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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好向來是見不得女孩子受委屈的, 但眼前的情形又太過奇怪,她也不知道自己該不該上前詢問。
好在趙好做出決定之前,屋檐下的人率先發現了她倆, 一把将女孩兒拉到自己身後牢牢擋住, 問道:“誰?”
趙好于是拉着衛知拙走出去,放軟了聲音,說道:“在下李好,這是我朋友衛知拙。我倆恰好路過, 聽見有人在哭……卻不知二位遇到了什麽事?”
女人一雙眼睛盯着趙好和衛知拙,顯得有些緊張, 安靜片刻, 似乎是确定了兩人對她和身後的女孩兒沒有威脅,她才璀然一笑, 行禮道:“原來是李姑娘和衛郎君, 奴家明珠,見過二位。”
原來她叫明珠,趙好想。
昨天席上趙好便覺得這叫明珠的女子長得貌美, 眼下對方沒有畫濃妝,雖然顯出些憔悴來,仍舊是清麗可人的。
只是她臉上的笑叫趙好有些不舒服, 不禁道:“你若是不開心的話,不必這般勉強自己的。”
明珠聽到這話,不由愣了一下,她身後的女孩兒也小心翼翼地露出一只眼睛來看趙好。
趙好又問:“有人欺負你們了?”
明珠回過神來, 卻是又笑了笑, 說道:“李姑娘說笑了, 好端端的怎會有人欺負我們呢?不過是小丫頭幹活不仔細, 出了錯兒,挨罵了……”
雖然嘴上這麽說,但明珠似乎并沒有發現她在不自覺地調整站姿,企圖用自己纖細的身軀将身後的女孩兒遮擋得更加嚴實。
“我和她母親有些交情,因而她受了委屈,便來我這裏哭訴,叫兩位見笑了。”
趙好一看便知道明珠沒有說實話,那女孩兒和她長得如此相似,多半是她妹妹。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但興許是見她和???衛知拙是外來人,覺得她倆幫不上什麽忙,才不願意吐露實情。
趙好于是強調道:“我知道你可能有難言之隐,不過昨晚你應該見到了,我很厲害的,若是有人欺負你倆,只管告訴我,我有辦法替你們出頭的。”
然而明珠聽了,也只是朝她笑,并不開口說話。
趙好見狀,也沒辦法了,人家不願意說,她也不能強逼人家開口,只得道:“那好吧,我倆就住在西面的客房,若是之後有什麽需要,你可以來找我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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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珠朝她行了一禮,柔聲道:“多謝姑娘好意,明珠知曉了。”
話雖如此,不知怎麽的,趙好總有一種對方并不會去找她的感覺。然而萍水相逢,她也只能做到這裏了,于是也還了一禮,拉着衛知拙往回走了。
想到來千翠莊後遇到的事,趙好也不禁感嘆:“之前還覺得元府亂呢,結果跟俞家一比,真是不知道幹淨了多少。”
“不過也有可能是因為元老爺死的早吧。”趙好唏噓。
話說回來了,都是妾室,呂氏孫氏過的真的比明珠要好太多了,後者嘴上說着沒人欺負,天知道在俞家受了多少委屈。
趙好嘟嘟囔囔半天,沒聽見衛知拙的回應,扭頭一看,卻見對方微微皺着眉,似乎在思索什麽的樣子。
“你在想什麽?”趙好問。
衛知拙回過神來,答道:“在想案子。”
趙好一聽,立刻道:“有什麽頭緒嗎?”
衛知拙遲疑了一下,還是搖了搖頭。他其實有些猜測,但在找到切實證據之前,沒什麽說出來的必要。
趙好嘆了口氣,說道:“這次的案子好難哦,之前在元府,好歹知道都有哪些人有嫌疑,眼下卻是連個範圍也沒有,找到的線索也很寬泛。”
衛知拙摸了摸她的頭,安慰道:“湯家的人人手不夠,俞家的人心懷鬼胎,只有我們兩個人在破案,自然舉步維艱。”
他看了眼外邊的雨勢,說道:“不過這場雨不會下太久了。”
官府的人遲早會來,有湯家的勢力斡旋,俞老爺也沒法動什麽手腳,案子到時候自然會有轉機。
趙好也跟着去看外邊的雨幕,跟着重新打起精神來。
兩個人好好休息了一夜,隔日爬起來,第一件事便是去找湯少爺,問他案發現場的尋找進展如何了。
天色尚早,趙好還以為湯少爺這裏多半沒有客人,卻不料一進門,就見到一個打扮顯眼的江湖術士坐在堂前,正和湯少爺聊得火熱。
趙好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心道這江湖術士在俞老爺那裏碰了壁,還能再在湯少爺跟前露臉,有點哄人的本事啊。
再湊過去一點,便聽到對方正在神神叨叨地說俞家這次将有大禍臨頭雲雲。
而湯少爺表情激動,連連點頭,顯然十分贊同對方的看法,看樣子就差把這江湖術士引為知己了。
趙好:“……”
這就是江湖術士嗎,為了讨客人歡心,真是張嘴就來啊,也不怕被俞老爺的人聽到。還有這個湯少爺也是太沒出息了,怎麽只要是自己想聽的話,江湖騙子也信啊!
