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木已成舟
卿卿擔心有人過來撞見,淚眼朦胧地讓他離開。蕭墨無奈,只好聽她的話,離開疊錦樓後,他就決定去找蕭瑞,然而走到半路,一道人影從天而降,擋住了他的去路,蕭墨頓時警覺,定晴一看是他便松了口氣。
“你怎麽來了?”他冷聲問道。
那人揚起濃眉笑得無邪,一張小白臉頗為幹淨。“為何我不能來?主公正在找你,我可是好心和你說一聲。”
“明白了,你走吧。”
蕭墨微微點頭,毫不客氣地把他趕走。那人可憐巴巴地看向他,很小聲地抱怨幾句話,然後卷起一陣袖風消失得無影無蹤。蕭墨垂眸沉思片刻,猜測蕭瑞找他十有八九是為了卿卿的事,不由加快腳匆匆忙忙地趕至微草堂。堂內燈火通明,他來到堂前稍稍定神,然後輕叩幾下房門。
“請進。”
聽到傳話聲,蕭墨深吸口氣便推門而入,然後拱手施禮恭敬地道了聲:“主公。”
蕭瑞正伏首案前,擡頭見他舒眉一笑,然後放下手中書冊起身擡手道:“不必多禮,快入座。”
蕭墨道謝之後就坐上客座。蕭瑞馬上命人奉上香茗,接着撣拂衣袍下擺正身坐下。在蕭墨眼中,他老成持重,手段狠硬,是一個不得不敬卻又不得不怕的人。
蕭瑞擱下手中狼豪,端起茶盞飲口香茗,随後正聲道:“前幾日我已收到消息,此次真是辛苦你了,如今回來就多歇息幾日,接下來的事我會讓別人去做,你不必操心。”
“主公客氣,這本是我份內事,應該的。”
蕭墨輕聲而道,神色淡然并無太多情緒。茶過半盞,蕭瑞就拿出一只錦盒遞上,蕭墨接過打開一看,裏面是幾張地契還有十根金條以及一些珠寶,他凝神思付片刻便輕問:“主公,這是何意?”
蕭瑞莞爾而笑,道:“這是財禮。”
“財禮?恕屬下愚笨,不明白主公意思。”
蕭墨不知是真不懂還是假不懂。蕭瑞端起茶盞淺品一口,看起來波瀾不驚,心裏卻在暗暗揣測。這十年歷練,蕭墨已是脫胎換骨,處事老成且日漸不凡,有時都無法拿捏他的脾性,比起那些居功自傲之徒倒讓人有點不太放心。
誰都怕教出來的人羽翼漸豐無法管束,蕭瑞也是如此,他生怕再次發生謝公子此類的事——明知是其所為卻抓不到半點憑證——而且這塊心病已到了不得不除的地步,雖說蕭墨跟随他多年且是他一手栽培,但是防心之人不可無,某些事情不得不多加考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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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着,他放下茶盞,輕笑着道:“既然如此,我便開門見山,前幾日我在百雀園遇到卿卿,她說了一番話讓我感觸頗深,難得見她有這般心意,後來我細細想了幾日,覺得她要在我身邊不明不白地伺候着實在有些委屈她,所以想給她一個名分,不知你意下如何?”
