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 全系她一人 (1)

“啓奏萬歲臣有一本要參吏部侍郎方時君方大人,方大人雖在公務上廉潔勤政,獨善其身但是在作風上卻有不妥之處。”張禦使措辭嚴謹擲地有聲。

方時君皺眉斜眼瞟他疑惑的問道“張大人要參我作風問題?我一不寵妾滅妻,二不眠花宿柳何來作風問題?真是可笑之極。”

皇上一聽果然是來說這個的,不禁感嘆自己的未蔔先知能力。

“張愛卿大膽的說方時君作風有何不妥?”

張大人把折子往出一掏由劉福轉交給皇上。

“皇上方大人年事漸長仍未娶正妻這雖有不孝之嫌,但畢竟是家事。臣聽聞方大人最近終于有一中意的女子收其做通房下官仍無置喙餘地。但是他最近盛寵這通房,行為高調放縱,毫不知收斂在京城中造成極大極惡劣的影響身為言官臣不能坐視不理!”

皇上假作公正的問道,“方愛卿張愛卿說的可否屬實?朕準你當堂自辯。”

方時君謝過皇上然後臉帶青黑眼帶嘲諷的問向張大人“敢問禦使大人,方某做了何事稱得上高調放縱不知收斂?”

張大人早有準備,資料收集的非常詳盡,“你發動全城點子鋪子給家裏通房送美食,造成數人圍觀議論可有此事?這一事跡被傳遍大街小巷酒樓茶肆,可有此事?”

“卻有此事不假。但方某可不敢認同閣下的言論。我一為家人身體康健,二花的是自己的銀子,三管不住悠悠衆口,不知何錯之有啊,張大人?”

皇上怕竊笑被看出來,趕緊低頭喝茶掩飾。

張大人被他的三條噎了一下,仍是不慌不忙的說道:“好,那在下就說說你這不錯之錯造成的影響。皇上!據臣所知,範通房得方大人盛寵已經造成了許多家庭內部失和,妾氏通房的氣焰前所未有的嚣張,覺得正妻的權威是可以挑戰的。而正房一方面受這些妾氏通房的刺激暗恨範通房,另一方面又要求夫君像方大人一樣寵愛自己。”

這點讓皇上感到很意外,“哦?你說的這些都是真的?”

“回陛下,絕對屬實。另外臣想問方大人,難道你就沒感覺到最近同僚們對你無端多了些怨氣嗎?據老臣所知,就有不下五位大人最近因此焦頭爛額。”

方時君不顧當着帝王的面,當場不屑的嗤笑一聲。

“皇上,臣進宮是來禀告官員考核事宜的,本次考核任務繁重,又與會考撞在一起,臣沒有時間糾纏在這些雞毛蒜皮的小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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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大人一見他竟然敢這麽目中無人,脾氣也上來了,“方侍郎,何必推三阻四,避而談其他?皇上仁厚,臣子一心在朝堂打拼,偏偏後宅出了亂子,這成何體統?”

方時君見皇上不肯應聲,就知道他是不想管的。

幾天沒回家了,心裏早已是煩悶不已,偏偏這老東西還跟這糾纏。

說話就越發不客氣了,“堂堂朝廷命官,如果因為流言影響,連家事都處理不好,不如辭官回家專門伺候妻妾。還有一個辦法,既然我的影響這般大,那就不如讓他們全面效仿我。我只有範香兒一個,雖然名義上是通房,實則通房、妾室、正妻全系她一人,方某只這一個,方某願意怎麽寵就怎麽寵!看不慣的就學學我,保證家宅太平。不願意學我又想找我麻煩的,就請把大興律請出來,若是能找到一條給我定罪的,再參我不遲。”

這話一出,包括張大人、皇上、太監宮女在內,全部目瞪口呆。

皇上忍着笑意,萬萬沒想到他方時君有一天竟會說出這樣一番話來,當年他與佩琬情投意合的時候也沒說過如此擲地有聲的話。

要知道這是在帝王面前,說出這種話,已與誓言的強度不相上下了。

哎呀,好運氣果然沒有照顧張禦使啊。

張大人有些年紀了,一聽這話頓時脖子一梗,雙目圓睜,不敢置信的瞪着方時君,從來都是他巧舌雄辯,今天卻被他一棍子打死!

前所未有的,他一時間竟語塞到說不出一句來,就這麽在皇上面前成了個啞巴禦使!

