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9 紅豆
房中暖意融融, 魏泓抱着姚幼清親吻片刻, 實在有些按捺不住,貼着她的耳畔低聲問了句什麽。
姚幼清揪着他衣襟的手微微一緊, 低着頭小聲道:“王爺,你……你是算着日子回來的吧?”
魏泓低笑, 聲音暗啞。
“那看來我回來的正是時候了?”
說着便去解女孩的衣襟。
自上次圓房後他就再未碰過她,天知道他這些日子想起她時有多難熬。
女孩在房中穿的不多,他三兩下便将她身上的衣裳剝掉, 在她肩頭鎖骨留下片片痕跡, 喘息着又将她打橫抱起,從羅漢床上抱到了卧榻上, 放下床幔。
窸窸窣窣的聲音從床幔後傳來,幾件衣裳接連從縫隙間滑落下來, 有男人的外衫中衣還有女兒家的裙子肚兜。
他迫不及待地覆了上去, 沉沉壓下時換來女孩一聲輕呼和秀眉輕蹙。
女孩緊致如初,他喘息着親吻她許久才得以肆意撻伐, 及至晌午才抱着她去淨房的池子裏草草清洗一番。
出來時下人擺好午膳退了出去,姚幼清卻賴在床上一動不動根本不想吃, 只想躺着睡一覺。
魏泓怕她餓着,堅持将她拉了起來抱在膝頭一口一口地喂了吃。
姚幼清扭頭:“不要,那我自己坐過去吃好了。”
她雖不想動, 但也不至于連吃飯的力氣也沒有啊。
魏泓卻抱着不撒手:“我喂你。”
“王爺, 我又不是小孩子!”
兩人一個扭捏一個堅持, 到底還是魏泓的厚臉皮占了上風, 堅持把她抱在腿上吃了頓飯,喂完她還纏着她喂給自己吃。
姚幼清故意把筷子拿偏一些蹭了他一嘴的油,見他嘴角都是油光忍不住咯咯地笑。
魏泓也不惱,轉頭把那筷子上夾的肉吃了,然後忽然就貼了過來,在她臉上一通亂親。
房中嬉笑聲不斷,一頓飯下來兩人均是滿面油光,又淨了臉去花園裏慢慢溜了一圈才去歇午了。
床上的被褥已經換了一套,魏泓抱着姚幼清貪戀地聞着她身上的香氣,聽女孩在自己耳邊低語。
“王爺,正好你這次回來了,我想問問你豆軍醫和瓊玉的婚期能否定下?”
“豆軍醫無父無母,是被伯父伯母養大的,我們原本打算過了年就把他們的婚期定下來,誰知道……年還沒過完,戰事便開始了。”
“伯父伯母怕你身邊離不開人,也不敢輕易做主,所以……”
“沒什麽離不開的,随時都可以。”
魏泓道。
“戰事雖緊,但也不是連成親的時間都沒有,而且豆子這麽大了,伯父伯母雖不是他親生父母,但勝似親生父母,定然也是希望他能成家立業,留下後嗣的。”
“早點成親留下個孩子,哪怕今後真的跟我在戰場上出了什麽……”
“王爺!”
姚幼清堵住他的嘴,不讓他說後面的話。
魏泓看着女孩眉頭輕蹙擔憂又不悅,嫌他說了不吉利的話的樣子,笑着将她放在自己唇上的指尖含進嘴裏輕輕咬了咬。
女孩指尖一酥,下意識要抽回來,被他握住将那幾根纖纖玉指全部親吻一番才又拉着放在了自己胸膛。
“你若不嫌時間太趕的話就近挑個日子把他們的婚事辦了就好,我能留下來就盡量留下,實在留不下來也沒關系,豆子這個新郎官留下就好了。”
“軍中那麽多軍醫,他離開一些時日也不打緊,反正聘禮什麽的伯父伯母早已給他準備好了,瓊玉的嫁妝和宅院不也都置辦好了嗎?只差一場婚禮了而已,等他們成了親再讓豆子去邊關也是一樣的。”
“或者幹脆等瓊玉有了孩子再去,都随他們,我身邊自有別的軍醫照料,不礙事的。”
姚幼清點頭:“那我待會問問瓊玉,王爺你也問問豆軍醫,這事索性就讓他們自己決定吧。”
魏泓答應下來,說待會給她問問。
姚幼清沒什麽旁的要說了,便閉上眼蜷在他懷裏沉沉睡去。
房中安靜下來,魏泓撫着女孩的肩,想趁她還未睡着前問她幾句話,幾次動了動嘴唇卻都沒能問出口。
如今時局易變,他跟朝廷之間勢必免不了一戰,只是眼下都缺一個合适的理由和契機罷了。
姚钰芝是大梁三朝元老,忠直而又迂腐,就算是因為先帝賜婚而把女兒嫁給了他,也絕不會因此就背叛朝廷投入他的陣營的。
若是到時候……到時候他和她的父親之間起了什麽沖突,她會如何選擇呢?
