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八卦

剛入秋，天氣還沒真正涼爽，太陽照在身上仍舊有一股熱意。

從六扇門到西山小樹林，又跑了夜來香，現在來了将軍府，路搖折騰了一天，早已出了一層汗。此時靠在馬栎懷裏，頓感一陣清爽。

路搖活了兩世，從來不知道一個男人的氣息能夠如此清新好聞。

她忍不住多吸了兩口。

接着，她終于反應過來——咦，都碰得這麽久了，怎麽還沒讀到馬栎的內心想法？

路搖一邊奇怪着，一邊雙手在馬栎身上摸來摸去。

“路大人，你這是在做什麽？”頭頂上，一個略顯清冷的聲音傳來，一字一字，緩慢而清晰。

“呃……”路搖一愣，推開他，幹笑幾聲，拍了拍衣服，道，“這不是奇怪麽，我還在想這石桌怎麽一點都不硬呢，哈哈、哈哈。”

擡頭卻見馬栎面無表情，路搖又幹笑了幾聲，揮了揮手，道：“那就多謝馬三公子了。走了，走了，回見啊！”

出了将軍府後，路搖在門口站了好一會兒，一手橫在胸前，一手摸着下巴，陷入了沉思。

剛剛，她是觸碰到馬栎了吧？

沒錯，不僅雙手碰到了，她的腦袋，她的上半身，都還靠在他身上。

那麽接着呢？

她的讀心術失靈了？

不不，難道說……

對面一個挽着竹籃子的小姑娘經過，路搖集中心神，看了她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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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買的藕可新鮮了，公子肯定愛吃，嘻嘻。】

路搖順利聽到了小姑娘的心理活動。看來，是個天真單純的姑娘。

看到路搖時，小姑娘還露出了有些好奇又有些羞澀的笑。

路搖也朝她微微一笑。

讀心術沒失靈，那麽就是說，這馬栎就是那第三種，意志超堅定之人！

想明白後，路搖有些興奮，這可是第一次呢，碰到了這樣一個人物。人長得好看不說，身上氣息也好聞，還無法掌握他的心理，很好，很好，這馬三公子已經成功勾起了她的好奇心。

路搖一路哼着小曲兒，精神振奮地回了六扇門。

大李和小胡都還沒回來，路搖便跑去案件管理處找老林唠嗑。

門口，路搖碰到了小李。

“嗨，小李。”路搖心情愉悅地朝他打了個招呼。

“路哥，你回來了！”小李似乎有事要忙，步履匆匆。

“又有案子？”路搖随口問道。

“還不是那些雞鳴狗盜的小案子。”小李搖了搖頭，“最近我們三組接的案子，不是雞被偷了，就是首飾被盜了，沒意思得很。”

路搖同情似的笑了笑，問道：“那這次又是哪家的雞被偷了啊？”

“就剛剛，夜來香的晴好姑娘差人來報，她的一個首飾盒被偷了。”

路搖吃驚：“這也要咱們找？”

小李揉了揉眉心，說道：“據說裏面有她的一個傳家玉佩，十分重要。”

“哦哦哦……”路搖點了幾下頭，“那聽起來是挺重要的，你趕緊去吧。”

“嗯，那我先走了。”

小李離開後，路搖推開了案件管理處的門。

“嗨，老林，大家都在呀！”路搖熟門熟路地往旁邊空凳上一坐。

老林正在整理案宗，聞言擡頭瞅了她一眼，道：“小丫頭心情不錯啊！”

“嘿嘿。”路搖笑了笑，直接說出了目的，“老林啊，你在京城生活多年，跟我講講将軍府的馬三公子呗。”

“咦，”小章擡起了頭，奇怪道，“你打聽他做什麽？”

路搖心說，我肯定不能直接跟你們講我因讀不了他的心然後就對他升起了無限好奇。于是，她搬出一套早已想好的說詞：“我這不是為了查案，剛從将軍府回來嘛。我軟聲細語地詢問他昨晚的行程，結果他都沒有正面回答我！這問不出什麽有用的，頓時讓我的一腔熱血白灑了。然後我琢磨着，知己知彼百戰百勝，先了解一番馬三公子的性格，再去詢問嘛。”

話落，小呂卻是突然出聲說道：“馬三公子是個好人。”

“嗯？”路搖疑惑地看向他。小呂是外地人，三年前通過科舉留在了京城，每日裏除了呆在六扇門就是呆在六扇門，平日裏也甚少參與游樂八卦，怎麽一副對馬栎很了解的樣子？

小呂放下手中的案宗，解釋道：“三年前我參加科舉時，下了大雨，全身都被淋濕了，筆墨一時也不能用。正當我心裏焦急不知怎麽辦好時，馬三公子看到了我，他問了我的狀況，二話不說便把我帶到将軍府，換了一身新衣，送了我一套新的筆墨，還差人送我到了考場，我這才順利參加了考試。”

末了，小呂感慨道：“這當時要不是馬三公子啊，我肯定是參加不了那年的科舉，如今也不會在京城了。”

“那這馬三公子聽起來還真是個好人啊！”小章說道。

“不是聽起來，馬三公子本來就是個好人！”小呂斬釘截鐵地道。

“唔。”路搖托着下巴，暗想着，果然長得好看，心腸也不賴。

“路哥你怎麽臉紅了？喲，在亂想什麽呢？”小章大呼小叫，暧昧地朝她擠眉弄眼。

路搖白了他一眼，不理，轉而問老林：“老林啊，你給我說說馬三公子呗。”

