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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過大佛寺的方丈和幾位高僧後, 皇上前往後寺禪院,安頓妥當後,沈老侯爺他們前來禀報, 一刻鐘後, 皇上見到了三天後主持祭天大典的僧人上塵。
已是知命之年,步履穩健, 生的慈眉善目,眼眸且明亮睿智, 就是他站在那兒, 便能生出一股與世無争的心平氣和來, 禪房內都跟着安靜了不少。
所有人對其都恭敬的很。
“大師。”
上塵大師恭謙有禮:“皇上。”
紀凜擡手,沈老侯爺他們紛紛退出了禪房,只留了皇上和上塵大師在禪房內, 關上門口,初秋的山裏入夜有些涼,王國公看着這亮着燈的禪房,雙手藏在袖口中, 眼神微動。
禪房內,皇上和上塵大師隔着小方桌盤膝而坐,過了會兒, 紀凜睜開眼,上塵大師含笑看着他:“皇上感覺如何?”
紀凜看了眼已斟過來的茶,端起後抿了口:“受益匪淺。”
上塵微點了點頭:“三日齋戒後,過子時, 借以山靈水沐浴更衣,彼時五谷清淨。”
佛寺內的茶都與山下的有些不同,水清茶淡,又有額外的馥香,紀凜執着杯盞,動了想帶些回去的念頭,片刻回了神:“四十餘年前的旱事,大師可有印象。”
上塵大師三歲入的寺廟,四十多年前仁帝帶朝臣前來行祭天大典,是上塵的師傅主持,他在旁協助,所以對這件事印象很深刻,如今聽皇上再提起,便說了些當時的情形。
紀凜聽着,直到他說到半個月後淮陽下了雨,紀凜放下杯盞:“大師認為,幾天之後何時能夠下雨。”
上塵神情慈和,緩緩道:“皇上乃真龍天子,诰請天命,不日将達。”
屋內安靜了會兒,紀凜再問:“若是秋收仍舊不下雨。”
“皇上勤政愛民,是為明君,上天有好生之德,不會難為黎民百姓。”
神明在上,明君執政,天下百姓安居樂業,是為吉相。
紀凜看着上塵:“大師可知人道輪回之事。”
…………
半個時辰之後,禪房內還是沒有動靜,院外負責廟中事宜的許大人前來禀報,沈老侯爺移步前去。
三日齋戒加祭天,這四天內,大佛寺內是禁止香客入內的,上山一共三條路,除了寺廟內派人駐守外,這邊又加派了不少人輪番值守,後寺這邊三步一哨是周将軍的人負責看守,許大人将統管的名冊交給沈老侯爺過目:“侯爺,後山那邊還有兩條荒廢的路,我已經派人去守。”
“寺內還能調派,每一處都得有熟悉環境的寺內之人與你們守在一起。”沈老侯爺考慮的很多,未免發生像圍場那樣的事,別說是禪房這邊,大佛寺周邊都得看守緊密,山林內最易躲藏。
許大人點點頭:“我這就去。”
“還有。”沈老侯爺叫住了他,“輪守之人,讓他們三人一組,不宜單獨出入。”
“是。”
許大人聽罷後前去安排,到了後山,不等他前去找主持,手底下的人已經帶來了幾個武僧。
“大人,這是方丈安排過來的人。”
正好是要在後山加派人手,見方丈已經派了人過來,其中有又今天傍晚抵達時見過面的,許大人便讓他們留在了後山,叫了手底下的人問:“孫疾他們在何處?”
“剛才将這幾位僧人帶過來後就去了周将軍那兒,大人,可是尋他有事?”
孫疾是兵部郎中錢大人的手下,因為錢大人尚在丁憂,所以讓孫疾前來協助,許大人過去也是錢大人帶出來的,本就熟絡,也有心想要幫錢大人提攜一下孫疾:“我還有事問他。”
“我這就去找他。”
“不必,你留在這裏。”許大人吩咐,“輪守時你們幾人,不要單獨出入,林子內若有什麽動靜,先行禀報,不得擅自入林子去查看。”
許大人巡過各處後,确認無誤,這才朝周将軍所在之處前去。
走了有一半時,遇到了孫疾。
“大人。”
孫疾身後還跟了兩個人,後寺這邊上下都是山間的石階,隔着些路才有燈,光線并不佳,瞧不仔細模樣,許大人也沒有多注意他身後的人,只對孫疾問道:“去過周将軍那兒了?”
“是,周将軍已經安排妥當。”
許大人點點頭:“你帶人去後山。”
說完後許大人還要繼續往前走,孫疾微垂眸:“大人這是要去何處?”
