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經班主任允許,兩個人沒參加閉幕式,放學可以直接回家,而一班也取得了第一名的成績,校方給一班發了獎狀,又因為石蘿月是總決賽第一,獲獎床上四件套一份,由陳佳妮代領。
馮誠本來想要背她,但石蘿月覺得自己又不是瘸了,想要慢悠悠走回去,馮誠拗不過她,只好摻着她回家。
石蘿月到了自己的房間,似乎還是生着悶氣,馮誠的所有好脾氣都給了她,任由她搓打揉捏都不帶生氣的。他托着腮幫摸摸她的頭,石蘿月縮着脖子,氣鼓鼓的。
“氣什麽呢?”馮誠問她。
“沒什麽。”
他捏了捏她的小臉蛋,“氣成包子了。”
石蘿月掀開被子把自己蓋了起來,她也不知道自己有什麽可生氣的,也不知道自己在氣什麽,就是胸悶得難受。
馮誠第一次沒了辦法,他揉揉後腦勺,繞着她的床走了一圈,只好道:“我去做飯。”
石蘿月聽到他走出去後才從被裏鑽出來,看了看自己塗滿藥水的腿,疼得呲牙咧嘴,拍拍胸脯緩了好一會才消了氣。又覺得有些渴,站起來扶着牆,小心翼翼往下走,走到廚房馮誠才瞧見她,伸手去扶,石蘿月沒躲。
“小叔。”
“嗯?”
“對不起。”她覺得自己有些任性。
“沒關系。”馮誠低頭端詳她的神色,她垂着腦袋,厚重的劉海把半張臉都埋了起來。
她靠在馮誠的胳膊上,清清喉嚨道:“小叔,想看電影。”
“在家看吧。”馮誠想起來什麽,把手機打開,連上電視投屏,“等我做完飯。”
石蘿月坐到沙發上,把旁邊的玩具熊抱在懷裏,舒展着兩條小腿,等着電影開始。她還挺喜歡看電影的,不過看得不多,看開頭,還是第一次看這種類型的。
——日本純愛奇幻類電影。
馮誠飯弄得很快,是焗飯。上面厚厚一層黃亮亮的融化了的芝士,下面則是石蘿月喜歡吃的蔬菜數種,下層是薄薄的肉片,最後則是米飯。一勺子下去,什麽都齊全。
“小叔喜歡這種類型的啊?”石蘿月看得眼睛都亮亮的,“畫面好漂亮。”
“我翻譯的。”馮誠舀了一勺飯,漫不經心道。這是他在這個字幕組的最後一部作品,此後他就再也沒參與翻譯工作。
石蘿月對馮誠又改觀了。
“小叔,厲害!”她由衷贊美。
馮誠勾勾唇角,把碗裏一大片肉都給了她。石蘿月捧着碗,吃飽以後就摟着大熊專心看電影。愛情題材自然也難免有些少兒不宜的場面,石蘿月用熊耳朵擋着眼睛,又忍不住多看兩眼。她心思單純,甚至還停留在男女之間親親就算是最親密的行為的程度,這部電影也比較隐晦,所以沒能讓石蘿月充實一下自己的知識儲備。
只是電影并非happy ending,石蘿月在男女主分開的時候,跟着片尾曲哭得稀裏嘩啦,窩在馮誠的肩頭抹淚了好一會。
第二天上課的石蘿月元氣滿滿,恢複能力超群,只有手上還有些劃痕能證明她受過傷。陳佳妮把珍藏的四件套和兩張獎狀遞給她,都不知道要從哪裏擔心她。
剛開完運動會,同學難免有些不收心,不過石蘿月還是照常學習,把陳佳妮都帶動起來,下課都不怎麽說話了。是以這次期中考試,石蘿月同志再創新高,考到了一班第二,全校第三。差距分全出在物理上,這次物理老師都找上了石蘿月,想說兩句,但是看到她滿滿當當的錯題本,又下不去口,只好問道:“要選文嗎?”
