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爆炸聲轟鳴, 整個礦區幾乎為之震顫,顏立本睡得迷糊之際, 顏冬青推門進來将他喊醒, 臉上帶着少有的嚴肅:“二廠那邊出了事,爹你快去看看。”

“啥?!”

顏立本轟地從炕上坐起, 瞬間沒了睡意, 手慌腳亂穿衣下床,連走帶跑往二廠趕。

等他趕到, 整個二廠濃煙滾滾,生産線上的工友手慌腳亂往外跑, 顏立本順手抓住其中一個, 焦急的問:“咋了?出啥事了?!”

“爆炸了, 離心機炸了!”

工友是離心機生産線上的,要不是他恰好去推礦,躲過一劫, 保不準剛才就被炸死。

顏立本眉頭擰成疙瘩:“什麽原因炸的?”

才剛修好的東西,運行沒事之後, 他才敢回家休息,怎麽會在這個節骨眼上爆炸?

“祁工程師呢?”顏立本又問。

場面這麽亂,工友也糊塗了:“我哪知道, 這不得問你和祁工程師到底咋修的吶!”

正是等着用濃縮鈾的時候,現在可倒好,離心機徹底炸了,還上哪煉去?!

不明不白的出這種事, 誰都逃不了幹系,尤其是顏立本這個總工程師。

零件是他去上海買的,機器也是他修的,他剛修過就爆炸,不找他找誰?

事發突然,礦上的幾個領導商量之後,決定先禁止顏立本再插手這事,讓他在家歇幾天。

說難聽點,就是讓他背這黑鍋。

因為這事,廖娟氣得快要跟着爆炸,以前礦上工友哪個瞧見她不是客客氣氣的,現在倒好,跟躲瘟疫似的,生怕沾上她家惹來一身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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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顏,瞧見了沒有,看看這都是幫啥樣的人!”廖娟是真寒心了。

“管別人做什麽,這不是還沒查出到底咋回事麽,為着別人生氣,不值得。”

顏立本自己倒沒覺得什麽,事實上,他也在反思,是不是真是他的問題。

盡管顏立本心态好,可旁人難免背後議論,也有替他抱不平的,也有幸災樂禍的,更多是抱着看好戲的态度觀望。

自打知道顏立本出這事,傅燕吃飯睡覺恨不得都笑出聲,整個人春風滿面的,不知道的還以為她有啥喜事。

連馬家輝都百思不得其解,晚上睡覺前問她:“你這是咋啦?”

傅燕心情好,說話也好聲好氣:“我就是笑小冉,命到底輕賤,本來以為她能嫁個好婆家,沒想到出了這一岔子.爹娘也是,看他們以後還神氣!”

傅燕就是瞧不得傅向前兩口子提起前院親家那樣,帶幾分得瑟,生怕別人不知道他們做成親家似的,反倒是她男人,從來不提,也從來不誇一句,想着就來氣兒!

“你有啥好高興的。”馬家輝皺眉看他媳婦,帶了幾分惱:“好賴以後我跟顏工程師家那小子是連襟,他家要是有啥事,咱家臉上能好看麽?搞不好還受牽連!”

地、富、反、右、壞的子女,以後上學念書都有影響,旁的不說,政審這塊指定過不去,就是沾邊的親戚子女也都或多或少受影響。

聽她男人這麽說,傅燕摸上肚皮,垂下眼皮道:“不行,明天我得回家一趟跟爹娘說說,可不能讓一顆老鼠屎壞一鍋湯,咱家兒子以後可不能被他們耽擱了。”

馬家輝沒意見:“你跟嬸兒他們好好說,你那妹子五迷三道轉不過來彎就算了,他們可得清醒點!”