終于,還是皇上打破了異常難看的局面,“張愛卿,你先回去吧,你說的事情朕會向方大人了解情況,适當提點他,你若身體不适,朕準你在家休息兩天。”

與方時君正面對上的人,在家休息兩天能恢複過來還算是好的。

劉福上前說道,“張大人請吧。”

張大人就這樣被請出去了,與進來時的篤定自信全然不同。

方時君恢複了臉色,一臉嚴肅的問道,“皇上,臣是否可以禀告了?”

皇上沖他豎起了一個大拇指,“你厲害。”

方時君雖然在禦前并沒有吃虧,心裏到底不爽快,幾天沒回去了,心裏惦記某人的很。

出了宮就直接回府了。

景園裏,方思盈見方思瑤一臉喜氣的回來了,就猜測這丫頭肯定是又哄了老夫人什麽好東西,撇開心裏因為不能參加家宴的不快,舔着臉湊了上去。

正好方思瑤也不是個沉穩的,得了好東西本就有心炫耀。

“範香兒真的肯給?”方思盈還是有些不相信,覺得這裏面有問題,範香兒可能是有點傻,但柳嬷嬷那樣的老狐貍怎麽會答應呢?

但憑她的腦袋也只能想到這了。

“大姐,借妹妹看看吧。”方思盈對方思瑤一直愛不釋手的那根簪子垂涎三尺,越想越可惜,如果今天她也有資格去的話就好了。那樣大的場面,那麽多好首飾,連方思瑤這樣的都能撈到便宜,有她在裏面攪合的話,自己少說也能得個一兩樣。

“哼!那好吧,就借給你瞧瞧,你可仔細了。”方思瑤難得大方了一回。越是讓她看出這東西的名貴,才能越刺激的她心裏不好受。

父親已經連續去盧氏房裏好幾晚了,母親這幾天正上火呢,你娘讓我娘不舒服,我就讓你也不舒服。

“謝謝大姐。”方思盈小心的接過簪子,不錯眼珠的細看着,她不像方思瑤平時能接觸到好東西,這樣的東西別說是擁有一樣了,平時她碰都碰不着。

這時候二夫人換好了衣服出來,一看方思盈過來了,手裏還正拿着那根簪子。

一想到盧姨娘的嘴臉,就越發看她不順眼了。

方思盈趕緊站起身來規規矩矩的行禮,“見過母親。”

二夫人沒讓她坐下,反而端起了茶杯,不緊不慢的飲上了,方思盈拿着東西的手心漸漸滲出了汗。她心知二夫人不快的原由,這是拿姨娘沒辦法就想法子磋磨自己呢。

“我聽女學那邊說,最近你有些貪玩兒了,是也不是?”

“女兒多有疏漏,還請母親責罰。”方思盈低着頭,聲音溫順低沉,只有在人看不見的眼中閃現出陰狠和不甘。

她不能辯解,二夫人若是想找她的錯處,就連呼吸的方式都是錯的。她越是辯解就越會順了她的意,反而讓她更有借口把火發到自己身上。

果然二夫人見她這樣乖順,已經準備罵出口的話就不好罵了。

“嗯,念在你态度尚好的份上,回去給我繡出一對枕頭套來,女孩子的繡活練好了沒有壞處。”

“是。”方思盈心中恨極了!沒有壞處怎麽不讓她自己親生的去繡?

她們這樣人家出來的女孩以後必定是要嫁到差不多的門戶中去,基本的繡活會做就行了。其餘的時間無不是用來學習管家理帳等。

這樣一對枕頭套,她要熬多久才能繡的出來?

突然,方思盈明白了這其中深意。二夫人就是故意的,知道她繡不完,姨娘心疼她就會幫着繡,到時候姨娘辛辛苦苦繡出來的東西拿來給父親和二夫人用,可想姨娘會有多傷心?

心思龌蹉的女人!

她一擡頭便見方思瑤正笑的開心,可見她也是想明白了,和她母親一條心呢。

這時候正好一個丫鬟過來給二夫人添茶,方思盈在退回座位的過程中,假裝沒看見對方,一下子就與那丫鬟沖撞到一起,一杯滾燙的熱水全部潑在了她的胳膊上。

變故突生,她手裏的那根金鑲玉簪子順勢飛了出去,砸到了幾米外的石頭地板上。

“嗷!”方思瑤見此瞬間發出一聲慘叫,飛奔過去撿起了簪子。

可惜摔的力道太狠太重了,那金簪本體依舊是精美,但是簪頭上鑲着的玉飾卻已經與之分離了,并且已經碎成了幾瓣。

方思瑤怒從心頭起,上前就想給方思盈一腳,卻被二夫人給拉住了,一個大小姐親手打自己的妹妹,傳出去不好聽。

嫡母教訓庶女就不一樣了,她伸出黑手狠狠的掐上方思盈剛剛被燙傷的胳膊,疼的已是冷汗涔涔的方思盈差點當場暈過去。

方時君剛剛回府,還沒見着牽挂不已的人,就聽說了中午這樁事兒。

範香兒好不容易睡下了,金玉把中午發生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說給他聽了。

他雖然沒有在場,卻完全可以想象的到,當時範香兒該是多麽的委屈和無助,看來問題在他,是他還沒有充分讓那些人知道範香兒等同于他,是不可以被欺辱的!

