝死在那裏。

“多少錢?”

“現在咱都沒成年,白天去容易被逮着,晚上包夜,一晚上七塊錢。”

被逮着?林牧吓了一大跳。

“被警察……抓嗎?要坐牢?”

“不用,就打電話找到學校,再到家長,批評教育一會兒就放出來了。”男生停下自行車,“到了。”

縣城的圖書館在一條深深小巷,外頭一個臭氣熏天的大垃圾桶就逼退了來汲取知識的莘莘學子,裏頭掃得還算幹淨,一塊兒小石頭上刻“盧化圖書館”五個字,不仔細看都看不見。厚厚的綠門簾拉開,裏面一片昏黑。

男生進門,掏出讀者證,又對管理員說了什麽,把林牧也放了進來。

管理員開燈,裏面才算亮了些,依稀四五條書架,零零碎碎擺着些過期報紙,十來條長桌并排放着,沒什麽人。

林牧擱下書包,周楊柳突然指指角落:“跟人說了一下,那個電腦可以給咱用會兒。走,教你上網。”

角落一個碩大的白色麻将牌似的東西立在桌上,仔細一看像背投電視,桌子下面還有幾塊兒東西,拉開桌子還有鍵盤鼠标,還有落了灰的鼠标墊。

男生給她講哪個是顯示器,哪個是鼠标,哪個是主機,都是做什麽的,又吹了吹灰,叫林牧坐定,開機,屏幕亮了起來。

windows 2000

她回頭,男生拉過她的手,握在那個鼠标上,輕輕點了點,一片陌生的世界。

才想抽出手,男生已經撒開,說了左鍵右鍵如何,接着開始撥號上網。

林牧怕弄壞電腦,小心翼翼地聽男生指揮,打開了一個叫浏覽器的東西。

“你想搜什麽,都可以搜得到,就和查字典一樣。”

“怎麽……打字?”

“你家有VCD嗎?我有五筆打字的教程。你今天想查什麽?”

林牧好像初生的孩子一樣懵懵懂懂,又新奇,又不敢多碰,搖搖頭:“沒有想到要查什麽。”

“那這樣,你看,拼音打字也可以,但是現在辦公人員都用五筆,那裏有一個,金山打字通,這個會教你。而且你看字典上有字根表,你學一會兒,再記住字根表,多練習,就會了。”

她慢慢地學習打字,周楊柳糾正她的指位,正在逐漸學習時,聽見季舟白的聲音:“在這兒在這兒!李小川!”

林牧垂頭,假意沒聽到似的,專注盯着那個什麽顯示器看,手指像機器人似的,一下一下适應這奇妙的新事物。

鑰匙啪一下掉在電腦桌上,季舟白已經過來了,但是只是重重呼吸,并沒開口。

周楊柳說:“你們怎麽來了?”

“這兒你家開的呀?”季舟白極為蠻橫。

林牧慢慢敲着鍵盤,并沒搭理他們。

周楊柳按手在林牧椅背上:“我在教林牧打字,你們也來了,真巧,那邊還有空位。”

“我也要玩電腦。”季舟白說。

林牧頓了頓,低頭默默看了看鍵盤,注視了很久,豁然起身:“走吧,周楊柳。”

作者有話要說: 06年上小學第一次去機房,機房還是windows98,畢業的時候都換成了xp。

不想給這個文界定時間,大概是2001-2005年之間吧,那個時候我太小了,記住的事情只能從小學往前推,整體都是很寬泛的記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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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你們!

☆、放逐

“去哪兒!”季舟白拽住她。

林牧別過眼,輕輕嘆息一聲。

季舟白松開她了:“從來沒人敢生我的氣!”

“我沒生氣。”林牧又不争氣地紅了眼,她只是不喜歡自己,她不喜歡這樣不正常,這樣卑微地喜歡,這樣懦弱的自己。

“季舟白,你太過分了,她不是你的小跟班,你咄咄逼人地追進來——”周楊柳維護林牧。

“關你什麽事!要不是我你根本不能見她!”

季舟白沖周楊柳吼。她極為生氣,明明是她先來,怎麽周楊柳就占了教林牧學電腦的先機。

“我們是初中同班同學。”周楊柳幫着林牧扯開了季舟白的手,“而且你是她什麽人?”

