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戰書下達

“哇塞，好漂亮！”簡旭興奮地開口道，她正在欣賞着我給她帶過來的貝殼項鏈，“我太愛你了，Elaine!”她快速抱住我，在我的兩邊臉頰上各親了一口。

“我說過會帶給你的，當然必須言而有信啦。”我笑着回應道。

下午從接待室離開後，我們所有人又回到了“一杯啤酒。”我發現自己的心情一陣大好，回到學校之後萎靡不振的情況一下子就消失了，盡管似乎在這個暗藏着波濤洶湧的世界裏，戰争一觸即發。

“幹杯！”周一舸開始調節氣氛了，“為了我們的重聚！”

“為了我們并肩作戰！”我笑着補了句，“大戰之前，更要酒足飯飽喲！”

“我同意！”周一舸附和道。

“我真想念這兒的南瓜汁！”我猛喝了一口南瓜汁，對着空了一半的玻璃杯流露出一種和好朋友久別重逢的表情。

“嘿，你離開還不到一個星期！”簡旭拍了一下我的右肩。

“豈不聞，”我故意搖晃着頭作出一副老夫子的模樣，“一日不見，如隔三秋啊！”我雙手捧起了南瓜汁，做出一副陶醉的表情，“你們不會懂得我對南瓜汁的感情的！”

“切！”簡旭對我翻了個白眼。

“話說，當局現在還沒有任何眉目嗎？”我拿起了一塊火腿餡餅，“關于整件事情？究竟是不是真的有人嘗試利用□□大劑量致幻影劑？”

“初步懷疑是這樣，根據從你們那邊查探過來的消息，這種可能性我想不低。”家駿師兄咬着一塊三明治，“目前他們正在到處加緊排查。”

“不過，我說，”Dwight納悶地看向我，“你怎麽會知道幻影劑？”

“對哦！”家駿師兄也反應過來，“你們那邊好像沒有這東西吧？”

“沒錯。”我大口嚼着餡餅，用含糊不清的語調說着，“簡亞的書房。”

簡亞頓時露出滿臉驚色，我卻開始背書似的回答着，“幻影劑，對人類與其他動物的神經中樞有麻醉作用，通過靜脈注射或以氣态形式揮發于空氣中，能夠致使精神萎靡，神思倦怠，出現幻覺等不适症狀，攝入三小時內能導致重度昏迷，十小時內會出現休克等症狀。”看着一雙雙佩服的眼睛，我賣力地繼續表演自己無聊時随便記下的東西，“主要成分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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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吶，你可真厲害，這麽長的東西還能記下來！”簡旭驚訝得眼珠子都要掉下來了。“嘿，這就叫做學以致用，”我得意地吹噓着，“學習的最高境界！”

“小彧的尾巴都要翹到天上去了！”家駿師兄笑着拍了一下我的頭。我卻只是對着Dwight一個勁地笑。

“不過，50公斤□□，”周一舸卻是若有所思道，“就是□□，到底是個什麽概念啊？”他朝着簡亞要着答案，“是啊，Neal，給大家科普一下。”

“這麽說吧，”簡亞的一雙眼睛裏充滿了恐懼，仿佛他正在看什麽可怕的東西，“按照50公斤的□□全部制成幻影劑的劑量，可以讓我們這裏變成一座死城。”

“天吶！”簡旭打了個哆嗦，立刻用雙臂圈住自己，“太可怕了！”其他人也都是面面相觑，雖然我們早就預料到結果會很嚴重，但等到真實數據從簡亞嘴裏說出來，我們還是感到了前所未有的驚異。

“沒關系，我們會阻止他們的！”周一舸笨拙地拍了拍簡旭的後背。

“我就不安慰你了，不介意吧。”Dwight和我開着玩笑。

“一點兒也不介意。”我笑着說道，順手夾走了他盤子裏的雞蛋，“有這些吃的安慰我就足夠了。”

“嘿，那邊有一堆呢！”Dwight指着餐桌中央的一大盤煎蛋。

“所以呀，你想吃的話再去夾！”我戲弄着他，一邊開心不止。簡旭也終于被我們兩人逗得笑出了聲。

“嘿，你晚上住哪兒？”走出一杯啤酒，簡旭促狹地望着我，“我家還是他家？”她指了指Dwight。我以為我在這裏已經練得百毒不侵了，可簡旭這葷素不忌的話還是讓我一下子紅了臉。

“沒關系，不用介意，”家駿師兄笑着湊熱鬧，“我們這裏民風開放。”

我氣惱地望着家駿師兄，突然計上心頭，“民風開放？”我陰陽怪氣地念着這幾個字，“好，那我今晚就去你家睡了！”我趁着他還沒反應過來撐着一口氣往下說，“你要和我一起睡還是在大街上打個地鋪？”