他沒有急着去見她,而是帶着平安和金玉提步就往景園去了。

在宮裏剛剛吃了一肚子氣,回來就碰到這檔子事兒,今天他還非把這嬌寵通房的名聲坐的不能更實!

張禦使那無事找事的老東西,仗着皇上是個清明的,越發的不着調了,可供他參的事兒多了去了,偏偏觸了他的黴頭。

他自認從來不是一個大氣之人,既然你那麽在意人家的後宅,就別怪我也能找出你點毛病。

此話暫且不談。

方時君氣勢滔滔的去了景園,二夫人的黑手剛掐了幾下,就有丫鬟報告說大爺來了。

不等她迎出來,方時君直接大步進了廳堂。

面色蒼白滿頭大汗的方思盈一見來人,迅速的撲了過去抱住了方時君的大腿,哭喊道:“大伯!快救我!母親她要弄死我!”

方時君低頭看着地上痛苦的方思盈,沒想到竟然碰到了這等晦氣事。

“大伯,母親要掐死我!”方思盈聲淚俱下,看來是真疼的要命。

金玉趕緊上前把不願起身的方思盈給拉了起來。

方時君一想到自己也要做父親了,有些于心不忍,“看她面色痛苦至極,想必是受了重傷,趕緊下去上藥吧。”

二夫人身邊的兩個丫鬟這才上來把搖搖欲墜的方思盈給扶了出去。

二夫人和方思瑤心裏都打着鼓,不是說他要在吏部住上一段時間嗎,怎麽不聲不響的就回來了?應該是有什麽大事吧,不應是為了給範香兒出氣的。

她才多大一盤菜?

方思瑤默默的把手裏的簪子給藏到了身後。

“大哥怎麽過來了?”二夫人忐忑的上前見禮。

方時君往主位上一坐,看都不看她一眼,冷厲的說道,“叫方時亭出來,我有話要親自與他談。”

二夫人一聽,面色陡然一變,大爺這是明顯來者不善啊。

“二爺他午後就出去了,不在府裏。不知大哥有何重要的事,是否需要弟妹代為轉達?”

方時君這才打量了一下她,嘲諷的說道:“你?與你說也不是不可。現在就把範香兒的簪子還回來,我權當今日之事沒發生過。”

二夫人心裏一凜,面上假作淡定,“大哥剛剛從外面回來,我想是不是這其中有什麽誤會?”

“是啊!大伯,我的簪子就是在範通房身上找到的,當時祖父祖母也在場。”方思瑤先是不願還簪子,現在是不敢,簪子已然大變了樣,她拿什麽還?

一百個沒想到,大伯竟然親自為了一根小小的簪子找上門來,他們二房果然像母親說的那樣,永遠低嫡出的幾等。

“二夫人,這就是你教出來的規矩,長輩說話擅自插嘴。”方時君聲音沉重,字字誅心,他是方府未來的頂梁柱,一句話頂別人十句的威力。

方思瑤羞憤的眼眶立馬就紅了,不敢再說話。

“大哥,這都是誤會,思瑤也是心急,都怪我沒管教好。”二夫人趕緊把責任自己攬下了。

“我不是來指教你管孩子的,簪子立馬掏出來,不然我就派人直接去找二弟回來,二弟的官做的倒是穩,四年都沒動一動了”

他的話還沒說完,二夫人就驚慌失措的立刻站起了身,聲帶急切,“大哥,都是我們母女的錯,您可千萬別牽扯到我家老爺!思瑤還不趕緊把範通房的簪子交出來!”

方思瑤驚怕的瞧着自己的母親,用眼神在提醒她,簪子已經毀了呀!怎麽還?

二夫人看她遲遲不動,心急的上前就把她給藏在背後的手給拽了出來,毀了能怎麽辦?毀了也得把東西亮出來啊!