不僅是因為老林在京城呆得久，更重要的是老林有一顆八卦的心。

老林終于分了點眼神給她，靠向椅背，摸了摸胡子，似是回憶道：“小時候那小子就唇紅齒白長得極為漂亮，馬大将軍一開始還以為他的夫人生了兩個兒子後終于生了個女兒，高興壞了，結果，那小子一把尿撒到了他的身上，打碎了他的美夢。”

說到這裏，老林笑出了聲，路搖和其他人也忍俊不禁。

“小時候就是個禍害，現在大了更是個禍害！”老林說得頗有些咬牙切齒，“京城那麽多适齡才俊，小姑娘們怎麽就全都看上了他呢？哼哼，還什麽非君不嫁！丫頭，你說姓馬的那小子就真這麽好？”

路搖“噗嗤”一聲笑了出來，這個她倒聽說過。老林有個小女兒，和她差不多歲數，因老來得女，從小嬌慣，據說一直嚷嚷着要嫁給馬栎。

先前沒見過馬栎的時候，路搖聽到這些話總是嗤笑，如今見過馬栎了，倒是能理解那些小姑娘了，少女懷春，馬栎又是那麽一副勾人的容貌，定力低的小姑娘們自然是受不住。

想到這裏，路搖說道：“老林啊，說句實在話，這馬三公子确實長得不錯。但長得不錯不能過一輩子啊，還得看人品不是？”

老林嘆了口氣，看了她一眼，沒說話。

路搖突然福至心靈一般頓悟，挑眉道：“馬三公子人品很好，超級無敵好？”

老林又嘆了口氣：“若他哪裏哪裏不好，我至于這麽愁麽我？！”

路搖眨了眨眼，忽道：“老林啊，你想過沒有，一個人哪裏哪裏都好，這恰恰是他的問題所在啊！”

老林一愣，道：“怎麽說？”

其他人也紛紛湊近了耳朵。

路搖道：“這世上真有完美無缺的人麽？不不，我是不信的。馬三公子他表面上表現得這般好，私底下指不定哪樣呢。比如大李吧，雖然壯碩了點，但也是好好的一個漢子對吧？以後娶妻定也是沒問題的對吧？但是外人會知道大李不僅嗓門大愛說教還腳臭麽？”

路搖說得頭頭是道，其他人聽得一愣一愣的，下意識地便點頭。

越說，路搖也越覺得那馬栎定是有什麽不為外人所知的毛病，暗想，非得揭露他的真面目不可！

說話間，大李和小胡也回來了。

隔着門，就聽到大李得意的大嗓門：“這回老子贏定了哈哈哈哈——”

門被推開，大李昂首闊步走在前面，小胡無奈地朝路搖一攤手，走過去坐下。

路搖扭頭看向大李，挑了挑眉，道：“看來大李哥收獲頗多啊！”

大李走到桌前，氣勢如虹地拍了拍桌面，笑得好不得意：“不管是小路還是小胡，哈哈，這酒我是贏定了！”

“說吧，大李哥你都問到些什麽。”路搖懶洋洋地道，跑了一天，又說了好些話，路搖現在覺得渴了，累了。

大李扯開凳子，一把坐下，說道：“齊興那個風流的小子，竟是個經不起吓的，老子随便恐吓一下，他就什麽都招了！”

齊興是紅袖姑娘的常客，這是京城內人人心知肚明的事兒。昨兒夜裏，齊興如往常一般，來到了夜來香，點了紅袖姑娘。不過往日裏齊興總是晚飯後就去，昨日卻是亥時左右才去。齊興交代，昨晚是和兄弟們一起吃的晚飯，飯後又喝了會兒酒，散了之後才去的夜來香。

“從作案時間上來說，齊興是最符合條件的，不過死亡現場發現的那粗布塊，卻定然不是他的。”小胡道，“吳二公子是昨兒酉時去的夜來香，呆了一個時辰左右便回了，說是就找了紅袖姑娘聽曲兒。”

“有意思的是，”小胡忽地一笑，“吳二公子離開前看到馬三公子恰好進了夜來香。”

所有人目光一致地看向路搖。

路搖攤了攤手，道：“馬三公子沒交代什麽。”

“哈哈，那看來這次是小路你請喝酒了！”大李突地拍上了路搖的背，嘴都快咧到耳邊。

路搖一聲吃痛，覺得心髒都快被他拍了出來。不過……“大李啊，那你這樣和小胡不是不分上下麽，怎麽你就贏了啊？”

剛剛大李碰觸到她的時候，她感到大李還有話未說完。

大李哈哈一笑，道：“齊興還交代啊，他覺得昨晚紅袖姑娘有些心不在焉，伺候他時時不時地往窗外瞟。而且啊……”

大李頓了頓，環視了衆人一眼，才道：“剛出了夜來香後，齊興頓覺尿意上來，憋不住，便折了回去，去向茅廁。茅廁在後院，齊興出來後，恰恰便看到紅袖姑娘偷偷摸摸跟着一個黑影出了後門！”

“齊大公子看清那黑影是誰了麽？”小胡問道。

衆人的目光齊齊轉向大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