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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蘿月不像重點班其他同學那樣重文輕理,她能進一中,險在理綜,其餘都可以拿出來稱道。

随着工作跟進,各個老師也選出了課代表。一二班的語文老師也是H省有頭有臉的人物,長年跟随高考判卷甚至參與出題,在選課代表的時候,特地挑中了中考語文成績117的石蘿月,石蘿月就這樣謀了個一官半職,每天跟在語文老師後面幫着拿電腦拿作業,一來二去,跟同學們也熟絡了。

語文辦公室在五樓,而一班在一樓,來回之間能穿過整棟高一教學樓,石蘿月雖然沒有什麽嚴重的社恐,但是她對于密集的人群還是有些恐懼的,所以接送老師都偏早,以免碰到下課的人潮,只可惜這次沒有躲過。

石蘿月站在門拐角處,準備等人下去再向上行,樓上下來一夥男生,校服改得符合潮流,有的甚至沒穿,帶頭的看着眼熟,石蘿月仔細一看,正是開學時跟馮誠說話的寸頭。

寸頭瞧到石蘿月,立刻調轉船頭走到她對面,呲牙一笑:“您好!”

石蘿月尋思他也不可能特地過來說相聲的,警惕地抱住了作業,道:“我還有事,你有事嗎?”

“沒事沒事,就想問問,誠爺是您哪位?”

誠爺自是如雷貫耳,“小叔”卡在喉嚨裏說不出來,石蘿月靜下心來想想,憑什麽告訴他們,于是橫眉道:“沒事我走了。”說着撥開幾人,寸頭不依不饒,還想跟石蘿月說兩句,手都快拉到她的袖子了,還好石蘿月腳快,立刻閃了過去。

到了晚上放學,馮誠是自己一個人從校門口出來的,石蘿月看到他,就低着腦袋跟着,兩個人一路上誰也沒有講話。

等到快到家的時候,石蘿月才道:“那個,小叔,那天上學跟你講話的那個人…”

“誰,怎麽了?”

“騎自行車,寸頭…他不是高三的學生嗎?”

石蘿月看到他穿了高一的校服,而且也在高一樓碰見了,所以才奇怪。

“叫楊晉,高一。初中認識我而已。”

“這樣啊。”石蘿月搓着手,眉毛只是皺了一下就舒展了。她回到家後規規矩矩的整理收拾上床睡覺,馮誠到不像她這麽動作流暢,關了門後,緩緩坐到了床上。

他摸出手機,啧了一下,才劃開屏幕,找到一個號碼,撥通。

“誠爺,這麽晚了不會叫我出去撸串吧?”楊晉雙手正忙,聲音也有急。

“我撸你腦袋。”馮誠聲音很沉,“你今天幹什麽了?”

楊晉在打電腦游戲,手機開着免提,腦子還轉不過彎來,“上課寫作業打游戲,沒別的…”正說話的空,他一個不注意,草叢裏冒出個人頭一頓操作打成殘血,楊晉氣得罵了句髒話,又趕緊跟馮誠說,“誠爺,不是罵你,玩游戲呢。”

“少跟石蘿月說話。”

楊晉也不垂死掙紮了,把游戲放下拿起手機,摸摸腦袋,“不是,誠爺你說什麽呢?”

“你自己清楚。”

楊晉摸不到頭腦,想了好久才想起來今天碰上跟着馮誠那個小丫頭,就去堵了一把,估計是那丫頭跟馮誠說了,他有些後悔,給馮誠發了個消息道歉。

馮誠沒回複,把手機丢到一邊,脫了上衣穿個短褲拿上浴巾準備去洗澡,出門的時候正好撞上石蘿月回來,她在對面,把馮誠看個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石蘿月本來就有些保守,這次她的臉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騰地紅了起來,她連連擺手,支吾一聲就要鑽回房間,卻撞到了鼻子,疼得來回揉搓。

一個人在上面住習慣了,馮誠都忘了要避嫌,他低頭看了看自己有棱有角的腹肌,随意用浴巾擋了一下,沒管臉紅得跟個西紅柿似的石蘿月,徑直去了浴室。

石蘿月到了被窩裏,臉還是紅彤彤的,她開窗戶冷靜半天才緩和過來,但閉上眼睛,腦子裏還全是馮誠的雪白的肉體。

石蘿月失眠了。

最後一次看手機時間的時候,已經是三點半。昏昏睡了過去,到鬧鐘響起來,石蘿月的腦子裏好像裝滿了鉛塊,一見到馮誠,又聯想到他沒穿衣服的樣子,她狠狠地敲了敲自己的腦袋瓜,馮誠看她眼睛一圈黑,放下手裏的豆漿,盯着她問:“你不會生病了吧?”

“沒有沒有。”石蘿月吃着豆腐腦,沒敢擡頭。

這次石蘿月特地從高二的樓層過去的,穿過走廊去送作業,果然沒有碰到楊晉,但是這次,她在辦公室遇見了一個女生。

所謂冤家路窄,這個女生名叫趙玲,原來跟石蘿月是一個初中的,半路轉學到涼城,後來上了涼城一中,在二班,也是語文課代表,跟她是一個語文老師,每天都得見一次。

石蘿月不喜歡她。

她打心眼裏不喜歡趙玲,所以不怎麽講話。她出了辦公室就打算分道揚镳,誰知道趙玲還挺親熱地挽着她的手臂,拽着她往高一樓走,道:“從南面走多遠啊,這裏近。”

石蘿月把胳膊抽出來,第一次冷下了臉,直接跟她道:“我不太喜歡別人碰我。”

趙玲的笑有些僵硬,她還沒說話,楊晉就迎面過來,一看是石蘿月,差點撲通給跪下,“誠爺一天都沒搭理我,以後我在一中怎麽混啊!”

