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4 周沉昇,我喜歡你

喬芷安這個态度,周沉昇再想跟她說什麽都沒辦法繼續了。

他總覺得,這麽多年沒變,喬芷安的性格變了很多。

以前她雖然脾氣也不是很好,但完全不會給人渾身帶刺、咄咄逼人的感覺。

現在就不一樣了,她總是會曲解別人的意思。

剛剛他說那些話,真的只是出于關心,完全沒有別的意思。

周沉昇着實有些無奈,他嘆了口氣,為喬芷安讓路,眼睜睜地看着她走進庭審現場。

周沉昇在外面呆了幾分鐘,臨開庭才進去。

**

其實這場官司的結果基本已經注定了,任憑周沉昇有天大的本事,都改變不了他和喬芷安分居六年的事實。

唯一有懸念的,應該就是晔木的撫養權了,周沉昇原本對這件事情還有些信心,但是最終還是失敗了。

庭審結束,法官經過決議之後,判決周沉昇和喬芷安離婚,孩子的撫養權歸女方所有,男方應按月支付生活費。

這場官司,到底還是喬芷安勝利了。

聽到法官宣判的那一刻,喬芷安心裏長舒一口氣,她下意識地回過頭看了邊牧一眼,兩個人相視而笑。

這一幕,正好落在了周沉昇的眼底。

他很久沒有見她這樣笑過了,如今,她在他面前,大概只剩下諷刺的笑了吧。

庭審結束,喬芷安和邊牧一起走出去。

喬芷安站在法院門口等着邊牧從停車場開車過來的時候,周沉昇正巧從裏頭走出來。

他走到她面前停下來,臉上挂着笑容,目不轉睛地看着她。

喬芷安本來是想無視他的,可是他的存在感實在太過強烈,她想裝看不見都難。

“安安,恭喜你,終于如願以償。”周沉昇違心地對她說着祝福的話,開口的時候,聲音已經啞得不像話了。

贏下官司,喬芷安心情大好,竟然笑着回了他一句“謝謝”。

“今天晚上我會過去接晔木。”喬芷安對周沉昇說,“你讓禾冬把孩子的東西準備好吧。我不想浪費太多時間。”

“然後呢?”周沉昇問她:“你打算帶着晔木和邊牧一起生活麽?”

“這個就不需要你關心了。”喬芷安并不想回答他的問題,只是提醒他:“既然法院把孩子的撫養權判給我,從今以後,晔木就跟你沒什麽關系了。”

周沉昇還沒來得及反駁她的話,邊牧已經把車開過來了。

他打了一聲喇叭,喬芷安便轉身上了他的車。

周沉昇站在原地,看着邊牧的車絕塵而去,不自覺地擡手揉了揉眉心。

頭疼。

其實他早該想到的,當年那一槍下去,他和喬芷安永遠都不可能回到過去。

如今後悔也沒有什麽用,事情已經發生了,他能做的只有面對。

一切還不算太差不是麽,他們之間好歹有個孩子存在。

只要晔木在一天,他們就永遠做不到一刀兩斷。

或許。把晔木交給她,會迎來什麽全新的轉機。

目前為止,他也只能這樣安慰自己了。

**

這場官司,禾冬也一直在關注,當她聽到周沉昇敗訴的消息之後,整個人焦慮不已。

晚上,禾冬接了放學的晔木一塊兒回家,剛一進門,就看到了站在客廳中央的喬芷安和邊牧。

而周沉昇,正在旁邊給晔木收拾東西。

晔木很排斥喬芷安,剛一看到她,臉色就不對了。

他拉緊禾冬的手,死活都不肯松開。

“晔木。”周沉昇走到兒子面前,蹲下來對他說:“以後你要跟着媽媽一起生活了。我已經幫你把行李收拾好了。待會兒你跟着她一起走就好了。”

“我不要!”晔木往後退了一步,眼裏已經噙了淚水,他有些激動地吼道:“她才不是我媽媽,我不要她做我的媽媽。”

“晔木,聽話一點兒。”周沉昇早就猜到了他會是這個反應,可是事到如今,他一點兒辦法都沒有。

喬芷安是鐵了心今天晚上就要把他帶走的,他根本無法拒絕。

周沉昇拍了拍晔木的肩膀,安慰他:“沒關系的,爸爸以後還會過去看你,媽媽住得離這邊不遠,爸爸會經常過去的。”

