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舍棄了離開金谷園的念頭,我如今一門心思,全數投向石崇。想來,他既将我當成最愛之人,又為我做了如此多,我自好好留在他身邊,好好地喜歡他。過往的一切,便暫且抛之腦後。
可話雖是這樣說,我卻也意識到,在石崇的生活中,我只是他的一部分,他不能像我日日陪在他身邊一般,日日陪着我,閑來無事,仍要宴請金谷二十三友,或與那位王恺國舅爺鬥一鬥富陶冶情操。
然我獨自待在金谷園,如今卻無聊地要命。任是放紙鳶還是吹木笛,自己一個人總歸弄着無趣。于是待他每次來看望我時,我仍忍不住與他置氣,抱怨他不能日日陪在我身邊,害我大半日都無事可做。
石崇也不與我反嘴,誠懇着與我道了一遍又一遍的歉,用那雙委屈巴巴的大眼睛望着我,惹得我不想再與他生氣。
可與此同時,石崇也會與我拐着彎地解釋道:“我實在有很多事情做,便算是不去芳華樓看那些姑娘,也不能日日陪着你不是?你若是待在崇绮樓無聊,便去經轉樓轉一轉?”
我抗拒着,與石崇搖頭道:“經轉樓現在對我來說沒有任何用了。”我早已放棄了修仙之念,心中卻仍避免着,觸及自己既不是仙女,又為何無父無母之事。
石崇深谙我心思,之後也不再與我做這提議,複探手抽出我腰間木笛道:“珠兒不是很喜歡吹笛子嗎?那麽便趁着獨自時,細細鑽研一番可好?”
我想了想,複搖頭道:“我吹的很好了,不需要鑽研。”
石崇笑道:“至了如今,我也才聽珠兒吹過一首《無憂曲》不是?倒是吹的很好,可不知珠兒還會吹別的嗎?”
我直起身板,奪過石崇手中木笛,擱在嘴邊吹了起來,為了彰顯我笛藝精湛,特意挑了首節奏歡快到匆忙的調子吹,一邊吹一邊眉飛色舞地與石崇眨眼挑釁,曲罷,我複将小木笛于石崇眼前晃道:“厲害吧!”
石崇順從着點頭,滿眼難以抑制的寵溺:“厲害厲害!只不過,珠兒是否懂得這其中樂理呢?要知道,這任何樂器都是一般,你若是不懂其中情感,便是吹的再流利,也沒什麽用。”
我愚鈍地搖了搖頭,一時又被石崇唬住:“什麽意思?吹得好便是吹的好,要那麽多情感做什麽?”
石崇眉毛一挑,與我道:“珠兒是不知,以《無憂曲》為例,珠兒吹起來是好聽,聽來無憂無慮的,而我當初聽那位嵇先生彈奏時,卻覺得翻湧起萬千情愫。這曲子雖沒太大變化,但因那位嵇先生精通樂理,且情感豐沛,彈奏出來的樂曲自要比珠兒吹出來的要更加打動人。難道珠兒不想在自己的笛藝上更進一步嗎?”
我攤了攤手,與其道:“可我便算是看了那些琴譜樂譜的,也仍舊不懂啊!”
石崇将我攬入懷中,思索片刻道:“既如此說,那麽讓我教你可好?”
我努努嘴巴:“你整日不在我身邊,就這一會兒,還要逼着我學習嗎?”
石崇含笑搖頭:“我的意思是,日後我便多抽些時間與珠兒你一起,彈彈琴聽聽曲兒,便像是我以前說過的般,那樣珠兒也不會覺得,我與你待在一起的時間少了,你說好不好?”
他既如此說,我不由得興奮非常,環手摟住他脖子,歡呼道:“好啊!那你可不能騙我!”
他嘴角彎起,覆手将我抱的緊緊。我眉眼一斜,卻不小心望見他鬓間白發,掩藏在青絲之間,如同一抹銀魚晶光漂泊而去。
我下意識避過目光,意圖裝作沒發覺什麽,繼續與石崇開心快活着。
後一日至了午後,我因吃的太飽,便頑皮地不想與石崇彈琴吹笛,石崇便提議道:“運動運動,跳個舞如何?”
我仍不樂意,靈機一動,出了中廳便往樓下跑去。一下跑出崇绮樓,至了一處拱橋前,往下眼巴巴望着水下,與跟上來的石崇興致勃勃道:“我要釣魚!”
石崇與我百依百順,當即喚阿水弄來了一根魚竿與一塊玉石椅子。石崇坐在玉石椅子上,我則坐在石崇懷中,将魚鈎上釣了一只蚯蚓,投入湖中。
然待了許久,都沒有魚上鈎,我于石崇懷中差點睡着,好在他将我及時喚醒,冷不丁來了句:“吃完就睡,要成豬了?”