雖然蕭墨已經有所準備,但聽到這番話他仍然承受不了,兩手緊抓膝處不由将衣袍下擺捏得起皺,他實在想不通卿卿為何會去找他,她不是個貪慕虛榮的姑娘,為何要這麽做呢?蕭墨心煩意亂,不知所從,稍過片刻,他又漸漸穩住心緒,萬分恭敬地拱手垂眸道:“多謝主公美意,可是我們兄妹出身卑微,實在高攀不起,還望主公三思。”
蕭瑞聽後微微點頭,右手無意地摩挲起扶手處的祥雲紋,他很清楚這對兄妹感情非比尋常,若是處理不妥很可能适得其反,不過卿卿他是志在必得,只要手中有這枚棋子便可杜絕後患,不必擔心多生枝節。
定下主意,蕭瑞又笑着道:“墨兒言重了,你跟随我多年,我一直很器重你且視你為心腹,更何況卿卿從小長在這處,感情自然深厚。我讓夫人去詢問她的意思,夫人回來和我說卿卿是個重情重義的好姑娘,更是對我們蕭家格外忠心,說出那番話也是發自肺腑。為了慎重行事,我特意請人批了八字,那老道算下來八字相合又是五行相生,乃百年難遇的吉緣,若能成雙必定兩家興旺。我成家多年只有正妻并無妾氏,若不是真心喜歡令妹,今天也不會開這個口。你大可放心,令妹我絕對不會虧待,她一入蕭家便是良妾的名分,要什麽開口便是。”
蕭瑞所說的話令人咂舌,以蕭家今時今日的地位,不知有多少人想要巴結,拼命将自家女眷往他手裏塞,而他竟然如此優待一個小婢女,若是蕭墨真的搖頭,倒是顯得不通情理,可蕭墨不願意把小妹給這麽一個年紀的男人,雖說是良妾但終究要看主母臉色,怎忍心讓卿卿受這般委屈。
蕭墨沉默不語,過半晌才緩緩開口道:“主公如此器重,令屬下十分慚愧,不過請容屬下與小妹再商量下,畢竟這算得上婚姻大事。”
“那是當然,這是你情我願的事,我也不想委屈你們兄妹,不過此份薄禮你且收下,就當你此次立大功所得。”
說着,蕭瑞将錦盒輕推至他面前。看着這堆珠寶地契,蕭墨凝眉沉思許久,然後伸手按上盒蓋慢慢推回給蕭瑞。
“主公心意,屬下心領了,此禮太重實在不敢收,若是說財禮也請屬下問過小妹的意思之後再議,請主公見諒。”
話落,蕭墨拱手行一大禮,低頭剎那他眉頭緊鎖,錐心刺骨的悲痛呼之欲出。不知蕭瑞是否察覺,他側首看着他拈起美髯笑了笑說:“我靜候佳音。”
次日剛用完早膳,蕭夫人就來到卿卿房內告訴她哥哥回來了,想讓他們兄妹見上一面。卿卿已經偷偷地哭了一夜,聽到這話故意裝出欣喜之色,然後說要梳妝打扮後才過去,蕭夫人便讓嬷嬷陪在她身側,待她梳妝完就領去花廳。
卿卿不想讓哥哥看到自己憔悴的模樣,精挑細選拿了件海棠紅荷紋齊胸襦,然後绾上雙髻并且在兩邊各插了朵桃花簪子,可鏡中的人兒仍然色如枯槁,無奈之下,她就舀了一小勺珍珠粉抹在臉上,又挑上綠豆大小的胭脂勻在腮邊,細心妝扮番之後才敢出門見人。
嬷嬷一路奉承谄媚,恨不得将天底下好話全都用上,卿卿始終心不在焉,只擔心等會兒見到哥哥又忍不住想哭,其實她心裏仍存有一絲期盼,期盼老爺能夠收回成命,期盼着能和哥哥一起離開這裏。然而一出疊錦樓,她就在曦園中遇到了蕭涵和郡主,兩人閑庭信步,卿卿我我,看來恩愛得很。蕭涵側首不經意地看到她,眼神立馬變得陰狠冷酷,愠怒中似乎夾雜了幾分威脅的意味。卿卿連忙低下頭跟在嬷嬷身後匆匆而過,看到那雙眼睛,她又開始忐忑不安,害怕自己受到報複,害怕連累哥哥,她必須要有個靠山,能牢牢制住蕭涵的靠山。
到了花廳,嬷嬷便要告退,卿卿從袖裏掏出點銀子打賞給她,然後準備叩門而入,手剛擡起就聽到蕭夫人在說:“我們絕對不會委屈令妹,你大可以放心。”
“承蒙夫人美意,不過在下仍想問問小妹的意思,您知道我只有這一個妹妹,凡事都以她的為重,望夫人體諒。”
“那是自然,若令妹搖頭,我們也不會逼她,我想官人也不會怪罪的。”
……
聽完這番話,淚水已含在眼眶,卿卿知道哥哥一直在為她好,一直在保護她,若不是當初因為她,哥哥就不會錯手殺了爹爹,也不會低聲下氣向人乞讨,更不會落到蕭府為他們辦事,而她除了哭還是哭,什麽事都做不了。想着,卿卿深吸口氣,抹去溢出眼角的淚水擡手輕叩房門。
“定是卿卿來了,快些請她進來。”
話音剛落,就有一婢女開門請她入內。卿卿提裙邁入,随後走到蕭夫人面前行一大禮,哥哥就坐在她身側,可她都沒有勇氣看他,只是轉過身垂眸施禮。
“哥哥。”
蕭墨心頭一緊,就算遮掩得再好,他仍能看出她的心事,小妹一定是受了什麽委屈,所以才會這樣做,可她為什麽不告訴他?為什麽要瞞着他,他實在想不通。
“呵呵,卿卿一直吵着要見哥哥,現在見到了怎麽啞巴了?好吧,你們兄妹見面,我也不好意思打擾,你們先聊,我等會兒再來。”
說着,蕭夫人起身離去,婢女們緊跟其後退出花廳,偌大的地方頓時空曠無聲,卿卿就站在蕭墨面前,緊低着頭沉默不語。
“卿卿,到底發生了什麽事?告訴哥哥,哥幫你想法子。”蕭墨放柔語氣,兩手輕攏住小妹低聲問道。卿卿搖頭,然後抿緊雙唇死不吭聲。蕭墨的忍耐已到極限,他真想砸了這間花廳,砸了整座蕭府,逼她把真相說出來,可是他不能這麽做。
“卿卿聽着,我已經和老爺商量過了,只要你搖頭,他便不會逼你,知道嗎?”
