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入威

作者有話要說: 新文《銀亂》求預收!

一句流簡介:用銀亂天下,用腿撩郎君

30

顏沉全身的力氣仿佛抽光了, 意識也是模模糊糊,能感覺到宮初趴在自己身上,微涼的指尖在嘴唇上掃來掃去。

顏沉很不喜歡這樣, 試着動了動, 雖然身體異常沉重,但還是聽使喚的, 只是上面壓了個人,怎麽也坐不起來。宮初溫熱的呼吸慢慢貼過來, 他越發覺得不妙, 想喊趙混章幫忙, 但只能張嘴,發不出聲音。

趙混章其實也覺得不太對,對宮初說:“我要你教他怎樣讓女人舒服, 他動都不能動了,怎麽學?”

“三少爺早說嘛。”宮初嬌嗔一聲,從顏沉身上下來,跑去倒了杯醒酒茶。

顏沉喝下熱茶, 又恍惚了一會兒才蘇醒,坐起來後仍覺得虛脫。

“你們……是不是要害我……?”

顏沉臉色紅紅白白,腦袋脹痛, 生氣地看着屋裏的男女。

“不過才一小杯情酒一小段淫曲顏兄就不行了,真是嬌貴人。”趙混章笑話道。

“那現在——”宮初剛做錯了事,不敢再自作主張,眼睛往趙混章臉上看, 等待指示。

“先教教顏少爺,女人喜歡被揉捏的地方。這種事還要我來說?”趙混章皺起眉頭,瞪着恍然大悟的娼子。

宮初想是被趙混章訓慣了,嬉皮笑臉地作個揖,走到顏沉跟前把屁股一撅,又坐到他腿上。

顏沉還很不舒服,突然腿上多了個重物,厭煩地啧了一聲,惱火看過去,希望她能識趣,從自己身上起開。

宮初何等人?一點朱唇千人嘗,一根玉臂萬人枕的娼子,早就見過無數情客無數場面,眼前這尊貌美的處子還真鎮不住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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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顏少爺,想先摸哪兒?”

宮初笑得妖魅多情,裙擺拉到更高,直接退到大腿根部,羅衣也解開了,胸前的玉團全露出來。

顏沉把她從頭到腳看了遍,怎麽也不能想象成林琅,于是不耐煩地一推,“哪都不想摸。”

宮初屁股圓實坐得穩當,在顏沉身上晃了晃又貼上去,直接倒上胸膛,擡起頭對他耳朵呼了口熱氣。

顏沉肩頭一顫,酥麻的感覺在心間蕩漾,可也是轉瞬即逝,反而比剛才更加不悅,義正言辭道:“宮初姑娘,麻煩你坐到別處去。”

“小初,”趙混章發話了,他已經悶笑了好長時間,這會兒才終于忍住。

“顏少爺高華清雅風流絕俗,一展無遺的自然不喜,要半遮半露煙視媚行,才能撩起高雅之人的情趣。”

宮初立即照辦,把羅衣重新穿起,像開始一樣半遮半掩,含情脈脈地瞄着顏沉,嬌無力地倚上他胸膛。

這次顏沉總算沒剛才厭惡了,還低頭看了幾眼,不過照舊興致缺缺,擡頭對趙混章使眼色,問還要多久離開。

趙混章站起身,對二人說道:“我先走了,小初,好好伺候顏少爺。”

顏沉可不想一個人留在這黏黏糊糊的地方,想起身跟上,卻猛地定住了——宮初的手不知何時伸進交領,在他胸脯上又掐又摸,撥弄琴弦似的走走停停,時輕時重。

宮初仰起臉,在顏沉耳邊輕輕說:“顏少爺,舒服嗎?換顏少爺來摸小初。”她不等答複,拉起男人的手放在自己胸上。

隔着一層薄衫,軟軟滑滑。可只碰了一下,顏沉就猛抽回手,擡頭去找趙混章,早就沒了影。

“顏少爺不是想學讨好女人嗎,那就不要躲。”宮初嗔怒地看過來,顏沉的反應讓她受挫,好像自己沒了魅力。

她又一次抓起顏沉的手直接擱上大腿,“既然顏少爺不喜歡摸上面,那就直接摸下面好了,女人更喜歡。”邊說邊握着他的手往上滑,一直摸到大腿裏邊。

“宮初姑娘,請等一等。”

