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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綏最近可以說處在水深火熱之中,家裏的種種麻煩暫且不提,光是吃涼面這事就已經夠折磨他了,涼面這東西雖說簡單,但吃得多了也非常有可能踩雷,當然每天來應聘的廚娘裏也不乏手藝高超者,甚至還有幾個比沈蓉做的還好,只可惜他也不是真為了找廚子。
由于烨王府的條件實在太過優厚,而且身份門第在這裏擺着,每天來排隊的人快把門檻踏破了,他不得不加了一條規矩——年齡在十四以上二十以下的年輕女子方可入選,所以沈蓉在外面看到的盛況已經是縮水很多的,不過即使如此,他也吃面條吃的每一個毛孔都在往外冒面粉。
但是有的人難免就暗中揣度,王爺是不是想借着招廚娘之名選幾個年輕貌美的女子什麽的,于是曲紫就是走了老王爺的門路,被這麽送進門的,燕綏最近也沒功夫料理此事。
燕綏一日見不着沈蓉,就要更焦急一分,又挑起一根面條吃進去,擺擺手:“拿走。”
老王爺看他這心不在焉地樣子就來氣:“你整日正事不做,弄這些幺蛾子做什麽?你若是有意收用妾室,那曲家姑娘難道不好?!整天這麽死樣活氣地做給誰看!”
燕綏強忍着反胃,又嘗一口第二盤面條:“給父王你看。”
老王爺:“...”他被氣的摔了筷子。
正好這時候曲紫端着托盤過來,嬌嬌怯怯地道:“王爺,這盤您要不要嘗嘗?”
她方才知道了做這碟子涼面的人是李府帶過來的,正是上回見到的那位沈姑娘,她的手藝曲紫自然嘗過,說是珍馐美味也不為過,而且又是那般氣度樣貌,難保王爺不會動心。她是老王爺嫡系部下送來的,難免考慮的多些,若是李家送來的沈蓉真被王爺瞧上了,那王爺豈不是和李家更要親近了?
她思量片刻,擡出老王爺的名號打發走送菜的下人,自己取走號牌端了盤子進來,若是這盤面王爺不喜,那就直接命人拿下去,若是他喜歡,她就謊稱是自己做的,她也會女紅廚藝,要是王爺喜歡,大不了想法請老王爺從沈蓉弄來方子,她自己也能做。
燕綏看也沒看她,只把目光落在那碟子面上,本想直接讓人拿下去的,突然目光一凝,他看見涼面上加了足料的泡椒和幹椒絲,他想起來沈蓉似乎也喜歡這麽做...
燕綏看了眼身邊的長随,示意他把面接過來,曲紫見他肯動筷子,不覺一喜,他挑起一根嘗了嘗,先是怔了怔,繼而滿是失而複得的驚喜,攥着筷子的手指節微微泛白,既期待又怕失望,也不理會在一邊絮絮叨叨的老王爺了,竭力沉住氣問道:“這面是誰做的?”
他這番表現肯定是對這碟子涼面極中意的了,曲紫強壓住心裏的酸水,聲音輕輕柔柔的道:“是妾做的,王爺喜歡嗎?”
燕綏放下筷子,似笑非笑;“你做的?”
曲紫頭回被他這般直視,凝望着他的一雙笑眼,心頭砰砰亂跳,直覺得要是能跟了這樣的人物,別說是當妾了,就是當個丫鬟也心甘情願。
她愣了好半天才吐出一個‘是’字。
燕綏哦了聲:“拖下去,掌嘴三十。”
他雖然不是專門的嘗菜師傅,但是雖沈蓉做的菜還是很上心的,一嘗便知。
曲紫還沒反應過來,等人拽她她才慌忙掙紮道:“為,為什麽?王爺,是妾做錯什麽了嗎?”
燕綏根本不想跟她多話,低頭無比珍惜地看着那盤涼面,老王爺臉色難看:“你這打的是誰的臉?!”
燕綏道:“父王,此人謊話連篇品行不端,您若是有興致,自己收下吧,若是沒意思,就送她回去,王府難道什麽閑雜人等都能進來嗎?”
