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夜深豺狼當路衢

漫無目的的在這皇宮大院內走着，心中還想着方才太後給她和赫連君虞賜婚的事情，賜婚之事雖然最後赫連君虞以南疆諸王作亂尚未平息，建王領兵讨伐尚未歸來為由，将婚事暫時壓了下來，可誰知道這建王什麽時候就捷戰歸來了，這事兒始終懸在半空中，如一顆不定時的炸彈，說不定突然之間就會“砰——”的一聲炸開了。

她心中愁緒萬千，也沒在乎自己是走到了哪裏，皇宮內雖然到處燈火輝煌，可畢竟是夜色陰沉，如她的心情一般，籠罩了一層層淡淡的愁緒。

“是你——”

曲華裳擡起頭來順着聲音望去，在燈光下，隐隐可見樹下男子的輪廓，她細着眼睛看過去。

“是我。”見曲華裳正狐疑的打探着他，赫連君讓從樹下走了出來，待看清了面前人的容貌，曲華裳大驚，一雙清澈的眼睛睜得大大的。

“怎麽是你？百裏——乘風。”

赫連君虞只是微笑着，看着曲華裳的臉，不說話，雙手背在身後，輕握的拳頭張弛着。

“今日百花宴會，佳麗衆多，可是異常熱鬧，你不去看熱鬧，怎麽一個人在這裏？”曲華裳狐疑的望着他問道。

“不過是給那些未婚的皇親貴胄選老婆罷了，有什麽好看的。”赫連君讓淺淺道，話語之中并無半分興趣，反而還帶着些無聊。

曲華裳突然咧嘴輕笑了起來，他說的真奇怪，難道他不是皇親貴胄嗎？他可是天鳳右賢王之子，說起來也是個世子級別的，雖然右賢王是個外姓王，可在朝中的勢力一樣不容小觑。

“你笑什麽？”看着曲華裳的笑，他輕挑了一下眉峰，不解的問道。

曲華裳圍着赫連君讓轉了一圈，今日他身穿黑色的衣裳，衣上沒有什麽特別的圖案，卻也覺得是奢華的，腰帶上是用金線繡出的繁複的圖案，在昏暗的夜下，恰好還沒有讓她看出那是飛龍的龍騰圖案。

“你不屑去湊這個熱鬧，難不成是一驚家有美嬌娘，所以才會沒興趣？”她戲谑的望着赫連君讓。

赫連君讓聽這話，不自在的輕咳了一聲，白皙的手蒙上薄唇，另一只手依舊背在身後，手指不自覺的摸上了指上的玉扳指。

“對了，上次一見之後，走的匆匆，還沒來得及問你是哪個宮的，叫什麽名字？”

“我不是皇宮裏的人。”曲華裳的回答讓赫連君讓驚訝起來，驀然又恍然所悟的點了一下頭，難怪自己這些日子暗地裏找了許久也沒有找到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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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華裳看着赫連君讓臉上的幾次轉變，道：“難道在這宮裏的人就一定是皇帝的嫔妃嗎？”

“我不是這個意思。”赫連君讓忙辯解着。

曲華裳略微想了一下，這百裏乘風可是自己以後的一個靠山，不認識也不好，所以就索性自我介紹了一番。

“我叫曲華裳，我爹爹是駐守在定州的曲孟嘗，所以，我不是宮裏的人，更不是皇帝的妃子。”

聽到曲華裳的自我介紹，赫連君讓更加吃驚了，她是曲國公的女兒？

與百裏乘風閑聊了幾句，竟然兩人是同病相憐，都要與自己不喜歡的人在一起，共同語言一下多了起來，正好也心下郁悶，于是兩人便相約明日去郊外遛馬，正當散心了。

赫連君讓望着曲華裳漸漸遠去的背影，嘴角的笑久久停留，待那抹身影已經看不見了，他還站在原地，身後的屬下走出一個內監，輕輕走到他身後，屈膝道：“皇上，建王奏報到了。”他方才收起嘴角的笑意，轉身之前還不忘往曲華裳離去的方向多看了一眼。