“……”晔木垂下頭,沒有說話。

喬芷安一刻都不想在這邊多呆,她走上前,拉住晔木的手,笑着對他說:“晔木,走吧,媽媽帶你回家。”

“那是你的家,不是我的家。”晔木甩開她的手,看都沒看她一眼:“只有這裏才是我的家。就算你把我帶回你那邊,我也是身在曹營心在漢。”

身在曹營心在漢,這是晔木最近剛剛學到的成語。

他覺得,這個成語用在現在格外地合适。

他完全不知道自己這番話會對喬芷安造成多大的傷害。

“好了安安,不早了,我們走吧。”邊牧将晔木的行李拎起來,出聲催促他們母子。

喬芷安“嗯”了一聲,然後拉着晔木離開。

晔木倒是沒有哭鬧,大有認命的姿态。

……

從周沉昇這邊回喬芷安住的地方。開車不到五分鐘。

喬芷安帶着晔木回到家裏,興致勃勃地拉着他的手給他介紹着房間的格局。

“晔木,你看噢,這個是你的房間,媽媽已經給你買了新的床,還有很多書和玩具,全部都在櫃子裏。”

喬芷安帶着晔木來到自己提前好幾天為他準備好的房間裏。

分開這麽多年,她已經不知道晔木喜歡什麽了。

這些東西,都是經過櫃員介紹買的。

喬芷安覺得自己這個母親确實當得挺不稱職的。

自打他出生之後,她就沒有好好照顧過他,一開始是把他寄養在紀湘君身邊,後來又出了那樣的事兒。

他馬上就九歲了,可是,他們母子真正在一起生活的時間,加起來還不足半年。

想到這裏,喬芷安鼻頭忍不住發酸。剛剛她興沖沖地對晔木說了這麽多話,可是晔木一點兒反應都沒有給她。

他站在原地,淡淡地掃了一眼桌子上擺着的一大堆東西,目光裏沒有半點欣喜。

喬芷安第一次覺得,小孩子的心思也這麽難懂。

而且……他剛剛那樣,活脫脫就是個翻版的周沉昇。

“晔木,你不喜歡媽媽給你準備的房間嗎?”喬芷安看着他,小心翼翼地問。

“是,你給的,我都不喜歡。”晔木仰頭看着她,冷笑:“你別以為我是不懂事兒的孩子,買玩具就可以收買我。”

“媽媽不是那個意思,也沒有想着收買你。”喬芷安語無倫次地朝他解釋,“媽媽只是想讓你開心一點兒,又不知道你喜歡什麽……”

“你當然不知道我喜歡什麽。”晔木吸了吸鼻子,強忍着落淚的沖動,“因為你從來就沒有關心過我啊,如果你關心我,當年就不會抛棄我。”

喬芷安聽到他說出“抛棄”兩個字,臉色立馬就變了。

她蹲下來,有些激動地摁住晔木的肩膀,“誰說的?是誰這樣跟你說的?”

怪不得晔木自打見到她之後,就對她各種不滿,連一句話都不願意和她多說。

原來他一直以為當年是媽媽抛棄了他。

呵……是誰這麽說的?

喬芷安沒有傻到去懷疑周沉昇,而且他也沒有理由這麽做。

唯一有理由這麽做的,大概也只有禾冬了。

晔木這些年接觸最多的人,除了周沉昇就是禾冬了。

而且,喬芷安之前就懷疑過她,現在聽着晔木親口說出來這種話,她基本可以給禾冬定罪了。

喬芷安情緒突然這麽激動,晔木被她吓了一跳。

他拍開她的手,往後退了一步,戒備森嚴地看着她。

“誰都沒有說,是我自己猜的。”

晔木自然是不會出賣禾冬的,而且喬芷安現在的眼神确實挺讓人害怕的,他到底還是個孩子,多少有些怵她。

“晔木,你不要信這些話,好嗎?”喬芷安紅着眼睛看向他,“媽媽很愛你的,當年媽媽出了意外。這些年一直在外地……”

“我要寫作業了。”

