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

/槍/抵在額頭上。

謝宴指節扣在腰間,微微眯了眯眼:“陸兆。”他一字一句道出他名字, 語氣冰冷。

車內丫鬟發抖着, 勉強護在江袅身前。這種時候九姨太一旦出了什麽事, 她也活不過去。

院子裏氣氛冷凝, 陸兆輕笑了聲:“謝少是個大忙人,平常想見到可真不容易啊。”他說着,/槍/口卻分寸不移。

謝宴擡眸:“你想幹什麽?”

他說話做事向來幹脆。陸兆也不兜圈子:“錦繡坊的事是你做的吧?或者說是你指使他做的。”他說話間就有身後人拉起地上的趙副官。男人這時再也不敢吭聲, 眼底滿是小心。

謝宴手指慢慢垂了下來:“陸二爺說的,我怎麽一點也聽不懂。”青年語氣未變,甚至連看都沒看趙副官一眼。

陸兆笑了聲:“可是趙副官可是招了呢,要是這事被謝督軍知道……”他意有所指, 眼底神色玩味。

趙瑞和在軍中多年出生入死,不可能連基本的刑審都挺不過去。謝宴選他做/槍/子就是知道他硬氣。所以如今只有一種可能――陸兆在詐他。

青年慢慢勾起唇角,笑意有些冷:“錦繡坊起火之事督軍已經給了陸家面子, 如今二爺将我們堵到這兒又是什麽意思?”

他似乎無論什麽時候都難有其他表情,鎮定又冷漠的叫人心寒。

陸兆挑眉:“給了交待。”他笑着踢了踢腳下人:“是将趙副官任由我處置嗎?”

謝宴不說話, 看着男人緩緩收了/槍/。

“我陸家人向來護短, 錦繡坊起火財物損失不說,光是下人便折了不少。如此叫趙副官賠命不冤吧?”他看向地下早已不複往日威風的男人輕聲道。

趙瑞和目光終于變了, 之前刻意做出來的求情害怕散去, 眼光有些兇狠,像是要撲上去撕了他。

謝白淵将趙副官交出來雖說是為了賠罪, 但不想和督軍撕破臉皮的都知道見好就收。因此趙瑞和也是放心, 誰知這小子竟有膽把/槍/抵在謝少頭上, 如今還揚言要殺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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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兆把玩着/槍/,語氣似笑非笑:“車裏悶,讓九姨太出來透透氣。”穿着黑袍的風流男人看着腳下落葉,不知道是在對誰說的。

謝宴目光冷了下來。就見車門被打開,江袅被推着下來。

她站立不穩,差點倒在了地上,身後原本戰戰兢兢的丫鬟良花手裏卻拿着一把/槍/。

“姨太小心。”她還是說着原來的話,只是語氣卻變了。江袅掌心緊了緊,慢慢向前走了幾步。

“陸二爺的棋子安插的可真深。”良花是府裏早年的丫頭,沒想到身份竟然有問題。這次行蹤洩露恐怕也是她的原因。

陸兆笑了笑:“謝少。”他語氣輕慢見謝宴變了臉色。

江袅被/槍/抵着一步一步走到陸宴面前。許是因為驚吓,女孩面色慘白,唇瓣被緊咬着,卻平白惹人疼惜。

陸兆眼底閃過一絲驚豔。

“當日謝少在樓裏毀了我未過門姨太的臉,如今又燒我錦繡坊。說起來我與謝少之間的梁子可不少,不過看在九姨太的份上,前者就免了,可後者,卻不能就這麽算了。”

謝宴眯了眯眼:“你想怎麽樣?”

“既然督軍任我處置,那這一/槍/就麻煩九姨太了。”他将槍遞給江袅,俯身在她耳邊道。

男人手指冰涼,扳指劃過皮膚,江袅冷的幾乎要打顫。

他從後抱着她握/槍/,将黑漆漆的/槍/口對準了趙副官。

“嘣”

“就這麽一下,他就解脫了。”陸兆聲音溫柔,在她耳邊笑。

江袅手指已經開始發顫,卻被男人強迫着舉着/槍/。陸兆嘆了口氣,替她別過耳邊碎發。

“你這樣的姑娘,跟了謝督軍确實有些可惜了。”

