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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五十年前, 大晉曾發生過一場大旱,也是酷暑時,接連三個月沒有下雨,不僅是阜陽城附近幾個州,就連淇河那一帶都受了很大的影響, 而那一年, 雨水集中在了甘城, 幾個地勢低窪的地方,遭受了水澇後, 村鎮盡毀。
當時的皇上親自前往大佛寺祭天求雨, 半月後淮陽迎來了第一場大雨, 緊接着各州縣,這才解了那旱情。
那年的教訓也是歷歷在目,好的地方才是收成減半, 影響大的顆粒無收, 不少地方還鬧起了哄擡糧價的事, 各地都是難民。
而今又出現這樣的狀況,在秋收來臨之際, 王國公他們便有些等不住了, 急急入宮, 求皇上前去祭天求雨。
同在的還有沈老侯爺和幾位老臣,他們是經歷過王國公口中所說的大旱年的,沈老侯爺當時還很年輕,二十出頭的年紀, 剛入官場沒幾年,但對這件事的印象很是深刻,當時的淮陽沈家開倉濟糧整整一個月,到了年末還要救濟百姓,可見其嚴重。
王國公說完之後,殿內安靜了會兒,這些大臣的臉色都不太好,一來是擔心旱情,而來是聽王國公提起四十幾年前的事,心中微悚。
紀凜手中拿着的正是當初大旱的宗卷,早在五六月雨水減少時紀凜就拿出來看過,現在這旱情要比司天臺推演的還要長。
紀凜擡頭看馮大學士:“馮大人以為如何?”
比沈老侯爺還要年長的馮大學士已經致仕了,這回是被王國公給一同請進宮的,手裏還拄着拐杖,手微顫,摸着山羊胡道:“皇上,老臣以為,此事宜早不宜遲,也能齊民心。”
宜早不宜遲,這祭天一行,是必須要去的。
王國公在旁附議:“皇上,秋收在即,不能再往後延了。”
紀凜未作聲,看向沈老侯爺:“沈愛卿以為如何?”
“皇上,祭天一事,若是準備前去,還是要盡早,除此之外,臣以為,泰州那兒運送過去的赈災之物,糧比銀子更妥當一些,如今黃城的情況是,一兩銀子未必能買到一鬥米。”
站在沈老侯爺身旁的姜大人點頭,沈老侯爺這番話是真說到他心坎裏去了,他那兒子還在黃城,一年任期都沒到,就趕上了這樣的旱情,泰州黃城雪上加霜,給銀子不如給糧,最實際不過。
紀凜微皺着眉頭:“此事交由禮部。”
王國公神情微松,這才放下心來,祭天求雨之後,定是能解了這旱情。
待這些大臣離開後,天色有幾有些暗,紀凜坐在那兒,重複看着宗卷,過了會兒,放下朝外走去。
快天黑時,天色是灰蒙蒙的,像是蒙了一層陰影。
沒什麽風,空氣裏還帶着白日裏沒有散去的熱意,的确很容易惹人生躁。
李福站在一旁始終沒有說話,皇上站了多久他就陪了多久,直到那天色轉了黑,李福才輕聲問:“皇上可是要去永和宮?”
紀凜擡了下手,李福意會,朝走廊那兒高喊:“擺駕永和宮。”
…………
紀凜到永和宮時,沈嫣正在指揮紅莺她們給幾株丹桂樹澆水,九月就可以開花采收,這時花苞綴滿了枝頭,沈嫣可不想讓這天氣影響了今年桂花酒的質量。
見皇上來了,沈嫣讓木槿去賞風小閣布桌,這幾日屋裏悶,還不如呆在外面來的更舒适。
即便是皇上不提,沈嫣也知道如今朝堂上在忙些什麽,沈家那兒祖父也應該已經派人送信回淮陽給三叔公他們,今年免不了要開倉,到了年關時還要接濟,宮裏就更省不了了。
坐下之後,木槿将小菜端上來,還有兩碗涼面,是玳兒的拿手活,紀凜喝了一口湯:“過幾日要去大佛寺。”
沈嫣一想就通透了:“皇上要去祭天求雨?”
