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皇帝待珞王甚親,卻不知珞王早有心壯大,畢竟,皇帝登基不久,正值年少,尚未有皇嗣,若然有個意外,親王之中,誰離那把龍椅最近,誰便最有機會坐上去。

那時,聶紫綸得了她的線報,雖是有些詫異,但仍是十分冷靜,倒教她見識到他的沉着。

這段日子聶紫綸忙着查證她給的消息是否屬實,肯定忙得不可開交,她總不好逼着他幫忙,報仇雪恨這種事,終究還是得靠自己。

“王妃,您這是打算去赴會嗎?”

“怎麽了?不妥嗎?”

“可是您的琴藝……”

白初虹笑了出來,“我琴藝不精,那又如何?穆遠侯夫人是請我們這幫人去幫忙挑琴,又不是去展現琴藝。”

王妃這是真不知,還是假不知?這些王公貴族夫人辦的琴會、茶會,甭管是什麽會,說穿了都是女人間的鬥争,任誰都想在這樣的場合上搶風頭,替自己争顏面,若是技不如人,抑或才藝不精,這可是丢自己也丢自家府上的臉。

見主子這般鎮定,茉香都替她開始緊張了。

一個梳雙丫髻的小丫頭小碎步跑進來,喘籲籲的福身道:“啓禀王妃,王爺命人前來請王妃一塊兒用早膳。”

白初虹一臉訝然,茉香卻是眉開眼笑,拉着自家主子起身。“王妃,您聽見了嗎?王爺等您一塊兒用膳呀。”

“他……不都是自己一個人用膳嗎?”白初虹不解地說道。

待在浚王府這麽久了,她從未見過聶紫綸召誰一起用膳,更遑論是召誰侍寝,有時她還真懷疑,後宅這些女人,根本是他拿來當花瓶裝飾用的。

“您可是王妃,王爺找您一起用膳,這有什麽好奇怪的!”

未等白初虹琢磨完畢,茉香已經扯着主子的手,将人帶到了主院前頭的花廳。花廳裏,紫檀嵌琉璃八仙桌上,已擺好了早膳,兩側沉香雕瑞獸小幾上擺的青瓷花缽,各自安插着幾束靜美的白蝶蘭。

曾幾何時,府裏上上下下,擺設的那些賞花,全換成了素雅的白蝶蘭。

不知內情的人,只當是聶紫綸近來喜歡上了白蝶蘭,唯獨白初虹明白,他這麽做,似乎是為了她。

可她不敢多想,就怕是自作多情。

白初虹進了花廳,卻沒看見聶紫綸的身影,便兀自揀了個位子落坐。

坐定一看,這才發覺,桌上擺的那些菜,全是她喜歡吃的。

三脆羹,洗手蟹,燠鴨,滴酥水晶燴,紫蘇魚,酥蜜食,棗泥餅,蜜煎果子……

就連她愛的甜食也備齊了。

這哪裏是早膳,分明是一場盛宴。

白初虹看得兩眼發懵,忍不住招來專司王府膳食的嬷嬷來問。

“王爺平時用早膳,一向這麽豐盛嗎?”

嬷嬷福身回道:“回王妃的話,王爺早膳向來簡單,今兒個是管事來發了話,特意讓廚子們準備這些菜。”

真的是為了她特意準備的。

證實了這個臆測後,白初虹心口發燙,面對這滿桌子喜愛的菜,竟有些不知所措。

聶紫綸這是……在讨她歡心嗎?

正想着,門口走進一道颀長人影,引她轉眸望去。

他一襲紫綢銷金鶴紋繡的官服,墨發盤髻,飾以青玉環,容貌俊麗,只可惜那一身冷峻氣質,看上去甚是不可親。

白初虹起身欲行禮,聶紫綸的聲嗓已先落下:“免了。往後在我面前,不必多禮。”

她擡起眼,目光微帶迷惑,那神情很是可愛,與她往常冷靜淡定的模樣不同,聶紫綸見着,嘴角不禁彎起。

聶紫綸在她身側的空位坐下,按照禮規,兩人應當是面對面而坐,但……他不想離她太遠。

白初虹自然不明白他這層心思,只當是自己坐錯了位,想也不想的便要換坐。

驀地,她腕上一沉,垂眸看去,一只修長大手握住了她。

那情景沒有什麽不妥,可莫名地,她竟臊紅了臉。

“怎麽了?有什麽不妥?”他目光炯炯地盯着她,教她怪別扭的。

她抿了抿唇,抑下心頭奇異的騷動,低聲道:“王爺坐這兒,我便坐到對座,這樣才合禮規呀。”

