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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蘿月早就知道涼城人嗓門大,但是沒想到她走到哪裏,哪裏都像吵架。

涼城多大款。主要組成成員是挖礦來的土老板,俗稱土豪,財大氣粗,出來吃飯有一項無意義且破財但極為重要的工作——搶着付款。

石蘿月只是去趟廁所的空,來回碰上兩次因為誰請客吵起來的。

飯店裏炸翻了天,有包間的二樓還好,一樓多是開敞的圓桌,大家抽煙喝酒夾菜吃肉高談闊論好不熱鬧,石蘿月躲着人想回二樓包間,生怕那聲浪把自己震翻過去。

唾沫橫飛,更兼有米粒、塑料包裝袋、一次性筷子等物從屋頂穿梭,石蘿月遮擋着小心躲閃。

她身形小,又穿了一身黑色的小裙子,穿梭在人群裏跟個小黑貓一樣。

那搶着請客的一票人圍在前臺,把樓梯口都堵住了,石蘿月想見縫插針都插不進去,她放棄掙紮,昂着頭道:“麻煩讓一下。”

飯店嘈雜,誰聽着見石蘿月小貓似的咪咪叫,石蘿月只好戳了那個最靠近樓梯口的男人,男人一回頭,手上還挂着一件外套,挂件甩了石蘿月的臉,霎時紅了。

男人喝得正高,剛才請客沒搶過人家,被擠出到邊上,正在氣頭,石蘿月一碰他便着了火,根本沒管小姑娘紅了一塊的小臉,大着舌頭吵道:“小丫頭片子,幹什麽你!”

石蘿月人生地不熟,他又說着方言,且兇悍,一時捂着臉蒙住了。

她張張嘴,在一片嘈雜的外鄉音中,一道清列冷漠的聲音提前劃了過來。

“道歉。”

她沒成想有人會幫她。石蘿月仰着腦袋看着這人,他有一米八多高,灰黑的阿迪半袖,單手插兜,頭上頂着燈,後腦的發剃的整齊,耳垂挂着一只黑色的耳環,一副社會大哥的打扮。

那男人顯然是喝多了,膀大腰圓的,掄胳膊就要動手,社會大哥單手一擋,兩人還沒打起來就被老板攔了下來。

“大哥不給面子了,怎麽在我這打起孩子來了?”

“這小子你認識?”

老板把社會大哥往樓上一推,社會大哥順手把石蘿月往上一推,兩人站到了樓梯上。

“馮爺在樓上呢。”老板拍拍男人的肩膀,“這是他親兒子,你可打不得。”

男人用古怪的眼神掃了一眼三人,嘟囔一句就要離開,石蘿月揉了揉受傷的小臉,社會大哥似乎沒打算輕易放過他,又強調了一句:“道歉。”

男人惱羞成怒,卻不敢怒,只好咬牙道:“小閨女,對不住。”

石蘿月搖搖手,她瞧向社會大哥,這才瞧清楚他的臉,謝謝都堵在喉嚨。

是馮誠。

燈光有些昏暗的樓梯內,他的側臉像板畫一樣刻在黑影裏。鼻梁挺翹,銀色的眼鏡挂在鼻梁上,閃着冷峻的寒光。若不是他就是長大的馮誠,這一身的氣場,她不敢認。

“小叔?”她猶疑着,叫了他一聲。

馮誠垂着眼睛,從喉嚨裏發出一聲“嗯”,站到她身後,催促上樓。

包間裏只有馮忠和妻子周婷,周婷瞧着石蘿月還沒回來,正想推門去找,就看到小姑娘低着腦袋走了過來,身後跟着一身煙火氣的馮誠。

“二奶奶。”石蘿月輕輕喊她。

“你倆碰上了,”周婷拉過石蘿月,立刻瞧到她臉蛋上的一個紅印,秀氣的柳葉眉蹙成一團,“臉怎麽了?”

“剛才一不小心磕着了。”石蘿月看看馮誠,他微一挑眉,沒講話。

“你們倆有四五年沒見了吧,月月還是跟原來一樣,我們阿誠長了不少,還認得出來嗎?”

