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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蓉本來還悄咪咪地瞧了老王爺一眼, 暗想他是不是和燕綏長的有些像之類的。
聽他這麽一呵,她當即便懵了一下,随即反應過來,胡王妃這樣怕是有了身孕, 她是朝廷的人, 老王爺再如何跟烨王不合, 那也是內部矛盾, 跟朝廷才是主要矛盾, 所以無論如何都不能讓胡王妃這個宗室女誕下子嗣,不光她不能生,就連消息都不能傳出去一分一毫, 否則朝廷那邊定會借此機會生事——所以如果胡王妃是真的懷了身孕, 那這一屋子的下人估計都活不成了。
這叫什麽事兒啊, 躺着也中槍!
她心念急轉, 慌忙跪下道:“都是奴婢的不是,奴婢殺魚的時候好似忘了去腥線, 氣味沖着王妃了,還請王爺責罰。”
老王爺微微怔了怔, 似乎沒想到燕綏的廚子這般機靈, 一轉眼便是一個說法。不過此事事關重大, 不是靠沈蓉抖機靈就能得救的,他理也沒理沈蓉的說辭, 直接道:“把人帶下去。”
周遭哀嚎掙紮聲一片, 九成的人都沒反應過來究竟出了什麽事, 沈蓉本想掙紮,一看王府虎視眈眈的侍衛,只得老老實實地垂下手任由人拽了下去,給關在了王府的地牢裏頭。
老王爺命人請了世代給王府瞧病大夫來診治,果然診出了近三個月的身孕,胡王妃臉色微微白了白,喃喃道:“最近我身上也沒什麽不對的,雖說沒有換洗過,我也只當是月事不調,這些日子我都有服避子湯的,怎麽...怎麽就有了身孕呢?”
她忽又想到這些天自己有些貪吃貪睡,臉色不由更加難看,大夫道:“回王妃的話,個人孕期反應都不相同,但這确确實實是喜脈無疑,屬下不會診錯的。”
老王爺擡手示意大夫先下去,面沉如水地轉向胡王妃:“阿珍,這個孩子不能留。”
胡王妃已經鎮定下來,不見方才的倉皇,垂下眼輕嘆了聲:“我知道王爺的難處,這孩子,我也沒打算生下來,趕明就讓大夫送一副溫緩的落胎藥來。”就算她不落,老王爺也能想法讓她落胎。
老王爺對她的識趣素來很滿意,點了點頭,正要說話,就聽胡王妃又道:“但是妾有個請求。”她見老王爺點頭才道:“寧側妃本就張揚跋扈,她母族又勢大,現下又有了身孕,只怕更要仗着孩子生事,外戚也不會消停,還請王爺将她的孩子一并落了去。”
老王爺不愉道:“荒唐!你也是這孩子的嫡母!”胡王妃道:“寧側妃有了孩子,只怕日後再沒有妾的容身之所。”
其實老王爺對一個妃妾生的孩子不是很在意,主要是想用孩子給燕綏添添堵,但胡王妃說的也有道理,而且她跟自己這麽多年無有不周到的,他思索一陣,點頭淡淡應了。
胡王妃面色疲憊地嘆了口氣,斜靠在貴妃榻上不言語,身邊的侍婢禁不住勸道:“這些年老王爺和王爺對您都是十分敬重的,寧側妃她再怎麽跋扈,就算有十個八個孩子呢,有禮法身份壓着,總也越不過您去,您又何必如此,反倒惹得老王爺不痛快呢?”
胡王妃身邊的女官給她連連使眼色,示意她不要多問,胡王妃倒是沒見惱怒,只嘆了聲,合上眼喃喃道:“我這也不是為了我自己...”
沈蓉在地牢裏急的滿頭冒汗,她還想着能不能托人傳個話給燕綏,不料來往間連個送飯的都沒有,她簡直要瘋,只能寄希望于胡王妃沒有懷孕,她再想法托燕綏說說情,或許還能有一線生機。
......
燕綏來到練兵的山裏,也有些心神不寧的,他一開始向沈蓉隐瞞自己身份,是怕她因為沈瑾的原因對他心存芥蒂,想先向她表明心跡再說旁的,說謊這事兒一旦開始就剎不住車,後來滾雪球似的越滾越大,以後總會有瞞不住的一天,現在她已經開始懷疑自己了,以後知道了實情會不會更加惱怒?
