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 一組

萬姑娘之死初查沒什麽線索。

大家讨論之後，暫時分成三個方向搜查。

一是二組和五組繼續沿着馬車這條線查找。

二是六組負責調查萬姑娘及萬老板的人際關系，看看是否是仇人所為。

三是路搖和馬栎一組，負責搜查京城中是否有藏匿萬姑娘的可疑房屋，找出真正的案發地。

于是現在，路搖和馬栎來到了街上。

他們計劃了一下，打算從京城西北方最熱鬧的那條街查起。

為什麽是這條街？

原因有二。

第一，萬姑娘的家，萬老板開的成衣鋪就是位于這條街上。萬姑娘失蹤前去過的胭脂鋪也位于這條街上。

第二，歸雲居位于這條街上。而等他們走過去，就将近午時了。

自然，第二個原因最主要。

不過此時，路搖卻有些……抱怨。

她瞥了眼身旁清風朗月般的馬栎，癟癟嘴，道：“馬三公子，先前歸雲居吃飯，為何你提前離去？”

提前走就算了，重點是沒結賬啊！她還欠着一屁股債呢！

聽她一提，馬栎驀地想起了那天她說的一番話……以及自己當時突如其來的莫名情緒。頓時，他有些自嘲地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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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路搖斜睨他，看到他的表情，不解，“你怎麽不說話？”

馬栎收了心思，笑了笑，道：“那飯錢，你付清了？”

真是哪裏疼戳哪裏啊！

路搖頓覺一陣肉疼，她未來一年的俸祿啊！白花花的銀子啊！

不行不行，再怎麽說，那頓飯也是他們倆人一起吃的，雖然馬栎中途走人了……不過，不能就這麽算了！哼！

想到此，路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伸出手，一把摟住馬栎的胳臂，以強盜般的語氣，不容商量地道：“上次我請了你，這次換你請我了！”

馬栎有片刻的失神，緊挨着他的手臂嬌嬌柔柔……下一秒，他卻被她的語氣逗笑，晃了晃被兩條手臂纏得緊緊的胳臂，道：“大庭廣衆之下，不好吧？”

路搖掃了眼周圍看過來的一些人，不理：“不這樣你又跑了怎麽辦？”

馬栎承諾：“我不跑。”

路搖不信，哼了一聲。

馬栎嘆了口氣：“總歸對你的名聲不好。”

路搖扯着他的胳膊走得飛快：“挽個胳臂而已，又不是把你如何，你們天承國的民風不是挺開放的麽。怎麽，你怕流言？”

天承國因太後娘娘的關系，民風較其他國家開放多了。但雖開放了些，畢竟是古代，一些根深蒂固的觀念還是無法破除的。

路搖知道，不出半日，她和馬栎在大街上拉拉扯扯的流言就會傳得飛起。

不過，她不在乎。

“那你做好心理準備。”快速朝歸雲居走着，耳邊傳來馬栎略顯無奈的聲音。

準備？什麽準備？

現在吃飯最大，必須抓好馬栎這個錢罐子才行！

半個時辰後，歸雲居天字一號包間內。

路搖心滿意足地摸着肚子，靠在雕花椅背上，打了個飽嗝。

好吃，好吃，太好吃了。

吃太飽，腦袋就容易犯暈。迷糊中，路搖半睜着眼，瞥到一旁的馬栎眉目含笑，清冷的面容頓時被柔化了。

他還在吃着，速度不快，姿态優雅，簡直和路搖剛剛風卷殘雲般的速度形成鮮明對比。

他握着筷子的手骨節分明，手指修長，皮膚白皙，在這明亮的自然光下，晃得路搖腦袋更暈了。

怎麽有男人的手能夠這麽好看呢？

将軍府不是個以武為重的府邸麽，常年習武，能保持這樣好看到無一絲瑕疵的手麽？聽說馬栎的兩個哥哥，都常年鎮守邊境，唯獨他，留在了京城。

想着想着，路搖便問了出來：“诶，你怎麽不跟你大哥二哥一樣，去邊境啊？”

馬栎放下手中的筷子，用帕子細細地擦了擦嘴，淡淡道：“将軍府只忠皇上，不站派別，京中須得有後盾。”

“所以你就是你大哥二哥的後盾喽？”

“現在是我爹，以後會是我。”

“挺好的挺好的，這樣你大哥二哥才能放心守着邊境。”

馬栎笑了笑。

這一笑，眼尾揚起，如月華大綻，如桃花盛開，卻笑得路搖猛地清醒了。

她癱在椅子上的身體頓時僵直了——她、她、她竟然在馬栎身邊毫無形象？剛剛吃飯她是怎麽吃來着？吃得多不多？

看着面前桌上的殘羹剩菜，路搖頓時有些欲哭無淚之感，從什麽時候開始，她就這麽在他面前放開了自我……

說好的保持形象呢？

馬栎察覺到情緒上的變化，偏頭奇怪地看她，疑惑地問道：“怎麽？”