顏沉又想抽回手,宮初才不讓他得逞,兩手牢牢抓住胳膊,雙腿猛一并攏,把他的手夾在了裏面。

顏沉的手被這吹彈可破的細膩冰肌包裹住,忍不住一抖,瞬間恍了神。他摸過林琅的,手感極其相似,差一點就與宮初重疊在一起。

這時門外傳來吵鬧聲,朝這邊越來越近。顏沉的心悸動起來,不自覺地朝屋門看,沒等一會兒,趙混章推門進來了,臉有晦色,但還是在笑。

“混章,你還有臉回來。”

顏沉看到他就來氣,還想罵幾句解恨,一個人從身後走了出來。

“奴婢來接少主回去。”

林琅聲音冷冷的,眼神冷冷的,從裏到外都是冷冷的。

“林琅?”顏沉又驚又喜,想迎上去,可身上還坐着一個人。

林琅也看見宮初了,更看見顏沉陷在她腿間的手。她心有波動,臉上還是冷冷冰冰沒有表情,走上前屈身垂首,低眉順目道:“少主,請跟奴婢回去。”

顏沉點頭,一使勁把手從宮初腿中間抽了出來,兩臂一擡扭身把她放在一邊,最後站起來走到林琅跟前,如釋重負地說:“回去吧。”

宮初見顏沉頭也不回地離開,心裏很不高興,側頭把突然冒出來的奴婢打量了,更是不服。

這奴婢雖為絕色,但她也不差,而且精心打扮過的自己比她更加豔麗。另外這女人一看就很冷漠無情,怎可能讓男人酣暢淋漓呢?不光如此她還趾高氣昂的,頭雖說低了,但傲氣半點沒減,看人的眼神就像在看蝼蟻。

如此比較三番,宮初覺得自己贏過林琅一大截,便沖顏沉背影嬌甜喚道:“顏少爺,小初還有好多美妙的事想和少爺做呢。”

宮初的聲音可是千錘百煉過的,只要是男人都會把持不住,就連現在的顏沉心裏也莫名其妙地癢起來,緊接着想到了今次來此的目的。

他還什麽都沒學到呢。

而且他不是跟林琅鬧翻了嗎?

雖然林琅親自過來讓他既驚訝又歡喜,但就這樣乖乖回去不利于在她心中樹立威信,以後還有可能随心所欲地耍小性子。

所以現在要一鼓作氣堅持下去,讓她明白,到底誰離了誰才活不下去!

顏沉拿定主意,冷傲地看着林琅,說:“你回去吧,我今晚就留在這裏。”

林琅驚訝地睜了睜眼,緊接着蹙起眉頭,冷聲說:“那好,奴婢也留下。”

“還真是個蠻橫的奴婢,顏少爺受累了。”宮初端坐在床榻邊,衣裙還是散亂敞開,風情萬種地看着顏沉,溫柔地招招手,“顏少爺,小初最聽話了。”

林琅以為顏沉真要過去,一把拉住他袖子,臉頰突然漲紅,眼中有羞澀閃爍。她盯着顏沉咬住嘴唇,猶豫了片刻,突然大聲說:

“少主要是喜歡坦胸露腿的,奴婢也會!”

說完把領口猛地扯開,一片雪白瞬間綻放,把在場的男人晃呆了。

一直在邊上看好戲的趙混章,沒想到能撿到這種便宜事,眼睛頓時一亮,笑出聲來。

顏沉聽到那淫賊的笑聲,臉一下子全白了,慌慌張張地把林琅領口攏上。

“你瘋了嗎,快把衣服穿好!混章你給我轉過去!”