趙好無奈地清了清嗓子,湯少爺這才注意到她和衛知拙來了,朝那術士拱了拱手,說道:“先生對不住,我這裏有要事相商,還請先移步後院歇息,待這邊的事情完了,咱們再聊。”
那江湖術士見狀,撚了撚胡須,起身高深莫測道:“總之您記住我的話,俞大少之死多半只是個開始,俞家後續定然還有禍事要發生。”
湯少爺聽得是連連點頭,恨不得和對方再談半個時辰,看了眼一旁等待的趙好和衛知拙才忍住了,一路把人送出了門外,回來問她倆道:“你們怎麽來了?”
趙好也沒打算管湯少爺和那江湖術士的閑事,直接道:“自然是想問問鮑秀才有沒有找到案發現場。”
湯少爺搖了搖頭,說道:“若是找到,一早就通知你倆去了,還至于叫你們上門來問麽?”
昨天趙好二人把鮑秀才托付給他後,湯少爺就立刻派人帶着對方去挨個排查有井的院子了。
他還留心過,俞大少的屍體是在千翠莊後方的林子外發現的,于是帶着鮑秀才從附近找起,然而東面西面都找過,一直快到千翠莊的正堂了,就是沒找到鮑秀才說的院子。
“我都要疑心那秀才是不是在撒謊了,”湯少爺皺眉道,“今天早上又派人帶他出去了,一天的時間,應當能把千翠莊逛遍了,若是整個千翠莊裏都找不到他說的地方,說不定他才是真兇。”
趙好聽到湯少爺的話,卻是心中一沉。
她不覺得鮑秀才在撒謊,但案發當晚下着大雨,兇手不可能抱着俞大少的屍體橫穿整個千翠莊。
換句話來說,若抛屍地周圍沒有鮑秀才那天夜裏誤入的院子,只能證明一件事……那就是死者并不只有一個。
當天晚上的情況,極有可能是兇手在千翠莊某一處殺了俞大少後棄屍,而盧氏兄弟在另一處殺人被鮑秀才目睹。
盧氏兄弟這邊好辦,只要鮑秀才不出事,遲早能找到證據證明他倆殺了人。但俞大少那邊到底是什麽情況?兇手的身份好像再一次變得撲朔迷離起來了。
趙好正沉思着,衛知拙卻是走到窗邊看了一眼,低聲道:“雨勢變小了。”
趙好一看,果真如此,這場雨似乎終于要停下了。
衛知拙看了一眼湯少爺,說道:“你最好多注意一下。”
湯少爺一愣:“什麽意思?”
趙好卻是立即反應過來,說道:“雨停之後,衙門的人就會來千翠莊接手這樁案件。等他們一到,俞老爺就沒辦法再陷害于你了,所以他一定會想要在衙門的人到達之前将你是兇手的事坐實。”
湯少爺一聽這話,臉都綠了,連忙派人去叫陪着鮑秀才的人手回來。案發現場早晚都能找到,但俞老爺的栽贓若是沒提防住,那才叫完了。
趙好見狀,也沒攔着,只是去看衛知拙。
後者也在看她,兩個人一對視線,就知道對方想做什麽了。
“俞老爺現下不一定想到了這點。”衛知拙慢吞吞道。
趙好點了點頭,沖湯少爺道:“我們先去那邊探探情況,說不定能拖延一下時間。”
湯少爺聞言,忙朝兩人拱了拱手:“那就多謝二位了。”
趙好也不同他客氣,拉着衛知拙先往俞老爺那邊去了。
事實證明衛知拙的話總是很有前瞻性,她倆到時,俞老爺才剛起身,自然還沒意識到大雨将停的事,也接見了兩人。
“這麽早就來拜訪,二位有什麽事情嗎?”俞老爺肩上披着外衣,喝了口茶,緩聲問道。
趙好的注意力卻是被他身後站着的明珠吸引去了,後者察覺到她的視線,沖趙好笑了一笑。
衛知拙見趙好出神,便開口道:“俞老爺昨日已将案件托付給我二人,今日貿然前來,自然是想問問案件相關的線索昨天查得如何了。第一案發現場、莊內附和兇手條件的人、以及兇手那晚使用的工具,可都有眉目了嗎?”
俞老爺聽到這話,眉頭卻是一皺,狐疑地看向二人,問道:“不提這話我還想不起來,昨天二位怎麽會出現在湯家少爺的院子裏?”
趙好回過神來,一聽就知道俞老爺果然還是懷疑她和衛知拙了,不過昨天那個倒黴蛋應該沒看見是她和衛知拙動的手,還有辯解的機會。
她看向衛知拙,後者做出一副理所當然的模樣,淡定道:“當然是懷疑湯少爺有作案的動機,才會前去調查。”
這個理由太充分了,直接将俞老爺興師問罪的話堵了回去。
趙好見狀,也幫腔道:“是啊,不過正巧撞見您前去搜查,也沒有找到兇器,我們便跟着把湯少爺的嫌疑排除了。”
俞老爺:“……”
俞老爺被氣得直喝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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