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曾經,白初虹這個名字,教東周貴族們贊揚不絕,如今人走茶涼,誰還記得她?

白初虹垂下眼睫,望着自己握緊得泛白的手背,心底涼飕飕的,渾身發寒。

“‘鳳凰涅盤’不該是這樣彈的。”

突如其來的一聲低笑,明顯藏着幾分高傲的挑釁,霎時教滿室衆人呆住。

衆人引首望去,看見一身藏青如意紋飾長袍,更顯俊雅豐姿的聶紫綸,噙着一抹笑走進閣廳。

白初虹怔愣,下意識站起了身。“王爺?”

聶紫綸怎麽會在這兒?莫非,他是為了她……

閣裏氣氛起了微妙變化,只見一衆貴夫人暗暗紅了臉,頻觑着步入屋裏的聶紫綸,有的人倒也毫不掩飾眼中的仰慕,就這麽直勾勾地望着。

不能怪這些人有失禮儀,而是聶紫綸的美貌,在東周是出了名的,哪怕是已有家室的女子,難得機會見着東周出名的美男子,免不了貪看幾眼。

興許,這些貴夫人不待見韋寶珠,甚至總在背後說她閑話,多少是因為忌妒心作祟。

白初虹沒料到他會來,神情與旁人一樣驚詫,倒是穆逮侯與安陽王并無異狀,可見今夜穆遠侯也請了聶紫綸一塊兒議事。

但……通常簡士昌與聶紫綸,兩人私下是避不見面的,今夜怎會碰上了?

她還未理出頭緒,聶紫綸已在衆人注目中,走向方才莫香君彈奏過的那把古琴。

修長的大手撫過琴面的木頭紋路,又撫上琴弦,指尖一勾,嘹亮的音色随之奏出,震蕩了在場衆人的心。

“這琴不錯,但是方才夫人彈奏的那曲‘鳳凰涅盤’,轉調有誤,起伏太亂,全然背離了曲調意境。”

聶紫綸美目低垂,長指在琴弦上游走,仿佛是在觸碰一個舊識,熟稔而自然。遭他毫不留情的評判,簡士昌的面色微變,莫香君卻不見愠怒,反而福了個身,虛心求教。

Advertisement

“多謝浚王爺指教,妾身才藝不精,讓大家見笑了。”

莫香君的大度從容,縱是白初虹見了,亦不禁深感贊許。

可悲哀的是,若非這個女人的聰慧大器,她今日也不會淪落至此。

“香君琴藝超絕,就連宮中樂師也技差一籌,浚王爺這指教會不會下得太重了一些?”

簡士昌笑容溫文,語調亦謙遜。但,白初虹畢竟識他十年,怎會嗅不出來他笑容底下的怒意。

聶紫綸擡起眼,瞥及白初虹的目光落在簡士昌那方,胸中一緊,勾弦的指登時一放,琴音铮铮響亮,近乎尖銳。

“‘鳳凰涅盤’一曲說的是鳳凰浴火,遭逢絕境之後,涅盤重生,曲調意境應當是決裂的磅礴,而不是溫軟纏綿。”

話落,聶紫綸已翩然落坐,長手撫琴,彈奏起來。

長指飛揚起落,以着絕美姿态,琴音忽輕忽重,忽快忽慢,時而悠遠綿長,時而激切驟蕩。

一時之間,衆人震懾,無法将視線自聶紫綸身上移開。

白初虹的一顆心,随着琴音的輕重,不斷起伏跌宕。

莫名地,她很清楚,他這首“鳳凰涅盤”是彈給她聽的。

正尋思,琴後的俊美身影,揚起了眸光,直勾勾地望入她眼底。

一眼,入心。

她心口一熱,兩頰湧現紅暈,聽着逐漸加快的琴音,以及越發凄絕的曲調,眼眶竟有些泛潮。

鳳凰尚能涅盤重生,而她這樣渺小的女子,亦能在浴火之後,重新來過嗎?

