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 離開

陸庸聽了這話,深深皺起眉頭,他覺得白焰話裏有話,但明顯白焰不想把話說透,至少不會在此時此刻,當着這麽多人的面将話說透,于是他也不再多問,只是神色凝重地點點頭。

柳璇玑已經直接往外走了,走之前跟誰都不說一聲,當然也沒有任何人敢攔她。景仲還趕緊小步跑過去,客客氣氣地将她送出骊園外,要不是骊園內還有一堆人,他定是要一直送出府外的。不得已,只得命吳興好生将柳先生送出去,然後又目送了一會,直到景大爺吆喝着喊人将花嬷嬷等人全部拿下,他才趕緊轉身。

景府的護院,幾乎都是景炎公子親自培養出來的,其能耐自是不必說。要不是有這些護院在,這些天出了這麽多事,這滿府上下怕是沒人能睡上一個安穩覺。

景仲回身,就看到府裏五個護院已将花嬷嬷等人團團圍住,景大爺已經拉着嗓子催他們了,但他們并未動手,似乎在等着真正發號施令的人開口。

景仲原準備奔過去阻止景大爺的動作一下頓住,不由往白焰那看了一眼,看着那張臉,他說不清自己心頭是什麽滋味。

而此時的花嬷嬷,捧着已經不中用的香蠱,心中又是不甘又是憤恨,她沒有搭理景大爺,只是有些茫然地回頭,看了一眼玉瑤郡主的屍體,面上怔怔的。她不知自己這一通折騰下來,究竟得到了什麽,郡主是她從小看着長大的,卻進了這裏後,忽然就不明不白地死了。而此事分明是長香殿所為,如今兇手就在眼前,她是費了多少心思才走到這一步,怎麽就徒勞無功了?!

好像每個人都得到了自己的目的,只有她,只有她可憐的郡主——

花嬷嬷突然陰測測地笑了起來:“兇手還未找到,你們一個個就想把自己摘幹淨了!呵呵呵……還想抓我等,憑什麽,陸大人?”

陸庸本以為景大爺那樣沖動地開口拿人後,這裏馬上會展開一場殊死搏鬥,他整顆心在那一瞬都提了起來,這雙方若是再有什麽死傷,那這件事情會更加複雜。

幸好事情并未朝這麽壞的方向發展,或者說,因為景府的這些護院,跟一般人家的護院不一樣,他們真正聽命的人,并非景大爺,也不是景二爺,所以事情才沒有失控。

……

崔飛飛看接下來便是陸大人和花嬷嬷等人之間的事了,這樁離奇的命案,她雖也關心最終的結果,但無意窺探太多,柳璇玑走後,她便也跟着告辭,謝藍河亦是一樣。

安岚也沒有多留,玉印的事,不管花嬷嬷嘴裏承不承認,辨香的結果有那麽多人做了見證,鎮南王是再沒有翻盤的可能。至于玉瑤郡主是不是死于香境,眼下還待進一步去查,但南疆人想借香境嫁禍于她的可能性,也在剛剛全被抹去了。

論起來,今日之事,唯一讓她感到意外的,是柳璇玑。

她不知道柳璇玑為什麽會出手,是為證明長香殿不容外人侵犯,還是僅僅是一時興趣,亦或是,有別的原因?

至于那川氏三人,她獨獨介意那位川連,無論是在現實中還是在香境內,她都覺得對方面上似都戴着面具,究竟是什麽人?是司徒鏡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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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岚抱着手爐坐在馬車內,一點一點回想。

剛剛柳璇玑是不是也察覺到了川連的奇怪之處,所以特意殺了那只香蠱來試探?

她想了一會,便輕輕搖頭,然後掀開窗簾往外看了看。

白焰的馬車已經往另外一個方向去了,她要回長香殿時,他沒有一起,只說還有事,就一個人先走了。

藍靛也不見了影子,此時緊緊跟在她車外,就只有鹿源。

見她忽然掀開車窗簾,鹿源即打馬上前:“先生有什麽吩咐?”

安岚搖了搖頭,正要放下窗簾時,似忽然想起什麽,就問了一句:“鹿羽快回來了吧?”

提到自己的妹妹,鹿源面上不由露出幾分笑意:“是,再五六天就該回來了。”

安岚點點頭,随口道:“她出去這幾個月,你心裏必是很擔心。”

鹿源垂下眼,笑了笑:“只是擔心她辦事不妥,怕她給先生添了麻煩。”

安岚嫌車廂悶,幹脆就倚在車窗上,不偏不倚地道:“她的天份确實沒你高,心性也不如你,那些事本應是由你負責的,你該明白,事情做得越多,地位提升得就越快。你在我身邊,雖也享用一些特權,但同時也是一種束縛。”

鹿源目中露出一絲惶恐:“屬下并未感覺有絲毫束縛,至于鹿羽,确實是我太過于縱容她了,她這次回來,若事情辦得有一絲不妥,先生只管罰,我,屬下絕不會替她求情。”

“不覺得有束縛嗎?”安岚看了他一眼,“這麽說,你是想走大香師的路?”

大香師的天賦,倒也不都是從小就顯現的,長香殿內的古書有記載,曾有兩位大香師,是中年以後,其天賦才忽然顯露出來。因而,所有跟在大香師身邊的侍香人,心裏暗暗有那樣的期盼也不奇怪。而這等期盼若是被人點出來,或是尴尬,或是急于否認,也都是正常的表現。

然而鹿源聽了這句話,卻怔了怔,那雙水潤的眼睛似有些慌亂的閃了閃,片刻後才慢慢垂下:“鹿源只願一生都跟在先生身邊,若能如願,即便是大香師之位,也不換。”

這下輪到安岚怔住,她轉過臉,認真地看了一眼鹿源。

他還很年輕,不過二十出頭,迎着陽光,他臉上的肌膚看起來甚至比女孩兒的還要嬌嫩。這樣的外表,像是彙聚了天地靈秀,即便是站在人堆裏,也總是能讓人一眼就注意到他,只是生得這樣的容貌,若是出身卑微,多半是命運多舛……

她忽然想起自己以前在源香院時,随着年紀增長,越來越出落,怎麽也藏不住,于是危險也越逼越近。當時,絕境之下,她遇到那個人時,也是希望能永永遠遠在他身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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