“在浚王府,我說的話便是禮規,我讓你坐這兒,你便坐這兒,這就是我定的禮規。”

聶紫綸揚了揚下巴,語氣有些倨傲,可望着她的那雙黑眸,暖意融融。

這人真是……端着架子在讨好她呢!白初虹心下失笑。

她從善如流,又坐回原位,手腕仍沉着,不禁笑瞅了那只大手一眼,兩頰悄悄生暈。

瞥見了她的視線,聶紫綸倒也不避諱,慢條斯理的松開手,心底還有些不舍。

白初虹忍住了想撫上手腕的沖動,握起象牙箸子,夾了塊梨幹到聶紫綸的碗裏。

一旁随侍的管事,愣了下,忙出聲:“王妃,您忘了,王爺不喜吃甜。”

白初虹愣住,心下赧然。她到底不是韋寶珠,自然不曉得他喜愛與忌諱的飲食習性。

“對不住。”她吶吶說道,伸箸便要将那塊梨幹夾走。

“不許夾。”另一雙箸子輕輕揮開了她的。

她望向聶紫綸,他夾起了那塊梨幹,一口放進嘴裏,吃相斯文的咀嚼起來。

管事驚詫,随即明白過來,自知說錯話,連忙低着頭退出了花廳。

“王爺若是不喜歡吃甜食,千萬別勉強。”她小心翼翼的瞅着他。

“誰說我不喜歡?”他挑眉,作勢又夾了一塊棗泥餅。

“王爺何必這樣……”

“你來了,我便喜歡上這些甜食。”

聞言,她怔住,執箸的纖手停在半空,就這麽傻愣愣的望着他。

他這是拐彎抹角的說,他是為了她才改變了飲食習慣?

這下,她頰上的紅暈,再也藏不住,就連垂掩而下的眼眸,亦好似被熱氣氤氲了,迷濛帶霧,嘴角那彎笑,媚而不妖,嬌而不俗。

那分明是同一張臉,同一具身軀,換了另一抹魂體,卻好似換了另一張臉譜。

聶紫綸望得近乎入迷,浮現于腦中的,是十年前在楚國公府後圜,匆匆一瞥的婉秀人兒。

“王爺為什麽這樣看着我?”她察覺了,不禁摸了摸臉頰,懷疑沾上了東西。

聶紫綸也沒移開眼,依然灼灼地注視着,煞有介事的道:“我只是在想,先前怎會沒發現這個韋寶珠變了。”

聞言,白初虹有些顧忌的觑了觑一旁的茉香,笑道:“你先下去歇着吧,一會兒再來伺候。”

茉香只當主子是嬌羞,憋着笑便退了下去。

花廳裏只剩下他們兩人,白初虹這才敢暢所欲言:“王爺對韋氏本就不上心,怎會察覺這具軀殼裏頭換了另個人。”

“那日在沂霖,韋太傅舊部的府邸裏,你為了随我回府,說的那些話,全是為了瞞騙我?”他忽然問及一年前兩人初見時的事。

想及那晚她喬裝乖順,努力迎合他說的那些話,明明事情已過去這麽久,亦清楚不過是一時的權宜之計,但仍是不由自主地紅了臉。

她咬了咬唇,神情困窘地道:“那時我也是情非得已,欺騙了王爺,還望王爺莫要計較……”

“可還記得你對我說過什麽?”他眉眼含笑問道。

我要留在王爺身邊。

驀地,這句話自腦海浮現,白初虹握住箸子的纖手,悄然一緊。

見聶紫綸等着她答覆的專注目光,她胸中一赧,眨眨眼,撒了謊:“已記不大清楚了。”

他美目忽閃,隐約可見一抹促狹,反問:“既然不記得,那方才為什麽要我別跟你記較?”

她水眸一瞠,霎時,紅潮滿面,嗫嚅起來。“我……”

他笑了笑,那笑,軟化了英挺的輪廓,沖淡了冷峻氣息。

她心中一動,竟也忍不住揚唇微笑。

“與我在一起,不必太過拘謹。”他溫聲道。

見他不似從前那樣冰冷,她确實放松了不少,膽子亦跟着壯大,忍不住問:“這些菜……王爺是特地為我準備的嗎?”

聶紫綸笑睇着她,“你說呢?”

被他眼中那抹熾熱燙着了心,她兩頰紅暈更濃,連忙夾了塊紫蘇魚放進嘴裏,垂下眼,佯裝專心品嘗。

這一吃,可不得了,她水眸瞠大,驚訝萬分的擡起臉。

聶紫綸仿佛沒看見她的錯愕,兀自夾了蜜食到她碗裏,那舉動看上去自然流暢,好似早已做過不下百來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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