琴聲停在最激昂人心之處,戛然而止,在場衆人無不為之震撼。

“素聞浚王精通琴藝,沒想竟然是如此精湛高妙,今日我們衆人是有福,開了一回眼界。”穆遠侯率先出聲褒贊。

“浚王好琴藝,佩服。”簡士昌面上虛笑,目光卻隐約可見怒意。

莫香君則是用着無比仰慕的目光,望着自琴桌後站起的聶紫綸。

聶紫綸對那些贊揚置若罔聞,兀自走向白初虹。

“可有聽清楚了?”他笑問,眉梢染上溫柔。

白初虹心中一跳,連忙不住地點頭。

聶紫綸笑了笑,轉眸望向在場的貴夫人,半開玩笑的說道:“我家王妃不谙琴藝,還請諸位夫人手下留情。”

此話一出,那些貴夫人全被逗笑了,笑裏則有着掩不住的淡詫與妒意。

浚王這分明是在替浚王妃出鋒頭,挽回面子,順便召告在場衆人,有他這樣琴藝一絕的夫君,哪裏還需要妻子懂琴。

登時,原本态度有些冷淡,抑或刻意冷落白初虹的貴夫人們,看待白初虹的目光以及笑容,這才多了點熱絡。

白初虹過去曾是皇京貴族女子裏,最受歡迎的诰命夫人,自然也察覺了這樣微妙的變化,不禁心下感嘆,當真是世态炎涼。

“好了,我們幾個大男人繼續回前院議事,不打擾諸位夫人的雅興。”

穆遠侯将聶紫綸與簡士昌帶回了前院,延華閣裏又只剩下女人們,不過,鋒頭已從莫香君,轉移到她身上。

“浚王妃好福氣,能有浚王這樣一個才貌雙絕的好郎君,簡直羨煞了東周女子。”

“浚王對王妃可真是好,全然不像外傳的那樣……”

面對這些貴夫人的欣羨與忌妒,白初虹并不當回事,淡定得很,只是一笑置之,不做太多回應。

琴會結束時,穆遠侯夫人特地留住了她,在前院廊庑裏說話。

“寶珠妹妹,今晚大夥兒說的那些話,你可別往心底去。”穆遠侯夫人擔心她被那些夾諷帶刺的話受刺激,特別細心安撫。

想來過去韋寶珠的性子,可能極沖,否則穆遠侯夫人怎會如此?

白初虹心下笑笑,道:“夫人放心,大夥兒說笑呢,我怎會放心上。”

見她神情沉着,笑容清淺,不似逞強,穆遠侯夫人這才放了心。

一名侯府丫鬟小碎步跑來,道:“啓禀夫人,浚王爺正等着浚王妃,侯爺特地吩咐小的來通報。”

聞言,穆遠侯夫人露出了三分驚七分羨的目光,打趣說道:“哎呀,沒想到浚王爺還特地等着王妃一塊兒走,這得趕緊把人送去才行,省得浚王爺以為我把人給藏了起來。”

白初虹掩袖而笑,向穆遠侯夫人道別,便随小丫鬟一同來到侯府大門。

打遠遠地,她便看見聶紫綸負手而立,一旁随侍打着燈,橘暖的光源,渲染得他一身淡金,俊雅容貌更添幾分神秘。

事實上,于她而言,聶紫綸确實是神秘的。

她摸不透他的心思,猜不透他的下一步,今早明明是不歡而散,他拂袖離去,為何今夜他又會出現在這兒?又為何要特地在衆人面前展露琴藝,莫非,就為了幫她搶盡鋒頭?