他說完放下筷子轉身走了,老王爺氣的面色鐵青,胡王妃只在一旁瞧着,心裏頗覺痛快,讓他氣了會兒才出言安慰道:“便是要給由錦納妾,你也該納個安分些的,那位曲姑娘一看就是個愛生事的,難道你想看着他後宅不寧?”
老王爺看了她一眼,重重哼了聲,轉身拂袖去了。
燕綏本事打算直接去見沈蓉的,阿李知道事情因果,見他這幅興奮到喪失理智的樣子就忍不住提醒道:“王爺,是沈姑娘嗎?”他見燕綏點頭,忍不住道:“您就這樣去見沈姑娘?沈姑娘可還不知道您的身份呢。”
燕綏的理智這才回籠了幾分,沈蓉不知道他的身份,又認得王昌威等人,到時候不是一眼就能看出來他在說謊,況且沈家大伯聽說已經到了蜀中...
他現在發現撒謊的壞處了,就是你開了一個頭,為了圓這個謊,必須得無休止地撒下去。他這樣的聰明人也難免犯這種錯。
燕綏抿了抿唇,看了阿李一眼,緩緩道:“阿李,脫掉你的衣服。”
阿李:“...”
他頓了下又道:“你和王昌威他們,去廣漢當上一年半載的差再回來吧。”
阿李:“...…”
......
沈蓉從始至終都不知道自己的面差點變成了別人的面,不過又被慧眼識珠的大錘同志給認出來了。
她正在思考怎麽答這個問題,這個問題其實還把她給問着了,她猶豫了一下才道:“這...每天這麽多人來王府應征廚娘,要是每道菜都考山珍海味估摸着得把王府搬空了,還是涼面簡單又便宜,本錢估計才幾文錢。”
考官:“...”
大妹子,你太實誠了!!!
他見吹的天花亂墜的多了,像沈蓉這麽耿直的還是頭一個,生生噎在那裏,他想了會兒才要回話,就見有個打扮的不似仆役的人匆匆走過來,在考官耳邊輕聲說了幾句。
考官怔了怔,轉頭詫異地看了沈蓉一眼,這才點頭跟她道:“您的手藝不錯,王爺同意你留下了,跟我去後面吧。”
老實說沈蓉雖然很自信自己的廚藝,但是早上看到那麽些人,說不緊張是不可能的,這幾率也沒比中彩票高到哪裏去,沒想到一年三四百兩銀子的好事兒竟然真的砸到她頭上了!
沈蓉被人帶下去的時候還被突如其來的驚喜震的暈暈乎乎沒反應過來,等回過神來的時候人已經被帶到了一處荒僻的小院裏,她下意識地想轉身問話,就見院門已經被關上了,她慌忙想拍門叫救命,突然就被人從背後猝不及防地抱住。
最可怕的是身後那人還一低頭想沖着她臉頰吻過來。
沈蓉這下是真的被吓住了,暗道烨王難道是這樣的好色之徒?于是毫不猶豫地一耳光扇過去,燕綏一時不察,被她打了個正着,半邊白璧無瑕的側臉立時就腫了起來。
沈蓉厲聲呵斥:“你是誰?!想幹什麽?!”
燕綏:“...”
他也沒想到兩人失散之後頭一回見面竟是這麽個場景,現在只得慶幸他把手下都調開了,不然這臉真正是沒法擱了,捂着臉幽幽道:“阿笑,是我。”
沈蓉身子一震,瞪大了眼睛把他仔仔細細看了一遍:“你突然沖過來幹什麽?!你怎麽會在烨王府?不對,你是怎麽回到蜀中的?上回你沒事吧?!我爹他們呢?”
燕綏握住她的手:“我已經都想起來了。”
沈蓉怔了怔:“你恢複記憶了?”
燕綏點了點頭,臉不紅氣不喘地道:“我原來是烨王的親衛統領,出去當差的時候受了朝廷錦衣衛的埋伏,被大石砸中了腦袋,所以失去了記憶。”他親昵地用手蹭了蹭她的臉:“當時多虧了你救我了。”
沈蓉才不吃他這一套,抽回手道:“所以當初施既明追我們其實是因為你了?”
