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玉印

軟香玉因天然生香而被視為稀世珍寶,只北山才出産,數量及其稀少,并且開采出來的原石,絕大部分都含有雜質或是裂紋,最後切割打磨出來,能有鴿子蛋大小,成色均勻,就算是大運氣了。

五十年前,景公收到一塊差不多拳頭大小,通體幽藍,異香撲鼻的軟香玉而名震長安。

後來景公就用那塊軟香玉刻了一對玉印,餘料做了一枚扳指。

玉印見的人不多,但那枚扳指,景公生前一直戴着手上。

景公過世後,那枚玉印和扳指就被景仲收起來了,前幾日花嬷嬷拿出那枚玉印,景仲看到後,臉色就變了。景公留下的那枚玉印因為是他收着的,所以他非常熟悉,花嬷嬷拿出的玉印不會有假,确實是軟香玉,并且和景公的玉印同出一塊原石。

後在花嬷嬷的逼迫下,他拿出景公的玉印當場對證,兩枚玉印的花紋确實天衣無縫地契合在一起,景仲等人才真的坐不住了。鎮南王府占了理,玉瑤郡主又死在景府,景府當真是陷入了非常被動的地步。

花嬷嬷陰測測地看着他們:“我們王爺知道景府定會賴賬,所以才特意讓老身帶着郡主來長安讨個說法,順便也祭拜一下景公。卻哪裏想到,景府不僅不認賬,居然還直接對郡主痛下殺手!”

“你住口!”景大爺拍案而起,怒目圓瞪,“案子還沒查清呢,老子還沒說話呢,你們就急不可耐地要潑髒水了!再說誰知道這件事是不是鎮南王故意設局,要陷害景府!”

“陷害!”花嬷嬷冷笑地盯着他,“我們郡主可是王爺的掌上明珠,是王爺的心頭肉,平日裏說上一句都舍不得,就是那天上的星星,我們王爺都願意摘下來哄郡主開心,你居敢說我們王爺拿郡主來設局,簡直是狗膽包天!”

景大爺大喝:“老乞婆,你罵誰狗膽!”

花嬷嬷沉下臉:“一個小輩就敢在我面前如此放肆,不給你點教訓你是不長記性的。”

其實景大爺的年紀看起來跟花嬷嬷不相上下,但花嬷嬷從一露臉,就将自己的地位和輩分擺得很高。玉瑤郡主死後,南疆這一行人對她更是唯命是從,倒叫人鬧不清,這麽一個不起眼的婆子,在南疆究竟是什麽身份,故而景仲一開始也是對她禮敬三分。

只是景大爺本就是個渾人,脾氣上來了是什麽都不管的主,這輩子除了不敢在景公和景炎公子面前放肆,他還真沒怕過誰。

花嬷嬷的話一落,立在她後面的一名南疆侍衛就站出來,陸庸正打算開口制止,卻沒想那侍衛的動作及快,竟眨眼睛就到了景大爺跟前,擡手就要給景大爺一個耳光。

景仲景祿和景明臉全變了,沒想到南疆人竟真敢在他景府動手打人,打的還是主人!

陸庸立馬站起身,只是有人的動作比他更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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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那南疆侍衛的手掌将要碰到景大爺的臉時,一個茶碗蓋突然就飛出去,碰到那南疆侍衛的手腕,只聽一聲細微的咔聲,随後就是茶碗蓋摔到地上的碎裂聲,聲音尖銳得有些刺耳。候在一旁的下人先是懵了一下,随後才回過神,吓得腿都有些軟了。

那南疆侍衛的手腕頓時扭成一個怪異的角度,然而他卻沒有叫一聲,動作也沒有停下,居擡起另外一只手,還打算教訓景大爺。

而同樣,他剛擡起另一只手,同茶碗蓋配套的那個茶杯就飛了出去,碰到他的手肘,這一次骨骼碎裂的聲音非常明顯,幾乎每個人都聽到了,所有人心頭都顫了一下。

那侍衛的兩只手都斷了。

陸庸有些震驚地轉頭,看向此外唯一還坐在椅子上的人。

花嬷嬷也看向他,沉着聲問:“閣下是誰?”

白焰面帶淺笑,含蓄又得體:“到底,這裏長安,這裏是景府,禮讓是我唐人一貫秉持的美德,但我們的禮讓,似乎總會被有些人誤會成軟弱可欺。所以有些人,确實應該受點教訓。”

“你不是景府的人。”花嬷嬷盯着他,“你憑什麽管這檔子的事?”

“就憑是老子請來的!”景大爺這才回過神,脖子都粗了,喘着氣,撸着胳膊道:“好啊,這可是你們先動手的,來人——”

景三爺慌忙上前拉住他,一邊使眼色一邊低聲勸道:“大哥咱先記着,先記着,別着急。”

白焰慢悠悠地道:“這景府是受安先生庇護的,當初跟景炎公子定親的人亦是安先生,鎮南王要為難景府,安先生自當不會坐視不理。”

景仲聽到這,心裏終于微微松了一口氣。

“原來真是天樞殿搞的鬼。”花嬷嬷這才一聲冷笑,就看向陸庸,“陸大人,你都聽見了,這可是天樞殿的鎮香使親口承認的,這件事,天樞殿就參與其中。據聞香殿的大香師都有改天換地,殺人于無形的神奇本事,而眼下郡主的死因你們遲遲查不出,也沒有發現任何蛛絲馬跡,定是天樞殿的安大香師行的兇!唐國若真律法嚴明,自當馬上上大雁山捉拿兇犯!”

白焰看了陸庸一眼:“殺人是要有動機的,安先生連那位郡主是何人,都未曾聽說過。”

花嬷嬷道:“當初景炎公子同我們郡主是有婚約在身,卻又同別的女人定親,景公承諾的毀約補償,也随之都移到安大香師名下,如今安大香師為了保住那些東西,可不就是她殺人最好的動機!”

陸庸看向白焰,白焰對花嬷嬷道:“景府已說過,景炎公子同郡主的這門親早已退了,若是鎮南王當真沒有答應退親,那就請拿出當初的定親信物。”

花嬷嬷微擡了擡下巴,站在她身後的侍女即從袖中拿出一個錦盒,垂首遞給花嬷嬷。花嬷嬷接過,緩緩打開,只見裏面放着一枚藍幽幽的玉印,随即,有淡淡的異香緩緩散開。

花嬷嬷像看死人一樣地看着他們:“請景二爺将另外一枚玉印拿出來對一對吧。”

“不急。”白焰從袖中拿出一個錦囊,打開,也從裏取出一枚一模一樣的玉印,放在幾上。

景仲等人一時間都有些呆住,花嬷嬷的臉色也微微一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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