那他該不該坦誠以待呢?他堪堪思量到此處,腦海裏又冒出沈瑾那張臉來,不覺煩躁地攢了攢眉心。
燕綏屈指按了按眉間,頭回覺着這般棘手,就連外出征戰被困敵營他都沒有覺着這麽頭疼過。
他正在琢磨此事,就聽身邊的親衛報道:“王爺,李副參将求見。”
燕綏挑了挑眉,點頭道:“讓他進來吧。”
李延之一進來就風風火火的,不過還是先按着軍中禮數行了個禮:“參見王爺。”然後才道:“哎,我有個事要問你。”
表兄弟倆一向不對盤,燕綏固然看不上李延之整日拈花惹草輕浮不正經,李延之也瞧不上燕綏整天一副清高做派,指不定是有什麽毛病呢。
于是燕綏直接扔了一杆□□給他:“打贏了再問。”
李延之簡直要郁悶死:“我跟你說正經的呢,你...操!”他還有心說幾句,燕綏已經動了手,他無奈只得反身招架着,表兄弟倆就在校場動起手來。
習武其實要看天分的,李延之當年剛學武的時候還納悶過為什麽怎麽學都比不過表弟,因此每日加緊練習,後來年紀大了也就漸漸放棄治療了,只是挨揍的時候依然會很憋悶。
燕綏把李延之一槍挑翻,淡淡道:“比上回有進步,撐過五十招了。”
李延之聽他這話就來氣,又擦了聲,挺身站起來又撲過去,毫無意外地第二次被撂倒在地上,他這回累的直喘氣,躺在地上擺了擺手:“成了成了,不打了不打了,我有正事要問你。”
燕綏把□□放好:“你問吧。”
李延之撐起身子坐在下首:“你們王府可有位姑娘...”
燕綏表情更加淡漠:“你摸姑娘都摸到王府裏了?外面那麽多風塵女子,行首優伶不是由着你挑?”
李延之無語道:“你能不能別老把我往壞處想,我最近都多久沒有流連楚館青樓了?”他說完才道:“前些日子我娘救下了一位姑娘,她見那姑娘舉目無親,又不愛寄人籬下,所以把她薦到了烨王府當差,這事兒你當是知道的吧?”
他這些日子一直被親娘打發着在外當差,昨天好容易抽空回府,一問發現沈姑娘竟然不在府上了,可把他氣的不行,急忙來尋燕綏問話了。他倒是沒想到燕綏可能看上了這位姑娘怎麽的,畢竟自己這個表弟一向是女人絕緣體。
燕綏心頭微動:“她叫什麽名字?是什麽相貌?府裏下人這麽多,我不可能每個都幫你看一遍。”
李延之道:“姓沈,單字一個蓉。”他說着又想到什麽事情似的,從袖裏取出一只小的琉璃瓶,瓶裏還繪着一副栩栩如生的女子小像,他遞給他:“你瞧,這就是那姑娘的相貌。”
燕綏當初還在沈蓉的衣櫃裏見過這只琉璃瓶子,一見之下面上陰沉的能掐出水來,竭力忍着再跟李延之打一架的沖動:“這瓶子你從哪裏得來的?”
李延之好歹也自诩風流雅士,沒好意思說是自己撿了人家沒有還的,一挑眉道:“自然是那沈姑娘送我的。”他頓了下又問道:“怎麽,你認識?”
燕綏面沉如水地看他一眼,心裏冒出了汩汩酸水,險些沒把整個營地淹了,他冷聲道:“這樣貼身的物件,沈姑娘會送給你的?”
李延之撇撇嘴道:“送我貼身物件的姑娘家多了去了,你別廢話了,這姑娘到底在你府裏沒有。”
燕綏道:“你無非是瞧這姑娘美貌罷了,你身邊又不缺美人,為什麽偏要打她的主意?”
李延之簡直要急死,平時也不見燕綏這般磨叽啊!他忍着焦躁道:“這位姑娘不一樣,你身邊連丫鬟都沒幾個,跟你說了你也不懂,你到底幫不幫我找啊!”
燕綏已經不打算把瓶子還給他了,不動聲色地把琉璃瓶攥在手裏:“整個王府的下人少說也得有三四千,不如我拿着這幅小像幫你找找?”
到時候随便找個由頭就能把瓶子扣下,人就說沒找着,看他還怎麽惦記。
不料道高一尺魔高一丈,李延之無所謂地道:“成啊,不過你得先把琉璃瓶還給我,我已經找了畫師照着小像臨摹了幾幅畫像,到時候你照着畫像幫我尋吧。”
燕綏:“...”居然還有後手。
李延之這麽一攪和,使得他本來要不要跟沈蓉說實話之間徹底倒向了說實話,雖然沈瑾很讓他厭惡,但是畢竟媳婦更重要啊!再不說實話,未來王妃都要給人拐走了。
李延之還不知道自己一個請托竟使得燕綏下定了決心,正猶自絮叨不停,燕綏就見府裏的管事被人匆匆引進來,面露躊躇,這管事是他留在王府裏幫襯沈蓉的,他先打發李延之下去,這才問道:“出了什麽事?”
管事低聲道:“正院裏老王爺和王妃把沈姑娘叫去做菜,人都已經一天了人還沒回來,奴才覺着不大好,托人去打聽了一二,好像是正院出事了。”
燕綏手指一緊,吩咐人身邊副将先看着營地,自己騎馬回了王府,見着老王爺立即問道:“父王,出什麽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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