石蘿月點點頭。看樣子是早就想好了,如果選文,石蘿月在應屆生裏毫無疑問會是第一,物理什麽的不學也可以,孩子又認真,物理老師只是覺得這種好苗子學文有些浪費,畢竟一中還是重理輕文一些,文科也沒有重點班,相對會亂。
連帶着黃老師都勸了兩句,石蘿月還是鐵了心選文,兩個老師這才沒有再勸。
黃老師拿着成績單道:“不過馮誠還可以,雖然是倒數,但也是校一百左右,保持的話一本也沒問題。”
“馮誠物理才30分,全靠英語補回來,跟陳佳妮學的嗎?人家陳佳妮物理還能考到70…”物理老師摸了摸自己光滑的腦殼,跟石蘿月道,“你回去幫我把馮誠叫來,小夥子家家物理這麽差。”
石蘿月聽話地去叫馮誠,經過一個月的相處,一班的男生也以“誠爺”稱之,下課圍坐一團,若是馮誠手裏再拿副撲克牌,這場景就跟天臺沒有兩樣。
只不過中心是馮誠和陳晉恒兩個人,研讨內容是上節數學課的難題,一群人吵的不亦樂乎,石蘿月費勁巴力擠進去,拉拉馮誠的衣袖,他便走了出來。
“物理老師叫你。”她又加了一句,“班主任也在。”
馮誠知道是因為自己半白的物理卷子,從容赴死。
石蘿月既然來了,大家自然不會放過她,拉入研讨會之中,非得把這道題弄明白不可。
陳晉恒道:“我覺得是三十七分之四倍的根號三,他們不信,非說是三倍根號三。”
石蘿月沒來得及驗算就被物理老師叫走,現場開始解題,做了一陣,得出的數與陳晉恒相同。
“三倍根號三的話,應該是這裏用錯了數據,題目不是有個坑嗎?這個不能用這個數…”她又錯解了一次,果然是三倍根號三。
第一第二都是這個答案,三倍根號三派終于低頭回去修改筆記,陳晉恒支着頭看她,笑道:“石蘿月同學,選文選理?”
“選文吧。”石蘿月放下筆,“沒有物理,數學也簡單一些。”
“那可惜了。”
“可惜什麽?”石蘿月擡頭看看陳晉恒,他擡起手,拍拍石蘿月的肩側,“可惜不能一個班了。”
“沒有這麽好的班長确實可惜。”石蘿月掰着手指,“長得好看,人又好,又聰明,對大家都很好,完美的班長。”
“那我跟馮誠誰好看一些?”
“馮誠。”石蘿月沒有半點猶豫,她眨眨眼,“雖然成績差一些,不過他是真的好看到爆炸啊。”而且好像,只對我一個人好。
如此真誠的評價,被身後挨訓回來的馮誠聽得完全,頭一次紅了臉。
石蘿月沒看到馮誠,她直接回到了自己的座位,馮誠扶額回到座位,趴下了。
“誠爺,被罵哭了?”前面的男生回過頭,不怕死的戳了戳馮誠的胳膊,被他一把握住筆,咬牙道:“哭你媽。”
“好兇。”男生收回筆,縮回前位。
馮誠單手捂着臉,看向窗外,玻璃裏的臉都暈染上了紅暈。
放學拿着成績單的兩個人,只有馮誠一個人心律不齊,還不是因為成績。
“二爺說他在家。”石蘿月拉拉他的外衣袖子,“不把校服換上嗎?”
馮誠擺擺手,“沒拿。”
“要簽名的話,二爺會打你嗎?”
在一班倒數也是倒數,馮忠看到如果生氣的話,就趕緊給他解釋校名次還不錯。
“大概不會。”這可以說是馮誠這兩年以來最好的名次了吧。
石蘿月低頭踢着路上的小石子,道:“如果不喜歡學習的話,做別的也沒關系,說不定會賺更多的錢。”
馮誠沉了沉目光,他問道:“你覺得,我應該去當兵麽?”他的男性長輩,幾乎都是軍人或者警察,這已經是馮家的傳統了。
石蘿月搖搖頭。馮誠身體素質不錯,不過他還是有些近視,而且他如果想要當兵,就不會混成今天這樣了。
馮誠擡擡手,摸了摸她的頭發。
“不然當歌手也可以,唱歌好聽。當演員也可以,畢竟小叔長得超級帥。”她望着他,眼睛裏有星星。
“畫漫畫也可以,做翻譯也可以,還可以做大廚,不過有些累就是了。”石蘿月興致勃勃地給他出謀劃策,“不管別人怎麽想,我覺得小叔高高興興的,做自己想做的事,才是最重要的。”末了她又補充一句,“二爺打你你就躲我後面,二爺鐵定不會打我,打我我就喊我爸的名兒,二爺看我爸的面子上也不會打我的。”
話說回來,石蘿月也沒見過馮忠打過馮誠,只是馮誠對馮忠的态度讓人覺得他好像每天都要挨幾棍子一樣。
馮誠笑了一聲,石蘿月看到了他露出來的小虎牙。
“放心。”馮誠捏了捏她的小臉蛋,低下頭問她,“我說小蠢蛋,你就這麽喜歡我的臉麽?”
馮誠的臉,好看。愛美之心人皆有之,石蘿月又不是例外,她點點頭,傻乎乎的,小蠢蛋都認下了。
最近的馮誠越來越好看,她說不出來,只是覺得舒展眉頭的他,顯得剛毅又溫和,不兇巴巴的,也常笑了。
家門就在前面,石蘿月打頭陣,看到挂着圍裙的周婷,吃了一驚,又看看沙發,穩當地坐着馮忠,兩個人見到石蘿月,都溫溫地笑了。
“二奶奶,二爺。”她脆生生地打着招呼,馮誠在她身後,也跟着叫了聲爸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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