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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能見陸時卿,又能一探皇子府,元賜娴當然去,但她有點好奇:“六皇子辦流觞宴,怎麽是你家郎君給我請帖?”
“皇子府的仆役先到了永興坊,郎君就把您的這份請帖截了,請小人代為送來。”他說到這裏清清嗓子,“郎君的意思是,今時不同往日,以後這種陌生人的邀約,理該到他手裏過一過,再由他出面給您……”
誰給他規定的理?這個未婚夫怕是越權了吧。
元賜娴罵了一句“小氣”,嘴角卻一點點往上揚了起來。
元钰看得受不了,朝曹暗怒道:“我的請帖呢,啊?也被你家郎君截了?”
“不是的,是被郎君收了。”曹暗不好意思地笑笑,解釋道,“郎君說,元将軍公務繁忙,且也不是喜好詩文之人,何必拿這等無趣的事叨擾您。他會陪縣主赴宴的,您請放心。”
元钰差點沒給氣煙,偏偏元賜娴也并未有替他做主的意思,沉吟了一下道:“是哦,阿兄每天都要陪小黑散步,未免太辛苦了些,就留在家中好好歇息吧。”
“……”
她拍拍兄長的肩膀以示安慰,揣了請帖跟曹暗交代道:“叫你家郎君早點來接我啊。”
二月十四那天,陸時卿卻是來得太早了。元賜娴睡得尚熟,就被拾翠硬是喊了起來,聽說他已等在了府門口。
她在床上呆坐了一晌,看了眼蒙蒙亮的天,才算緩過勁來。
她剛才又做夢了。
這回的夢境跳躍到了她死後多年,十三皇子登基前夕。她聽見百姓議論說:“聽說了嗎?昨夜大明宮宮變,屍橫遍地,血流成河……陸中書可真夠狠的。”
又有人神神秘秘道:“他狠也不是一天兩天了。這些年,朝中皇子一個個死的死,殘的殘,現在回頭看看,可不都是他的手筆?依我瞧,當初六皇子突然暴斃,恐怕也與他脫不了幹系。”
前頭那個繼續感慨:“可不是嘛,等明天十三皇子登基,幼帝便是個傀儡,他這宰輔更是要風得風,要雨得雨。說不定再過不久,大周的江山都要改姓了……”
“噓!”有個聲音打斷了倆人,“噤聲噤聲,莫論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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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賜娴聽到這裏就被喊醒了。
拾翠見她兩眼發直,像是傻了,再提醒了她一次:“小娘子,陸侍郎已在外頭等您了。”
她“哦”了一聲,緩緩掀開被褥。
現在是陸侍郎,以後就是陸中書了吧。
她一遍遍回想夢裏的話,游魂似的梳妝完,出了院子碰上元钰,大概是瞧她精神不濟,便問她怎麽了。
她推脫道:“沒什麽,我出門了。”
元钰放她走了幾步,覺她步履遲緩,似有不對,便重新攔住她,低聲問:“瞧你這睡不醒的模樣,該不是又夢到什麽奇事了吧?”
元賜娴猶豫一晌,因确是心裏堵得慌,就跟拾翠道:“叫陸侍郎多等我一會兒,我跟阿兄有幾句話說。”
她說完便跟元钰回了書房,言簡意赅地講明了夢境的新內容。
元钰聞言也是一駭,心道難怪妹妹如此魂不守舍,遲疑道:“如此說來,陸子澍或許是貪慕權勢才輔佐十三皇子上位的?”
“怎麽會!”元賜娴斬釘截鐵道,說完咕哝了一句,“他不是那種人……”
元钰為難道:“阿兄沒說陸子澍一定不好,但此人心機深沉是真。你看他這大半年來作為便知,他一則不絕對忠誠于聖人,二則也非靠攏二皇子和平王,再照夢境所言,六皇子突然暴斃的貓膩……恐怕他真是牽涉衆多,難保不是心狠手辣之輩。阿兄只是提醒你,別被私情沖昏了腦袋,在你面前的未必就是真正的他。”
“既如你所說眼見都未必為實,耳聽豈不更虛無!”她争辯道,“幾個市井百姓的話能證明得了什麽?逼宮也好,扳倒幾個皇子也罷,不過都是他們瞧見的手段,又怎能知他目的究竟在公在私?倘使多年後,确是聖人不仁,衆皇子亦不堪用,哪怕江山改姓又如何?”
她說罷驀然起身:“我出門了。”然後朝府外走去,到得陸時卿車前,一把掀開了他的車簾。
因帶着怒氣,她的動作稍稍大了一些。正在桌案邊拟公文的陸時卿擡起眼皮,一陣莫名,問道:“你阿兄喂你吃毒藥了?”