我不甚開心地撇了撇嘴,與石崇抱怨道:“怎麽這條小溪中連條魚都沒有啊!真是無聊。”
石崇微微蹙眉,轉即抽身而出,走到遠處去與阿水說了幾句話。回來時,興高采烈與我道:“再等等,興許就有了。”
我沒太在意,不多時,真就釣到一條魚。只當這魚來之不易,與石崇開心了好久。随即又釣到了兩三條,正與石崇開心着說,這樣下去,說不定晚飯要吃全魚宴時,竟釣起一只河蟹。
我将龍蝦放進木桶中,與石崇好奇問道:“你這金谷園的湖中,竟然還有蟹嗎?”
石崇幾分詭異地笑着:“我怎麽知?不過可算是釣到了魚,你開心便好。”
我覺得不太對勁,起身時,眯眼盯了石崇許久,擡腳忽往小溪上游跑去,順流而上,果真看見阿水與小草兩個,正将一桶桶的河産海鮮往溪流中倒。
我當下明白怎麽回事,轉眼望向石崇,卻見他仍笑意盈盈,拉着我的手往回走去:“這下你不用擔心釣不到魚了!快回去繼續釣吧!”
回到魚竿旁,我多少掃興,與石崇問道:“這樣釣起來的魚有什麽意思啊?”
石崇挨在我身邊,反嘴道:“珠兒可真是,到底是想要釣到魚還是不想要釣到魚啊?”
我将魚竿投入溪中,不多時,便見好多只游魚圍在我的魚鈎旁,争先恐後着想要上鈎:“剛剛倒還有意思,現在明知會有很多魚上鈎,便沒那麽好玩了。”
石崇上前,将我手中魚竿奪過,一把扔在河邊道:“那就不要釣了,我們回去彈琴吧?我前些日子剛剛改好《明君歌》,你來幫我聽一聽。”
我複跟着石崇離開溪邊,反應多時,忽道:“不對啊!石崇你又騙我!你說好了不騙我的!”
石崇與我歪了歪頭,笑意闌珊:“哪裏騙你了?”
我嚷嚷道:“剛那些魚都是你叫阿水和小草投進溪中的!”
石崇巧妙道:“是這樣,可我并沒騙你說,魚是溪中的啊!”
我氣呼呼道:“你又是這樣!太過分了!”我說着,氣憤甩開他的手,故自往前走去。他緊忙跟在身後,像個讨糖吃的孩子般與我道:“珠兒又生氣了?不要生氣了,我還不是為你好,才如此的嗎?你不喜歡,我以後不如此便是了?”
我斜眼瞥了瞥他,雖仍不想理會他,卻也總是挂念着,他已如此大的年紀,為了讨我開心,委曲求全,像個孩子般與我撒嬌,不免煞是歡喜可憐。轉即擺擺手,也便草草道:“好了!不說這個了!”
石崇開懷一笑,幾分瘋癫地拉我至了中廳。坐到琴桌之前,神情複歸認真,擡眼望了眼我,手指順遂蕩過琴弦,一片叮咛作響。
那是石崇的《明君歌》,為他修改之後的曲調,與之前那帶着幾分媚色的音調不同,這一曲,聽來清雅許多,倒很對我口味。
不消時聽至中段,節奏漸漸凸顯,韻感稍盛,我忍不住起身,跟着曲調舞動起來,且這一舞,與當初石崇逼迫我的那些舞步有所不同,是可謂随心而舞。未發覺石崇正偷偷瞄着我,待我一個旋轉的功夫,琴音乍絕。
我停住腳步,轉身時,望向石崇:“怎麽停了?”
他呆望着我,一雙會說話的眼睛晃動片刻,與我開口:“珠兒真是好看。”
說來他平日裏也不少誇我,只多數被我歸結為花言巧語,唯這一次,我能動情地感應到,他所言真心,令我不禁紅了臉頰,匆忙轉過身去,倚在窗格處不複言語。
他起身至我身後,抱緊我時,下巴照常抵在我肩上,溫聲呢喃道:“珠兒,我真的好喜歡你。”
我心中難免一陣感動,望向他道:“我也很喜歡石郎你。”
之前與他賭氣,好久都沒喚過他‘石郎’,如今重新喚起,惹他神情泛起希光。笑眯眯嘟起嘴巴,便要往我臉上靠,我卻忙捂住他嘴巴,将他玩笑着推開:“但你還是騙了我!今天罰你在中廳睡,不許上來!”
石崇不滿意地哼哼一聲,我卻毫不留情,與其故作嚴苛着道:“誰讓你被我發現了!雖然我之前很開心,但我後來也同樣很失望!”
石崇跟在我身後,與我問道:“那麽我究竟是該讓珠兒一直釣不到魚不開心,還是讓你輕易釣到魚開心呢?”
我想了想,刁鑽道:“讓我釣到魚,但也別讓我發現你動的手腳啊!你之前那麽會騙我,我又不會去問你怎麽回事,也不算你騙我!”
石崇卻調皮道:“可若不讓你知道我動了手腳,怎能讓你知道我多疼愛你?”
眼見我又要被他繞暈,也不再回話,裝怪做了個鬼臉,便擡腳往樓上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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