林琅哪裏肯聽,力氣不知怎的大了許多,使勁一扭從顏沉手裏掙脫,“慌不擇路”地跑到趙混章跟前,氣哼哼地解起腰帶來。

“林琅!”

顏沉怒吼一聲,猛将她抱住,可還是晚了一步,腰帶和衣裳已經落到地上,被一眨不眨的趙混章看去了幾眼。

“回去!這就回去!”

顏沉氣急敗壞,抱起撒嬌撒潑的林琅就往外走。

門外已經圍了不少看熱鬧的人,寄生也在裏面,見少主和林琅終于出來,立刻把人群推出一條道。

顏沉抱着林琅快步走出闾市,門外正好有一輛車辇在等候,他二話不說跳了上去,剛催促着跑起來,趙混章緊跟其後也出來了,手裏拿着林琅脫下的衣裳。

“顏兄,林姑娘的衣裳別忘了。”他叫住顏沉,聲音裏有笑意。

“不要了!燒了!”

顏沉把友人狠狠一瞪,猛地跺腳,車辇跑了起來。

離開了闾市,林琅才終于安靜下來,夜裏的風很涼,吹得她往顏沉懷裏縮。

顏沉把林琅抱緊,可還在氣頭上,不痛快道:“你好大的膽子,這種醜事都做得出來!”

“奴婢知錯了。”林琅沒動,垂着頭乖順回道。

“居然只穿一件衣裳出門!”

“奴婢知錯了。”

“還在別人的面脫衣裳!”顏沉的聲音都氣抖了,“你,你,你知不知羞!”

“奴婢知錯了。”林琅一聲比一聲輕,仿佛要融化。

顏沉還要訓斥,找辭的空擋忽然聽到一聲啜泣,是從懷裏飄上來的。他不說話了,也沒去安慰,只是抱着抱着,沉默地回到趙宅。

“少主,走偏門吧,玉姐在那裏守着。”寄生說。

這個時辰趙宅已經沉沉睡去,四人像做賊一樣溜回靈鴿院,所經之處沒碰到一個人,簡直是不幸中的大幸。可是第二日還是傳出了流言。

進了屋,顏沉把林琅放到榻上,直起身看着她一絲/不挂的模樣,想起趙混章說的那句話——走進寝室時,林琅已經脫了幹淨坐在床榻上等他。

顏沉一愣,搖着頭轉身去外面關門。

“別走。”林琅突然開口道。

于是趙混章的話又浮出腦海——銷魂之後林琅不讓他走。

顏沉眉眼一凝,想起在宮初屋裏林琅在他面前脫衣服——這該不會是趙混章說的主動投懷送抱吧。

那他的三句谶言豈不是一夜之間都成真了。

雖然跟自己想象的完全不一樣。

顏沉慢慢轉回身子,看到林琅側身跪坐着,不遮不掩,似乎已經覺悟,可仔細看還是在微微顫抖。

“少主若想要,就用奴婢吧。奴婢不逃了,也不喊疼了,只要能讓少主開心快活,奴婢做什麽都行。”

林琅紅着臉,想說得風情,但眼中的膽怯怎麽都洗不掉。

顏沉心口一滞,這話十分中聽,不禁有些騷動,但同時也看出林琅不是真心的。他冷靜下來,仍然先去客堂把門闩好,回來後發現林琅鑽到了被子裏,心情一下子不好了。

“奴婢在給少主暖被子。”林琅輕言細語,怎麽看都不像平時的她。

顏沉在床邊坐下,把似乎已經做好準備的林琅看着,忽然嘆息一聲,說:“我又不是不知道你的真容,如今再假裝以前的乖順模樣有用嗎?”