路搖扯了扯嘴角，把下滑的上半身往上提了提，坐得端正，道：“這個，我們讨論讨論萬姑娘那個案子吧。”

馬栎也沒追問，順着她的話，道：“你有什麽想法？”

路搖“唔”了一聲，道：“上午讨論時說有可能是萬家的仇家下的手，但我直覺不是。”

“直覺？”馬栎挑了挑眉，重複道。

“怎麽？”路搖和他相處久了，膽子也大了，瞪他，“你又要說我不把人命當回事什麽的？”

馬栎沉默，想到了先前這麽說她時她眼底的淚。

“嗯？”路搖雙眼瞪得更大，“你還真打算再這麽說？”

馬栎嘆道：“我沒有打算說你不把人命當回事，只是直覺這種東西，确實玄之又玄……”

見路搖依舊一副要揍人的架勢，他又道：“不過，還是說說你的直覺吧。”

路搖冷哼一聲，而後道：“我更傾向于萬姑娘是被一個不認識的人殺的。”

“也就是說，你認為兇手是随便在大街上抓了一人？”

“嗯。”路搖點頭，“不過也許不一定是随便……比如什麽兇手認識萬姑娘，萬姑娘卻不認識呢……什麽因愛生恨的情殺啦，什麽得不到她也不能讓別人得到啦……這種殺人案不要太多……”

馬栎聞言“哦”了一聲，道：“你見過很多？”

“以前啊，我還在公安……”路搖一愣，半張着嘴，停了下來。

片刻後，她低下頭，把垂下來的長發別到耳後，又擡起頭，若無其事地笑了笑：“以後再說吧。”

馬栎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輕輕地“嗯”了一聲。剛剛在她身上，出現了一股有些悲傷的情緒。

二人都不再說話。

少頃，馬栎道：“萬姑娘是從胭脂鋪後門處的那條巷子出去，上了一輛馬車，往南街方向開。目前沒有人在沿路見過萬姑娘，由此大概可以推測，藏匿萬姑娘的房屋并不在此條街上。”

路搖一愣：“那為何剛剛我說先從這裏開始查找時，你也同意了？”

馬栎意味深長地道：“中午了。”

中午了，可以吃飯了？

因為看出了她想來歸雲居吃飯的事？

路搖心下微動，卻是蹙眉想到了什麽，道：“萬一萬姑娘是被什麽武功高強之人擄走呢？那中途出馬車，不被他人發現也是可能的吧？”她想到了那些武俠小說或電視劇裏輕功高超之人，什麽眨眼間馬車裏已空無一人，連簾子都沒晃動一下。

馬栎搖了搖頭：“京城中能做到這點的人，唯有我、二皇子、丞相府的張大公子，以及戶部尚書府的曹大公子。”

“萬一這段時日京城中又來了別的高手呢？”

“也不可能。”馬栎道，解釋了一句，“若有這樣的高手出現，我的人會第一時間禀告我。”

“哦——”尾音拖得老長，路搖來了興致，“有沒有什麽人借我用用？”

馬栎看她慧黠的雙眸動了動，一副打劫的強盜模樣，笑意深深：“也不是不可以。”

相處多時，路搖對他還是有幾分了解，于是道：“說吧，又有什麽條件。”

“這頓飯，你也請了。”馬栎不緊不慢地道。

路搖頓時瞪大了眼，差點就拍桌子了。她咬着牙，道：“馬三公子，你不缺錢吧？”

馬栎一派閑适：“不缺。”

“可是我缺啊！”路搖看着桌上的殘渣，剛剛都點了些啥來着？貴麽？

馬栎輕笑：“那你想想，你覺得是錢重要，還是手上有力量重要。”

“……”路搖蹦出幾個字，“都、重、要。”

“嗯。”馬栎又笑，“你好好考慮考慮。”

不用考慮了。

帳欠着就欠着吧。

她現在更想知道手中有勢力可用的感受。

暗中有人保護，有人幫忙傳遞消息，打架時也有了幫手……豈不是很爽？

“行，成交！”路搖猛地一拍桌子，微笑道。

……不過，還是肉疼啊。

“哎喲，我的手，痛死了……”

輕輕淺淺的笑聲回蕩在包間裏，伴随着女子的呼痛聲。

窗外，天朗氣清，陽光正好。

第二日，路搖知道了昨日馬栎說的那句“那你做好心理準備”的意思，也等來了“她不在乎”的後果。

此時，她和吳婉婉就站在六扇門門口大眼瞪大眼。

作者有話要說： mu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