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第二天去上班,武音一早做好了被削的準備,結果胖子像見了親媽一樣的和藹,把她吓得夠嗆。

客服小妹給解惑說:“你現在可是他的財神爺,他哪敢跟你發脾氣。”

“財神爺”三字讓武音有種不好的預感。

客服小妹調出文檔指着黃溜溜一排給她看:“喏,這些都是你朋友推薦過來的。有一家還是上次胖子去硬談了好幾天都沒談下來的。”

武音靠在辦公桌上,外套滑下來一半,卡在胳膊肘上,腦袋上套着黑色已經起毛邊的鴨舌帽,目光冷淡的盯着電腦屏幕。

“什麽時候的事?”

客服小妹:“你走後第二天。”

胖子在外面叫她,說總站到貨了,現在要過去揀貨。

武音跳上車,發動車子,胖子掰着車窗說:“小武,白沙那塊歸你了啊,今天負責那邊就成。”

“就負責今天是吧!”

胖子在那呵呵呵的笑:“哪能呢,以後都歸你了。”

武音點了下頭,踩油門開出去。

下午貨送到一半羅清培電話就進來了。

“我看到你車了。”他說。

“是嗎?”武音用肩膀夾着手機,一邊看手上單子,“承蒙先生拉業務,又把我往這邊一送,想不看見我也是個難事。”

羅清培只當聽不出她話中的嘲諷,輕笑了下:“進來休息一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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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了,忙的很,車上一堆貨呢。”武音将單子往上一夾,“沒事的話就挂了。”

默了一瞬,羅清培才應下。

武音将手機扔到一邊,繼續送貨。

下班時天又黑透了,武音訂了份便當,在單位一邊跟客服小妹唠嗑,一邊吃完後才回了家。

家門口看到一只裝的幾乎要爆炸了的塑料袋,清一色的零食,還放了一張便條。

寫着:促銷打折買的。

沒有落款,但武音認識這個字跡。

她一陣好笑,開門将東西拎進去,邊給田唯一打去電話。

“東西收到了,田老板最近是收入頗豐的意思?”

田唯一一連吐了好幾個沒有後說:“超市正好在搞店慶,所以多買了些。”

“噢,是多買的,不是特意給我買的?”武音将東西塞進冰箱,轉身倒水喝,跟他開玩笑。

“也、也不是,是給你買的。”

聽他在那磕磕絆絆的說話,武音幾乎都能想象出他一臉漲紅局促到不行的樣子。

“別緊張,跟你開玩笑的,”武音笑說,“你在家?”

“沒,在加班。”

“每天加班?”

田唯一:“就最近在加班,明天過後應該能空下來了。”

“嗯,”武音喝了口水,将杯子放在廚臺上,轉身走出去,“等空了給你點東西,到時來找我。”

“什麽東西?”頓了下,他快速補充,“那些零食真的是打折買的,你不用特意給我的,我、我……”

“放心,不給你錢,有時間了找我就行。”

通話結束後武音回房開電腦,機子太久沒用,慢的行将斷氣,開個網頁要好幾分鐘。

武音最後耐不住,出門去了趟最近的網咖。

進了一個以前常逛的服裝設計論壇,在裏面搜羅了一些信息後下線回家。

田唯一打她電話是兩天後,正巧周日,他休息,武音依舊上班。

“那我去買點菜,做些你喜歡吃的。”

武音被他這麽賢惠的說辭弄得愣了下,聽到裏面關開門的聲音,她說:“別買太多,兩個人吃不了的。”

“好。”

晚上客服小妹照例問武音吃什麽。

武音說:“今天回家吃。”

“這吹得什麽風?”

兩單身姑娘最近抱團取暖,吃喝拉撒都湊一塊了。

武音說:“家裏有人做飯,不吃白不吃。”

客服小妹極為誇張的“呦”了聲,“你這是開花了嗎?”

“根都沒紮,開什麽花,走了!”

田唯一的手藝一如往常的在線,武音坐下餓死鬼一樣扒了好幾口,緩過氣後才把口袋裏一張折了好幾層的紙遞出去。

上面寫着幾個賽事規則,以及聯絡方式。

“你要不清楚可以上這個網站自己再去看看,比賽規模很小,都是民間企業自己出資辦的,不過拿來練練手還是不錯。”

紙張最下方寫着一個網址。

“我在張總這邊上班,另外去參賽沒關系嗎?”

