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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答應了田唯一,武音便抽空回了趟家,因為不想驚動太多人也就沒有提前打招呼,以至于前來開門的紹文慧一臉受寵若驚。
相比她過于激動的反應武音則淡定很多,留下一句,“媽,我回來拿點東西!”就匆匆跑上了樓。
武音的房間一直按老樣子留着,甚至連櫃子上以前貼的便利貼都在,只是時間一長失了粘性,現在用透明膠固定。
她看了一會,有種物是人非的惆悵,那一長段光鮮的回憶被拉進一個空間,在裏面被不斷拉伸扭曲最終面目全非。
書桌上唯一上鎖的抽屜打開,裏面放的是幾寸厚的自制筆記本,內容是一些草圖和各類摘錄要點。
圖是自己畫的,旁邊的迷你服裝模型也是自己做的,至于文字則是羅清培特地幫她抄的,那會兩人還是感情深厚的繼兄妹,直到他再也演不了親情戲碼,從此分崩離析,這本東西也就再沒碰過,那一年發生太多事,她失去的不單單是一個哥哥,還有朋友以及幾乎完成的夢想。
回去的時候紹文慧叫她用過飯再走,武音自然不樂意,正巧趕上羅耀新回來,也叫她留下吃飯,這位繼父對武音的教育從來就是慈嚴摻半,而武音對他也向來敬大于畏,也就沒敢再拒絕。
這天還特意叫來了羅清培,他似乎剛從某個宴會下來,身上穿着手工特制的西裝禮服,身形更加挺直修長。
四人各占餐桌一角,兩年來首次表面上圓滿的家庭聚餐,因為之前羅清培連過年都不曾回來過。
武音目不斜視的埋頭吃飯,期間羅耀新問了她一些生活上的具體情況,以及隐晦的暗示她搬回來住,毫無疑問這定是紹文慧的主意,武音只當聽不懂蒙混過關。
飯後沒多久武音就要走,紹文慧眼看留不住也沒再多說,只神色黯然的叫她多注意休息。
羅清培也跟着起身:“我正好也要走,一起吧!”
他回來後也沒住在家裏,只偶爾回來吃個飯。
“不用了,我要去別的地方,可能不方便!”
“沒事,我有的是時間送你!”
武音回頭,兩人的視線在空中交彙:“大攝影師不是應該很忙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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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忙這點時間也是有的。”
“好了,”羅耀新端着茶杯插話,“武音,就讓你哥送送你,這麽長時間沒見順便好好聊聊。”
兩人前後出門上車,武音把不準他的意圖,也就沒說話。
羅清培目光掃到她手上泛黃的筆記本,眼中閃過一道光亮:“你打算重新學設計?”
“哪能呢,沒事幹閑着無聊看看罷了。”最有動力的時候落得那個下場,更何況是熱情殆盡的現在。
他沉默了一下說:“有空繼續學吧,你是那塊料,有問題我也可以幫你。”
武音想笑,也确實笑了出來,她眯眼看着他:“我沒聽錯吧,你說我是那塊料?哈哈,我是那塊料?你還願意幫我?”
武音嘲諷的語氣讓他微微變了臉色,冷聲說:“我只是個建議,具體要怎麽做全在你自己,沒人會去幹涉,所以沒必要用這種語氣說話。”
武音挑眉,收斂起表情,淡笑道:“成了,我是個很有自知之明的人,也很清楚自己不過是那個圈子裏的跳梁小手,又怎麽會再做搬石頭砸自己腳的事。”
羅清培握着方向盤的手收緊。
你算什麽?不過是設計圈裏的跳梁小醜,武音,別太瞧得起自己了!其實你什麽都不是!
這是兩年前那個晚上自己送給她的話,武音沒忘。
武音沒讓他送自己回家,而是直接去了田唯一的地方,私心裏不想讓羅清培知道自己的住址。
下車的時候,他的臉色依舊不好看,武音倒是不以為意,嬉笑着道了聲再見,看着車子消失才颠颠的跑進去。
“這是你畫的?”田唯一驚的下巴都要掉了。
“以前畫着玩的。”武音說,“拿去參考參考,對你來說應該是有用的。”
他小心的撫摸着紙張表面,認真的點頭:“嗯,好厲害,這些都做的這麽好,為什麽你不去做設計師?”
而且看着旁邊備注的一系列着重要點可以知道武音不僅有着絕對的天賦還有自己特有的一種學習方法,她的刻苦及才能完全可以成為一名出色的服裝設計師。
武音不以為意的擺擺手:“這是我上學時期必須要完成的功課,哪有你以為的那麽厲害,而且我也不喜歡這種浪費腦細胞的設計工作,多累人,還不如像現在這樣每天傻樂傻樂。”
田唯一看着她毫不在乎的模樣有些可惜,也有些不贊同:“不是說學以致用嗎?你既然花了那麽長時間學了,當然要用在刀口上,不然以前的精力不是白費了?”
“現在的大學生有幾個出來找工作是專業對口的?人在追求理想的同時也要面對現實。”
田唯一想了想,似乎也沒錯。
武音還要回家收拾屋子,已經一星期沒好好整理了,拍拍他的肩:“喂,我先走了,你好好學,希望你夢想成真。”
田唯一彎了彎眉眼:“嗯,我會努力的!”
這男人長得好看,笑容幹淨,武音被閃的愣了下。
那天之後田唯一看武音的眼光就有些怪異,除了平時的和善還夾雜着一點點崇拜和欣賞,而他們的相處也漸漸趨向于亦師亦友的模式,這讓武音有些哭笑不得,同時秉持着能幫則幫的原則也确實指點他很多。
田唯一的父親是他們村裏的老裁縫,從小耳濡目染的他對剪裁及紙板有一定的了解,只是手法比較中規中矩,速度比較緩慢,但這些都可以通過往後的實際操作得到改善,關于圖稿也沒問題,因為他學過繪畫。
武音看過他的畫稿,手法先不談,單單說造型,都是比較中規中矩的風格,不但缺少時尚感,還沒有識別度,這是設計師的大忌。
将這些要點告訴他,田唯一聽完除了面容嚴肅,倒沒有表現出任何沮喪,只點點頭:“是,我明白了。”
後一次拿過來的畫稿變化就很大,只是這樣的變化并不可取,線條被無限拉長,架構變得扭曲歪斜,整幅畫面帶着明顯的刻意誇張,比起原先的顯得更加的僵硬無感。
武音用食指敲擊桌面,看着對面連皺眉也異常好看的男人:“你試過模仿嗎?”
“我有看。”
“我是說模仿。”
他沒吭聲,搖了搖頭。
“我給你的雜志裏有很多造型前衛的時裝,你可以去試試。”頓了頓,又說:“不僅僅是照着樣子去畫,還要試着去抓住它所要傳遞的感覺。”
他開始收拾桌上淩亂的畫紙,邊說:“好,那我過幾天再拿給你看。”
武音對他如此聽話的模樣很是疑惑,不禁調侃:“嘿,你還真把我當老師了?比三好學生都聽話。”
田唯一卻很認真的說:“你的能力絕對可以當我老師。”
“那你是不是要給我學費?”
他似乎沒想到武音會這樣說,愣了一下,連忙點頭:“這是肯定的。”
武音被他逗笑了,站起身說:“你也太好玩了,不過看在你這麽有誠意的份上,成,為師一定傾囊相授,至于學費嘛……”
她摸了摸下巴,說:“先欠着!”
堂而皇之的模樣一點都沒想起自個一天三餐的在吃人家。
田唯一也确實老實透了,竟然不反駁,反而煞有介事的點了點頭,真所謂一個願打一個願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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