“這下好了，偷雞不成蝕把米！”Lewis拍着手笑道，他突然也擠着眼睛說道，“要不要去我們那兒睡，我和Handy可以擠一張床……”

“看來我們今晚都得睡一起了，”走到一邊接聽電話的Dwight走了回來，他的神色不同于剛才的輕松與活躍，“Greeley讓我們現在去總局找她，”他的語調開始變得淩厲起來，“他們下戰書了。”

“這麽快？”家駿師兄不相信地問道。我遺憾地搖了搖頭，我本來以為我可以跟着簡旭一起回家，在她家的大浴缸裏舒舒服服地泡澡，再穿上睡衣滾在簡旭的天鵝絨大床上和她聊上半宿的話。可是，一切都來不及了，我們別無選擇，只能立刻趕赴屬于我們的戰場。

“這下可倒好，我不用做出選擇了！”我故作輕松地說道，自然地牽過Dwight的手，“你不介意在車上的時候讓我先靠一會吧，”中午沒有休息的後遺症已經出現了，我打了個哈欠，“我實在是太困了。”

“假如你不吃我盤子裏的雞蛋，我想我答應得會更痛快一些。”他笑着摸了摸我的頭，“嘿，我怎麽感覺你在把我當成小孩子呀。”我不悅地瞪了他一眼。

“他們說了什麽？”我們匆忙趕往接待室，Greeley和Alice已經在裏面等我們了，噢，不，還有另一個人，是Thomas（事實上沒有人流露出驚訝的表情，因為從上次的事情我們就可以知道Thomas一直是Greeley特別信任的人了）。我注意到擺在他們面前茶杯裏的茶已經沒有絲毫煙霧了，看來他們待了有一會兒了。

“你們好。”Thomas笑着和我們打着招呼，不過看起來卻有點尴尬——因為上次把我們全部拘捕回來的事情。

“不好意思，我們接到後就立刻趕過來了……”家駿師兄禮貌地解釋了一句，他走上前和Thomas擁抱了一下，仿佛上次那件事情只是夢裏的一個痕跡。

“不必說了，請坐吧，各位。”兩個小時沒見，Greeley看起來卻是蒼老了好幾年的樣子，Alice看起來卻是神情冷峻。

“他們怎麽說？”Dwight開門見山地問道。

“給他們看看吧，Alice。”Greeley的口氣聽起來沒精打采。

Alice遞給我們一個小小的薄薄的透明玻璃板，她用手指在玻璃板上滑了一下，一段音頻開始播放。

“致總理Hazel Greeley：相信你已經察覺到我們制作幻影劑的情況。然而，我們更願意用和平的方式解決這一切。我們要求你解散政府，上繳全部武器，将所有你們霸占已久的五局交由我們管理，我們可以放棄使用幻影劑。如果你願意達成協議，則請你于明天上午十點獨身前往窪地果園，我們會與你進行更為詳盡的協商。如若您不願赴約，明天上午十點，幻影劑會準時蔓延到這片土地的每一個角落，這将是您無法負擔的責任……”這段音頻聽起來就像是機器人說話的聲音，帶着金屬般的冰冷與機械。

“他們怎麽送來的，有人入侵了這裏的管理系統？”Dwight反應極快地問道。

“我想是的，”Thomas 的回答嚴肅而認真，“但目前為止沒有發現任何蹤跡。”

“我現在不能不懷疑我們內部混入了多少他們的人，相比之下，我想信任你們也許情況會好一些。”Greeley的聲音聽起來簡直疲倦到了極點。

“所以，你們在沒能查到入侵地址的同時，應該也沒辦法通過音頻的聲音處理得出什麽有用的信息是嗎？”Lewis驗證着自己敏銳的覺察力。

“沒錯，對方一定有信息管理系統的高手，”Alice看起來顯得很狼狽，“沒準就是我們的內部人員幫着弄的。”我從她的神情判斷出她應該是由懷疑對象了，但因為形勢原因不能打草驚蛇。

“你們怎麽想？”Dwight轉移了話題的方向。

“當然，明天我必須赴約。”Greeley微微嘆了口氣，她的強硬的姿态已經消失得無影無蹤，我這才意識到，她也是一個人，一個會恐懼，會擔憂的人。

“你不是打算真的把自己交出去吧？”簡旭驚訝地喊出聲。

“假如真的有必要，”Greeley的瞳孔因為驚懼而變大，“我會的。”她斬釘截鐵地說，“我不能允許幻影劑奪走所有人的命，我會守護着我的百姓直到最後一刻。”我的心裏突然對她湧起了好感。至少，她算得上一個有擔當的領導人。