傅燕嗯一聲,往她男人懷裏靠了靠,輕聲道:“還是你想的周全。”

馬家輝臉上浮現得意之色,揉了揉傅燕脹鼓鼓的奶:“也不看看你男人是誰。”

自打懷孕之後,馬家輝就沒怎麽進過傅燕的身,眼下揉着揉着,有了點意思,湊到她耳邊說些污言穢語,要她跪着來。

聽到這種話,傅燕心裏有羞意,但她也想了,半推半就的跪在炕上開門戶讓進去。

太久沒有過,馬家輝激動的頭發蒙,啥也不想,沒頭沒腦的大開大合,就這麽弄了一會兒,突然一陣“咚咚咚”的敲牆聲,接着馬家輝他娘的聲音隔着門傳進來:“幹啥呢!”

生怕兩人亂來,他倆結婚之後,馬家輝她娘就把床挪到了堂屋,床頭就挨着他們床頭,中間隔一道牆,稍微有點啥,老太太耳朵好,聽得清清楚楚。

馬家輝怕他娘,忍着痛意從傅燕身子裏拔出,本來傅燕都要到了,被折騰的沒着沒落,氣得朝馬家輝胳膊上擰:“我住不下去了!申請分房!明個就去申請,聽沒聽到!”

馬家輝也煩他娘這點,加上傅燕不停吹枕邊風,心裏也琢磨着申請房子搬出去住,要不想幹點啥都放不開手腳。

轉天早起,小腳老太太拉長着臉,走過去走過來沖傅燕直翻白眼。

傅燕也不是省油的燈,甩都甩小腳老太太,吃過飯,換身幹淨整潔的衣裳,挺着肚回娘家。

“呸!小妖精!”大着肚還想勾.引她兒子!

趕着周末,傅家人都在,見傅燕回來,只有賀寡婦拉她手問幾句:“娃知不知道踢人?嘴壯不壯?婆婆待你咋樣?”

傅燕好言好語的回應,末了瞧了眼正裁衣裳的傅冉,扶着腰歪屁股在炕沿坐下,對正納鞋底的徐蘭英道:“娘,我聽說前院大伯因為車間爆炸的事被處分了?他可別是啥敵特分子吧?你們可得注意着點,別因為小冉,讓咱全家都擡不起頭做人。”

“這......”徐蘭英臉上透着為難之色,大閨女說的她不是沒想過,要真是啥敵特分子,他們家也跟着受牽連,往後去她家小子能不能念初中都是個問題.

傅燕仔細瞧着徐蘭英神色,又道:“訂婚又不是結婚,想退就退了,說難聽點,咱家跟他家啥關系啊,犯不着為他受牽連。”

說着,她驚疑不定的看傅冉:“小冉,你沒給冬雪她弟鑽褲裆吧?”

傅冉擱下剪子,擡頭似笑非笑道:“放心,我沒學你,還知道什麽叫羞恥。”

傅燕醒味過來,臉刷得通紅,強辯道:“看你咋說話的,我這不是為家裏好嗎?”

傅冉懶得跟她說,直接對徐蘭英道:“娘,咱們做人可不能忘本,沒錯大伯現在是遇到點麻煩,但他為人怎樣,這麽多年老鄰居,你們不清楚?還有,您別忘了,我爹住院那會兒,是誰跟前趕後幫着,還想法子貼補咱家,您可別盡做些讓人瞧不起的事兒!”

徐蘭英張張嘴,竟說不出一個辯駁的字。

傅冉低頭繼續做活,不輕不重道:“反倒是你,傅燕,爹住院那會兒你幹什麽去了?你往爹跟前去過嗎?給家裏伸過手嗎?現在倒來說為家裏好,到底是為誰,你心裏能沒點數?”

傅燕沒想到她這妹子現在嘴皮子耍的這麽溜,一時找不到話回應,氣道:“好心當成驢肝肺,算我白好心!”

“行了行了!”傅向前不悅道:“沒影的事都瞎扯些啥!這事擱家裏說兩句就算了,出了這個門,啥話都不準說!”