元賜娴不想叫眼下看來子虛烏有的事壞了心緒,便扯開了道:“作為未婚妻的初次登場,當然要熱情似火了。”
還熱情似火。陸時卿瞥她一眼,推了下手邊一碗薄粥,示意她喝:“自己嘗嘗我等了多久。”大概意思是粥都等涼了。
元賜娴捱了他坐,喝了一口嘗味道,然後拿湯匙勺了一勺湊到他嘴邊:“溫得剛剛好啊,不信你喝。”
陸時卿低頭看了眼她喝過的湯匙,一時沒有動作。
見他不肯吃,她說了句“不喝拉倒”就将勺子往自己嘴裏送。
陸時卿早就對她破過例了,也就是潔癖多年,遇到這般情境總得下意識猶豫一下罷了,哪知她放棄得如此之快,以至他只來得及看見她将一勺粥送到嘴裏,然後在嘴角留下一滴湯汁。
乳白的湯汁懸挂在櫻紅的唇瓣,似乎下一瞬就要被她嘬進嘴裏,陸時卿心念一動,忽覺一陣口幹舌燥,湊過去将那滴汁液飛快含入口中。
元賜娴心頭随之一撞,突覺車內逼仄狹小,有些難以喘息,卻見陸時卿已然坐端正,繼續拟公文,只是筆下拉扯出的一劃顫了道細小的波紋。
然後她聽見他故作若有其事地淡淡道:“浪費糧食可恥。”
馬車不比別處寬綽,一點點親密都能叫人耳熱,元賜娴心底腹诽他找的一手好借口,面上卻遂了他這份若無其事的意思,“哦”了一聲示意知道了,然後擡頭望望車頂,瞥瞥車壁,繼續喝粥。
等馬車辘辘行出了勝業坊,見不是往鄭濯府邸去的,元賜娴才開口問:“六皇子不是住在安興坊嗎?”完了才恍惚記起,“他設宴似乎是下午吧,你這麽早帶我去哪?”說罷有些期待地瞅着陸時卿。
陸時卿的答案卻很正經:“有幾本公文要交給聖人,來回折返太麻煩了,你就跟我一起吧。”
“……”
真是再沒見過比陸時卿更沒情趣的人了。她心中哀嘆一聲,抱怨道:“也就是個四品官嘛,這麽勤勉做什麽。”她講完這話突然想起夢境,轉而半開玩笑半認真道,“不過說起來,我昨天做了個奇怪的夢,夢到很多年後,你竟然當了大官。”
陸時卿略微一愣:“很多年後?那你呢?”
元賜娴一噎。她以為陸時卿肯定要問他當了什麽官,卻不料他不過關心自己富貴時,她在哪裏。
這樣一個人,怎麽可能貪慕權勢呢。
她定定瞅着他,終歸沒說實話,半晌笑道:“我啊,我當然是做了大官的夫人啦,這還用問?”
陸時卿似乎也只當她說笑,扯扯嘴角,換了別的話茬:“我給聖人送完公文,還得去教十三皇子念書,你無聊就自己去宮裏晃。”
元賜娴一直都想跟鄭泓接觸,只是沒找着機會罷了,眼下怎會放棄,忙道:“跟你在一起,去哪都不無聊!”
她也是撩撥慣他了,情話張口就來,陸時卿瞥她一眼:“我還得去趟門下省辦公,你也一道?”
元賜娴立馬原形畢露:“哦,這個啊,這個我就不去了,我留在含涼殿幫你看着十三皇子。”
陸時卿跟元賜娴到了含涼殿,發現鄭泓正跟宮人一道放紙鳶,瘋得來來回回跑,滿頭都是濕漉漉的汗,瞧見倆人還招呼他們一起玩。
準确地說是招呼陸時卿。鄭泓不過五歲,只在去年跟元賜娴有過一面之緣,似乎已不太記得她。
陸時卿卻當然不是會陪小孩放紙鳶的人,叫宮人都退了下去,然後給鄭泓布置了功課,低頭看着一臉不舒爽的男娃娃道:“臣現在要去辦事,還請殿下把書溫了,待臣回來給您考問。”
鄭泓穿着個小卦子,嘟囔道:“我沒玩夠,我不看書!我要這個好看的姐姐陪我放紙鳶!”
陸時卿看了一眼身邊這位“好看的姐姐”,道:“殿下,她不是您好看的姐姐。”
小家夥撅着嘴問一句:“那是誰嘛?”
元賜娴覺得這男娃娃可愛,又看今天剛好韶和不在,只要陸時卿走了,這含涼殿便是她和未來皇帝培養感情的天下,便笑眯眯地說:“我是您好看的師母啊。”說完跟陸時卿道,“你趕緊去辦事吧,把他交給我。”
陸時卿一噎。這趕人趕得可真夠急的。卻到底公務在身,轉頭走了,走出幾步回身交代道:“等我回來,他若答不出功課,連你一道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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