尋思間,白初虹已信步來到聶紫綸面前。

他側過身,美目斜睐,嘴角上揚,似笑非笑,即便夜深,依然遮擋不主滿眼的光芒。

離他越近,越發覺着他一身光耀,教人近之生怯,這樣一個裏外皆好,堪稱完美無缺的男子,要想找着一個匹配得上他的女子,怕是有些難度。

莫名地,腦中浮現聶紫綸身旁緊依着其他女子的情景,白初虹心頭驀然一揪,竟有些喘不過氣。

“王爺。”她步進光影中,朝聶紫綸微微淺笑。

而她并不曉得,她這清淺的一笑,在聶紫綸眼中,足以傾城。

大門另一側停放着另輛馬車,只見簡士昌與莫香君比肩而立,雖是看不清兩人神情,但透過兩人的舉止互動,不難看出簡士昌對待莫香君是忒般體貼。

驀地,一只大手将白初虹別過的臉轉回來。

她微怔,望進一雙幽沉的黑眸,還未開口,已被他拉着手,上了馬車。

馬車在夜裏行走,車輪輾壓在青石板道上,格外響亮。

白初虹被對座男人的那雙眼盯得心底發毛,在馬車走了一段路後,按捺不住的揚了嗓。

“王爺可是在生我的氣?”方才他拉她上馬車的力道,雖然稱不上粗魯,但不難嗅出怒氣。

聶紫綸神情冷峻,一雙眼直睇着她,許久不說話。

她內心忐忑,不禁又放軟了姿态,溫聲問道:“王爺,我可是做錯了什麽?”

他冷笑,“你錯就錯在你連自己做錯了什麽都不曉得。”

她滿眼迷惘,實在想不透他指的錯事是哪一樁。

同類推薦

陰陽鬼術

陰陽鬼術

玄術分陰陽,陽為道術,陰為鬼術。
林曉峰學鬼術,抓邪祟,可卻陷入一個又一個陰謀詭計之中。
神秘的抓妖局,詭異的神農架,恐怖的昆侖山。
且看林曉峰如何斬妖魔,破陰邪!

逍遙小僵屍

逍遙小僵屍

女鬼別纏我,我是僵屍,咱們不合适!
驅魔小姐姐,你是收我,還是在泡我!
又是這魔女,哪都有你,再來打屁屁!
還有那妖女,別誘惑了,本僵屍不約!
()

陰九行

陰九行

1912年宣統帝溥儀退位,1949年新中國成立,1978年施行改革開放......
一個朝代的更疊,往少了說,幾十年,往多了說,幾百年,而某些匠人的傳承,卻少則上百年,多則上千年啊。
我将滿十八歲的時候,我師父跟我叨叨,“婊子無情,戲子無義,至于幹咱劊鬼匠人這一行的,既要無情,也要無義。”
劊鬼匠人,赤腳野醫,麻衣相爺,野江撈屍人......
這些陰九行的行當,你沒聽說,但不代表它不存在。

靈玉

靈玉

財迷道長新書已經在黑岩網發布,書名《午夜兇靈》:曾經我是個無神論者,從不相信世上有鬼,但是在我當了夜班保安之後,不僅見過鬼,還需要經常跟鬼打交道,甚至我的命,都被鬼掌控着……
人品保證,絕對精彩!
那天,隔壁洗浴中心的妹子來我店裏丢下了一塊玉,從此我的命就不屬于我了……

摸金天師

摸金天師

原名《活人回避》
一件古董将我推上一條亡命之路,從此為了活下去我變成了一個和陰人行屍打交道的走陰人。
三年尋龍,十年點穴,游走陰陽,專事鬼神。
走着走着,也就掙紮到了今天。

大神歪着跳

大神歪着跳

我叫黃埔華,是一名出馬弟子,人稱東北活神仙。 本人專注跳神二十年,精通查事治病,看相算命,代還陰債,打小人,抓小三。 承接各種驅邪辟鬼,招魂問米,陰宅翻新,亡靈超度等業務。 另高價回收二手怨魂厲魄,家仙野仙,量大從優,可開正規發piao! 如有意加盟本店,請點多多支持本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