“我剛……奴婢剛說了,只要能讓少主開心,奴婢做什麽都行。”林琅扮出浪态,媚眼如絲地看過去,“少主不就是喜歡溫柔聽話的姑娘嗎?”

“我是喜歡,但你不是那種姑娘啊。”

“就當我是嘛!”

林琅突然憋不住了,眼眶一紅,把頭縮進被子裏抽泣起來。

顏沉有些心痛,伸出手想安慰,但半途收了回來。等她哭完吧,自己也好趁機想想,他們之間是如何變成這般不自在的。

“少主,你不會不要我了吧?”

聲音隔着被子,悶悶的。

“不會。”顏沉說,“我都答應你了。”

“找像趙混章那樣的?”

“怎可能!他是個壞東西!”

“可是少主卻跟着壞東西去了壞地方。”

“你敢笑話我!”

顏沉掀開被子,把林琅捉到懷裏,但看到她一臉淚跡,心又軟了半截,一邊擦一邊苦口婆心,“我去那裏還不是為了你。”

“為了我去那種地方?”林琅瞪起眼睛,“你真會侮辱人!”

顏沉臉一紅,“不說這事了。你和寄生怎麽知道我在那裏的?”

“大宅子裏的人最愛傳這種事情。他們老早就在賭你什麽時候被趙混章帶壞了。”林琅埋怨道,用指頭點了點顏沉胸膛。

顏沉握住她的手,震驚地問:“你的意思是他們全知道了?”

“他們還賭今晚你什麽時候回來呢。”

顏沉臉色頓時陰郁,在沃城也是名聲受損,如今到了垣城又陷入流言之中,不過這回是自己招惹的,怨不得誰。

看來又不能久留了。

“既然早就知道,為何不阻止我?”顏沉埋怨地看着林琅。

“我又沒跟下人一起待過,還是寄生告訴我的。”說到此,林琅也有些忿忿,飛快抽回手,“少主在那裏玩得舒服?”

“我什麽都沒做。”

“那是我看走眼了?還是我去早了?”

“幸好你來了。”

林琅皺起眉頭,忍不住怨恨道:“少主總是這樣,美女一貼上來就不推開了。雖說貴族是要善待女人,但我看少主只是色迷心竅罷了。”

顏沉大為震驚,想不到在林琅眼裏自己是這等形象。他有些生氣,悶頭一想又覺得說得似乎不錯,但這是正常的啊,他沒有成親沒有夫人,為什麽要拒絕對自己有意的姑娘呢?

莫非——

“林琅,你在嫉妒她們?”

林琅微微一愣,香腮上忽然飛起兩片好看的紅暈,眼神閃閃爍爍,要哭出來似的不勝嬌羞,把顏沉看得心裏頭麻酥酥的。

顏沉心中不禁有了定論,但聽女子親述情意才是風雅,所以鼓勵地看着她。

林琅猶豫不決,在顏沉的注視下無地自容,突然鼻子一酸,打了個噴嚏。

這時二人才想起來林琅赤條條地什麽都沒穿,顏沉趕緊拿被子給她裹上,林琅縮在裏面默默感嘆有驚無險。

“你想好立誰為嫡子了嗎?”林琅趕忙問。

顏沉很認真地思考了一下,說:“趙混章。”

“他?為何?”

“必須是他。”

“趙老爺喜歡他嗎?”

“趙老爺誰都不喜歡。”

二人都陷入沉思,屋裏瞬間變得異常安靜,有種默契慢慢孵化出來——真想快點離開這個地方。

“林琅,關于這件事,你有沒有什麽想法?”

顏沉不太情願地問,但想到林琅在沃城的雷霆手段,總覺得能幫上一點忙。

林琅沒有着急回答,她早就知道趙夜白對三個庶子誰都不愛,至于那個病弱将死的嫡子更是恨之入骨。但是把立嫡之權交給顏沉并不是衆人嘴裏傳說的陰謀,原因應該很簡單,立了誰就說明偏愛誰,但趙夜白每個都讨厭,才不願被人這樣以為,所以就找來還算合适的外人做決定。

至于為什麽是顏沉呢?誰叫他在沃公那裏立了大功,又在這種時機來的趙家,倒黴撞上了呢。

“趙老爺有喜歡的東西嗎?”

