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4 她決定離婚

看着喬芷安傷心難過的模樣,紀湘君心裏悔得要死。

她現在真覺得自己完全就是個傻逼,要不是她聽了周沉昇的鬼話縱容他把晔木帶走,今天這樣的事兒也就不會發生。

紀湘君現在恨不得給自己一個大嘴巴子。

她到底是中了什麽邪才會信周沉昇那番花言巧語?

現在好了,喬芷安又被她坑了一次。

喬芷安倒是沒有責怪紀湘君的意思,她就是覺得自己挺沒出息的,輕而易舉就被周沉昇玩得團團轉,虧她前幾天還在為了他給晔木沖奶粉這種事兒感動。現在再回頭看,真是一個徹頭徹尾的大笑話。

周沉昇大概就是吃準了她心軟這一點,才敢這麽肆無忌憚地對她。

給一個甜棗,再給一個巴掌,這樣的游戲,他真是百玩不膩。

這一切都要怪她沒出息,不然也不會被他拿捏着七寸,每一次傷害都直擊要害。

想到以前發生的種種,喬芷安發出一聲嘆息。

她對紀湘君說:“湘湘,我覺得你說得是對的,我确實應該長記性了。”

以前,她的不堅定只是因為受傷的是自己,所以才會好了傷疤忘了疼。

但是這一次,因為她的一時糊塗,已經對晔木造成了不可逆的傷害,她不可能再像以前一樣放任自己了。

喬芷安和紀湘君坐在一起聊了半個多小時才下樓。

喬芷安走出樓宇門的時候,周沉昇正倚着車身抽煙。

喬芷安不是第一次見他抽煙的模樣了,煙霧散在夜色中,他的臉隐匿在黑夜裏。喬芷安看不清楚他的表情。

周沉昇見喬芷安下樓,直接走到垃圾桶前将手中的煙掐滅。

他走到喬芷安面前,擋住她,沖她微笑了一下:“上車,我們回家。”

一他說回家。

喬芷安聽到這兩個字,心底一陣諷刺。

虧他說得出口,回家,呵呵。

以他們兩個現在的狀态來看,哪裏有什麽家。

那個地方,只不過是他用來折磨她的一方牢籠罷了。

在另外一個城市,他也和別的女人擁有這樣一個家。

湘湘說得對,男人的承諾真是這個世界上最廉價的東西。

喬芷安一路都沒有和周沉昇說話,周沉昇也沒有過多地打擾她。

他知道她現在心煩意亂,所以,有些話,不如不說。

**

這天晚上,喬芷安和周沉昇是分房睡的。

回到家裏之後便分道揚镳,各自回各自的房間。

喬芷安一個人走進卧室躺下來,失魂落魄地盯着天花板發呆。

事到如今,她不知道自己究竟還在的期待什麽。

周沉昇都已經這樣對她了,她竟然還是渴望着他像之前一樣對她解釋。

真是夠可笑的。這個世界上恐怕沒有幾個女人像她這樣傻了吧?

……

喬芷安這一夜都沒有睡安穩,第二天一大早,她連假都沒有請,直接翹班去了醫院。

人在難過的時候總是會想起家人。

這些年,喬芷安每次遇到扛不住的事情的,都會來醫院和爸爸傾訴。

雖然他沒有辦法再像以前一樣給她建議,可是只要對他說出來,情緒總歸是能得到些許緩和。

病房裏,喬芷安坐在喬承身邊,看着他熟睡的模樣,眼眶有些濕潤。

喬芷安吸了吸鼻子,動手為他掖了掖被角,“爸爸,對不起,很久沒來看你了。”

“我覺得我很不懂事,我以後一定會常來的,你千萬不要怪我哦。”

喬芷安傻乎乎地笑了笑。

“爸爸,我現在很後悔沒有聽你和媽媽的話,我太沒出息了,為了一個男人”

說到這裏,喬芷安止不住地哽咽。

她是真的很難過啊。為了周沉昇,她不知道做了多少荒唐的事兒。

雖然她從來沒有後悔生下晔木,但是她也不想因為留下孩子而失去父母。

喬芷安從小就不是一個堅強的人,喬承一直是把她當成寶貝疙瘩來寵的,雖然家境一般,但是喬芷安從來沒有受過任何委屈,無論是物質上還是精神上。

喬芷安覺得自己特別自私,竟然為了一個男人和自己的爸媽吵成那個樣子……

她應該是世界上最沒良心的女兒吧?