江袅咬着牙。

這院子裏靜靜地,沒有人說話。女孩始終不動作。她連血腥場面都很少見過,更何況是親手殺人。

穿着黑色錦袍的男人輕笑了聲:“九姨太如果不開/槍/,那麽我們就把/槍/口對準謝少,我幫你扣,怎麽樣?”他非逼她做出選擇。

江袅咬牙閉上眼睛,剛準備扣下去卻聽見耳邊一聲/槍/響/。

是謝宴動手了。

他趁人不注意卸下了/槍/,殺了旁邊指着的良花。丫鬟倒在/血/泊/裏,染紅了地上的落葉。

陸兆面色未變,只是握着江袅的手轉了一個方向。

“謝少要試試是誰的手更快嗎?”兩人都是見過大場面的人,誰都沒有後退。

院子裏驚鳥撲棱地落在樹上,江袅緊咬着唇。聽見青年開口:“你要怎樣?”

他聲音很冷,陸兆卻不怕:“公平一點,你親手殺了趙副官,這事就算完了。”

親手殺了趙瑞和無異于讓之前所做的都白費,不僅不能動搖謝白淵的位置,還會讓他受到衆人質疑。畢竟趙瑞和死在陸家和死在他手裏并不一樣。

“謝少,我如果死了你怎麽和大家交待?”看出他動搖,趙副官連忙道。他話中威脅,江袅慢慢閉上眼,卻聽見耳邊人輕輕笑了笑。

/槍/響過後,被綁着的男人倒在了地上。

趙瑞和雙目睜大還未反應過來,額頭上便已經多了一個/血/窟/窿/。

謝宴看向陸兆:“現在可以放了九姨太了?”

陸兆收了槍:“當然。”

他神态自然,好似兩人剛才不曾争鋒相對一般。

修長的手指拂過發間,江袅正要過去,卻見男人伸手摘下一片落葉,笑了笑:“今天讓九姨太受驚,實在不該。”男人着黑色錦袍,彎腰時仙鶴拂過,這時倒像是一個風流公子。

“我與謝少恩怨本不應該将九姨太牽扯進來,陸兆在這兒先賠個禮。”他這番動作很有禮數,話鋒一轉又笑道:“實是謝少太過油鹽不進,陸某才出此下策。”

陸兆将/槍/轉向自己,慢慢扣下――沒有絲毫聲響。

江袅眸光頓了頓,聽見男人笑道:“假的。”

“陸某可是從未打算傷害九姨太的。”

他話中若有所指,江袅知道他是将了謝宴一軍,用假/槍/騙他殺了趙瑞和。

女孩掌心緊了緊,看也沒看他,拂開陸兆的手轉身跑向一旁青年。

謝宴聽見他的話後面上沒有絲毫變化。他這番冷靜的樣子讓人頗覺無趣。陸兆收回手:“看着九姨太還是對陸某有些誤會。”

江袅揪着謝宴袖子,有些委屈。

她只相信他一個人。不知怎麽,這個認知讓青年眸光柔和了些。他轉身看向陸兆淡淡道:“誤不誤會二爺心中有數,天色已晚,謝宴就不打擾了。”他語氣平靜,無論何時都波瀾不驚。

江袅之前覺得他冷漠,如今卻懂了這份沉默之後如何令人安心。她雖不清楚中間的事,卻明白他毫不猶豫替她開了/槍/,将自己置于險境之中。

車子啓動離開。

“二爺?”身後人有些不解為什麽這麽輕易放他們離開。

“殺了趙瑞和,你以為他回去會好過?”男人搖了搖頭。

陸兆收了手,憶起女孩身上淡淡的茶香,心頭竟有些奇妙。

今日的事情就像是夢一樣,江袅心中還怕着。緊咬着唇瓣已經出了血。

謝宴脫下大衣替她披上,底下卻悄無聲息的握住了她的手。

“沒事了。”他沒有出聲,江袅卻看懂了他的意思。

司機在前面開車,後座裏大衣下兩只手卻握在一起。

快到官祗了,謝宴慢慢松了手卻被女孩拉住。她猶豫了一下,掰開青年掌心,在裏面小心寫:“我是不是連累你了?”她擡眸看着他,眼中神色很動人。

車子已經停了下來。謝宴最終松了手,轉過頭去:“到了。”他打開車門,管家便迎了上來。

陸兆敢算計他,便一定會拿趙瑞和的事大作文章,謝宴也不意外。

“九姨太可好?”青年點了點頭,看着丫鬟扶她下來。

管家俯身有些為難:“謝少,督軍讓您去書房一趟。”