對于喬芷安的解釋,晔木顯然是沒什麽興趣,他現在只想安安靜靜地一個人呆一會兒,所以随便找了個理由。

喬芷安一聽晔木要寫作業,立馬乖乖地退了出去,還很小心地為他關上了門。

雖然剛剛和晔木發生了一些小摩擦,但是整體來說,喬芷安還是很開心的。

只要想到晔木以後要跟她一起生活,她就高興得不行。

**

禾冬萬萬沒有想到,周沉昇竟然這麽容易就讓喬芷安把晔木給帶走了,這一點兒都不像他的作風。

晔木走後,家裏冷清了不少。禾冬站在原地,一動不動地盯着門口發呆。

她現在很茫然,完全不知道自己的計劃該如何進行下去。

她和周沉昇的關系好不容易有了一點兒苗頭。晔木卻突然被喬芷安帶走了。

禾冬緩步走到周沉昇面前,小聲地開口問他:“周先生,你為什麽這麽容易就放棄晔木了?”

“這五年多,你照顧晔木,确實很辛苦,我可以理解。”

周沉昇彎腰,拉開茶幾最下面的抽屜,從裏頭抽出來一張銀行卡遞給禾冬,“拿着吧,算是我給你的報酬。”

他能給她的,也只有報酬了。

禾冬自然是不肯接的,她咬了咬下嘴唇,死死地盯着周沉昇看了好半天。

“周先生,你以為我是為了錢才來照顧晔木的嗎?”

問這個問題的時候。禾冬差點兒控制不住哭出聲。

她是真的委屈啊,她為了接近他、讓他多看自己一眼,耗了五年多的時間來照顧一個孩子,如今喬芷安回來了,他就把兒子拱手讓過去,然後再給她一張卡作為結束。

可是,她在他身上耗費五年多的青春怎麽算?

他永遠只會為喬芷安一個人考慮,那她呢?

她的付出,他就可以視而不見嗎?

周沉昇自認為自己一直有跟禾冬保持合适的距離,之前白風鳴也半開玩笑地跟他提過禾冬對他有意思,但是周沉昇壓根兒沒把這事兒放在心上。

現如今看到她委屈的表情,周沉昇才意識到,白風鳴當年那句,并非只是玩笑話。

“我不管你是為了什麽來照顧晔木的。但是,我和你,只可能是雇傭關系。”

周沉昇一句話便澆滅了禾冬的希望,他起身,站在她面前,擡起手拍拍她的肩膀。

“這些年,真的很感謝你。卡你拿着吧,以後遇到什麽事情需要幫忙了,也可以來找我。”

他這番絕情的話,聽得禾冬眼淚不斷地往下掉,她再也沒辦法隐忍了,張開雙臂,從身後緊緊地抱住他,将臉貼在他的後背上。

周沉昇感覺到了她的眼淚。

他原本想把她推開來着,但是當下又心軟了。

無論如何,這五年多,禾冬對晔木真的很好。哪怕是出于道義,他也不該對她太過絕情。

“周沉昇,我喜歡你,難道你看不出來嗎?”

禾冬靠在他後背上,哭得一抽一抽的,整個人狼狽到了極點。

“我照顧晔木,只是想找一個留在你身邊的理由罷了……我一直在等你看到我的那一天,可是你眼裏根本就沒有我。”

“周沉昇,我很早,很早以前,就開始喜歡你了。”

聽着禾冬一句接一句的表白,周沉昇的內心毫無波動。

大約是他已經過了那個喜好浪漫的年紀吧。這種訴衷腸的方式,已經沒辦法讓他感動了。

他這輩子聽過最好聽的情話,全部都是出自喬芷安之口。

二十幾歲,他們剛剛在一起的時候,喬芷安随便說一句誇他的話,他都可以開心很久。

其實喬芷安也不是特別會說情話的那種女孩子,但是只要是她說的,周沉昇都能記在心裏很久,到現在還沒忘記。

禾冬見周沉昇沒有推開她,心裏覺得自己多少還是有些希望的。

她深吸一口氣,繼續問他:“可不可以給我一個機會?我想跟你在一起……我什麽都不要的。”

聽到她的聲音之後,周沉昇才算回過神來。

他輕嘆了一口氣,将她的手從自己的腰上拉下來,然後轉過身看着她。

“禾冬。很抱歉,我對你沒有任何男女之情。”

周沉昇說得很直接,一點兒情面都沒有給她留。

“我不信。”禾冬望着他,“如果你對我沒感覺,剛剛為什麽不推開我?”