燕綏點頭,輕嘆:“是我害了你們。”
沈蓉心裏還是有些疑惑,不過此時也不是追究這個的時候,她拉着他問道:“那我爹和我哥呢?他們在哪裏?”
燕綏想到跟沈瑜和沈幕撒的謊,頭一次明白了什麽叫自食苦果,不過自己作的死,跪着也要作完,他抿了抿唇,須臾才道:“我們不留神...分開了,我會幫你在蜀地尋找他們的,你放心,他們會沒事的。”
其實沈瑜父子倆知道他是‘李延之’之後,并不想跟烨王府的人有牽扯,于是一行人才進蜀地就分道揚镳,沈瑜父子倆着意要避開他,但他命人着意留心過,雖然不知道兩人具體住在哪裏,但大體位置他還是清楚的。
他也管不得這麽多了,只要先把這枚小甜棗想法拐到他懷裏,其他的事以後再說。
沈蓉面露失望,站在原處半晌不言語,燕綏陪她站了會兒才道:“你還有我。”他倒是寧可沈蓉身邊只有他。
沈蓉捏了捏眉心,燕綏轉了話頭問道;“你呢?你是怎麽到李府的?”
他也是方才知道沈蓉是李府送來的人,心裏懊惱的恨不得再吃兩碗涼面撐死自己,早知道他就去拜訪姨母了,還能早點見到她,又慶幸幸好自己沒繼續用李延之那個謊,不然一轉眼就得給她戳穿。
沈蓉對他能知道倒是不奇怪,解釋道:“上回我不慎落水被沖到河岸邊上,就是李夫人救了我,我們路上又遇到假扮成乞丐的施既明,我倒是無意中救了李夫人一回,她正好聽說烨王府在招廚娘,正好把我舉薦到這裏來了。”
她說完又疑惑道:“不過王爺真的喜歡吃我做的涼面?”
燕綏在心裏為自己姨母瘋狂地打了電話,笑着點頭道:“是啊,王爺很喜歡,決定留下你了,一問名字我才知道是你,所以就特特趕來見你了。”
沈蓉能在兩眼一抹黑的蜀中找着個熟人已經是萬分慶幸了,郁悶了會兒又振作起來:“罷了,能遇到你也算是緣分了。”
燕綏附和點頭:“是啊,是咱們的緣分。”他又指着自己的臉,蹙眉抱怨道:“我這臉還怎麽見人?”
沈蓉半點不覺着愧疚:“誰讓你夜行鬼兒似的湊過來,一聲也不吭,我打你一巴掌已經算是輕的了。”她說完湊近了盯着他的臉,不由得啧啧兩聲:“我這些日子擔心你們擔心的吃不下睡不着,你可倒好,怎麽好像還長了些肉,一看最近你就沒用心找人。”
不過燕綏的顏值擺在哪裏,稍微長肉之後臉頰更見飽滿精神了,說來都是這些天吃面條吃的。
這緣由他卻不好跟沈蓉直說,不由得郁郁道:“我這就是為了找你找的。”
沈蓉問道:“我現在要不要去拜見王爺?”
燕綏在心裏回一句,王爺見天地在你跟前晃,也沒見你拜見過王爺,唔...不過以後夫妻對拜的時候倒是可以拜一拜。他微微笑道:“王爺事忙,廚下之事不過是須末小事,若非有事,輕易不會見你的。”
沈蓉一想也是,哪怕哪個禦廚菜燒的再好,皇上也不會特特去見一個廚子,烨王雖說不是皇上,但在蜀中比皇上也差不了多少了,也沒有必要特地來見她。
她問道:“我以後就負責做王爺的菜嗎?那我住在哪啊?”
