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互惠互利

君富貴的屁股結結實實地挨了二十大板。

随後便被關進了牢房。

此時,君家人還以為他家小少爺在鄉下閉門思過,直到小随從連滾帶爬地跑到君家,君家人這才知道這小祖宗又闖了大禍。

君家從商,官場上沒幾個成氣候的。

親族裏成就最大的便是君老爺子的女婿,當今丞相,亦是柳明瑤與柳明磊的父親。

只是那柳丞相不在庭州城,君家人輕易也不好去請太子妃。

慌裏慌張地又去找了柳明磊,可巧了,到處找不到人。

君老爺子聽說自己那不成器的小孫子又闖了禍端,當即氣得吐血,躺在床上動彈不得。

最後是君富貴他爹君守成,帶了整箱的黃金,抄後門進了庭州知府。

王現向來不為財動。

君守成被連金子帶人地趕了出去。

牢房裏,君守成對君富貴破口大罵,這個不省心的孫子,哦,不,兒子。

趁着獄卒不注意,君守成悄悄問他,“人到底是不是你殺的?說實話,好讓家裏人心裏有個底。”

君富貴哭道,“爹啊,你把你兒子想成什麽人了,那王六和他娘,真不是我殺的。”

君守成向來不大信君富貴的話,他是撒謊撒慣了的。

“說實話!”

君富貴哭,“我對天發誓,那王六和他娘若是我殺的,我斷子絕孫,我,我,我……”

君守成打斷他的話,斷子絕孫這種話都能說出來,還有沒有腦子了。

他無法信任自己這混賬兒子,便又問一遍,“真不是你殺的?”

君富貴繼續哭,“爹啊爹,真不是我殺的!”

君守成半信半疑,“你真沒殺人?”

君富貴趕緊點頭,“真沒殺人!”

君守成摸了摸君富貴的頭,“好兒子,這就好辦了。你先在牢裏等着,等你姑父回城,看那王現還敢不敢冤枉好人。”

君富貴抹了抹眼淚,“謝謝爹。”

君守成看着時間差不多了,轉身要走。

身後突然撲通一聲。

他轉過身來,看見君富貴跪在地上,聽見他說,“爹啊,你可要救救我啊。”

君守成把君富貴扶起來,“你又沒殺人,你怕啥,要怕也是那冤枉好人的王現怕,等你丞相姑父回來,定要摘了他的烏紗帽,敬酒不吃吃罰酒的東西!”

等君守成罵完,君富貴才吱吱嗚嗚地開口,“爹,你救救我吧。”又小聲哭道,“王六和他娘不是我殺的,但是,但是……”

君守成急了,“但是什麽但是?!”

君富貴繼續哭,“但是,趙二是我指使王六殺的。”

君守成左右看了看,确定無人聽見,叮囑他,“給我閉嘴,這話不許和任何人說,就算拿王現他再怎麽用刑,你也給我閉嘴,只要咬定王六和他娘不是你殺的就行了!”

君富貴一聽到用刑兩個字,屁股又開始火辣辣地疼,“我怕疼啊爹,你快把我帶出去吧。”

“出去?只怕你是出不去了!”身後突然傳出來一個淩厲的聲音,是從牆面裏面傳出來的。

“鬼啊,鬼!”君富貴邊喊便抱住他爹。

只見牆面上突然開了個門,那門和牆面連成一體,根本看不出來。

君守成一拍腦袋,怪不得方才的獄卒不見了,原來是刻意下了套,誘使君富貴講出實話。

王現與知府少尹、推官從牆上的門走了出來。

君守成罵道,“奸詐小人!”

王現命人将方才君富貴說的話記錄了下來,讓他畫押。

君富貴不肯,掙紮道,“方才,我是胡說,我是被打糊塗了。你說趙二是我殺的,人證物證呢?”

君富貴這會倒是不糊塗了。

王現冷笑一笑,“那話可不是我說,是你自己親口承認的。”他轉向君守成,“想必令尊也聽見了。”

君守成抵賴道,“我什麽都沒聽見。”橫豎王六已經死了,死無對證。

這是要抵賴到底了。

王現将君守成請了出去,只對獄卒丢下一句話,“好好招呼君小少爺。”

君富貴吓得腿軟,當即攤倒在地上。

梅子從知府回到韓家,納蘭尋風已經在西廂房門口等她了。

往常,像寧王與公主府這等尊貴的客人,可從不光顧這小小的侍郎府的,自打這梅子與趙二成親之後,那兩人是三天兩頭地往韓府跑。

弄得韓宗緯提心吊膽的,生怕一個不小心得罪了貴人。

這會兒,韓宗緯正候在西廂房院子外頭,不敢靠的太近,生怕擾了公主府的這位。也不敢靠得太遠,生怕被治個不敬之罪。

也是為難。

見梅子從外頭回來,韓宗緯先迎了上來,恭敬道,“納蘭大人來了。”

梅子道了聲,“哦。”

韓宗緯便恭恭敬敬地退到一旁候着去了。

原本一個小小的看祠堂的呆丫頭,如今卻得像伺候主子一般伺候着,別說大夫人了,韓宗緯都覺得憋屈地慌,偏他又無能為力。

梅子到西廂房,納蘭尋風看她來了,走過來,拉着她的胳膊,進了屋,将門一關。

絲毫也不忌諱旁人的看法。

因為內心坦蕩,所以毫無忌諱。

這要換作蘇景辰,恐怕還得思量一番,因為他,內心有鬼啊。

梅子見納蘭尋風一副神神秘秘又小心翼翼的樣子,不大符合他一向大大咧咧的性格,便問道,“納蘭,怎麽了?”