“我只是可憐你。”周沉昇說,“風鳴是我的朋友,我對你客氣一點兒,也算給他一個面子,你別想太多。”

周沉昇拒絕別人向來拒絕得很徹底,不管是當年的封夏,還是如今的禾冬。

封夏自尊心比較強,當年看過他和喬芷安的相處過程之後,就自動放棄了,這些年雖然也有聯系。但是她也長大了不少,不會再像以前一樣纏着他不放了。

禾冬和封夏不一樣,她是那種勢在必得的人,不然她也不會在他身邊的呆這麽多年。

打從喜歡上周沉昇的那一刻起,禾冬就發過誓,不管用什麽辦法,一定要留在他身邊。

所以,不管周沉昇拒絕她多少次,她都不會輕易放棄的。

**

轉眼間,晔木搬來喬芷安這邊已經有一個禮拜了。

這一個禮拜裏,晔木和喬芷安還有邊牧相處得都不是很愉快。

他對喬芷安還是老樣子,不管喬芷安怎麽興致勃勃地跟他說話,他始終是愛答不理的。

本來他們母子之間的事情,邊牧也不好參與什麽。但是眼睜睜地看着喬芷安熱臉貼冷屁股,他真的坐不住了。

這天晚上,邊牧趁着喬芷安洗澡的空檔,去找晔木談了一次話。

其實邊牧的孩子緣挺好的,因為他的長相是比較偏青春陽光的那種,很招小孩子喜歡。

之前在南诏的時候,他經常會抽時間去福利院或者是各種學校做活動,孩子們都争先恐後地跟他一塊兒玩兒。

可是晔木這個家夥,搬過來都一個禮拜了,也沒正兒八經地跟他說過幾句話,連個稱呼都沒有,還有沒有禮貌了?

難道周沉昇這些年就是這麽教育他的?

既然法院都把他判給喬芷安了,那麽他就是他未來的後爸了。

親爸不好好教育他,他這個當後爸的自然是義不容辭了。

邊牧走進晔木的卧室。在書桌旁邊坐下來,雙手交叉在胸前,垂眸看着他。

晔木對他視而不見,繼續該幹嘛幹嘛。

“小子,手裏的活兒停一停,我有幾句話跟你說。”

晔木雖然還是不說話,但手上動作卻停了下來。他淡淡地瞥了他一眼,似乎是在等他繼續往下說。

邊牧挑了挑眉:“我希望你以後對你媽媽熱情一點兒,明白我的意思麽?”

晔木:“跟你有什麽關系嗎?”

邊牧:“當然跟我有關系,我以後是要跟你媽媽結婚的,我是你後爸,怎麽跟你沒關系?”

晔木:“哦,所以呢?”

邊牧:“所以我說的話,你得聽。”

晔木:“我只有一個爸爸。沒有什麽後爸前爸。”

呵。說話這個勁兒倒是跟他爹一模一樣,不愧是父子。

“你媽媽這些年很擔心你,一提到你就哭。你知道她有多想你麽?”邊牧耐着性子給晔木講道理:“大人世界裏有很多無奈,她這麽多年沒來找你,不代表她不想你。”

“你不用跟我說了,我有自己的判斷。”晔木捂住耳朵,繼續低頭看漫畫書。

邊牧被他冥頑不化的模樣氣得夠嗆,琢磨着喬芷安的澡差不多快洗完了,他也懶得再跟這個熊孩子繼續說下去。

喬芷安洗完澡出來之後,第一時間跑去晔木房間催他睡覺。

這會兒已經九點鐘了,晔木從小生物鐘就是這個點兒,再不睡,明天上學該起不來了。

喬芷安進到卧室的時候,晔木已經躺下來了。

她走到床邊。很溫柔地替他掖了掖被角。

“晚安,早點休息啊。”晔木聽着喬芷安的聲音,別扭地将頭轉到一邊,不去看她,也不跟她說話。

“晔木,你怎麽了?”喬芷安看他似乎不怎麽高興,難免有些擔心。

晔木深吸一口氣,坐起來看着她,“生日的時候,我想讓爸爸和禾阿姨過來。”

還有三天,就是晔木的九歲生日了,喬芷安打算在家給他認認真真過一回,前幾天就開始詢問他的意見了。

不過晔木一直表現得對這件事情不太在乎的樣子,喬芷安每次問。他都不說話。

現在難得這麽認真地提出要求,喬芷安根本就不好意思拒絕他。

她知道,若是拒絕,晔木估計又好幾天不會理她了。

沉吟片刻後,喬芷安點頭答應了他的要求。

“好,媽媽都聽你的。你想喊誰過來都可以。”