戳痛了季舟白。

十六歲的季舟白不知道她為什麽會有這樣的占有欲。她連林牧最好的朋友都不是。

而且,她怎麽知道周楊柳居然是林牧初中同學!她要是知道,就絕不會把她帶去和盧文傑的比賽了。

她氣得就想用慣用的方式解決問題。

“李小川,打他!”她身後有季遠山和李小川。

林牧抓起電腦桌上的鑰匙,拉過季舟白的手,塞了進去,團回四根手指。

李小川和季遠山都不敢動了。

季舟白一下子被擊垮了:“你要和我絕交嗎?”

她近乎乞求了,有些可憐,眼巴巴地看林牧,想讓她回心轉意。

她只是太生氣了,想林牧應該會像平時強行給她改卷子一樣強行打開門,然後她就會冷嘲熱諷一番,再把爺爺親手做的一桌好飯獻寶給她。

季舟白根本就是膽小鬼,她完全不敢失去林牧。

她想不到林牧真的走了,還把鑰匙送了回來。

第一次是沖動,第二次,林牧維護着周楊柳,再親手還回鑰匙。

意義大不相同了,好像在對季舟白說“你好任性,好過分,也不配有什麽朋友”這樣的話似的。

好像下一秒,林牧就和周楊柳是最好的朋友了。

不管什麽阿貓阿狗,周萌萌,周楊柳,都比她更好。

連這次找到林牧,都是季遠山想了想:“這會兒她回不了家,她也不愛玩,想想應該在書店,圖書館這種地兒。”

找了全縣城的五家書店,才想起這破落的圖書館,季舟白自己就想不到,她認為自己一點兒都不是一個好朋友。

然而季舟白太驕傲了,她就算這樣可憐,也還是忍住了,板着臉,好像平時要和人打架似的口吻。

林牧反而哭了。

林牧是個愛哭鬼,動不動掉眼淚,潸然淚下的每個瞬間都好像不該哭,但林牧總是哭得合情合理梨花帶雨。

袖子也濕了,林牧拿袖子抹了眼淚,周楊柳遞上了手帕,而季舟白摸遍全身,沒有帶紙巾。而且就算拿出來,手帕也顯得溫柔,她又輸得狼狽。

擦了眼淚,林牧将手帕攥在手心,又緩緩抹平疊好。眼眶紅紅,但已經止住了。

周楊柳說:“季舟白,你根本就不是林牧的好朋友,我看你就是利用她,她學習好,你利用她學習,你傷人自尊連道歉也沒有。反正你也沒和盧文傑好,我現在不怕你,反正——”

一轉頭,林牧已經讓過這幾個人走出去,周楊柳的話戛然而止。

“我沒利用她!”季舟白恨自己被這個人指指點點,說三道四,恨他說得有理自己百口莫辯,也恨自己被冤枉,拿着鑰匙沖出去,朝着垃圾桶奮力一扔,扔進那片髒臭的垃圾裏,也不知道對誰吼,“你愛要不要!我扔了!”

林牧明明在她身側不遠處,她卻是對着垃圾桶喊。

周楊柳沖出來護住林牧,轉頭看季舟白,搖搖頭。

林牧覺得自己的喜歡很辛苦。不能過界,必須隐藏,隐藏又不甘心,釋放也不甘心,無論如何都只有痛苦。

喜歡人真的太難過了。她往垃圾桶走,弓下身子尋覓那串鑰匙,鑰匙難尋,卡還比較大,欠身想翻進垃圾桶去,被季舟白攥住了。

季舟白踩着垃圾走過來,把她推開:“你不是不要嗎!”

兩個人身上都臭不可聞了。

“季舟白——”林牧幾乎在哀求了。

季舟白想要什麽?季舟白在逼她什麽?她根本不知道自己喜歡她,連底線都往下飄了好多層,她周六日不學習出來胡鬧,在以前完全不可想象。

她還要怎麽辦?能不能有神明收回她這份喜歡?

就做普通同學,不遠也不近,不是剛剛好嗎?

為什麽靠得近了,就更加痛苦?如果有萬分之一的可能,有什麽上蒼垂憐,叫她和季舟白有那麽一絲可能,是不是就會更難受?

季舟白卻放軟了語氣:“我找到,你收下行不行?你別為難我——我沒有,我不想欺負你——”

林牧未置可否時,一向幹幹淨淨,香香軟軟的季舟白跳進足有半人高的垃圾桶,彎腰時就不見了,李小川正要沖進去,被季遠山拽住,兩人厮打起來。

一片鬧劇。

林牧感到一陣愧疚。

如果她能夠收斂得更好,是不是這幾個人就不會被牽連?