……

喬芷安在醫院呆了一個上午,經過深思熟慮之後,她做出了一個決定和周沉昇離婚。

她真的不想再過這樣的日子了,每天被他牽着鼻子走,喜怒哀樂都由他掌控,這種失去自我的感覺一點兒都不好。

離開醫院之後,喬芷安在外轉悠了一個下午,輾轉走了幾間律師事務所,咨詢了一下離婚應該準備的手續,一直到晚上八點鐘才回家。

**

喬芷安平白無故失蹤一天,周沉昇十分着急。

早上起來的時候她不在,周沉昇只當她是一個人早早地去了公司,但是去公司之後,依舊沒有見到她的身影,喬芷安之前從來沒有平白無故翹班這麽長時間過。

周沉昇大概也猜得到她是因為昨晚的事兒心情不好,給她打電話不接,發短信也不回。

她一個女人在外面,萬一遇到什麽事兒。後果不堪設想。

周沉昇焦慮了一整天,下班之後立馬開車回家,在家裏等了一個多小時,他實在是坐不住了。

拿起車鑰匙準備出門的時候,喬芷安終于回來了。

周沉昇剛剛打開門,就看到一臉疲憊的喬芷安。

他二話不說,拉住她的手将她拽進了家門,随後摁住她的肩膀,凝視着她的眼睛,開口質問道:“今天去幹什麽了?為什麽沒有上班?”

喬芷安現在聽到周沉昇的聲音就很難受,她也沒有力氣和他争吵。

喬芷安擡頭看了他一眼,有氣無力地對他說:“我累了,放開我吧。”

她這個态度很明顯就是在跟他冷戰。

平白無故消失一天,連一句解釋都不給就想他不追究,怎麽可能?

周沉昇今天擔心了她一整天,現在她用這種态度對他,他僅剩的那點兒耐心全部都被耗光了。

周沉昇不但沒有放開她,反而更放肆地将她困到懷裏,身子抵住她,低頭啃上她的耳朵。

“你知道我今天有多擔心你麽?你心情不好,我可以理解,但是我希望你以後不要再跟我玩兒這種不接電話的游戲。嗯?”

這番話,他是貼着她的耳朵說出來的,低沉而緩慢的聲音傳入她的耳朵,耳邊噴灑出的熱氣,激得她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喬芷安縮了縮脖子,盡自己所能躲開他的觸碰,周沉昇發現之後,直接摁住她的腦袋,低頭咬住了她的嘴唇。

其實他真不願意用這種方式的解決問題,但是對于喬芷安,他确實是一點兒辦法都沒有。

打不得,罵不得,舍不得,最後只能出此下策。

雖然很不入流,但是效果很明顯。

看,她現在不是乖乖閉嘴了麽。

人們都說女人是口是心非的動物,果然是這樣,不管嘴上說得多麽難聽,身體給出來的反饋永遠都是真誠的。

他們兩個有過無數次親密,他早就已經破解她身體的每一道密碼,随随便便一個撩撥,就能讓她意亂情迷。

喬芷安恨死了這樣沒出息的自己,只不過一個吻,她的感覺全部都上來了。

她有些氣不過,張開嘴唇,用力地在他唇角咬了一口。

喬芷安幾乎是把自己所有的怨氣都通過這個動作表現出來了,這一下咬得特別用力,很快就有血腥味鑽入口腔。

喬芷安嘗着這個味道,有些抗拒。她本來以為周沉昇會吃痛松開她,到現在她才發現,自己算錯了。

周沉昇完全沒有松開她意思。反而比剛剛吻得更放肆了。

喬芷安滿嘴都是血腥味。這個吻不知道持續了多久才結束。

結束以後,喬芷安擡起胳膊用力地抹了一把嘴唇。

她擡起頭,一眼就看到了周沉昇嘴角的傷口。

周沉昇的表情依舊是輕松的,他似乎根本沒有在意她動嘴咬他的那一下,結束之後,他挂着微笑問她:“解氣了麽?”

那樣子,就像一個看着孩子胡鬧的長輩。

他以為她這麽做只是在撒氣?

