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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沉默了一會兒。
宋風時想着是自己來人家這兒的,總不能一直不說話,便撐着笑了笑,給金蘭殊也倒了一杯茶:“怎麽?金總看起來一臉不痛快的?誰招您惹您了?”
金蘭殊也皮笑肉不笑的,端起那杯遞來的茶,跟端起別人給他的遞的架子一般,臉上頗有些盛氣,睥睨似的看着宋風時:“我今天去了你那兒,沒見着你。你去哪兒了?”
宋風時心想:喲,你還敢問呢?還不是踩着你的那爛桃花擺的陣裏沒得脫身了?
“咳咳。”宋風時臉上也有些不痛快,“和嘉虞吃飯了。他約的我。”
“哦。”金蘭殊問,“吃得怎麽樣?”
宋風時擺擺手,說:“快別提了。他推薦的那家店呀,又貴又難吃,跟個黑店似的。不過我看他和那個老板倒是有交情的,所以我也沒說什麽。只是好奇,他一個小小的實習生,怎麽好像富得流油?我看他那态度,像是值千值萬的東西都不放眼裏一般?”
“他家裏有錢呗。”金蘭殊潦草答了一句,并不想在此處停留,便繼續追問,“那之後呢?你跟他吃飯吃到那麽晚?”
見金蘭殊匆匆掠過這個話題,宋風時哪兒能陪他往下走,便又一句話繞回來:“他家裏有錢?為什麽還來做實習生?一個月工資還不夠他吃頓飯的。”
金蘭殊笑了:“有錢人家的孩子也要出來工作啊,工資是一回事,自己有錢是一回事。要是長那麽大了,還不工作,是會被人笑話的。”
宋風時便又問:“那他到底是哪家的孩子呢?是不是特別富有的家庭?我會聽說過嗎?”
“你問這麽多做什麽,”金蘭殊說,“對你也沒好處。”
宋風時聽了,氣得一佛出世的,抿了抿嘴,只橫眉說:“是,我這個小職員,問這些沒意思!”
“你還小職員呢?你最近表現還挺好的,等策劃部搞起來,你少說也是這個部門的‘元老’了。也算是關鍵部門的核心崗位。”金蘭殊像是誇他一樣,說了這幾句,聽得宋風時都有些“受寵若驚”了。只是,來自金蘭殊的“誇贊”果然都是不持久的,金蘭殊說了這兩句,便話頭一轉,語氣堪堪帶些冷意:“機密也是有的,所以注意和同行的交往尺度。知道的只說你們普通碰見了,不知道的就說你有什麽嫌疑。”
宋風時聽了這句話,心中驀地一跳,問:“這是什麽意思?”
見話都說到這份兒上了,金蘭殊也懶得和他打啞謎,便說:“嘉虞說,劉易斯對你特別好,你和他也很熟的樣子,還私下見面了。你私下交朋友,誰管你?但你也不想想,人家是同行的老板,不知道的那些啊就說以為你要跳槽。若是有什麽機密的信息洩露出去了,別人也都第一個懷疑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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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風時原本是帶着火氣來的,想着是金蘭殊有虧,現在來說了一通,忽然被一個屎盆子扣頭上,真真是惡心壞了。
宋風時當然惱了,氣沖沖地問:“你這麽說,是懷疑我的意思嗎?”
金蘭殊也氣了,覺得自己分明是維護宋風時,怎麽反被指責?真是狗咬呂洞賓!
金蘭殊又說:“你平常看着挺靈光的,今天倒犯傻?我要是懷疑你,還跟你說這個呢?你個沒腦子的,也不知道警醒着!”
宋風時聽了,倒是有些明白了,确實怪自己有些沖動。他好像碰上了金蘭殊的事情,就變得不靈光了。
“嘉虞跟你說的?”宋風時問,“那你怎麽回他?”
“我都替你遮掩了!說是我叫你去見劉易斯喝咖啡的,是公事!”金蘭殊壓着氣地說話,“真是不識好歹!”
宋風時頗感意外:“你、你還替我說謊?”
“那可不?我要是說我也不知道,那你這個事就更難說清楚了。過兩天,他那一張大嘴到處往外說,你以後在寶梵琉可難做人了。”
宋風時便感有愧了,半晌又說:“可也确實沒說什麽,就是那個嘉虞,故意坑我。劉易斯和我從前認識,路過見着嘉虞和那個老板串通着要将幾千塊的畫用二十萬的價格來賣我,他看不過去,才拉了我一把。實際上,他也是去跟老板說了兩句話而已,對他來說,就是一件小事。過會兒,他就叫我去咖啡廳,跟我說了原委,叫我小心不要再上當了。這是他的好心,被嘉虞看着,倒成了歹意了。”
金蘭殊聽着這一番說辭,也采信了,只說:“嘉虞這人……你以後也別理他,不要跟他說話,他叫你你也別答應。當他是死的就行了。”
宋風時聽見金蘭殊說起嘉虞那嫌惡的語氣,心中的氣也平順了,只道,金蘭殊果然是沒看上嘉虞的。
只要金蘭殊沒把嘉虞放在心上,那宋風時就也不把嘉虞放在心上了。
“唉,原來如此。”宋風時點頭,說,“行,那我就先回去了。”
宋風時正站了起來,卻一個不防被金蘭殊拉着到了懷裏。
金蘭殊只道:“來都來了,就別走了。”
宋風時先與他拉拉扯扯了一陣子,後又和他纏纏綿綿了好一陣子。
完事兒了,宋風時又躺在床上,金蘭殊披着睡袍起來,喝了杯水,又給宋風時倒了一杯。宋風時正是渴了,喝了大半杯水。金蘭殊心裏仍有疑窦,又問:“你和劉易斯怎麽認識的?”