“田地吧。剛來的時候他帶我去看過,說比兒子還親。”

“那就立田地為嫡子吧。”

林琅的話讓顏沉一宿沒睡好,雞打鳴就醒了。

他從客堂的倚榻上起來,悄聲走進裏間。林琅睡得正熟,嘴角微微上揚,好像在做美夢。

“沒了我,你倒睡得舒坦。”

顏沉捏住林琅的鼻子,口氣又恨又愛,等她難受地抽起眉頭才松開。

可是仍想欺負她,于是擰了耳朵,“我縮在那張小榻徹夜難眠,你倒睡得舒坦。”

林琅的美夢應該漸漸走了形,不然表情不會抽搐。顏沉放開耳朵,又捏住她的臉蛋,“你說要換靠山,現在已經戀慕上我了,還舍得換嗎?”

昨晚,林琅到最後都沒有親口承認。顏沉不怪她,畢竟姑娘家對愛慕之事矜持些才可愛,而且她的眼神和表情已經足夠明顯了。

認定之後的顏沉虛榮心迅速膨脹,頓時想讓林琅更加愛慕自己,所以主動提出分開睡,就是為了彌補在林琅心中情/欲過剩的印象。

雖然在客堂的一夜睡得極不安穩,但一想到林琅對他又多了點好感,顏沉便無怨無悔了。

他坐在床榻邊凝視着林琅的睡顏,心中湧出一大片柔情,他不懂這些軟綿綿的東西源于何處,只知道安靜地看着林琅很舒心,甚至還有些美好。

就這樣,顏沉一直看到天色大亮,俯身親吻林琅的眼角,依依不舍地出了門。

林琅好久沒睡得這麽香甜了,簡直不願醒來,想着一直沉睡下去說不定連仇恨都能化為烏有。然而恐怖悲苦的經歷沉重又巨大,淩駕于一切之上,總能把她從陽光下拉回深淵中。

林琅睜開淚眼,胡亂一擦,發了會兒呆,才想起了昨夜的事。

她猛掀開被子,發現衣裳還穿着,身體也沒有任何不适,坐起身對着門喊了聲顏沉,沒人應,便知道是出去了。

林琅這才放下心來,又躺了回去,閉上眼想再睡場大覺。

昨晚上她自認為表現得十分完美,顏沉肯定以為她愛慕上了自己。為了不讓她的愛慕消逝甚至更加濃郁,顏沉絕對會萬分小心,盡量不做出讓她讨厭的事。

雖然羞羞事以後還會發生,但應該不會像之前那樣每晚都難受一次。對此,林琅已經心滿意足了。

等到再醒來,已臨近中午。

林琅不慌不忙地起床梳妝,走到鈞澄院時正好撞上鹂黃吃午膳。鹂黃熱情地邀請她坐下,林琅想着反正沒幾天就要走人了,便不去管一旁侍從的目光,添了雙筷子就開始吃。

主子的膳食就是汁多味美,林琅吃得津津有味,鹂黃是個麻雀肚子,幾口就飽,其餘的便全進了林琅嘴裏。

吃過飯,林琅和鹂黃手牽手去了曲流間,但來早了些,良緣姑娘還未到。

鹂黃吵着讓林琅演琴,但林琅不想再多惹麻煩,謊稱手疼騙了過去。

“鹂黃喜歡良緣姑娘嗎?”

“喜歡。”鹂黃一邊幫她揉那只“疼”手,一邊答道。

“鹂黃哥哥喜歡良緣姑娘嗎?”

“不喜歡。”

“鹂黃喜歡良緣姑娘和哥哥成親嗎?”