也對,他在她面前一向是這樣的。

不管她做什麽,他都覺得她在鬧小孩子脾氣。

因為她比他小了五歲,所以他就把她當孩子看。

喬芷安深吸了一口氣,讓自己平靜下來。

她看着周沉昇的眼睛,對他說:“你以後沒必要再繼續跟我演戲了。”

聽過她的話,周沉昇臉色明顯變了。他沉下嗓子,問她:“你這話什麽意思?”

“周沉昇,我不知道你到底為什麽要留我在你身邊,如果只是為了報複我當年甩了你,現在你目的應該達到了。”

喬芷安自嘲地扯了扯嘴角,“你現在也知道了,這三年我過得并不好,因為那段感情,我也失去了很多。我媽媽死了,爸爸成了植物人,家破人亡的代價,還不夠大麽?”

周沉昇沒有說話,只是眯着眼睛看着她。似乎是在等她繼續。

喬芷安見他不說話,嘆了口氣,繼續道:“這種一個巴掌一個甜棗的游戲,我真的不想再繼續了。周沉昇,我們抽個時間去辦離婚手續吧,你的錢我一分都不要,以後我們互不打擾可以麽?”

她真的累了。就算再喜歡,都經不起這樣的折騰。

她現在已經沒有了年輕時候為愛不顧一切的勇氣,她有孩子和重病的父親要照顧,再也沒辦法像以前一樣任性了。

人這一輩子,有些事情只能做一次。

她三年前已經任性了一把,現在……已經沒了任性的資本。

周沉昇聽到“離婚”兩個字,并沒有表現出任何情緒上的起伏。他盯着她看了很久,然後輕輕地笑了一聲。

“安安,我并不是把婚姻當兒戲的人。這輩子,我只打算結一次婚。”他說得很平靜,卻十分篤定:“所以很抱歉,我是不會跟你離婚的。”

“如果你不肯,我只能起訴了。”喬芷安攥緊拳頭,對他放狠話:“反正我無所謂了,到時候的面子上挂不住的人是你。”

“這件事情不要再提了。”周沉昇的聲音比之前冷了幾個度,“我不想威脅你,但是不代表我不能威脅你。如果你執意要離婚,我會安排人把你爸爸帶走。”

喬芷安不可置信地擡起頭看着他,這張臉,曾經無數個夜晚出現在她的夢裏。

分開的三年,她時常會夢到和他相愛的曾經。

現在再看,一切都變了味道。

喬芷安不知道自己哪裏來的膽子,擡起手朝着他臉上扇了一個耳光。

她的目光很複雜,憤怒、失望、驚恐,好幾種情緒雜糅在一起。

喬芷安一天沒怎麽吃東西,這一下其實打得并不用力,甚至沒有能在他臉上留下一丁點兒的痕跡。

但是扇耳光這種行為對于男人來說确實是很傷自尊的,這一點喬芷安心裏清楚,正是因為清楚,所以她才會這麽做。

她就是要激怒周沉昇,然後和他分開。

喬芷安原本以為周沉昇會生氣,但是。這個巴掌下去之後,他一點兒反應都沒有。

他抓住她的手,貼到他臉上,又是一個耳光。

喬芷安被他這種自虐的行為吓到了,她臉色慘白地看着他,滿臉不可置信:“周沉昇你做什麽?”

周沉昇溫柔地看着她,笑道:“你不是想打麽?那就一次性打個夠,什麽時候消氣了再停。”

“……你放開我!”喬芷安簡直要被他逼瘋了,如果早知道結果是這樣,她剛剛就不會動手打他。

“還跟我離婚麽?”周沉昇看着她的眼睛,“什麽時候你不想離婚了,我自然會停下來。”

說完,他又拽着她的手在自己臉上扇了一下。

他的力氣有多大,喬芷安是見識過的,這幾下打下去,她掌心都疼得發麻了,那他的臉又該有多疼?

喬芷安覺得自己一點兒都看不穿他,完全不知道他是怎麽想的。

“周沉昇,你別打了。”到底還是不忍心,喬芷安只能暫時跟他妥協。

她動了動嘴唇,“我、我不會提離婚了,你冷靜一點兒。”

周沉昇這一招實在是太狠了,他真的是了解她所有的軟肋,每次威逼利誘都能達到相應效果。

像他這樣的男人,真的想做一件事情的話,應該是不會失敗的吧。

終于聽到滿意的答複,周沉昇一把松開了她。

可是,他卻沒有辦法高興起來。

其實按照封塵的建議,剛剛那種情況,他就應該順着喬芷安的意思跟她分開,這樣也算是解決了一樁大事兒。

可是,當他從她口中聽到“離婚”兩個字兒的時候,已經完全沒有辦法淡定了。

他想過的分開,只是躲避一陣子,而不是一輩子斷絕關系。他曾經發過誓,這輩子只會結一次婚,對象也只會是她。

他們可以分開,但是絕對不能離婚。

“吃過晚飯了麽?”