傅燕委屈道:“我這是為家裏好,爹你這話啥意思,我實話說了,要是以後真有啥,可別把我往裏帶。”

這話說的真讓人痛快,不想再聽她說話,傅冉“砰”得拍下尺丈,下炕就往外走。

“诶,你去幹啥?”徐蘭英不放心喊。

傅冉頭也不回道:“去前院!”

她就是要做給他們看,怎麽也不會跟顏家劃清界限,顏家還有她的主子在吶,她怎麽能丢了主子不管。

大概是她聲音大了些,顏冬青剛好聽見,推開窗戶,就瞧見他的皇後氣沖沖的樣,跟小蠻牛一樣紮進他家裏,左右沒人,撲到他懷裏就道:“三哥,他們怎麽能這樣呢!”

顏冬青聽得懂她話裏意思,揉揉她腦袋安撫:“莫與刁民計較,自降了身份。”

傅冉輕輕嗯一聲,竟覺得比顏冬青還委屈,低聲道:“皇上,您放心,臣妾怎麽都不會抛棄您的。”

顏冬青無奈:“得妻如此,是朕的榮幸,是大魏的榮幸。”

這頂帽子扣得有些大了,傅冉羞起來,不好意思道:“臣妾哪能受得起......”

“朕說你能,你就能。”

顏冬青摟着她拍了會兒,直到門口傳來一陣咳嗽,兩人忙放開,顏冬青還好點,傅冉臊得手腳沒處擱,磕磕巴巴喊:“大、大伯......”

副食品店今天供應豬肉,顏立本去買了一斤,肥瘦相間,是塊好肉。

“小冉,中午在這吃,一會你大娘買面回來,咱們包餃子!”

顏立本笑呵呵的,難得這丫頭沒嫌棄,還往他家來。

傅冉哎一聲,沒客氣:“大伯,肉給我,我去洗洗,先剁菜餡。”

肥肉割下來留着煉油渣子,傅冉把瘦肉切成條,乒乒梆梆一陣剁,不多時,廖娟拎面口袋回來,手裏還捧了顆大白菜,瞧見傅冉在,歡喜道:“喲,小冉也在啊,中午在這吃!”

傅冉又哎一聲:“我幫您包餃子。”

說着,又使喚顏冬青:“三哥,你擀面皮。”

顏冬青:“...........”

廖娟噗嗤一聲就樂了:“他要是會擀面皮,太陽打西邊出來!”

這位主子到底是沒動手,但也沒再進屋,拖把板凳挨傅冉跟前坐着,就看着她包。

廖娟麻利的擀面皮,時不時瞧眼兩個孩子,暗嘆時間過得快,一眨眼,她家臭小子都春心萌動喜歡上人家姑娘了,還有冬雪那個讓她操心的丫頭.

外頭顏立本在燒水,等滾水了,先下一撥進鍋裏,豬肉白菜餡的餃子,幾人吃得噴香!

正吃着,傅聲立在門口,小聲喊:“姐,娘讓我喊你吃飯呢。”

這是煮了餃子吧,傅聲嗅嗅鼻子,喊完之後挪不動腳,饞得差不點沒流哈喇子。

“是傅聲啊,快進來,讓你大娘給盛碗餃子,一塊吃點。”顏立本喊他。

傅聲稍遲疑,還是進來了,顏冬雪和顏冬青歲數都比他大很多,他幾乎不來顏家玩,乍一進來,還有點拘束,難得害羞起來,大口吃餃子,也不咋說話。

徐蘭英本來是派他喊傅冉回家吃飯的,等了半天姐弟兩沒一個回的,端碗過去一看,想脫鞋底子抽人。

她咋就生了這兩不省心的東西呢,水餃多精貴啊,讓吃還真吃起來了.

“家裏飯燒得多,快都回去啊。”

廖娟招呼她進來,笑道:“夠吃,夠吃,燕子她娘,也進來吃點!”