“太喜歡了!”

“如果哥哥和她成親之後能當嫡子呢?”

“母親會非常喜歡的!”

林琅颔首,有些意味深長,一擡頭,看到良緣朝這邊走來。

三人親如姊妹,攜手坐定,鹂黃纏着良緣彈琴,良緣也有此意,邀請林琅合奏一曲,林琅又把手疼的慌搬了出來。良緣不好揭穿她,來了兩曲舒緩輕盈的,卻把鹂黃給聽睡着了。

“良緣姑娘想嫁入趙家?”林琅先開了口,語氣和風度就不可怠慢。

良緣早就看出林琅非等閑人,只不是時運不濟淪落到賣身為奴的地步。

“家父是想的。”她小心應答。

“姑娘已經早到了成婚年齡吧?家中人不着急嗎?”

良緣臉上白了白。她每日從這裏回家都會被父親催促責怪,可她自己何嘗不想早點把婚事定了?但是趙家人全都暧昧不明,不管如何讨好都打聽不到一點兒準信。

她朝林琅看去,眼神落落大方,心中卻有好多彎彎繞繞。這姑娘地位低,但是顏沉的枕邊人,肯定知道的多,何不直接找她打聽?

“良緣姑娘。”林琅說,“你覺得孔鳥少爺如何?”

“是個規規矩矩的好人,值得托付終生。”良緣笑得真誠。

“德牧少爺呢?”

“是個勤奮強壯的人,和他一起不怕風吹雨淋。”良緣對二少爺的評價也相當高。

“混章少爺呢?”

“混章少爺啊。”

良緣聲音拖了一下,臉上微妙的輕蔑沒逃過林琅的眼睛。

“混章少爺風流倜傥,甜言蜜語一桶一桶的,跟他在一起每日都開心。林姑娘問這些作甚?”

“我看良緣姑娘還是選擇混章少爺吧。”

“這是為何?”良緣不解,孔鳥也好德牧也罷,只有混章是絕對不行,因為他就是個讨厭的人。

“你讨厭混章少爺,混章少爺也不喜歡你,二人在一起不用裝模作樣,多舒坦?”

良緣不露聲色,輕聲說:“其實哪位少爺都行,要看的是誰有本事。”

林琅湊上前,神秘地說:“我這裏其實有個消息。”

顏沉早晨離開靈鴿院後,直接去找了趙夜白。

這次會面終于是在真正的對談室裏,顏沉又激動又緊張。趙夜白對這尊貴客照舊和顏悅色,再次邀請他一同去田地裏走走,顏沉欣然答應了。

這次出行沒帶趙孔鳥,等到了城外面對田地,趙夜白又表現出驚人的亢奮之情。顏沉不打攪他,等他鎮定下來,才上前說道:“這麽廣闊的一片田地,只怕夠幾輩子揮霍了。”

“怎麽可能會夠!”

趙夜白大吼一聲,看向顏沉的目光非常兇狠,但并不是在發脾氣。

他擡起手臂,顫巍巍地指着遠處的一座山頭,目光陡然間變得哀傷又深遠,惆悵道:“那後頭還有好大一片田土,都荒廢了!那片田土的父親去了沃城,居然就這樣把兒子扔下不管了!我真心疼!”

顏沉攙住捶胸頓足的老人家,娴熟地勸慰着,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那座山頭,心中的念頭越來越清晰。

陪同情緒起伏不定的趙夜白從田地回來時又是傍晚。顏沉很疲勞,目視趙老爺先進了門,自己故作悠閑地在門外等了等,果真片刻不到就從旁鑽來一個小厮,捎的是口信。

這日的晚膳顏沉不在,說有人約了他在外面吃酒。盡管趙家人不知所為何事,但都有了某種預兆,感覺立嫡的事快有着落了。

其中趙混章最有感悟。

晚膳後,趙混章和母親,妹妹一同回到鈞澄院,母親立刻把女兒支開,然後拉住他破天荒地聊起婚事,并且拐彎抹角地問起良緣。

趙混章十分尊敬自己和兩個哥哥的母親,若沒有三位母親的庇護和教誨,他們兄弟三人可能連活下來都不容易。

關于立嫡一事,兄弟三人都閉口不談,因為不想被這件事影響了從小到大的深厚情意,所以他們每日都在祝禱趙曲能有一天好起來。

可是該來的還是來了,雖算不上兄弟相殘,但三人都不再像過去坦誠了。畢竟是嫡子,誰不想當呢?