周沉昇調整了一下情緒,再次将視線挪到喬芷安身上。

他不問這個還好。一問,喬芷安的肚子竟然不争氣地響了起來。

他們兩個人的距離很近,客廳裏又這麽安靜,這點兒響動,周沉昇聽得一清二楚。

聽過之後,他發出了一陣笑聲。

喬芷安當時就有種無地自容的感覺,整張臉都漲紅了,原本想說的那句“我不餓”硬生生地卡在了喉嚨裏。

“一整天沒吃飯?”

周沉昇應該是世界上除了父母之外最了解她的人了,之前他們談戀愛的時候,喬芷安每次心情不好,都是一整天一整天地不吃飯,周沉昇因為這個事兒沒少教育她。

本來以為她已經改了,誰知道到現在還是老樣子。

他擡起手來捏了一把她的臉蛋兒。另外一只手輕輕地拍了拍她的腰,“走吧,老公給你做飯吃。”

喬芷安本來就夠不好意思的了,現在他又說“老公”,她聽過之後臉紅得更厲害了,恨不得找個地方躲起來。

……

喬芷安半推半就地跟着周沉昇一塊兒去了廚房,她坐在餐椅上,看着周沉昇忙碌的背影,多少有點兒不好意思。

這種情況,她應該是要過去打打下手的吧?

喬芷安低頭糾結了好半天,終于鼓足勇氣走上去,她站在他身邊,別扭地問他:“有沒有需要幫忙的?”

“有。”

周沉昇只說了一個字,并沒有跟她說哪裏需要幫忙,喬芷安只能追問他:“需要我做什麽?”

“需要你把它們全部吃掉。”周沉昇的回過頭,笑呵呵地看着她。

直到他說出這句話,喬芷安才明白,自己又上套了。

她真不知道這個男人哪裏來得這麽多套路,不管什麽話題,她都說不過他。

喬芷安一直覺得自己挺機靈的,可是在周沉昇面前一次又一次地吃虧,導致她現在都有些懷疑自己的智商了。

周沉昇到底還是沒有用喬芷安幫忙,自己一個人給她做了一頓極其豐盛的晚飯。

周沉昇并非出身名門,他家庭條件雖然大差不差,但是距離豪門還是有一定距離的,而且周振一直認為兒子應該早點兒學着獨立。所以他從初中開始就學做飯了。

這麽多年下來,他的廚藝也算是得到了質的飛躍。

不止一個人誇過他做的菜好吃。

喬芷安曾經就很喜歡吃他做的菜,現在聞着傳來的飯菜香味,她不自覺地吞了吞口水。

他們兩個同住以來,喬芷安吃周沉昇做的早飯比較多,早飯其實翻來覆去也就那麽幾樣,也嘗不出什麽廚藝。

周沉昇為喬芷安準備了一頓非常豐盛的飯,每一道菜都是她愛吃的。

糖醋裏脊、三杯雞、紅燒茄子、幹煸四季豆……

喬芷安很久都沒吃過這麽豐盛的晚餐了,看着餐桌上的這幾盤菜,她的肚子更餓了。

周沉昇很體貼地給她盛了米飯,筷子和勺子一并拿了過去。

他這樣無微不至的照顧,多少讓喬芷安有些羞愧。

她抿了抿嘴唇,有些別扭地對他說:“我有手有腳。這些事兒我自己來就行了。”