因為心中有事，曲華裳睡的很晚，也睡得很淺。窗外夜黑風高，漆黑一片，一行身着夜行衣的人翻牆進入暖香閣，漸漸逼近曲華裳的房間。

其中一人道：“記住，只要殺了那曲國公的女兒便可，不可多生事端。”

其餘的黑衣人均點了頭，朝着目标進發。

門闩還未被撬開，另外一個黑色的身影突然飛身出現，攪亂了黑衣人的計劃，頓時，黑衣人馬上避開那人的攻擊，靈活的幾個空翻，到了院中。

兩方人還沒說上一句話，便就打了起來。打鬥聲将睡夢中的曲華裳驚醒了，她下床披着衣裳從門縫裏朝外看去，漆黑的夜，看不清什麽情況，只聽得外界的打鬥聲混亂。

“哐嘡——”窗戶被砸開了，一個黑色的身影躍進來，手中持着明晃晃的刀，還閃着冰冷的光。

曲華裳并非是沒有見過世面的柔弱小姐，雖然心中還是有些驚慌，但眼下還是保持了冷靜沉着，兩手拉着衣裳，定定看着那黑衣人，那黑衣人沒有看到門後面的曲華裳，徑直朝床邊走過去，沒有絲毫猶豫的便舉刀朝床上砍去，曲華裳大驚，此人是來殺自己的。

藏在袖口裏的藥粉捏在手中，那黑衣人朝棉被上砍了一番，床上早已棉絮紛飛，卻不見一滴血，發覺有些不對，頓掀開一看，床上空無一人，曲華裳趁黑衣人轉身的瞬間，将藏于手中的藥粉撒了出去，黑衣人霎時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她以為眼前的威脅解除了，殊不知她身後還站着一個黑衣人，雙手舉刀，她驀然擡頭看到了身後的影子，赫然轉身看着黑衣人，面容不驚。

“你是誰？為何要殺我？”

黑衣人根本就不理會她，舉刀就要砍下來，手中剩餘的毒粉已經不多，她把心一橫，将手中殘餘的毒粉全數黑衣人眼睛撒去，黑衣人沒想到她手中竟然還有毒粉，躲閃不及，暈倒在地。

望着屋內躺着的兩個黑衣人，屋內現在已經不安全了，她忙打開門跑了出去。

門外，幾個黑衣人還在院中打鬥，很明顯是多人打一人，被圍攻的那人不知是誰，竟然也圍了黑巾，身手矯健，雙方僵持不下，雖人手懸殊，但他還是處于了上風。

“撤——”其中一人一聲令下，幾個黑衣人都漸漸隐退，被圍攻的男子亦不再追去。曲華裳正要過去問那剩下的黑衣人為什麽要幫自己時，突然聽見一聲“小心。”黑衣男子飛身至她身後，将欲要襲擊他的人一劍斃命。

曲華裳後知後覺，看着地上流出的血水，心中驚懼，還好他出手快，否則，自己連怎麽死的都不知道。

“自己小心。”黑衣人出生警告她。

“你是誰？為什麽要幫我？”她警覺的看着黑衣男子，眼睛不經意看到了他的手臂上被劍劃開的口子，他受傷了。黑衣男子沒有回答，以相當快的速度，消失在了她的視線裏。

餘下的時間，她已經再無睡意，怕那些歹人去而複返，她索性不睡了，去了子衿的房間裏，點了一盞燈，一坐便是一夜。清晨子衿睜開眼睛就看見自家小姐坐在自己的房間裏，吓了一跳。

知道自家小姐被刺殺，子衿心中顫抖懼怕，一直懊惱自己睡的太死，竟然連刺客來了都不知道，幸好小姐福大命大，沒發生什麽事情，否則她可如何向老爺交代呀。

長公主得知她深夜遇刺的事情之後，大為震驚，将府中的侍衛多了幾層，暖香閣裏裏外外也多了守衛的士兵。雖然一夜未眠，精神不是很好，但是與人約好的事情她是不會食言的。

“小姐，您就休息一下吧，您與那百裏公子說明一下原因，以後有時間再去吧。”子衿在她身邊勸着。

她今日不單是因為不想爽約，也想借此機會，請百裏乘風幫她查出此番來刺殺她的人是誰，既然是師父托付的人，她還是很相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