“我再過去一趟。”
孫疾做了請的姿勢,待許大人走過去,拐彎下了石階,轉角視線不清時,孫疾身後的兩個人快速朝許大人沖去,待許大人反應過來時,一個捂嘴,一個擒住了他,在他發聲之前,将他敲暈了。
…………
從禪院離開的上塵大師回了自己的屋舍,就在後寺靠西,接近後山的地方,這邊是整個大佛寺內最為幽靜的地方,屋舍後面還有一小片的竹林,屋舍前的院子內搭建着一個竹棚,由山上引了水下來,彙聚在竹棚內的石池內,一旁還有禪坐的蒲團。
今日的屋舍內還有些許不同,空氣裏多了幾末後寺遠處丹桂花開引過來的香氣,風吹來,竹林那兒沙沙聲響起,上塵在屋門口停駐下腳步,朝林子那方向看去。
半響,推門入內。
屋舍內沒有燈,光線很暗,上塵看着竹林那一面打開的窗戶,腳步停了片刻,前去桌上點燈。
屋內頓時亮堂了起來,三丈寬的屋內,靠右的禪堂內,拉起來的灰黃幕布被風刮的不斷晃動,燈光照到的地方,幕布下方,屏欄那兒有一塊似是腳板的陰影。
上塵不動聲色拿着燈到了左側的屋子,取了水壺上爐,待水燒開後備茶,濾過三回,倒了兩杯端到塌上的小桌,對着禪堂暗處道:“施主,何不出來一敘。”
入夜風大了,窗戶又沒關嚴實,刮的窗框處作響。
上塵說完後沒什麽動靜,過了會兒,禪堂那兒一只手掀了幕布,一名男子從裏面走出來,上塵微怔了下,神情恭敬,行禮道:“二皇子殿下。”
上塵面前的,正是大晉朝的前太子殿下。
紀灏朝卧榻走來,那幕布後面又出來兩個人,一男一女。
世人都知道,大晉朝的二皇子殿下在兩年前外巡時出事,遭三皇子的人暗殺,逃離時掉下懸崖,找到時只剩下血衣和尚未被野獸啃食完的內腑。
如今兩年過去,活生生的人出現在上塵面前,他只愣了片刻,随後便恢複了平靜,看着坐到自己對面的二皇子殿下,臉上的神情依舊是充滿善意。
紀灏拿起杯子,執在手中沒有動,笑看着上塵:“沒想到大師還記得孤。”
上塵至于膝蓋上的手微動了下,他是何其清明的人,這一聲‘孤’便領會了許多:“貧僧記得,五年前先帝前來大佛寺,是殿下伴行。”
紀灏笑而不語,是他伴行沒錯,但當時他是以太子的身份,而不是他現在所稱的二皇子。
屋內安靜下來,紀灏不說,上塵便不問,他素來喜靜,能禪坐半月都不說話,這一會兒的功夫又能有什麽忍不住的。
但紀灏忍不住,不是說性子急躁,而是今天過來,本就不為了敘舊,更不是為了喝茶。
“三日齋戒後,初八的祭天大典,孤希望大師幫個忙。”紀灏拿出一瓶藥放在桌上,“此丹藥能致人昏迷,有一個時辰的藥效,服下一刻鐘便可發揮藥效,還請大師在捧奉天牌時服下。”
捧奉天牌時服下,一刻鐘後上塵就會站在祭天臺上,他若暈過去,那這奉天牌就會直接摔在地上,更甚者摔下祭天臺。
祭天大典上有這麽多人,衆目睽睽下,奉天牌摔到了地上。
此乃大忌,視為兇兆。
皇上祭天求雨,上天駁回其命,不下雨也就罷了,連奉天牌都給砸了,那就是不承認他真龍天子的身份。
屆時謠言一散,皇上還如何受百姓信任。
上塵看向二皇子,到那時候,活着回來的二皇子殿下,才是百姓心目中真正的皇位繼承人。
難怪,二皇子還活着的消息未曾有人知道,就連皇上都不清楚。
屋內安靜的夠久了,久到站在那兒的秋瑤已經開始不耐煩,但出口的話卻是和氣的很,她看着上塵道:“大師,你可是不願意?”
在二皇子出現時上塵只是微怔,但在聽到秋瑤說話時,上塵的眉宇卻是皺了下,很快恢複,看着約莫十四五年歲的秋瑤,再看二皇子殿下,上塵終是嘆了口氣:“殿下,貧僧不能答應。”
紀灏仍舊是笑靥:“父皇來時,大師也曾斷過孤的命數,所以大師認為,皇命之人不該如此?”
“皇上與二皇子都是紫薇星命之人,如今皇上登基,勤政愛民,天下太平,殿下不必如此。”
紀灏低頭,把玩着手裏的杯子,笑意淺了幾分:“這大晉天下,只有一個皇帝。”
上塵看着他,語氣是極緩:“大局已定,殿下能活着實乃大幸,不必拘泥于此。”
紀灏的臉色倏地暗了下去,大局已定,他還活着,何來大局已定。
屋內沉寂了許久。
紀灏擡起頭,笑意溫和,語氣中卻不見一絲溫度:“這麽說,大師是不答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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