都是她的錯了,如果她是一個正常的人,沒有生出那種奇怪的喜歡……

腦子裏卻突然閃過剛剛學習的打字法。

她慢慢地在腦海中彩排。

搜索:治療同性戀

猛地一拍腦袋,她艱難地咽了一口唾沫,眼淚不知是真情,還是被身上的臭氣熏的。

她歪歪腦袋:“周楊柳,我是不是,很奇怪?”

“季舟白才奇怪呢,一進門就——我們別理她了,我覺得她的占有欲不像好朋友。”周楊柳不嫌棄她身上的臭味,輕輕拉了拉她,連他身上也變臭了。

“你還喜歡我嗎?”林牧覺得很冷,瑟瑟地抱緊自己。

“當然。”周楊柳扶了扶眼鏡,有些局促,“怎麽啦,我就是随手保護,沒有要讓你欠我人情的意思,千萬別放在心上,就算是別的女生被這種恃強淩弱的女生欺負我也會去保護的,千萬別覺得欠我人情。”

“我們試試吧。”林牧就知道自己的堕落不會見底。

那厮打的兩個男生也停下了。季遠山仿佛聽見什麽可怕的話一樣,驚呼:“林牧——”

“但是我不喜歡你,我沒有辦法喜歡人。對不起——”林牧又想改口,眼淚又不争氣,她不敢看季舟白,仿佛是一種背叛。

但是她害怕自己對季舟白的感情。怕極了,帶來麻煩,帶來變化,帶來未知,帶來痛苦——

她是個變态。

她聽男生并不回答,又覺得自己比往日更賤。

抱緊自己,勉強拎起書包往外走,要逃離這片是非之地。

男生突然拉住她:“我們試試吧——你別怕。”

季舟白心無旁骛地找到了鑰匙,帶着一身的髒污擡起頭,就看見,聽見這一幕。

她奮力把鑰匙扔出去:“林牧——你瘋了嗎!我都說了周楊柳不好!”

季遠山默默撿起鑰匙,擦了擦,拿衛生紙裹好裝進兜裏。

跌跌撞撞爬出垃圾堆,她幾乎橫在這兩人中間了。

林牧還是要走。

“你出去了我們就再也不是朋友了!”季舟白像個小孩子一樣威脅。

周楊柳說:“正好,和你劃清界限。”說着,推過自行車,載着林牧出去了。

林牧回過頭,一直望着她。

“我錯了——”季舟白追出去,“我就是個混混——我腦子不清楚,你走了幹嘛呀……你走了誰來救咱們班呀!我道歉,我道歉!我再也不把你關在門外邊了!以後再也不說重話了——”

然而周楊柳仿佛覺得她這番獨白很是辣耳朵,把自行車蹬得更快了些。

林牧還是看着追過來的季舟白。

季舟白像個瘋婆子一樣歇斯底裏地跑,衣裳拉鏈都散開了。

這樣跑會感冒的,她下意識地想,又把自己這沒出息的念頭趕出去。

我們是朋友嗎?

她想聽聽季舟白對這個問題的回答。

但沒問出口,她聽季舟白喊:“你怎麽那麽小心眼呀——和你做朋友真他媽的辛苦啊——”

自行車拐過一道彎,她最後聽見季舟白的聲音是:“那你和野男人走吧!就你能耐吧!你走了就別回來!我以後看見你一次就打你一次!”

“你喜歡季舟白呀!”周楊柳也看出來了。

大家都能看出來,林牧喜歡季舟白。

林牧又不争氣地哭。

“我會幫你的,而且,就算同性戀不是病,聽說彎的追直的也很辛苦,付出一輩子都得不到回報的。況且你看同性戀哪有未來呀,好多小孩年輕時都有點兒傾向,後來不還是結婚?你別怕,我喜歡你,你就試着喜歡我就行了,別有心理負擔,我們慢慢相處,你肯定能忘了季舟白。而且就算喜歡女生,喜歡她幹嘛呀,她可會利用人了,初中時候我就聽說過她,你看她什麽時候打架自己上?都是李小川和季遠山的人,吊着人家,你喜歡她就太吃虧了。”

林牧想反駁,但立場轉變,不能反駁,只好撇開話題:“我想回家洗澡。”