“你以前不是經常說,希望被我寵到生活不能自理麽。”周沉昇繞過餐桌,在她對面坐下來,目光灼灼地看着她。

這話……喬芷安以前确實這麽說過。

現在回想一下,曾經的她的确是夠任性的,就連喝水都得周沉昇親自給她倒。

所有帶皮的水果,她都不會親自動手去剝,每次都是周沉昇直接削皮切好了給她端過來,她才肯吃。

偶爾鬧別扭的時候,還得周沉昇親自動手喂她。

但是周沉昇那會兒并沒有這麽多時間陪她,有一次,他很認真地跟她聊了聊這件事情。

他那會兒想着,她總得有獨立生活的能力。起碼他不在身邊的時候,她也得照顧好自己。

喬芷安當時笑着跟他說:你應該感到驕傲啊,因為你把我寵到生活不能自理了,我離開你就會活不下去的。

當時周沉昇聽到這句話真的很驚喜和開心,抱着她膩歪了好一會兒。

……

過去的一幕幕在腦海中閃現,喬芷安不知不覺就紅了眼眶。

有句話怎麽說的來着,沒有對比,就沒有傷害。

想想過去,再瞧瞧現在,真是天上地下的差別。

……算了。

喬芷安甩了甩頭,将這些矯情的想法全部丢到一邊兒,她拿起筷子,夾了一塊兒肉放到嘴裏。

周沉昇坐在對面看着她将一塊兒糖醋裏脊吃下去。笑着問她:“怎麽樣,好吃麽?”

喬芷安差點兒就脫口而出說“好吃”了,但是轉念一想,這麽說似乎有點兒太沒出息了。

于是,她咳嗽了一聲,故作淡定地說:“哦,也就一般吧。”

“嗯,幾年沒做,退步了。”

周沉昇倒也沒有因為這個生氣,只是淡淡地感嘆了一句。

他這話裏信息量挺大的,喬芷安畢竟是女人,很快就讀出了他話裏的意思。

他說幾年沒做了,意思就是……這些年,他從來沒有做過飯,更沒有給別人做過飯。

再想想那天封夏得知周沉昇做早飯時驚訝的場景,喬芷安竟然有些竊喜。

至少在這個方面,她是獨一無二的,對吧?

因為這頓飯,喬芷安對周沉昇的态度的确緩和了不少,這大概就是人們說的“吃人的嘴軟”吧。

**

接下來的兩天,喬芷安雖然對他沒有多麽熱情,但是也沒再像那晚一樣跟他提過離婚。

眼看着距離行動的日子越來越近,就算千百般不願意,他也只能想辦法讓喬芷安離開。

親口跟她說,她一定會問原因,但是他根本就沒辦法和她解釋。

周沉昇考慮了一番,最終決定找陶青黛幫忙。

這天下午,周沉昇坐車來到了安市的那棟別墅。

自打陸九州把陶青黛送到他身邊之後,陶青黛就一直在這個別墅裏呆着,大門不出,二門不邁。

周沉昇來這邊的次數也是屈指可數,今天他突然過來,陶青黛有些驚訝:“何意?你怎麽來了?”

陶青黛早已經習慣了喊他“何意”,雖然她心裏清楚這個身份極有可能是假的,但她依舊這麽喊。

畢竟她對他的真實身份也不是那麽感興趣。

從某種程度上來說,他們兩個也只是互惠互利的合作關系罷了。

能站在一起,純粹是因為有同樣的敵人。

周沉昇點了點頭,繞過陶青黛,走到沙發前坐下來,從抽屜的鐵盒裏抽出來一支煙,點燃,深深地吸了一口。

心煩意亂的時候,他經常用抽煙來緩解自己的情緒。

陶青黛和他接觸的時間不長,但她向來都擅長察言觀色,他這個樣子,很明顯是心情不好。

陶青黛走上前,坐到他身邊,從他剛剛拿煙的盒子裏抽了一根,跟他一塊兒抽。

客廳裏很快就被煙味侵占了,好在陶青黛已經習慣了這種味道。

周沉昇彈了彈煙灰,看着陶青黛,對她說:“你收拾一下東西,跟我去一趟北城吧。”

陶青黛沒想到周沉昇會帶她去別的地方,她有些納悶:“怎麽?是九爺那邊有什麽安排麽?”