徐蘭英先瞧眼二閨女,有點難為情,總覺着二閨女看她時,眼裏帶着譴責。

廖娟沒察覺她娘倆之間的別扭,熱情道:“又不是外人,快進來啊,還是.你覺着咱家碰到麻煩了,怕沾上事兒?”

徐蘭英心裏一顫,忙說:“不是不是。”

說話間,也就進來了,猶豫道:“冬雪她爹那事兒,礦上咋說了?”

廖娟嘆口氣:“還得等明天礦上開會,誰知道咋說......”

徐蘭英不知道該說啥好,只能挑好話講:“也別太擔心,沒有功勞有苦勞,冬雪她爹好賴就老職工了,廠委那邊怎麽也得講點人情。”

周一大早,開大會。

廠委、工會、車礦間工人代表,滿滿當當擠一屋子。

作為事發時的兩個當事人,顏立本和祁年陽也都在。

大會由梁礦長主持,他先簡短說幾句,接着就離心機爆炸事件發表看法:“這事咱們廠委跟工會私下商量過,爆炸原因到底是什麽,沒人知道,現在當着大家夥的面,我們給兩位工程師個機會,讓他們各說當時情況。”

這點沒人有意見。

梁礦長環顧一圈,對顏立本道:“老顏,你是主要負責人,你來說。”

從離心機出故障,到去上海買零件,再到爆炸,除了最後一步他不清楚情況,前面沒啥好隐瞞,顏立本都照實說。

關于爆炸,他做了兩點猜測:“車間的工友也都知道,普通明火無法引起鈾燃燒,特別是高濃度的鈾,點把火放上去都不會有動靜,所以排除任何人故意縱火。”

“引起爆炸,需要中子轟擊,所以也排除車礦間普通工友。”

時下工人普遍文化程度不高,不少人跟徐蘭英差不多,大字不識一個,別說中子了,如果不進廠,連鈾是啥玩意都不知道。

他說這番話,無人反駁,大家夥皆松口氣,人堆裏的傅燕突然問:“大伯,你懂不懂啥中子不中子的?”

顏立本選擇說實話:“我懂。”

衆人又沒再吱聲,互相看了看,不知道該說啥好。

這時,祁年陽道:“我不懂。”

他摘下眼鏡擦了擦,又戴上,看向顏立本:“上次喊你去我家坐,我還問你中子的事,顏同志,這事你還記得吧。”

顏立本咬咬牙,承認:“記得。”

廖娟一旁聽得快要氣死,離心機爆炸可是要命的大事,她男人咋這樣死腦筋,就不能抵賴說他不記得啊!

“祁同志,你說不懂,就是不懂了?!”廖娟忍不住開口。

祁年陽沒有生氣,笑笑說:“不信可以問問其他人,雖說我早年在蘇聯留學過,但并不代表我學藝多精,論本事,我比不上顏同志。”

此話一出,廖娟就知道她家老顏完了,這鍋除了他背還能有誰!

果不然,有工友出聲道:“梁礦長,這事該誰負責,還不清楚?!”

“從頭到尾都是顏工程師在負責,顏工程師你說吧,是不是敵人派來的奸.細,存心破壞咱們搞生産!”

“對,他祖上還是資.本家,誰知道跟外頭人有沒有啥聯系!”

“這事得徹查!”

“...........”

大家夥七嘴八舌的說,吵得一團糟,梁礦長拍拍桌,拔高嗓門道:“好了好了,都別吵吵!給咱們個商量時間,肯定會給大家交代!”

甭管咋說,矛頭都指向了顏立本,廠委和工會商讨之後,一致決定,先撤了顏立本總工程師的職務。

廖娟頭一個不同意:“真要撤除,也該撤祁工程師,老顏并不在場!”

梁礦長猛拍桌,怒道:“正因為這樣,老顏才是玩忽職守!”

