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

第二日滿城都傳出了新來的/督/軍/要納九姨太的消息。衆人雖然都好奇,但畢竟只是納妾, 沒有宴請太多人。

謝白淵看了眼請帖, 又加了一個人。

“去給陸二爺送去。”

管家有些猶豫:“謝少這才剛和陸家結了梁子, 這時候送去, 恐怕……”他小心擡頭, 謝白淵卻笑了聲:“他會給我面子的。”

陸家:穿着黑色長袍的男人正在聽戲, 折扇打在桌上合着拍子, 有股消遣滋味。

“二爺, 有人送來張請帖,說是/督/軍/府的。”

一曲唱玩,旁邊人俯身低聲道。陸兆垂眸接過請帖來看了眼,眉頭微微松了些:“九姨太。”他眼底噙着笑意,像是感嘆一般。

“爺,我們去還是不去?”

“去,當然去, 他可以不給陸家面子,但陸家卻不能不給/督/軍/的面子。”男人低頭笑了笑, 目光安撫着臺上戲子。

在知道要嫁給謝白淵之後江袅便已經認命了,女孩坐在梳妝鏡前任人打扮着。

納妾有納妾的規矩。江袅白日裏在家中梳妝, 等到傍晚時才會被汽車從偏門送進去。幾個丫鬟随身跟着,像是害怕她跑。

但又一想她是跑不了的。如今雲州都在/督/軍/掌控之下, 她無權無勢, 父母又俱在此地, 又如何逃得了呢。

長發被挽起, 江袅看着面前旗袍指尖微微頓了頓。

因為是妾,穿不了正紅的衣服。那件旗袍是顏色略深的暗紅,也很好看。江袅淡淡垂下眼,丫鬟以為她介意,笑道:“小姐長得如此俊俏,即便這顏色稍顯暗沉,可卻也必定好看。”

已經快到時間了。江袅勉強笑了笑,任她伺候着穿上。

那丫鬟說的沒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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鏡子裏的女孩長發輕輕挽起,露出一截雪白的脖頸,在暗色下幾乎要迷了人眼睛。謝宴靠在車邊等着,見她出來,微微眯了眯眼。

女孩穿着暗色旗袍,神色冷淡。他早知她是紅梅而非白雪,只是今日一見又是一番滋味。

青年掐滅煙頭,任其落在地上,被靴子碾入雪中。

“走吧。”

他聲音還像往常一樣冷淡。江袅眼眸動了動,跟在男人身後上了車。

謝白淵在官邸招呼賓客,來派他來接江袅。謝宴松了松風紀扣,目光看着窗外。

這一趟路走的并不平靜。

/軍/隊/占了雲州,總歸有人不服,便也想着鬧事。車子從正街路過,走到拐彎處的時候忽然一聲/槍/響,輪胎被打爆。

車內猛地颠簸停下,江袅驚呼一聲,卻見旁邊青年将手伸到座前靠背處替她擋住。謝宴扶着女孩起來,手掌暗自護在她身前,一面從腰側掏出/槍/來。

路上原本寥寥幾人,聽見/槍/聲都驚散逃開。江袅屏住呼吸,見青年慢慢打開車門。

暗處都是埋伏的人,謝宴眯了眯眼,已經知道是誰。

“這是謝/督/軍/的車子,各位還望給個面子。”副官皺眉道。

那/槍/并沒有收起來。謝宴冷笑了聲,已經開始動手。

外面/槍/聲不停,/子/彈/擦過車窗,江袅捂着耳朵蹲在車廂裏,眼中驚惶。直到不知道什麽時候被人一把拉起。

“走。”