冷不防被這麽一問,宋風時差點兒嗆死,咳了兩聲,放下水杯,才說:“就是之前國外讀書的時候認識的。”
“那麽久之前的事?”金蘭殊相當驚訝,“你怎麽從沒跟我說過?”
宋風時卻笑了:“你大少爺哪有心思聽我說我那些雞毛蒜皮的事兒呀?”
“我怎麽沒心思?”金蘭殊死不人承認自己的自我中心,又問,“所以你們一直有聯系?”
“那倒不是,當時也就是泛泛之交,知道個名字而已。他是個貨真價實的大少爺呀,我和他怎麽能夠做得了朋友?”宋風時說,“只是之前跟你去法國培訓的時候,在那邊又見着了。覺得有點緣分……”
“這不叫‘緣分’,叫‘偶然’。”金蘭殊不高興了,“法國的時候……?”金蘭殊琢磨琢磨,法國……法國什麽時候?
金蘭殊腦中靈光一閃,忽想起什麽來了:“是去羅浮宮那天見到的嗎?”
原來,金蘭殊想起那一天,秀場那個職員說在露天咖啡廳看見了宋風時和一個陌生人光着腳聊天。那時候他也沒碰上,歐文還說“誰沒事會光着腳聊天”呢!
宋風時仔細回想,也吃了一驚:“是呀,那天是見到他了。我摔跤了,他扶了我。”
金蘭殊便惱了,說:“那天他扶了你一把,今天他又拉了你一把,你豈不是覺得他是天大的好人?”
宋風時笑了:“他人還不好嗎?”
金蘭殊聞言更氣:“他見誰都笑眯眯的,一定是心理有問題!”
宋風時覺得好笑,玩笑說:“你見誰都要踩一腳,才比較像是心理有問題的那個吧?”
宋風時只是說笑的。金蘭殊卻氣得要爆炸:“你、你還維護那個小賤人?”
“啊?”宋風時懵了,“你說什麽?”
金蘭殊忽然想起宋風時之前所說的“理想對象”條件,那一大通說話,金蘭殊總結起來無非就是幾點:第一是要已經出櫃了,免得麻煩;第二,是要同一個專業、職業;第三,高富帥有才華。
金蘭殊當時覺得這就是自己,現在一想,劉易斯他……他也出了櫃呀,也是這個同行,至于高富帥有才華……哼,這劉易斯雖然遠遠不及自己帥氣才華,但也算沾點邊兒吧!至于,高和富,這也是實打實的,金蘭殊再不喜歡劉易斯,也無法否定。
金蘭殊冷哼一聲:“你和他只是泛泛之交?他這麽幫你?”
“我說了,那就是他随手拉一把,不費力氣的。像他那樣家學淵源的,見死不救才于理不合吧!”
金蘭殊又氣:“你又誇他!又誇他!”
宋風時見金蘭殊不是玩笑的,仿佛是動了真氣。宋風時雖然不明白,但也連忙搖頭,說:“沒有誇他,只是随口一說。”
金蘭殊又說:“你和他很熟悉?”
宋風時便道:“不熟、不熟。”
金蘭殊勉強相信,又道:“你以後再不許和他私下見面了。”
宋風時氣笑了:“憑什麽呀?”
“憑什麽?我現在還使喚不動你了?”金蘭殊道,“你就是該聽我的!你自己不謹慎些,再惹些閑言碎語的,我也救不了你!還是說,你是真打算從我這大金庫跳過去他那小破公司做事?那就當我沒說過。”
宋風時聞言一怔,确實想到自己的确應該注意這個距離。但為什麽金蘭殊這麽說出來就叫他聽着那麽不舒服呢?這金蘭殊一張嘴,就是能把有理有據的話說得跟無理取鬧似的。
宋風時勉強點頭,但心裏實在不愉快,給金蘭殊一個大大的臉色。
金蘭殊見狀,只以為宋風時不舍得劉易斯呢!
這就更氣了,氣了也沒辦法,總不能打宋風時一頓吧,罵也不好下嘴的。
故而,金蘭殊摁住宋風時就是要幹。宋風時也氣鼓鼓的,推着他說:“你還能幹呢?”
“怎麽不能幹?”金蘭殊自認是個“特別能幹的男人”也就是“特別能幹男人”,“你不能了是麽?”
男人,當然不能說自己“不能”!
二人心中俱是有氣說不出的,摁住對方,往死裏幹。
真真一晚上的銀瓶乍破水漿迸、鐵騎突出刀槍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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