其他人皆沉默,離心機爆炸不是小事,上頭追究下來,總有人要背鍋,即便眼下事情還沒調查清楚,顏立本也有不可推卸的責任。

晚上梁礦長來了趟顏家,廖娟心裏還存着氣,瞧見他,不鹹不淡的招呼:“來了啊。”

跟白天怒砸桌判若兩人,梁礦長賠笑道:“嫂子,還生我氣吶。”

廖娟哼了聲,心裏也清楚梁礦長是公事公辦,她不高興也得這麽幹。

“是老梁啊,快進來坐。”聽見梁礦長說話聲,顏立本忙吆喝他。

“喲!看書吶,你可真行。”梁礦長是真佩服他,要換成別人,還不得郁悶個半死!

“我始終想不通哪裏出了差錯,這不,查查資料,先理清楚頭緒。”顏立本摘下老花鏡,招呼梁礦長坐,又泡杯熱茶。

梁礦長喝了口茶,嘆嘆氣道:“老顏,這回我就是站在你這邊,才要這麽做。”

說着,他壓低聲音:“老顏,我是為你好,趁早撣開是好事,我倒要看看以後咱們礦上還能出啥幺蛾子。”

他話裏的意思顏立本明白,沉吟道:“咱們沒憑沒據,不好亂懷疑人,興許.就是我的失誤。”

眼下時局亂,顏立本特不屑用下三濫的手段給人按上莫須有的罪名,罪名一旦落實下來,都永無翻身之地。

梁礦長也明白其中厲害,所以才想了這招,甭管這事怪誰,先把顏立本責任追究了再說,堵住其他人口舌,至于以後.他可就等某些人的尾巴往外露。

晚飯,廖娟炒了個菜,又讓顏冬青去打壺酒,請梁礦長在家喝一杯。

顏冬青豎耳朵聽他們說着,想到祁瑞安一家,垂下眼若有所思。

“老顏,這事你別怪我。”梁礦長端碗跟他碰了下。

顏立本并不放在心上:“身子不怕影子斜,不是我幹的,我不會有負罪感。”

說着,他話音一轉,有點擔心:“就是冬雪那兒.會不會因為我,沒法調回來?”

自個兄弟被人坑一把,梁礦長心裏挺不是滋味,總覺着有虧欠,拍胸脯道:“這事你放心,我來辦,這不眼見就招工了嗎?趕緊的,打個電話給冬雪那丫頭,讓她郵寄張報名表過來。”

聞言,顏立本懸着的心總算放下來,笑道:“來,老梁,再喝一個!”

兩口子沒耽擱,轉天廖娟上班,用辦公室電話往客什農場撥去,接電話的是張志剛,他聽出廖娟聲音,不覺坐正了身,忙問:“嬸兒,找顏冬雪同志?”

廖娟知道他在打探口風,也不瞞着,嗯一聲道:“麻煩軍官同志幫忙喊下,說調她回來的事兒。”

對顏家來說是好事,張志剛卻聽得心裏發沉,邁着沉重的步伐去顏冬雪住的農家院,喊她出來:“你娘打來電話,去接一下。”

顏冬雪還沒去地裏,聽張志剛這麽說,忙不疊跑去保衛科,張志剛在後頭跟着,盯着小妮子的背影直磨牙,她就這麽想回家吶!

顏冬雪是惦記家裏了,跟廖娟說了好些話,又問她爹咋樣。

廖娟瞞着沒跟她說,只道:“你爹好着呢,就是總惦記你,這頭已經說好,趕緊寫個報名表,回頭招工了就能調你回來。”

顏冬雪哎一聲,又說幾句才挂下電話,輕輕嘆口氣。

她想家,但也舍不得這裏的人。

放下話筒,正準備出去,張志剛進來了,不讓她走,指指對面的椅子說:“坐,我有話跟你說。”

“什、什麽話。”顏冬雪忐忑坐下來,隐約也能猜到點兒。

張志剛默了默,又說了一遍:“顏冬雪同志,我想和你處對象,想和你結婚,想和你生娃。”

作者有話要說: 黃桑:朕只是不想說情話,說起來也是一溜接一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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