“不是。”周沉昇搖了搖頭,對她說:“想讓你幫我一個忙。”

陶青黛似乎是沒想到他會這麽說,她愣了幾秒鐘,然後展顏一笑,“可以啊,不過我沒想到,堂堂何意,竟然也有事情需要我幫忙。”

周沉昇看了一眼四周,随後,他咬了咬牙,一把将陶青黛拉到懷裏,貼在她耳邊。壓低了聲音提醒她:“隔牆有耳。”

“嗯……”

經過他的提醒之後,陶青黛立馬換了一副表情,她雙手搭上他的肩膀,意亂情迷的模樣,像極了調情。

其實很多時候,周沉昇和陶青黛的親密都是無可奈何。

周沉昇對除了喬芷安的之外的女人沒興趣,陶青黛也對他沒有男女之情。

說起來,他們兩個的合作,也是一場意外。

**

陸九州剛剛将陶青黛安排到周沉昇身邊的時候,周沉昇對她防備得很嚴實,幾乎不會在她面前接電話、暴露自己的行蹤。

周沉昇當時也沒有想過勸陶青黛倒戈,但是思來想去,只有将陶青黛拉攏過來。他才能夠得到最準确的情報消息,這樣也就能查出來當年陷害他的那個人究竟是誰。

周沉昇特意抽了幾天時間來安市和陶青黛一塊兒生活,他們中途會聊天兒,有一天,周沉昇旁敲側擊地問她和陸九州之間的事兒。

陶青黛應該是憋了很久了,這麽多年,終于找到一個人傾訴,所以,她将自己和陸九州之間的事情全部說了出來。

周沉昇萬萬沒有想到,除了情人之外,陸九州和陶青黛之間還有另外一層關系。

陶青黛自打記事兒以來就一直跟父親生活在一起,但是父親天性懦弱,工作又不怎麽順利。就喜歡去聲色場所放縱。

那會兒正巧趕上陸九州剛起家的時候,就是因為他手下的人給了她爸爸一小袋東西,她爸爸才會染上毒。

那會兒陶青黛才十六歲,剛剛上初三,家裏僅有的那點兒積蓄全部都被父親拿去買那東西吸了,她連學費都交不起。

這種事兒要敗家那是很快的,前前後後不過三個月的時間,家裏就揭不開鍋了,陶青黛原本以為他只是把家裏的東西賣了去買毒,誰知道,他還在外面欠了一屁股債。

那天晚上,她剛放學,就被蒙着眼睛帶上了車。

他們對她說:你爸爸欠了我們老大很多錢,父債女償,你今天就別想跑了。

陶青黛那會兒還沒成年,一路被人蒙着眼睛,她吓得瑟瑟發抖,車子開了大約一個小時,終于停下來了。

陶青黛被他們帶進別墅,眼上的眼罩也被摘了下來。

剛剛恢複光明,她就看到了跪在地上的父親,還有翹着二郎腿坐在沙發上的陌生男人。

父親滿身是血,狼狽不堪,那個男人卻衣冠整齊,風度翩翩。

那是陶青黛和陸九州第一次見面。

那天晚上,陶青黛親眼看着陸九州手下的人活活地将父親打死。她被捆在一邊的椅子上,拼盡全力掙紮都沒有任何用處,只能絕望地看着這一切發生。

對于一個只有的十六歲的人來說,這樣的事情實在太過殘忍了。

陶青黛原本以為陸九州會把她弄死,沒想到,他沒有弄死她,反而還将她好生供養在身邊。

陶青黛還沒有成年的時候就被陸九州破了身子,她曾經被陸九州逼着發過毒誓,這一輩子都不背叛他。

很多人都覺得她是陸九州的心頭肉,陸九州對她究竟是什麽心态她不知道,但她一直都很清楚自己的目的。

隐忍這麽多年,她就是為了報仇的。

其實這些年裏,她有無數次動手殺陸九州的機會,但是她都沒有動手。

因為在她看來,想要報仇,殺死一個陸九州是沒有用的。

唯有将他所擁有的一起全部摧毀,才算真的報仇。

這些年,她看到過無數個和她父親同命的人,陸九州似乎是為了試探她,每次折磨這些人的時候都會喊她過去看着。

陶青黛其實惡心得很,但是為了不讓他看出來不對勁兒,她就只能忍着。

直到這兩年,陸九州對她終于是放下了戒備,所有的事情都不會瞞着她。

陶青黛知道,時機已經成熟了。

但是她不能主動和警方的人聯系,只能等着他們來找她。

當她說完自己的情況之後,周沉昇問她:“你想報仇嗎?”

陶青黛很堅定地點了點頭,笑着說:“我做夢都想報仇。”

周沉昇閉上眼睛“嗯”了一聲,随後又睜眼,凝着她的眸子,一字一頓:“既然這樣,希望我們合作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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