納蘭尋風看了看窗外,确信韓宗緯等人不在外頭,這才說道,“你該聽說了,柳明磊的寶物。”

梅子知道他打的什麽主意,卻也不急着說,便問,“怎麽了?”

納蘭尋風道,“我們将那寶物偷來怎麽樣?”

梅子問,“我的樣子很像個小偷嗎?”

納蘭尋風覺得耳熟,這話好似在哪裏聽過,而且還是今天聽到的。

納蘭尋風坐下來,似在沉思,“我總覺得那寶物與阿霜有關,梅子你有沒有這種感覺?”

邊寨帶來的寶物,且是在程霜死後,該是有關系的,但除了孤城劍,梅子想不到自己前一世還有什麽寶物。

納蘭尋風低聲道,“我得替阿霜報仇,我不能讓她冤死。阿霜她只有我了。”他看了看梅子,“還有你。”

末了,又嘆了口氣,“阿霜托我照顧你,我原本是不應該讓你與我一同冒險的。”又道,“但若你願意,我定會先護你周全,就算是我死了,我都不能讓你死。”

梅子打斷他的話,“你不會死,我也不會死。”

她想了想又道,“你與寧王商議過了嗎?”

納蘭尋風道,“我剛從他那來,他說他會幫我,梅子你知道嗎,我那個舅舅,但凡他說過的話,就沒有做不到的。”

梅子問,“那你還擔心什麽?”

納蘭尋風道,“我只是想幫阿霜做點什麽,就算做不好,也會想着要幫她做點什麽。”他頓了頓,又道,“從前,蘇公子與阿霜沒有交集,他們幾乎就算是陌生人,我在想,阿霜的冤屈應該由她親密的人來洗刷,就是你和我。在我們幾個人的關系裏,蘇公子其實算個外人。”

梅子看着納蘭尋風,這孩子,長大了。

她道,“讓我好好想想。”

納蘭尋風站起身來,“我也好好想想。”

梅子道,“嗯。”她突然又道,“那天,在公主府見着的一個人,有些面熟。”

納蘭尋風問,“哪個?”

梅子道,“長公主身邊,穿紅色衣裳的男人。”

納蘭尋風答,“他叫瓊華,是我娘的面首。其他的我就不知道了。”

梅子仔細想了想,還是想不出,究竟是在哪裏見過那人。

納蘭尋風道梅子面前,突然說道,“我想起來一件事。”

梅子問,“什麽事?”

納蘭尋風不懷好意地笑了笑,“方才我在蘇公子府上,看見他受傷了,胳膊上的繃帶纏地比小山還高。”

梅子想到自己在他胳膊上留下的傑作,“有那麽嚴重?”

納蘭尋風點了點頭,“從小到大,我還從未見他受過這樣重的傷。”

梅子拿手捏了捏自己的胳膊,試了下力道,才說道,“我記得下手沒那麽重的。”

納蘭尋風原本想調侃她一番的,沒想她竟承認地如此直白,果真因為是成過親的人嗎。

“你應該去看望一下他的。”

梅子道,“真不好意思,我忘了。”

納蘭尋風此時覺得自己的舅舅好可憐,被吃幹抹淨了,最後還被遺忘了。

等納蘭尋風離開了韓府,韓宗緯到西廂房來,說是要收梅子為他的義女。

這個女子,這個奇女子,縱是個寡婦,卻又極有可能嫁進寧王府,即使做不成正妃,做個側妃也是不錯的,這對韓家來說,沒什麽壞處。

梅子聽到韓宗緯的話,回道,“原本,我是想在外頭買個小院子,從韓府搬出去的,既然韓大人這樣說,那我就留下來了,不過,收義女的事情,我想,還是算了吧。我一個孤女,又是個寡婦,不配的。”

這是不想讓他沾她的光了,韓宗緯繼續道,“你一個孤女,将來就算再嫁人,身後總歸也要有個依靠嗎不是,雖我韓家門第不高,但總好過沒有。”

這話說地極好。

大家互惠互利不好嗎。

旁的女子,或許就答應了,但梅子有她自己的打算,她道,“義女還是算了,但我想留在韓大人身邊做事,可好?”

我想在刑部做事。

韓宗緯到,“你一個女子,随我進出刑部,總歸是不方便的。”

梅子道,“端茶倒水之類的事情,總歸還是女子做的多,到時只需韓大人做個引薦即可。”

韓宗緯仔細打量了一下眼前的女子,她為何要随他進刑部,總歸不可能是看上他了,那她又有何種目的呢?

梅子不怕韓宗緯懷疑,縱是他再怎麽懷疑,也不會想到她便是程霜。

韓宗緯低聲問,“你有什麽目的?”

梅子淺淺一笑,“韓大人的恩惠,小女子定會記在心裏。”

她的背後是寧王與長公主府,她尚有利用的價值。

韓宗緯點了點頭,“等過了年,你随我進刑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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