“沒事,你盡管去。”碗小,沒幾口就見了底,武音又去盛了碗接着吃,“她也有心讓你去練的,放心。”

田唯一低頭,手指在紙張邊角搓了搓,武音的字并不好看,但也不算差到不堪入目,他突然覺得這張輕飄飄的紙張沉重起來。

舉目無親的來到這座陌生城市,沒有任何交際圈,一個人起早貪黑忙死忙活就等月底往家裏彙錢,為了不使家裏人憂心,疼的累的都一個人往肚子裏咽着。

有一年城市規劃清理流動攤販,他消息接收不及時,最後謀生工具全被收繳,臨時工作找不到,家裏修房子又等着用錢,那兩個月現在想來都不知道是怎麽過下來的。

“你怎麽不吃?”

田唯一回過神,勉強勾了下嘴角:“剛想事呢。”

武音以為他還在想比賽,便寬慰他:“別有壓力,又不是一定要有成績,最重要的是吸取經驗,去嘗試一下,熟悉那個過程,以便下一次更好的發揮才是真的。”

田唯一點頭,撈着紙張的手緊了又緊,目光認真的鎖在她臉上:“謝謝。”

武音不以為意的擺了下手。

現在繪圖軟件多,武音還是建議他畫手稿,然後再掃描進電腦,真正從手上出去的東西會更有人情味些。

田唯一坐電腦前的時間開始長起來,休息時基本都攪着腦子在想設計,成型後會第一個拿給武音看,武音會給折中的意見,最後決定留給他。

“只問我太單一了,畢竟我的看法并不全,而且我的實戰經驗其實很少,在公司也可以試着問問你師傅。”兩人又一次碰頭吃飯時武音這麽說。

田唯一笑着點了點頭。

接觸這一行是以武音做的突破口,去看到自己生活以外的全新面,就像雛鳥情節,他難免多依賴這個人一點。

他相信武音,毫無保留的。

武音:“你們公司現在怎麽樣?”

前兩天張雅菲得罪了一朵當紅小花,表面上看不過是個流量明星,除了搔首弄姿就沒點能拿得出手的,偏偏沒自知之明甩挺大牌,合作中鬧得非常不愉快。結果小花暗地裏勾搭了一個房地産大佬,通告鋪天蓋地不要錢的撒下來,沒把張雅菲淹死。

禍不單行,剛出的當季系列款外套又爆出質檢不合格,也不知道是誰走漏的風聲,新聞跟上面的通告一樣灑了人一頭一臉,兩方夾擊張雅菲簡直要擠成餡餅了。

“昨天對方的粉絲來鬧事,把我們的保安給打傷了。”

“腦殘粉戰鬥力這麽大?”武音吃驚的說,“沒報警嗎?”

“報了,但因為損傷不嚴重,拘留幾天就可以出來。”

武音拿出手機上網看了看,發現輿論依舊一面倒的轟炸着張雅菲,簡直到了中邪的地步。

張雅菲也請了一個比較有腦子的公關公司處理此次事件,照理說不至于會演變到現今地步。

武音納悶,想着親自過去看看情況,結果對方先一步來了電話。

“哪個醫院?”

張雅菲在那有氣無力的說:“人醫,你快點啊!”

禍不單行,張雅菲今天在樓梯間摔了。

“你說我是不是水逆了?”腳跟有輕微骨裂,現在包的跟豬蹄一樣。

張雅菲靠床休息,右手挂着點滴,精神氣不足,面色蒼白,一副破土而出的倒黴相。

“怎麽請的公關公司一點效果都沒有?”武音沒形象的岔腿坐在休息椅上,一手環胸,一手抵着額頭看她。

“鬼知道呢,剛接完我生意他們就連背了兩個官司,也處于焦頭爛額的狀态。”

“……”武音都不知道該說什麽了,“家裏呢?”

“股盤有點波動,影響不大。”

靜了會,張雅菲說:“武音,來幫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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