石蘿月聽的一頭霧水,關我屁事話到嘴邊也沒有說出來。她還記得被堵的經歷,迅速逃離了樓梯口等到石蘿月走之後,趙玲抱着手臂,臉上的笑容淡了許多,她問楊晉,“石蘿月真是馮誠的女朋友?”

“我覺得像,你看看,早上送晚上接,我跟她說話都不行,誠爺說要撸我腦袋呢。”

趙玲用手捋了一下自己的頭發,沒講話。

石蘿月生活很有規律,而且簡潔。除了生存必要的一些東西,剩下的似乎就只有學習。李佳妮嚼着薯片看着課間休息也紋絲不動寫題的石蘿月,感嘆道:“我說,你要考T大還是P大,這麽努力學習,在省裏準備出頭拿狀元嗎?”

H省是有名的高考大省,競争壓力大,高校分配名額少,而且幾所有名的高中常年掐尖錄取優等生,即便是涼城一中也很少有人能考上最頂尖的兩個高等學府。像李佳妮這種,就沒想把自己逼太緊,畢竟——努力也不一定能考上,還不如混吃等死。

雖說如此,李佳妮作為英語課代表,英語分數驚人,她是天賦型選手,自然也就有資本混吃等死了。

石蘿月瞧了瞧她,微微笑了一下,沒有講話。

作為地地道道的美食之都的涼城人,李佳妮很懂得吃喝的道理,石蘿月就差點火候,她不太懂,但是陳佳妮常吃鹹膩的東西,于是總帶着水果分給她,總之是不能白拿的。

這次石蘿月把裝着切好的甜瓜和蘋果的水果盒放在桌子上,讓李佳妮紮着吃。她今天家裏人回來的晚,就在學校賴了一晚。看到水果,李佳妮當然樂意吃,一邊吃一邊八卦道:“你知不知道最近跟十二中鬧得挺不開心的?”

石蘿月很多消息都是從李佳妮這裏來的,所以搖搖頭,問道,“怎麽回事?”

李佳妮道:“要打架了。雖然在涼城這個民風粗犷的地方,打架都不是啥事,但是這次似乎要打個大的。”

“誰跟誰呀?”

“還能有誰,一中老大和十二中的老大呗。”

石蘿月一顆心懸了起來,她趕緊問道:“一中老大是誰?馮誠嗎?”

李佳妮頭一次看到石蘿月對學習以外的事情上心,驚訝地點了點頭,笑道:“不會吧,你也是馮誠的小迷妹?你放心,他家都是當兵的,他打架都沒輸過。”

“什麽時候?今天嗎?”

“那我就不知道了。”

石蘿月心裏突突的,她看了看時間,還有兩分鐘就上最後一節晚自習了,打開手機給馮誠發消息,發現他在一個小時前就告訴她讓她先回家,她發過去的消息他也沒回,石蘿月坐立難安,一節課時常走神,李佳妮察覺出異樣,還沒來得及問,石蘿月就随着下課鈴沖出了樓。

她有點不明白自己為什麽這樣擔心。行動總比腦子快,她還沒想好,人已經到了高三二十六班的門口。

石蘿月左右張望,正巧有個長頭發的男生是從特長班裏冒出頭來,看到她,便把她拽過來,低頭問道:“你是石蘿月?”

石蘿月提防道:“你是誰?”

少年拉下自己的黑色口罩,露出張帶着病容的臉,“我還見過你呢,你六歲的時候,建國叔叔帶着你回馮家,我是孫實。”

石蘿月仔細看看他才想起來。孫實是馮誠很好的朋友,而孫家和馮家的爺爺輩是戰友,所以兩家關系很好。她放松了一下,終于露出一些急色,“小叔是不是去打架了?”

“他沒事,我都放心,你有什麽不放心的。”

是了,孫實有肺病,他不能跑,所以沒去幫忙。

石蘿月根本放不下心,她揉揉眼睛,道:“你不告訴我,我就自己去找。”

“你上哪找去,都幾點了?”如果不是礙于馮誠沒空接電話,不然孫實現在就想讓他趕緊回來把石蘿月哄回家。

石蘿月扭頭要走,孫實沒辦法,跟她道:“好像是在和平廣場。”

她說了句謝謝,一溜煙地跑到學校外面,打了一輛車就到了和平廣場,果然兩夥人在這裏打得正熱鬧,石蘿月直接報了警,都混在一起,沒人穿校服,她也分不清哪邊是一中的哪邊是十二中的,于是站在中間喊了一嗓子:“不許打了!我報警了!警察一會就到!”

小丫頭雖然體型小,但是聲音傳得遠,兩隊人馬都看到了她,尤其是馮誠,見到的時候臉都白了,這次十二中摻了不少混混,拿着家夥來的,石蘿月怎麽上這來了?

一看十二中那邊就看出石蘿月穿得是一中的校服,有個脾氣爆的撿起棍子要打她,馮誠慌了,他踢開旁邊的人,向她那邊沖。

來不及了。

完了。

馮誠心裏很亂,他咬着牙往那邊跑,看着棍子往下落,吼了一聲:“石蘿月,你他媽快躲啊!”

但是石蘿月擡了擡手,低下身子,別住那個混混的手腕,一個胳膊肘頂在他肚子上,揪着那個人的衣領就是一個後空翻,咔嘣一聲,怕是骨頭都摔斷了。

馮誠愣了。

一中和十二中的都愣了。

石蘿月有些不安地搓了搓小手,往旁邊讓了讓,拿起棍子來,沒再管地下呻。吟的人,而是指着混戰的隊伍,再度強調:“不許打了!我已經報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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