“我送你。”

她報了地址,男生騎車将她送回去。

所幸媽媽一整天在超市,不會出來,否則要打斷她的腿。

“下周五下午你們沒多少課,四點的時候咱們一起做英語卷子吧。我去你們學校門口等你。”周楊柳和她約定。

“對不起。”她還是道歉。

“沒事呀,而且去學校後,要是季舟白欺負你,就告訴我。”

“我們……”

“你想撤回也來不及啦,就試一試,真的沒什麽,我不會亂碰你的,你不高興就對我說。對啦你等一下。”

男生把車停下,問她要了一張厚實的白紙,拿了直尺,用書本墊着給她畫了一張鍵盤圖。

在F和J兩個鍵上,他畫了兩個圈:“喏,兩只手的食指都放這裏,就不會弄亂了。平時無聊可以拿這個練習,到時候就不用看鍵盤就可以打字了。”

她接過,又怕弄髒了,緩緩放進包裏:“謝謝。”

“客氣啦,拜拜。”

周楊柳騎車走了,林牧仿佛耗盡全身力氣,拖着石頭做的兩條腿上樓,脫了外衣泡進盆裏,這個時候還沒熱水,就借冷水沖了一澡。

冷得打顫,換了睡衣,洗過衣服,又刷了書包,統統罩了一層塑料袋再挂上陽臺晾着,她跌回自己屋子,桌角的錄音機插上,裏面是季舟白送她的磁帶。

那好像是個叫王菲的歌手,聲音好聽,曲子也好聽,只是送來的時候歌詞頁沒有了,她并不能聽明白。

她在留戀季舟白。

咔噠一聲,退出磁帶,換上英語單詞。

那盤磁帶又是季舟白偷錄的,A面是陳奕迅,B面是王菲。而她只在商店裏賣的筆記本封頁上見過這兩個人的名字,沒仔細打量過,也并不認識。

把磁帶鎖進抽屜,又理出季舟白送她的教輔書。

但是她做過好多題,不能還回去。

我願意為你我願意為你

我願意為你被放逐天際

她枕着胳膊趴下,覺得自己卑微不配。

不配擁有喜歡這種感情。

即便喜歡,也什麽都給不了。

忘不了季舟白憤然扔出鑰匙,又跳進垃圾桶撿回來的樣子。

追着她背叛的自行車大步跑着。

或許季舟白曾拿她當朋友

吧。

作者有話要說: ddddddx扔了1個地雷投擲時間:2019-03-17 19:13:52

大棉襖子扔了1個地雷投擲時間:2019-03-17 20:42:14

大棉襖子扔了1個地雷投擲時間:2019-03-17 20:43:54

一顆糖扔了1個地雷投擲時間:2019-03-17 22:37:04

超級感謝啦!冷冷的世界裏有你們真的太好了!

☆、喪事

這一學期,風雲更改,她後悔與季舟白糾纏,後悔失言說藝術生不好的話,惹了季舟白回頭。

一眼,就拿不起,放不下了。

林牧并不知道自己該怎麽面對今天。

媽媽不知道她心裏的波瀾壯闊,照舊兩個飯盒放好了就走了,她揣進書包也不是,不揣進去也不是。

甚至害怕去上學。

學習之外,仿佛一片虛空,林牧從未堕落如此之深。

她已在虛空世界沉浮,回不到過去那片純淨土地。

老師眼中的好學生,媽媽眼中的乖乖女,街坊口中的“你看人家林牧”。

成了這個樣子。

才過去兩月多,她逃過課,說過髒話,撒了謊,引誘男生,談了對象,生出一份對季舟白的妄念。從學生,變成半個老師,從好學生,變成個……難以言說的人。

轉變如驟雨狂風,疏忽而來,她招架不住。

她收斂情緒,極力忍耐,勸說自己求真務實,接受現狀。克制情緒,冷淡收好飯盒進教室,打了熱水,掃了衛生區上來,掏出飯盒。

季舟白從前門走進來,校服拉鏈收起,藏起裏面的衣裳。林牧脊背繃直,等待季舟白發難。

李小川随之進來,提了錄音機,兩人照常放歌,放完歌就下來,等林牧站上講臺。

兩人擦身而過,季舟白也沒說話。

暴風雨來之前,世界也這樣平靜。林牧在講臺領讀時,瞥季舟白,季舟白像平時一樣乖乖地讀單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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