若是她必須在他們二人之間選擇一個,她……會選誰呢?
魏泓不忍也不敢問。
不忍姚幼清為難,不敢聽她的回答。
那是養育了她十幾年的父親,她又向來孝順,連聽他說一句他的不好都要不高興,若是……
魏泓閉了閉眼,抱着女孩的手臂緊了緊。
他知道她既然已經嫁了她,那今生就是她的人了,不管來日他與姚钰芝之間發生了什麽,她心裏又作何選擇,最後還是會留在他身邊的。
可他不想與她離心,不想她與自己之間有什麽抹不去的隔閡。
一想到她在自己身邊悶悶不樂強顏歡笑的樣子,他心裏就像壓了塊石頭似的,喘不過氣來,等她睡醒後又纏着她鬧了一場才算将那些胡思亂想暫時抛開了。
……
姚幼清好不容易從床上爬起來後就将瓊玉叫進來問了問她有什麽打算。
瓊玉紅着臉道:“奴婢……奴婢都聽王妃的。”
“這件事我可給你做不了主,”姚幼清道,“婚期太倉促的話說起來到底是委屈了你,顯得對你不夠敬重。”
“但如今戰事四起,情況特殊,要往後拖的話我也不知要拖到什麽時候,會不會耽誤了你。所以啊這事還得你自己拿主意。”
瓊玉低垂着頭:“奴婢……奴婢不委屈。”
姚幼清點了點頭:“你不願受委屈,那就往後拖一拖吧……”
“不是,”瓊玉趕忙道,“奴婢是說……我不覺得委屈,我知道李大人夫婦是什麽樣的人,也知道……知道豆軍醫是什麽樣的人,他們……不會故意委屈我看輕我的。”
姚幼清噗嗤一笑,看向一旁的周媽媽。
“周媽媽你看,她明明心裏已經有主意了,剛才還讓我給她拿主意!”
周媽媽也是跟着低笑,瓊玉明白被她捉弄了鬧了個大紅臉。
“王妃你打趣我!”
說完轉身跑了出去,留姚幼清和周媽媽在她身後失笑。
但她們都沒想到,瓊玉這邊答應了,另一頭的李鬥卻沒答應。
魏泓跟姚幼清說起這事時有些尴尬,瓊玉則直接臉色煞白。
“他為何不答應?”
姚幼清代瓊玉問道。
魏泓聳了聳肩:“我也不知,他說要自己找瓊玉說,現在正等在外面呢。”
“不必說了,”瓊玉道,“我也不是非他不嫁!”
說着對兩人施禮告退,紅着眼睛離開正房便要回自己的房間。
李鬥等在院門口,見瓊玉出來還以為她是來跟自己說話的,對着女孩咧嘴一笑。
誰知女孩氣沖沖地瞪了他一眼,擡腳便向一旁的耳房走去。
李鬥眼見她就要進了房門,也顧不得失不失禮,三兩步沖過去拉住她。
“我有話跟你說。”
“你幹什麽?”
瓊玉掙紮:“放手!我沒話跟你說!”