石蘿月點點頭。

她自然記得馮誠,漂亮的人在人的腦海裏容易存留,更何況他是繼父馮建國的弟弟。因為與這位年輕的繼父結婚,母親石漓與家裏斷絕關系,婚後幾年母親便因病去世,馮建國今年六月因公犧牲,而她作為帶過來的女兒,與馮家沒半點血緣關系,又半大不小,沒人想要。

周婷和馮忠自小便與馮建國一同長大,雖然馮忠是馮建國的二叔,差的輩分,但年齡差距不大,情誼是真,馮建國的去世再突然,他們也不會放着石蘿月不管,便把她接到自己家裏,這次是一家人頭一回在一起吃飯,馮忠特地把玩瘋了的馮誠召回來吃這頓飯。

石蘿月穿得像個洋娃娃,頭發綁了個小丸子,搭在腦後,劉海稍顯厚重,但整個人沒顯得沉悶。她坐在馮忠對面,很乖巧地給兩個長輩倒了茶水。

“這家店的烤肉挺好的,店長我也認識。”馮忠把菜單擺到石蘿月面前,“月月先點。”

石蘿月勾了兩道菜,就把菜單放到馮誠眼前。

馮誠到沒跟親爹客氣,揮筆勾了好幾道菜色,等東西上來,聲都不吱,吃得倒是迅速非常。周婷笑話他也沒加理會,這次的家庭聚會的中心明顯是石蘿月,只要圍着她盤問就行。

石蘿月今年十六歲,天真可愛,但也沉穩。說話有序,而且異常乖巧。即便是失去雙親,這孩子的眼裏還是有光的,待人也溫和平善,溫聲細語,惹人憐愛。周婷席間時不時地難掩喜愛之情,來回揉搓少女柔而細軟的短發。

一頓飯結束,外頭已經黑了下來。

八月晚的涼城還帶着夏季的悶熱,滾滾吹來的仍是熱浪,馮忠和周婷去停車場取車,留他們兩個人在飯店門口。馮誠的背上出了薄汗,拉着衣襟來回扇風,石蘿月昂着腦袋瞧他,圓圓的大眼睛就這樣直勾勾地盯着,馮誠要是低頭看她,她就會趕緊收斂起眼神,佯裝飄到別處。

“你還好吧。”馮誠冷不丁地關心一句。

馮誠比石蘿月大兩歲,今年已經成年,高三。對于幼時的玩伴,更多的是陌生。可家人反而就是如此陌生又親密的存在。

石蘿月揚起腦袋,點點頭,“挺好的!”她揉揉受傷的地方,這片金屬磕出來的紅,在瓷白的臉蛋上格外顯眼。

馮誠更多時候是冷着臉,石蘿月雖然已經在馮家住了小半個月,但是今天是第一次見馮誠,與他也只講了這幾句話。

回道馮家,馮誠一下鑽到屋裏,馮建國也回到卧室,周婷把她帶到客廳,從一旁的文件袋裏拿出些東西,将這些日子沒敢提的東西提起來。一來是馮建國留下的錢財,都先由周婷保管,二來就是希望石蘿月能好好住在馮家,不用怕沒有錢用。說這些都是希望石蘿月能寬心,小姑娘只是沉默一陣,便鄭重道了聲謝。

她來了馮家之後,有吃有喝,周婷又給她買了新手機,高中開學應該有的東西應有盡有,她已經過上很好的生活了。

周婷本身職業是鋼琴家,因為馮建國出了事,把巡演推遲到石蘿月開學之後,她都知道,所以這句謝謝也是發自真心,帶着自責。

石蘿月是個累贅這件事,只有在周婷和馮忠這裏是不成立的。

她陪着周婷坐在客廳,等到周婷講完,她才上樓休息。二樓只有一個洗手間,平時都是馮誠用,他這個暑假跑出外地和朋友瘋玩,這小半月都是她用,所以在洗漱時馮誠過來,把她吓了一跳。

少女穿着一身鵝黃色的睡裙,背後看,反倒變成一只憨态可掬的小鴨。因為還小,不至于玲珑有致,但是也稍顯輪廓,馮誠走過去出現在鏡子前,她吓掉了自己的牙刷。

“小叔,洗漱麽?”她含着泡沫小心問着。

馮誠低頭看她,沒講話,但手伸到水龍頭下,徑自洗起了臉。

石蘿月托着水杯站到角落,悄悄漱口,等他走後才擦淨自己嘴邊的泡沫,還沒等放下杯子,馮誠便又伸出手臂,繞過她瘦小的肩膀,石蘿月縮起身子,在少年前仰的時候,她聞到了他身上苦苦的混合着洗滌香氣的味道。

他抽煙啊。

石蘿月擡頭就看到馮誠帶着淡淡胡茬的下巴,他很快離開,手裏多了一只腕表。

馮誠看着縮成一只毛蛋的石蘿月,問道:“我說,你害怕我麽?”

馮誠長得跟馮忠很像,臉上是堅毅的線條,鼻梁尤其挺拔,只有眼角和嘴角有周婷的痕跡,中和了他臉上的硬氣,不過這只是杯水車薪,馮誠看起來還是兇巴巴的——且社會。

石蘿月瞧着地點點頭。

馮誠似乎是嘲笑,他臨走頭,跟她道:“什麽小蠢蛋。”

石蘿月想要反駁,但是馮誠已經鑽回屋子裏,沒了身影。你才是小蠢蛋。她心裏這樣想,撲了一把涼水在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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