燕綏點了點頭,又指了指這所院子:“這是你以後做菜休憩的地方。”
沈蓉怔道:“你們王府的福利這麽好啊,廚子都有一處院子。”
燕綏表情不自在地輕咳了聲:“其實這裏是我住的院子,你現在暫時沒有落腳的地方,不如就先住在這裏吧。權當是我報答你當初的收留之恩了。”他見沈蓉眉毛又挑起來,補了句:“不過我尋常都是在外忙着,這院子差不多也就是你一個人住。”
烨王府格局頗大,占地面積也廣,除卻正院和正院不遠的幾處跨院是給老王爺和他的妃妾住的,他這個王爺休憩辦事的地方一般都在東院,而沈蓉分的院子則是在西邊府邸,一般是他的家臣管事活動的地方,當中零碎還有一些仆役住的地方,但他為了沈蓉,是不介意搬過來住着的。
沈蓉皺眉想了想,這才勉強點了點頭,燕綏拉了拉她的手,又把自己的臉微微一低給她看:“別說旁的了,我這臉讓人瞧見了我該怎麽說?”
沈蓉看那掌印越發明顯了,不覺有些讪讪的:“能怎麽說?要不你先別出門,等掌印消退了再出去?或者我給你擦點粉?”
燕綏:“...”
他挑了挑眉毛:“別人問起來,我就說是和我娘子吵架的時候打的,如何?”
沈蓉本來覺着‘恢複記憶’的大錘有種迷之距離感,這話一出來距離感立刻消散了,大錘...果然還是大錘。她攤攤手做投降狀:“我給你上藥還不成?”
燕綏心滿意足地點了點頭,叮囑她站着別動,出去走了一圈,不知道從哪裏拿了一瓶藥膏回來,坐在石桌滿眼期盼地等她給自己塗藥。
沈蓉還是說到做到,先洗幹淨了手,食指小心挑了點藥膏,手伸到一般突然頓住了:“對了,我就說你怎麽瞧着這麽別扭呢?你這親衛常服衣裳哪裏來的,尺寸比你身量小啊。”
燕綏不自在地掩嘴咳了聲:“府裏統一做的,發下來的時候就有點小。”他托腮凝望着她:“要不你幫我改改?”
沈蓉看他模樣,大有她一點頭他就要解腰帶的架勢,她嘴裏含糊應付了幾句:“再說再說。”指腹已經按上了他的臉頰,順着那道巴掌印輕輕的揉按着,轉眼淺褐色的膏藥就滲入皮膚裏,他舒适地半眯起眼,臉頰幾不可察地蹭着那柔軟的手指。
沈蓉覺着有些別扭,随意想了個話頭:“你為什麽也住在王府裏?你家裏人呢?”
燕綏眼睛終于睜開,神色有些複雜:“他們跟我...關系不大好。”
沈蓉寬慰道:“你有能耐自己過得好就行了。”她想了想又道:“大錘啊。”
燕綏:“我不叫大錘。”他噎了下,皺眉嗔她一眼:“你怎麽都不問我叫什麽名字呢?”
回來之後雖然他的幾十號親衛當面不敢說,但是大錘這個名號還是流傳了出去,上回還有個親衛私下說他們鄉下種地的起的名字都比這個好聽,導致他幾個心腹看着他都目露同情,大錘這個名字似乎成了他逃不脫的夢魇......
沈蓉從善如流地道:“好吧,那你到底叫什麽?”
燕綏道:“燕綏。”
沈蓉撇撇嘴:“都說了不如大錘好聽,再說你的大錘都上戶籍了,我也叫順嘴了,哪兒能說改就改。”
燕綏張了張嘴,似乎想争辯,思忖片刻又閉上了嘴:“随你高興吧。”
沈蓉幫他把藥膏抹勻,正要轉身洗手,他的臉又貼了過來:“有一處沒抹勻。”
沈蓉看了看沒看見:“哪裏?”燕綏随意指了個地方:“這裏,我都能感覺出來。”
沈蓉只好給他又輕輕按了按,他這藥膏倒是真好用,才抹進去巴掌印都淡了許多,他起身環顧周遭,突發奇想:“這地方以後就是咱們住的了。”
沈蓉淡定地吹了吹手指:“你還想再挨一巴掌?”
燕綏笑吟吟地握住她的手:“你的廚房是王爺專門給配的,走,我帶你瞧瞧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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