周圍的人紛紛看了過來,李鬥讪讪地笑了笑,對她們擺擺手。
“我跟瓊玉說幾句話就回來,馬上就回來。”
說完竟拉着她就向外走去。
他力氣大,瓊玉連掙了幾下沒掙開,就這麽被他帶出了院子。
周媽媽聽到動靜站在房門口看了一眼,回去對姚幼清道:“王妃,豆軍醫……把瓊玉帶走了。”
姚幼清已經聽到了,眉頭微蹙。
魏泓在旁說道:“放心吧,沒事的,豆子有輕重。”
話雖如此,但姚幼清還是讓周媽媽派人跟去看了看。
……
李鬥把瓊玉帶到花園,在假山後一處避人耳目的角落裏停了下來。
瓊玉低頭揉了揉手腕,他見狀趕忙道:“我是不是弄疼你了?”
說着又要拉起她的手來看看,被瓊玉躲了過去。
“你既不想娶我,又有什麽可說的?”
瓊玉道,聲音惱怒又帶着幾分羞憤。
“我……我不是不想娶你。”
李鬥解釋。
“我就是怕你誤會才想着來親自給你解釋,免得旁人說不清楚,誰知道……你這急脾氣,連說句話的機會都不給我就要進屋去。”
委屈巴巴倒好像瓊玉欺負了他似的。
瓊玉胸口郁氣稍散,冷靜下來仔細想想也覺得自己剛才确實有些太急了,卻又不願就這麽承認是自己的不對,梗着脖子道:“那……我就是這樣的急脾氣,你不喜歡就算了。”
“我喜歡。”
李鬥立刻接了一句,說完一愣。
瓊玉也是愣了一下,兩人同時紅着臉低下了頭。
“師母說……我就是性子太慢了,磨磨蹭蹭什麽都不急,跟你……正合适。”
他又喃喃地補了一句。
“……那你為什麽不願意成親?”
瓊玉問。
“不是不想成親。”
李鬥擡起頭來,面色有些凝重。
“你跟在王妃身邊,對如今的情勢應該也是了解的。”
“南燕大梁圍攻朔州,朝廷非但沒有幫上半點忙,還一直在拖後腿。”
“當今陛下與王爺不和,我們雖沒有直接證據證明這場戰事是他引起的,但心裏其實都很清楚。”
“他既然已經開了這個頭,後面就一定會對王爺動手,到時候王爺要面對的就不止南燕大金,還有咱們自己的朝廷……”
“如今應付兩邊王爺尚且能夠勉力維持,但等到了那時……誰都不知會發生什麽。”
瓊玉聽了他的話心頭一沉,心中恍然明白了什麽,怔怔站在原地。
李鬥看着她繼續說道:“師父師母想讓我早日成親其實也是想……想着萬一有什麽不測,好歹能留下一條血脈,但是……我若真的出了什麽事,留你一個人帶着孩子……日子豈不艱難?”
“我願意的。”
瓊玉仰起頭,眼角通紅淚光閃閃。
“我不願意,”李鬥溫聲道,“我不想你受苦。”
他自己是受過苦的人,五歲便被爹娘抛棄,在街頭過了一段孤苦無依的日子,親眼看到自己的妹妹死去,又親手埋了她,若非師父好心救了他,他現在或許也早就已經死了。
從妹妹死的那天起,他在這世上本就已經沒什麽所謂的血親了,如今又何必為了一條所謂的血脈耽誤了一個女子一輩子。
他赤條條地活着,也赤條條的走,沒什麽不好,不必再留下過多牽絆。
“等戰事結束了,我若平安,自當八擡大轎迎你進門,”李鬥道,“但我若是……”
他說着頓了頓,自己也不太想說那些不吉利的話,便直接跳了過去。
“到時候你清清白白地嫁人,也不會落人口實。”
瓊玉癟嘴,淚水從眼角滑落,又匆忙擦去。
李鬥不太會哄人,見她落淚撓了撓頭,幹巴巴地站了一會,問道:“我剛才沒弄傷你吧?”
說完順勢拉起她的手看了看。
瓊玉想說沒有,正要把手抽回來卻感到有什麽東西被套到了自己的手腕上。
她低頭一看,見是一串紅色的手串,用紅豆穿的,每一顆豆子都差不多大小,圓潤整齊。
李鬥支吾道:“我……我自己穿的,也不是什麽值錢的東西,你戴着玩吧,不喜歡摘了就是。”
瓊玉眼角還挂着淚,卻忍不住笑出了聲,将那手串放到眼前,伸手摸了摸,輕聲道:“喜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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