“我們必須盡量阻止這種事情的發生。”簡亞的嘴唇顫抖着，“天知道他們如果得權後會幹什麽，天知道他們會不會又重新出臺什麽迫害措施？”

“所以當務之急，”Dwight顯出了他的理智與謹慎，“我們需要考慮好明天的對策。”

“你們沒有幻影劑的解藥或者疫苗是嗎？”我自問自答，“應該沒有，不然他們不會用這個作為威脅。那，有沒有毀掉幻影劑的方法呢？”我提出第二個問題。

“我們暫時沒有研究出幻影劑的解藥。”簡亞低着頭回答，“但我想大概他們那邊研制出來了，不然他們使用揮發在空氣中由民衆攝入的方法會讓自己也陷入絕境。”

“那毀掉的方法呢？有沒有什麽可以分解掉或者反應掉他們的方法？”我急切地追問着。

“秋藤黃”簡亞還沒回答，家駿師兄卻搶着開口，“只需要一點點就可以讓大劑量的幻影劑凝結成固态，而且再次恢複氣态耗時不短。”

“如果能找到幻影劑存放地點加入秋藤黃，就能為我們争取到一定的時間去控制對方了吧。”周一舸脫口而出。

“其實我覺得他們應該也不願意使用幻影劑，”我突然冒出了這個念頭。

“的确，除非他們想讓這裏只剩下他們那一小撮人，不然的話一個新政權沒有民衆支撐根本沒有任何施展的必要。”簡亞也補充着道。

“不過我還是會過去，哪怕是為你們争取多一點時間和機會。”Greeley堅決地說道，“而且不把幻影劑消除掉，我總是不能完全放心。”

“所以我們最好能夠查探出他們幻影劑的藏匿地點。”簡亞扶着下巴思忖道，“你們說，作為一個悄悄發展的團夥，特別是一個要避開當局的暗無天日的團夥，會有那麽強的實力擁有多個确保安全的藏匿地點嗎？”

“你的意思是，他們很有可能把重要的東西都放在一塊？”周一舸想了想道，“或許，他們與Greeley會面的地點就是他們認為的安全系數較高的地點，而最安全的地點自然要用來藏匿幻影劑！”

“這個猜測很有價值，我們可以把精力着重放在這一塊的查探上，”Thomas說道，“但謹慎一些也許會更好。我們還是需要另外留出小股力量。”

“我同意。”Dwight和Thomas極有默契地相視一笑。

“現在庫存的記憶消除劑足夠量嗎？”我思忖了片刻，擡頭問道，“如果能直接使用記憶消除劑重置他們的記憶，一切是不是也可以迎刃而解？”

“可以嘗試，但是有點難辦。”家駿師兄嘆着氣說道，“記憶消除劑沒辦法直接通過揮發在空氣起作用，而且如果控制不好劑量很容易讓一個人直接傻傻地把什麽都忘記掉的，”他突然看到我揚起的眉毛，“嘿，當然這對我們來說還是一件好事呢，問題是要怎麽哄他們乖乖服下去呢？”

“是有點難辦，”我突然靈光一閃，“嘿，自助供水系統？”我突然想起之前簡亞那張手工繪制的基因局的詳盡地圖，在最頂樓似乎有一個自助供水系統操控室，假如……“這裏的自助供水系統使用頻繁嗎？假如是的話，我們可不可以假設他們的地盤上也會有這個東西呢？”

“聽起來可能比尋找到他們的幻影劑存放室還要簡單一些！”Thomas高興地說，“只要潛進他們的操控室把記憶消除劑滴進源管道……”

“不過還是會有不确定因素，”Dwight适時地撲滅了我們的幻想，“比如操控室的守衛情況不确定，我們不一定能及時進得去；比如就算我們成功地投放了消除劑，但還是不能确定所有人都會及時服下……”

“每個任務或計劃都會有許多不确定性，這很正常。”家駿師兄笑着說，“所以多做幾手準備，多管齊下，贏的概率就越大。”

“不錯，”Dwight點點頭，“那麽我們最好來确定一下明天的分工。我想我們可以信任我手下的兵。”說着他望向了Thomas。“我和那幫夥計簡直長了同一個腦子”Thomas笑着回應，這種時刻他卻似乎有心思開玩笑了，又或許他只是覺得可以調節一下氣氛。

“很好，這樣的話我們可以有兩支人數不多的隊伍可以調用。”Greeley的心情似乎也好了一些，她甚至滿意地望着Thomas和Dwight。

“我們需要有人跟着Greeley一同過去，尋找機會投放記憶消除劑和秋藤黃。”Dwight繼續往下說，不知不覺中，他成了我們中的領導人物。

“可是他們要求不能有随同人員……”Thomas蹙了蹙眉，“得想個辦法。”