青年聲音很冷,轉身将她塞進另一輛車裏。車子迅速發動離開,江袅後知後覺的回過頭去,才看見滿地的/死/人。

副官在前面開車,謝宴受了傷,皺眉坐在一旁。他身上/血/腥/味很濃,江袅微微擡眼看着他。

女孩眼神怯怯的,卻有種莫名的情緒。謝宴眸光頓了頓,蜷住手:“沒事。”他說完便轉過頭去看着窗外。

車裏靜靜地,沒有人說話。

江袅咬牙從旗袍上撕下來一片布,又小心拉過謝宴的手。他手上受了傷,掌心裂開一道看着觸目驚心,竟連副官也沒發覺。

女孩低頭長睫微微閃動了幾下,替他小心包紮。

掌心的觸感癢癢的有些刺痛,謝宴回過頭來垂眸看着。這是他們第二次接觸。第一次她在手上寫下了她的名字,第二次,她替他包紮。

車子平穩的走着,江袅低頭打了一個結,慢慢松了手。

謝宴收回手看了她一眼。

旗袍底下缺了一塊有些奇怪。

車停了下來,官邸側門站了不少人迎接。江袅低頭深吸了口氣,正準備打開車門便見一身/軍/裝/大衣蓋在了身上。

謝宴解開扣子,将大衣給她披上。他身量很高,原本正常大小的衣服穿在她身上便到了腳踝,剛好掩住漏下的部分。

他掌心微握,先跳下車,又向她伸出手來。

這底下熟悉的人很多。江袅猶豫了一下,看見青年眸光平靜,似毫不在意。便就着他的手下來。

“二爺,這位便是謝/督/軍/的九姨太。”有人道。

側門旁邊,一個穿着黑色錦鶴長袍的俊美男人微微眯了眯眼。

“謝/督/軍/倒是好眼光。”他聲音不小,說話也沒避諱。江袅剛下車便聽見了。順着目光望過去便見男人輕敲着手中玉佩,扔在了她腳下。

上好的玉就那樣碎在了地上,丫鬟驚呼了聲,卻聽見男人笑道:“歲歲平安。”

“恭喜九姨太了。”

江袅抿了抿唇,勉強笑了笑,跟着丫鬟進了裏面。

賓客招待完已經到晚上了,書房裏燈還亮着。謝白淵揉了揉眉心:“今天是怎麽回事?”他問的是白天街上遇襲的事。

謝宴低頭淡淡道:“已經叫人去查了,相信明天應該就有結果。”

謝白淵點了點頭:“你辦事我一向放心,我們初來雲州,這些雜蛇也該适當除除了。”他語氣平和,話中卻若有所指。

謝宴慢慢斂下了眼。

書房裏靜靜地。

謝白淵不發話他便一直站着,直到男人看完最後一頁書擡起頭來:“對了,你今晚就留在官邸吧,明天開會也方便些。”牆上的西洋鐘走到了十一上。男人放下書站起身來,臨走前拍了拍他肩膀。

他指尖沉沉,像是器重又像是警告,謝宴掌心緊了緊,面上不動聲色。

喜房裏,江袅掀開蓋頭打量了眼房間裏擺設。在聽見門鎖響動的聲音後又連忙放下手。

謝白淵進來就看見女孩雙手安靜放在膝上,微微有些緊張。

他将/軍/裝/随手挂起,見她指節蜷縮着泛白,不由笑道:“你不必緊張。”

“像尋常一樣便好。”

等了很久不見男人過來,江袅有些好奇地掀開蓋頭,就看見他坐在對面的椅子上笑看着她。

男人目光深沉的,有成年人慣有的/情/欲/色,卻并不惹人反感。

大抵是他面容太年輕又或者是風度太過儒雅,總叫人不自覺放下了心防。謝白淵倒了杯酒,搖了搖遞給她:“嘗嘗,很甜。”

江袅長睫顫了顫,慢慢伸出雙手來接過。

女孩皮膚很白,在燈光映襯下幾乎可以看見下面青澀的脈絡,像是初開的水仙,幹淨的誘人。謝白淵娶了很多女人,也有江南來的,可卻沒有一個像她一樣安靜的驚心動魄。

男人靜靜欣賞着,看着女孩小心翼翼抿了口。

玻璃杯裏的酒确實是甜的,江袅喝了口後慢慢垂下眼。便被一只手掌住了下颌。面前陰影籠罩,謝白淵站起身來微微擡起她面容。

男人指腹有常年拿/槍/的老繭,有些粗糙。江袅忍不住偏過頭去,卻聽見耳邊人笑了笑。

“怎麽跟貓一樣。”他手指溫柔點了點她下颌,指腹處的溫度幾乎要将江袅燙傷。即使知道終歸有這一步,江袅還是有些害怕。

女孩閉着眼,手指顫抖着慢慢解開領口的盤扣,一顆一顆,雪白的皮膚漸漸泛了層粉色。

謝白淵笑看着,正要說話卻忽然聽見外面一聲/槍/響。

這/槍/聲在寂靜的夜裏格外突兀。

男人指尖頓了頓,慢慢沉下了眼。

江袅也似受驚一般縮回了床角。她顯然也是被吓着了,驚惶時眸光碎出水來。

謝白淵摸了摸她頭發,安撫似的道:“乖。”

這時管家來敲門,男人轉身拿起衣服準備離開。江袅睜開眼看着他,看見男人笑了笑将懷裏的簪子放在桌上:“禮物。”

他關上門已經離開,江袅才微微松了口氣。

‘怎麽回事?’突如其來的槍響叫系統也有些疑惑。

江袅赤腳走在地毯上,拿起桌上的發簪看了眼又放下:‘我猜是有人忍不住了。’

女孩唇角勾起,像是看見了什麽。

另一邊:

謝宴放下手中的/槍/,微微眯了眯眼。

花園前男人早已經捂着胳膊倒在地上,他卻還是朝着天上開了兩/槍/。

男人不知道這是什麽意思,只以為是在警告他。眼中閃過一絲決絕,就要咬破牙齒裏藏的/毒/,卻被青年掐住後頸,将/槍/柄/塞進了嘴裏。

客廳裏燈還亮着,穿着/軍/裝/的儒雅男人坐在沙發上抽煙。雪茄漫在客廳裏,看不清男人表情。直到一個穿着灰色長褂下人模樣的人被押了進來。

謝宴一腳踢在男人腿彎處,看他跪在地上。

“謝少,怎麽回事?”管家瞥了一眼問。

青年眸光冷淡:“這雜碎晚上想潛進書房,被我在花園裏發現了。”他站的筆直,左手自然垂在側邊。

跪在地上的男人眼神驚恐,卻說不出話來。以謝宴的身手要抓這樣一個人實在用不到/槍/,但他今天白天受傷,左手不方便,卻也說得過去。

謝白淵吐了口煙,看向男人:“嘴裏藏了/毒/?”

這樣的手法一眼就看得明白。雙手關節被卸,又拿/槍/堵住口。

客廳裏安靜的只剩鐘表走動的聲音。

“我問一句,你只需要點頭或者搖頭就好了。”/督/軍/放下煙。

“第一句:你和今天襲擊迎親車的是不是一起的?”

男人眼中死寂,不點頭也不搖頭。

謝白淵輕笑了聲:“第二句:你們是陸兆的人?”

他說的是你們,顯然已經得出了第一個問題的答案。男人面色變了變,還是沒有表示。

時鐘一分一秒的走着。過了很久,天快要亮了。

披着/軍/裝/的男人緩緩站起身來,回頭看了眼:“這個人交給你了。”

“是。”謝宴垂眸應了聲。

這一晚上江袅都心驚膽戰,但慶幸的是那位/督/軍/沒有再過來。

她靠在窗邊雖然害怕,卻也熬不住睡了過去,一覺醒來時便是雞叫天白。

因為昨晚的事,府裏氣氛微變了些。江袅早晨醒來被伺候着換上衣服。

“今早/督/軍/和謝少開會,您在房間用飯就好。”丫鬟放下梳子,讓門口人将飯端進來。

江袅點了點頭,在丫鬟準備離開時忽然拉住了她衣袖,在桌上寫:“昨晚發生了什麽事?”

她眸光清透,丫鬟也只以為她是在擔心/督/軍/,于是便也照實說了:“昨晚府裏進了小賊,不過幸好被謝少捉住了。”

“夫人您就放心吧,這裏是官祗,又有謝少在,沒人敢在這兒放肆的。”

她提起謝宴來,眼睛都亮了些,江袅看在眼裏,慢慢收回了手。

這邊安靜,樓上氣氛卻并不好。

“/督/軍/,昨日襲擊車子的人和謝少抓住的都是陸兆的人,他這擺明了就是要給咱們一個下馬威。”有人氣憤道。

坐在高座上的男人放下茶杯:“陸家是地頭蛇,又掌了雲州財脈這麽多年,我們突然來占了這地方,他們必定要來試探。”他語氣不鹹不淡,聽不出喜怒。副将站起身來:“/督/軍/何必給他們面子,您不知道外面傳言有多難聽,說您就是個紙老虎……”他說到這兒氣地将帽子摔在地上:“只要您一句話,我就帶人去端了他們。”

他話中急躁,卻被謝白淵冷冷看了眼:“坐下!”

副将還待說什麽,便讓一只手壓了下去。謝宴回過頭來微微搖頭,男人又重新坐回了位置上。

謝白淵思索了會兒,擡起頭來:“做好自己該做的事就好,陸家事我心裏有數。”他語氣警告,一場會議就這樣結束。

大家都有些不滿,卻礙于往年積壓已久的威嚴不敢開口,只得各自拿了帽子離開。謝宴送他們到門外。

車子都停在外面。守衛離地比較遠,見周圍人少了,副官才扔了手套皺眉道:“這些年/督/軍/是越來越不管事了,連被欺負到頭上也不還手,要是早年……”他話裏有些怨氣。

謝宴指尖頓了頓,撿起地上手套:“興許是年紀大了,不想再節外生枝了。”

他這話說的有些意思。這世上誰都能退,但唯獨謝白淵不行。他是一方/督/軍/,身後代表的是/軍/隊/,他若不進,那大家都沒好處。

這亂世割據,誰不想分一杯羹,這樣不作為遲早壓不住底下人。

副官想到這兒看向一旁青年,有了些想法。

“要是/督/軍/讓位……謝少”他話說到這兒便停了下來,謝宴搖頭将手套遞給他:“戴上吧。”他眼底看不出情緒,卻似乎還有別的含義。

副官指尖頓了頓,又笑了起來。

鐵門外的車都已經走光了。謝宴松了松扣子,點了支煙,回過頭去便看見二樓房間裏女孩站在窗邊看着他。

她今日換回了白色的旗袍,盤扣處的水仙很精致。

青年眸光深了些,彈掉煙灰,眼底閃過一絲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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