因此趙混章對趙夜白的恨越來越深,堅信他是故意為之,就為了從傷害中取樂。這不足為奇,趙夜白從兄弟三人很小的時候開始就喜歡這樣做。

趙混章對良緣并不反感,畢竟她貌美如花才藝絕佳,就是性格不好,跟自己太相仿。現在母親突然慫恿他娶良緣,怎麽想都很奇怪,不得不跟立嫡一事連在一起。

難道誰娶了良緣誰就是嫡子?趙混章搖搖頭,打消了這個可笑的想法。

但是幾日後,這個可笑的想法成真了。

良緣的嫁妝又多一件,就是那座山頭後的大片田地。除此之外,心氣高的良緣頭一次流露出對趙混章的傾慕之情。趙混章吓了一大跳,只知道之前不久顏沉在趙夜白面前力薦他做嫡子。

為何突然之間所有的好事都找上門來了?可是這些所謂的好事他根本不想要。

起先顏沉力薦趙混章時,趙夜白含含糊糊猶猶豫豫,直到突然帶來大片田地的良緣想與趙混章結親,頓時滿口答應,馬不停蹄地邀請良緣一家來趙宅商議,當下就敲定了六禮的具體日程。

趙混章雲游四方的夢就這樣瞬間破碎了,還被迫娶了個不喜歡的夫人。

他百般不甘心,想找顏沉算賬,他卻匆匆忙忙地離開了垣城,就像心裏有鬼一樣。送別那天,趙混章笑得十分勉強,暗暗決定這個友人就從此不見了罷。

送行回來,遇見良緣,二人默契地尋到沒人處,默默打量着對方,都是不喜歡。

“不喜歡何必選我?”趙混章沒好氣地說。

“因為你是嫡子啊。”良緣也說得不情不願。

“你不選我,我就不是嫡子。”

“你是嫡子我才選你的。”

二人話不投機,險些吵起來。等一陣涼風掃過,吹醒了他們發熱的腦門,才終于反應過來——

“我們中計了!”

“阿嚏!”

林琅又打了個噴嚏。

顏沉幫她把領口攏緊,順手抱住,心疼地說:“你身子也太弱了,稍不注意就生病。”

“明明吃得很多,還專挑葷的,難不成都白吃了?”

禦車的寄生扭頭搶白道。他記恨林琅不裝模作樣以後,就開始毫無顧忌地跟自己搶肉吃。

“姑娘家的身子骨本來就嬌弱。是吧,玉姐?”

林琅讨好地看着玉姐。可是玉姐沒理睬,冷淡地把臉扭到一邊。

昨天吃午膳時,林琅把寄生的肉搶來吃了,氣得少年把沃城的事全吐了出來。

玉姐當時也在,是唯一蒙在鼓裏的人,癡癡傻傻地寄生說完,頓時覺得反胃惡心,把剛吃的全吐了出來。

玉姐想不到自己一直喜歡的林琅,是個心眼如何惡毒的人。那天之後玉姐便陰沉下臉來,再也沒跟林琅說過話。

這件事顏沉也知道,特意去勸了玉姐,可是被反唇相譏。

“少主,林琅害得你被打,害得你壞了名聲,你居然還留她在身邊?還敢同床共枕?不怕哪天她趁你睡着把你給殺了?”