江袅剛下車腳步頓了頓,便見青年點了支煙。

大衣披在她身上,男人穿着簡單的襯衣,靠在車邊吐了口氣,待煙吸完後才扔在地上踩滅。

他擡起頭來正好對着江袅目光,青年垂下眼轉身向大廳裏走去。

“夫人?”丫鬟喚了聲,江袅回過神來。

“走吧。”

書房裏:杯子碎在腳邊,謝宴跪在地上不說話。

“你親手殺了趙瑞和?”座上男人語氣有些不好。

謝宴目光頓了頓:“我查出來了一些東西。”

“說。”謝白淵指節叩在桌上若有所思。

“官祗裏陪九姨太出去的丫頭是陸兆的人,還有趙瑞和,也與陸家有勾結。錦繡坊的事是他們自導自演的一場戲,就是為了離間督軍,降低督軍在軍中威信。”如今趙瑞和已死,最下策便是把所有事推到他身上。

他話音落下便不再說話,謝白淵眯了眯眼,沒說信也沒說不信,只是道:“不管怎麽樣,你都不應該先動手。”

謝宴掌心握緊,低頭不語。外面不知何時下了些雪,謝白淵看了眼窗外,淡淡道:“去外面跪着吧。”

“是。”

青年慢慢站起身來。

天已經暗了下來,江袅在房中坐着終究有些不安。

他今日為了她做了錯事,會不會……女孩指尖頓了頓,看了丫鬟一眼,終于在紙上寫:“督軍呢?”

“督軍今日心情有些不大好,還在書房,夫人怎麽了?”那丫鬟有些不解。

江袅搖了搖頭,過了會兒,站起身來走到窗前,卻看見了跪在雪地裏的謝宴。

今日是難得的寒雪天,青年只着薄衫跪着,身上已經落滿了雪花。

江袅看不清他表情,只是心中有些感慨。

‘果然被罰了。’系統也看向了樓下。

青年的背依舊挺得直直的。

‘為了你自毀棋盤,他還真是舍得。’腦海裏聲音淡淡,江袅笑了笑不說話。

似若有所覺,雪地裏跪着的男人慢慢擡起頭來,看見了站在窗邊的女孩。眸光微頓,又慢慢低下頭去。

江袅原以為謝宴只需跪一夜便好,誰知督軍是狠了心要罰他。隆冬雪至整整三日,他便在外面跪了三日。

縱使身手再好也經不住這樣,青年腿已經凍的僵住,再這樣下去就是要廢了。就是對謝宴殺了趙瑞和有些不滿的其他人也覺得夠了。

書房裏:

江袅小心敲了敲門。她敲門時只有三聲,力道很輕,謝白淵一下便聽了出來。按了按眉心:“進來吧。”

女孩低着頭,端着一杯茶走了進來。

謝白淵喝了口茶,便覺肩膀上多了一雙手。江袅不知什麽時候站在了身後,替他按摩了起來。

書房裏很安靜,不輕不重的力道讓人放松了下來。不知過了多久,謝白淵按住她的手:“怎麽想起過來了?”江袅是他所有姨太中最安靜,也是最不主動的一個,平常都只是呆在自己房間裏很少出來。

女孩眸光落下不說話,謝白淵便已經知道了:“是有人叫你過來替謝宴求情?”這幾日那些部下們先後求情,連管家也來過。

江袅輕輕點了點頭,有些害怕他生氣。

謝白淵嘆了口氣:“難為你了。”他拍着她手目光思索,最終道:“去替他送件衣服。”他說着又頓了頓:“跪過今晚,明早再回去。”

江袅松了口氣。

雪地裏,謝宴只覺耳邊嗡嗡轟鳴,有些堅持不住,他掌心緊握,指甲掐進手心裏強迫自己清醒過來。卻見面前多了道腳印,往上看是一身月白色的冬旗袍。

江袅垂下眸子替他輕輕披上大衣,猶豫了一下,看了眼樓上見沒有人才蹲下身來。女孩擡起青年已經凍僵的手握着,直到微微有些回暖眼中才閃過一絲笑意。

謝宴看着她,眸光深沉複雜。

“我問了督軍,他說今晚過後就可以回去了。”她在掌心一筆一劃寫着,低頭時發絲掃過掌心,謝宴指尖顫了顫,慢慢收回了手。

“江袅。”他聲音虛弱,突然叫了聲。

“怎麽了?”女孩擡起頭來,又聽見他道:“沒事。”

謝宴眼中溫柔一閃而逝,最終什麽也沒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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