她現在迫不及待地想跟晔木拉近距離,所以,不管他提什麽要求,她都會接受。

**

臨睡前,喬芷安給周沉昇打了一通電話。

電話響起來的時候,周沉昇正在客廳抽煙。

手機鈴聲有些突兀,他下意識地皺緊眉頭,拿起手機看到來電顯示上的號碼之後,他嘴角不自覺地上揚。

這麽晚了,怎麽有空給他打電話?

周沉昇吐了口煙圈,接起她的電話,放到耳邊:“這麽晚,有什麽事兒嗎?”

“晔木三天以後生日,你知道吧。”

聽到周沉昇的聲音,喬芷安多少還是有些不自然。

畢竟他們都已經離婚了,再邀請他過來,确實是挺尴尬的。

周沉昇聽喬芷安這麽說,立馬算了算日子。

确實,馬上就要晔木的九歲生日了。

“嗯,我知道。”周沉昇應了一句,之後又問她:“怎麽了?”

“呃,也沒什麽……”喬芷安有些為難,“就是。晔木挺想你的,他剛剛跟我說,想讓你和禾冬一塊兒來替他過生日。我已經答應他了。”

“嗯。”

周沉昇聽着她的聲音,心突然就靜下來了,其實他猜得到她接下來要說什麽,不過他更想聽她親口說出來。

所以,只能揣着明白裝糊塗了。

“然後呢?”他這樣追問她。

電話這邊,喬芷安站在窗前,一只手揪着窗簾,十分為難。

她醞釀了很久,才說出來接下來的這番話。

“嗯……就是……你那天有時間的話,可不可以過來陪晔木過生日?”

“如果是你邀請的話,再重要的事情我都會推掉。”周沉昇回答得很堅定。喬芷安聽着他的話,總覺得自己又掉到他挖的坑裏了。

“是晔木要你過來的。”喬芷安急着向他解釋,“還有禾冬,你記得喊她一起,我不想讓晔木失望。”

“好,我知道了。”周沉昇掐滅煙頭,笑着對她說:“我就當是你主動邀請我的吧。”

喬芷安:“……”

**

三天後,晔木的生日。

恰逢周六,晔木不需要上學,所以時間輕松了不少。

喬芷安從早上就開始忙活了,她和邊牧兩個人将家裏的牆上挂滿了氣球和各種裝飾物,把整個客廳都騰出來了。

邊牧是一個比較孩子氣的人,他對這種事情很感興趣,和喬芷安兩個人玩得不亦樂乎。

晔木全程冷着臉,很顯然,他對這種幼稚的裝飾品一點兒興趣都沒有。

不過,看到周沉昇之後,晔木的心情倒是好了不少。

見周沉昇一個人走進來,晔木一直在往外張望。

周沉昇看他看來看去,索性就問他:“你在找誰?”

“禾阿姨呢?”晔木說,“我明明是要她和你一起過來的。”

周沉昇沒有說話,他也不好跟孩子解釋他和禾冬之間紛繁複雜的關系。

那天拒絕禾冬之後,周沉昇就決定以後盡量少跟她見面了。

所以,即使是喬芷安讓他帶禾冬過來,他都沒帶。

晔木顯然是誤會了,看周沉昇不說話,他直接轉身走到了喬芷安面前。

喬芷安這會兒正在跟邊牧玩兒氣球,看晔木過來,她拿着氣球開心地在他面前晃了晃。

晔木不高興,直接把她手裏的氣球給打掉了。

喬芷安有些慌,就跟做錯事兒的孩子似的,趕緊問他:“晔木,你怎麽了?媽媽哪裏惹你不開心了嗎?”