玉姐最後的那句話顏沉不是沒想過,但他相信林琅不會做出這種事情,至少目前不會。

“少主,你這就叫鬼迷心竅!被那個妖女迷惑住了心神!”

顏沉連連搖頭,被迷住心神的明明是林琅。

林琅見玉姐還是不理自己,也不找她說話了,扭頭朝路邊看。

垣城一帶土地肥沃,即使出了城也有很多人家,一堆堆遍布在山野平原上。其實這裏的流民也多,但不知為何跟沃城的相比要溫和一些。

再往東行就離大河更近了,等過了大河,穿過一小段韓地,就再次進到魏國地界,到那時離大梁就不遠了。

“離大河越近,巫鬼就越多。”寄生突然說道,“和少主從大梁來沃城時也經過那裏,就遇到了好些古怪事情。”

“不準再提那些事。”顏沉擺擺手,有些厭煩。

寄生不聽少主的話,扭頭對林琅說:“少主俊美得連女鬼都看上了。”說罷仰天大笑,連在一旁悶不吭聲的玉姐都噗嗤笑出聲。

“都說了不準再提那些事!”

顏沉把寄生的後腦勺拍了一巴掌,但少年還是止不住笑,越笑越大聲。

林琅本來心思不在,見一車子人突然歡樂起來,忍不住朝顏沉看去,被他手慌腳亂的模樣也逗笑了,故意問寄生:“是個怎樣的女鬼?”

“是個——”

“住口!我這個家長威信何在!”顏沉猛拍車背,有種已經暴怒的感覺。

三人默契地住了嘴止了笑,但并不是忌憚顏沉的威信,而是買買一家之主的面子。

這時路兩邊的景物變得繁忙,仿佛進入了一座村落。寄生又來了興致,扭過頭來說:“少主還記得嗎,這裏有個神算婆婆!”

顏沉當然記得這個算命神準的婆婆,當初他去沃城經過這裏時并不知道有此等神人,還是在歇腳吃飯時無意撞上的。

神算婆婆似乎很喜歡顏沉,拉住他說了一大推話,可是因為口音的關系,顏沉只聽懂了一半。

等到沃城之後,他聽懂的一半全部成真,可惜并不包括林琅。現在想來,林琅應該在自己沒聽懂的那一半預言裏。

“寄生,我們直接把車趕到婆婆家。”

顏沉也來了興致,接下來的路很長遠,肯定要遇到許多好事歹事怪事險事,如今有能預言前路的神人,當然要拜訪一下。

神算婆婆的屋子在村落邊緣,孤零零的一棟,明明布局裝飾跟別戶房屋一樣,卻看上去就是冰冰涼涼,沒有一絲生氣。

平日裏神算婆婆的屋門前聚集着許多前來求蔔之人,今日卻零星幾個,派寄生上前問過才知道,神算婆婆十幾天離開了家,至今還沒回來。

期望落了空,顏沉和寄生都很怏怏不樂,可好不容易來了,以後只怕再沒機會,所以四人打過商量,決定在這裏等一個時辰碰碰運氣。

林琅想下車走走,不小心被一根突出的橫軸挂住外袍。她彎腰去扯,突然驚聲尖叫——

馬車底下的兩個輪子中間,擱着一個襁褓那麽大的深藍色布團。布團一端長出一個腦袋,黑乎乎的,挂滿了頭發。

林琅尖叫之後癱軟在地,車上的人紛紛跳下來,也勾頭往車底看。

那襁褓似乎被驚動了,黑乎乎的腦袋轉動起來,一雙金光四射的巨大黑眼睛從頭發絲中露了出來。

林琅吓沒了聲,篩糠似的抖,顏沉和寄生卻愣愣看了幾眼,大叫道:“神算婆婆!”

神算婆婆這時已經清醒,黑咕隆咚的眼睛穿過顏沉和寄生,直接射入林琅眼中,張開嘴緩緩說道:

“你,一人兩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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