他幾乎是在哀求,哀求她能拒絕這個名分。卿卿終于擡起頭,雙眸炯炯像是明白了他的意思。蕭墨如釋重負,以為小妹開了竅,然而沒過多久,卿卿又垂下眼眸黯然神傷。該說的話都已經說了,該做的事都已經做了,蕭墨真的無計可施,心裏只為她着急。
“哥哥,我知道你是為我好,可我這麽做自有我的道理,這輩子我最大心願只希望哥哥能好,以後飛黃騰達做上大官,再娶個漂亮賢惠的嫂嫂,那我這個做妹妹的也就安心了。其實對我而言嫁誰都是一樣,因為我想找一個像哥哥這般待我的,你說天底下又有幾人能夠做到呢……”
過半晌,卿卿說了這麽一番話,蕭墨聽後痛不欲生,好似有把看不見的鈍刀将他皮肉筋骨漸次剝落,絞碎了他的五腑六腑。看來她還不知道,不知道他這般待她并不僅僅因為她是“妹妹”。蕭墨情不自禁地伸手将她緊抱入懷,聲音哽咽發顫。
“卿卿,哥帶你走,走到不認識我們的地方去!卿卿,其實你并……”
話說了一半,蕭夫人突然叩門而入,兩人一驚連忙分開,卿卿略微有些尴尬,蕭墨更是懊惱不堪,如鲠在喉,雙手都不由緊握成拳。
不知蕭夫人是否看見兩人先前的舉動,她笑容滿面地走到他們面前,然後攜起卿卿的小手輕聲道:“兩位商量得如何?卿卿別怕,心裏有什麽就說什麽,我來替你作主。”
卿卿紅着雙眼看看蕭夫人又看下蕭墨,雙唇緊抿欲言又止。蕭墨擰起劍眉,眼露哀傷,心裏只期盼她能搖頭說個“不”字,而蕭夫人也在等她出聲,十分關切地盯着她那張蒼白的小嘴。
卿卿很想搖頭,真心希望像哥哥所說那樣,離開這裏到沒人認識他們的地方去,可是就在這緊要關頭,她想起了那雙冰冷刺骨的眼眸,想起那個陰狠毒辣的眼神,她猶豫了、害怕了,她必須要抓住蕭瑞這個大靠山以庇護哥哥平安,遲疑半晌,最終她微微點頭說了聲“願意。”
蕭夫人神色一僵,轉眼又笑顏如花,而蕭墨就像脫光了力氣,失魂落魄地往後退半步,臉色死白死白。為什麽?為什麽她要點頭?為什麽不早一點告訴她真相?他搖搖欲墜,兩腳虛浮無力,似乎風一吹就會倒地成灰。
“既然卿卿答應是再好不過得了,我馬上就将這喜事告訴官人。墨兒,以後你有什麽事盡管開口,我們蕭家自然不會虧待你。”
蕭墨并沒聽到這話,他只是看着卿卿,心裏一遍又一遍地默問“為什麽?”,卿卿心中有愧,噙着眼淚不敢看他,她不想讓哥哥傷心難過,更不想看到哥哥因弑父之名關入監牢,可這兩者相比,她情願選擇前者。
納妾之事就這樣定了,沒有一點反悔的餘地。蕭墨慘淡地笑了笑,随後拱手作輯與蕭夫人說了幾句冠冕堂皇的話便徑直離去,似乎是氣得将小妹扔下了。卿卿擡眸偷偷地看了眼他的背影,終于忍不住淚流滿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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