“Greeley，我想你有一雙兒女是嗎？年紀多大？”坐在斜對面的周一舸突然向Greeley問道。“什麽意思？”Greeley看起來有些疑惑不解，“但是，确實是，Alexander 24歲，Belle 13歲。但他們還不知道這裏的事……”她突然停住了口，像是意識到這也許不是周一舸所關心的。

“你是想……”Lewis驚喜地望向他的弟弟，眼睛一下子亮了起來。

“假如Greeley的兒女義正辭嚴地要求與媽媽同甘苦共患難，他們是會選擇就地槍決，還是放任他們回來報信，又或者讓他們堂而皇之地跟着Greeley一起走進去呢？”周一舸裝出一副偵探的口氣。

“嘿，這倒是個好辦法！”Lewis和周一舸擊了一下掌，兩個人的臉上都露出平時捉弄別人成功後的表情。

“好主意。”Dwight點點頭，“那麽誰去？”他一邊說一邊把目光投向每一個人，當他的目光移向我時，他忽然停住不動了。

“顯然，我看起來一定可以像一個十三歲的女孩兒。”我笑着迎向他的目光，“只要Caroline願意出動一下她那雙巧手。而且我膽子夠大，到了那邊身手估計沒有勇氣重要。”我轉過目光看向其他人。

Dwight若無其事地點點頭，其他人也點頭表示贊同，沒有一個人認為我不該去，或者不能去，我們都知道，走進這間屋子的每個人，都沒有辦法再把自己當成一個獨立而自由的人。我們需要盡到的職責，是作為一顆能牽制住敵人的棋子，我們需要注重的是全盤的輸贏而不再是一人的得失。

“我只有一個請求，”我吸了一口氣，努力把胃裏泛起的愧疚感重新吞回去，“如果我出了事，我的家人…..”

Dwight突然探過身摟住我的肩膀，絲毫不理會其他人的眼光，我輕輕發出一聲啜泣，但是立刻從他懷裏擡起頭來。“我沒事。”我擦去淚痕，輕聲說道。

“假如時間允許，我們會很願意背過身讓你們先接上幾分鐘的吻，”Thomas把他的玩笑抑揚頓挫地“誦讀”出來，“不過我們還是繼續讨論吧，明天過後你們再随意！”他的最後一句話說得很沒有底氣，感覺就像奄奄一息的病人承諾下一年還要繼續周圍世界的諾言。不過我能理解他的意思，我努力地把這種感覺抛于腦後。

“好的，‘哥哥’誰去比較适合？”Dwight恢複了平靜。

“我可以去，”簡亞咬着牙說道，他的表情似乎因為害怕而僵硬，讓我看了覺得一陣陣的不忍，“我想我是最合适的。生物與化學都是我的強項，我能快速鎖定幻影劑的存放地點并且投放秋黃藤。”

“真好，我們最需要這種高端人才了！”Lewis笑着道。

“我和Lewis會帶小部分人在Greeley身後進行跟蹤，直至你們進入信號屏蔽區域，”Dwight繼續安排着任務，“我們會開始進行地毯式搜尋，争取在你們給我們發射信號後能夠立刻進去跟你們會合。”

“那我還是帶着我那一小隊，”Thomas利落地開口道，“繼續根據技術分析搜尋可能的幻影劑藏匿地點，以防萬一。”

“不用說，我得加入技術支持那一組了。”周一舸嘆了口氣，“真沒意思，加入前線的事情就是不叫我。”他突然又惡作劇地一笑，“幸好有Caroline可以陪我！”

“可是，我不可以和你們一起嗎？”簡旭看起來也對這個躲在幕後的工作不甚滿意。

“信息管理室需要人幫忙，這對我們的偵查有很大的作用，”Thomas回答着，“再說，你的身手不算太好。”簡旭痛苦地搖了搖頭。

“加油吧，小夥子！”Lewis嘲弄似的揪了揪周一舸那頭亂蓬蓬的頭發，“千萬別浪費你這個技術狂的一滴腦漿。幹完這票大的沒準就直接被電訊局直接招了！”

“借你吉言。”周一舸撇撇嘴，轉身向簡亞道：“Neal，好像還需要你繼續幫忙。”

“沒問題。”簡亞立刻站起身來，他看起來眼圈發黑，似乎很久沒有休息好了。我望了望Dwight，“事情出來後，簡亞一直有在電信局的地理信息管理室給周一舸幫忙，利用他的職業優勢幫忙查找能夠适合大量幻影劑的藏匿地點。”

“Neal的加入的确大大加速了我們的偵查進程。”Thomas 拍了拍簡亞的肩膀，“今晚可能要辛苦一點，我們要争取在明天能同步排查完所有區域。拜托你了，Neal.”

“這沒什麽。”簡亞看起來似乎是在強打着精神回答。我和Dwight交換了一個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