“禾阿姨沒有來。”晔木看着她,眼神有些冷,“你根本就沒有叫她,說話不算話。”

“……我叫了的。”喬芷安都快哭了,“我那天給你爸爸打電話,叫他們一起來的。”

“對啊,你只通知了爸爸一個人,沒有通知禾阿姨。”晔木往後退了一步,冷哼一聲:“說話不算話,以後我再也不會相信你了。”

說完,他便轉身朝着門外的方向走去。喬芷安當即就慌了,趕緊追出去。

中途不小心被地上玩具汽車絆了一下。差點兒摔倒。

還好邊牧眼疾手快地扶住了她,不然她今天準備摔個狗吃屎。

邊牧摟着喬芷安來到客廳,這一幕正好落在了周沉昇眼底。

嗯,很刺眼。

可是,他卻得忍着不發作。

周沉昇拉住晔木的手,看向對面的喬芷安和邊牧:“晔木怎麽了?”

“呵,也請周先生問一下你的寶貝兒子,他到底怎麽了。”

邊牧實在是看不下去了,最近一段時間,晔木對喬芷安那個态度,他簡直是忍無可忍。

他眼睜睜地看着自己最愛的女人對着一個小屁孩兒獻殷勤,這個小屁孩兒還愛答不理一副拽上天的模樣,心底早就不爽了。

現在這個小屁孩兒的爹就站在他面前,他自然要好好跟他辯駁一番。

周沉昇見邊牧對晔木的态度這麽惡劣,直接對他說:“如果你覺得晔木影響了你們的生活,我可以帶他回去。”

“你不可以!”

聽到周沉昇要帶走孩子,喬芷安臉上的表情立馬就變了。

她甩開邊牧的手,走上前将晔木從周沉昇身邊拽過來抱在懷裏,睜大眼睛驚恐地看着他。周沉昇被她這個反應吓到了,有些愣怔。

在他的記憶裏,喬芷安從來沒有這般歇斯底裏過。看着她現在的模樣,周沉昇不免有些擔心,他動了動嘴唇,“安安,你”

“你不可以帶走他,他是我的兒子,我們已經離婚了。”

喬芷安情緒激動地打斷他的話。此時此刻,她根本聽不進一言半分。

只要涉及到和晔木有關的問題,她就會變成這個樣子。邊牧在一旁看着,也挺無奈的,可是他又不能刺激她,只好站出來安慰她。

“沒事兒安安,有我在,不會讓他帶走孩子的。”

“嗯,反正晔木是我的兒子,跟別人一點兒關系都沒有。”

喬芷安不停重複着這句話,目光有些空洞。

“我讨厭你。”

晔木也惱了,他甩開喬芷安的胳膊,走到周沉昇身邊,和喬芷安對峙。

“我沒有媽媽,只有爸爸,我永遠都不會喊你媽媽的。你別做夢了。”

“晔木,不準你這麽跟她說話。”

周沉昇完全能想到晔木的這句話會對喬芷安造成多大的傷害。

當初她為了把他生下來受了多少罪、付出了多大的代價,周沉昇全部記在心上。

就算晔木年齡小不懂事兒,他也不會允許他用這樣的态度和喬芷安說話。

周沉昇從來沒對晔木這麽嚴肅過,他推着晔木的肩膀走到喬芷安面前,冷冷地命令他:“和媽媽道歉。”

“她不是我媽媽,我要禾阿姨。”

晔木骨子裏還是有股子倔勁兒在的,這一點不知是随了誰。

周沉昇越是逼他道歉,他就越是逆反。

“晔木,我再說一遍。”周沉昇沉着臉低頭看着他,一字一頓:“和媽媽道歉。”

“是她說話不算話在先,我沒有錯,我不道歉。”

晔木這會兒已經委屈得哭了,他捂着耳朵,死活都不肯按照周沉昇的吩咐做。

喬芷安看着兒子這個樣子,心疼不已,直接伸手将他抱過來,死死地摟在懷裏。

她擡起手摸着晔木腦袋,溫柔地安撫他:“乖噢,不怕,媽媽保護你,媽媽不會怪你的。”

“喬、芷、安。”這三個字,周沉昇幾乎是從牙縫裏擠出來的。

“你喊我做什麽?”喬芷安擡起頭來,“周沉昇我警告你,你再兇我兒子,就永遠別來看他了。”

“你覺得我是在兇他?”周沉昇都被她氣笑了,“喬芷安,我只是在教他什麽是長幼尊卑,這是生而為人的基本教養。”

喬芷安不以為然:“他只是不開心抱怨幾句,我都沒放在心上,你激動個什麽勁兒?”

“所以呢?”周沉昇指了指晔木,“你就打算這麽慣着他?讓他以後成為一個目無尊長,口不擇言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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