紀凜嗯了聲,沈嫣随即想到了別的,祭天求雨,齋戒三日,一來一回也得兩天,那起碼要五六日,之前圍場遇襲,忽然出現的黑衣人到現在都還沒查到下落,祭天這麽大的事滿城皆知,若再有個萬一……
沈嫣緊了下心:“皇上,要讓左信他們時刻不離您身才行。”
她的眼中閃過一抹擔憂,紀凜握住她的手:“不會有事的。”
大批人馬前去,途中就算是真的有什麽意外,這些人也不是吃素的,都能應對的過來,沈嫣這般想着才放心一些。
紀凜将她這些細微的神情收入眼中,嘴角揚起一抹笑,拉着她的手不松開了,當着紅莺她們的面,就這麽牽着吃面。
沈嫣中途是想掙脫的,畢竟這麽多人瞧着,可越掙脫他就抓越牢,故意着呢,最後幹脆直接放棄了。
一個時辰後回屋休息,洗漱過後,兩個人靠下,紀凜抱着她,初始還說着事兒,後來漸漸聲音就不太對了,守在外頭的紅莺聽着那動靜,自覺去了隔壁燒水。
夜深了,萬籁寂靜,朗晴的夜空裏星星點點,凸顯着夜的安寧。
幾個時辰之後很快轉了黎明,天際先露了白,像是騎了白馬,逐漸将夜幕拉去,太陽起的特別早,又是晴朗的一天。
兩日之後禮部那兒就定下了去大佛寺的日子,九月初四出發,初八祭天求雨,随行的官員授命後,禮部很快先派了人前去大佛寺,嚴華寺那兒也有僧人一同跟随前去。
沈嫣準備了不少東西,交由李福一同帶過去,親手繡了個繡囊,将南平公主留給他的護身符放在裏面,囑咐他貼身帶着。
準備妥當後,初四一早,宮內出發前往大佛寺。
這樣的祭祀大典,沈嫣身為女眷是不能通往的,送皇上出宮後沈嫣去了一趟延壽宮,太後娘娘起來沒多久,林嬷嬷正在為她梳發。
林嬷嬷用梳子沾了些婆羅勒,梳在太後的兩鬓上,生了斑白的頭發變黑了一些,如此重複幾回,兩鬓的白發才遮掩去,太後對着銅鏡扶了下耳側,轉頭問沈嫣:“皇上出發了?”
梳好後要起身,沈嫣攙了她一把:“出發了,如今應該已經出城了。”
“祭天求雨,求的是安心。”四十幾年前,太後娘娘才剛出生沒多久,尚且年幼,對那些事并沒有印象,倒是入宮後先帝在時,也有過幾回旱情,其中有一回也去過大佛寺祭天,回來後隔了一個多月才下雨,那一個多月裏還是及時用了措施才避過去,所以太後一直認為,這祭天求雨,求的是安心,最主要還是得靠人為。
“母後說得對。”沈嫣扶着她坐下,病過一場後雖說是好了,但卻不如過去健朗。
“求的是讓百姓安心,穩定了民心後才不會出亂子,所以是必須得求。”太後拍了拍她的手,“那事關大晉國運,所以說也是最重要的。”
沈嫣添了句:“母後的身體也要安康。”
“哀家都一把年紀了,舒舒服服些就好,也該是時候過含饴弄孫的日子。”太後笑看着她,話裏有話,“避暑山莊這些日子,皇上大都歇在東殿。”
沈嫣微垂下頭去,太後的語氣低了幾分,拉着她的手輕嘆:“哀家不管事,有些東西卻也看得明白,凜兒是個重感情的人,你與他琴瑟和鳴,哀家也是高興的,若是你們能早日生下嫡長子,為紀家開枝散葉,哀家就更高興。”
這話就不是暗示了,沈嫣哪能不明白,但那句話說出來,和以往時候卻又有些不同:“兒臣會努力的。”
“過兩日讓方太醫給你看看,待皇上回來,再喝上幾貼藥。”太後病了一場後想的更明白了,不過也只限于自己的事,對皇上的事卻是想的更緊,登基都兩年了,若再沒有動靜,那就得先有子嗣,再去論是不是嫡出。
“兒臣明白。”
…………
太後這才滿意,讓沈嫣陪着自己在延壽宮內散了一會兒步,之後便叫她早早回永和宮去。
沈嫣回永和宮時快正午,有些困乏,躺下便睡了。
一覺醒來天色竟有些暗,睡了有兩個時辰之多。
起身後木槿送來了一封信,是一個時辰前送入宮,二少爺寫給娘娘的。
沈嫣靠在塌上拆開信,起初臉上還有笑意,翻到第三頁時,臉上的笑意漸漸斂了下去,有些難以置信,又從頭到尾看了遍,許久後才放下。
“娘娘?”
“怎麽可能看到他呢。”沈嫣喃喃了一句,二哥平日裏最喜歡開玩笑了,可她心裏又清楚,二哥不可能拿這種事開玩笑,看到二皇子和一名女子在挑首飾。
聽起來就有些匪夷所思,沈嫣讓木槿備紙筆。
派人送信出宮時天都黑了,這時辰,大佛寺那兒,浩浩蕩蕩的隊伍才剛剛抵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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