“大哥,剛才你見我在打思盈,正是因為那孩子不小心把這東西給摔壞了。從春晖園回來後,我就越想越不妥,罵了思瑤,正打算下午把東西送回逸園去,她偏生要看看。誰知又是個心粗的,大哥,你看需要多少錢?我來賠!”

“娘!”方思瑤忍不住叫了一聲。

東西已經當着老夫人的面送給了她就是她的了!更何況是方思盈打碎的,憑什麽要娘來賠?

“你給我閉嘴!”二夫人從她手裏把那根破損的簪子掏了出來。

“大哥,你看就是這根,您說個價,我賠給範通房。”二夫人把簪子放到方時君身側的茶幾上,一臉惶恐。

什麽利益都可以的割舍,只有兩樣不能碰,一個是她的女兒,一個就是二老爺的仕途。

方時君見她還知道輕重,心裏的氣已消了一半。

他不缺一根簪子的錢,不過是來敲敲這府裏的人罷了。

“錢就不必了,限你在三日之內到玲珑閣重做一個一模一樣的簪子還到逸園來。玲珑閣這個等級的東西從不做第二樣,到那裏你就提我的名字。”

二夫人半點不敢還嘴,“大哥放心,弟妹絕對如期把東西還給範通房。”

方時君來的快,走的也快。

他走後,二夫人頹然的靠在椅子上,才總算順過來一口氣。

方思瑤這才敢哭了出來,“娘,您怎麽也不争一争?大伯真是太過分了,因為一個小通房,因為一根破簪子就來咱們景園親自索要,還拿父親說事!”

“住嘴,以後不許再說這些話了。娘為你要大出一回血了,以後不許你再把嫁妝裏的東西拿出去顯擺。”就看這回吧,顯擺不成,反倒被人狠狠的打臉,還倒賠了銀子,二夫人越想越生氣。

“娘!”方思瑤委屈極了,她到現在也想不明白,她就帶了根簪子而已,惹着誰了?是她想讓那簪子去範香兒身上的嗎?怎麽一個個的全沖着她來了?

方思盈一邊讓貼身丫鬟給胳膊上藥,一邊心內暗爽,她這熱水燙的值,是隔着衣服燙的,養上一段時間就好了。

而二夫人那邊呢,大伯親自上門必是幫範香兒出氣來的,她這回恐怕要裏子面子一起丢了。

擱在以前她是怕二夫人報複的,畢竟她以後的婚事還捏在她的手裏。但現在她想明白了,她整日逢迎賣好,二夫人該怎麽對她還是怎麽對她,還不如這樣來的痛快。

更何況,今時不同往日,過一段日子二夫人說不定還要捧着她呢!等着瞧吧。

範香兒午覺醒來還不知道大爺剛才已經回來過了。

柳嬷嬷見她還因為被人冤枉的事有些悶悶不樂,壞心的沒有告訴她,有人已經去給她出氣去了。

她端着調好的自制膏子,讓範香兒平躺着,裏衣往上一掀,白嫩的鼓肚皮朝天,攪拌着那黑乎乎的東西就準備往她身上塗。

“你別嫌這東西不起眼,塗上之後好處可大了,常用這個,等你生完了孩子,保證肚皮上一點紋路都看不出來。”

“姑娘,大爺回來了。”門外傳來金玉的聲音。

☆、第39男人小心眼的報複

範香兒要下地, 柳嬷嬷沒讓, “正好我手裏還有味藥還沒弄完, 我先回去了。”

“那我這……”

“你自己塗吧,很容易的。”柳嬷嬷似笑非笑的說了這麽一句就出去了, 與進來的方時君打了個照面之後, 就在外面把門給關好了。

方時君本是擔心她吃了委屈,心裏指不定怎麽難受呢。

沒想到她面色不錯,睡的還挺踏實。

“大爺你怎麽這個時候回來了?”

“暫時沒有什麽緊要的事, 就回來看看。”他坐到床邊仔細的看着她的臉,看的範香兒心裏直發毛。

她不禁擡手摸摸臉蛋, 疑惑的問道:“我臉上有髒東西嗎?”

“呵呵,不是, 我是在納悶兒, 你今天怎麽沒掉金豆子呢?”

見她吃的好睡的香,他忽然覺得在外面碰到什麽煩心事都不重要了。

範香兒皺起小眉頭,不高興的說道:“原來大爺都知道了。”

“你原本不打算告訴我嗎?”

“告訴不告訴有什麽關系?反正全府都知道我差點當了小偷。”她心裏明白,進了這樣的人家,難免要吃委屈。

方時君不語, 半晌揉了揉她的發頂, “對不起, 有這樣的家人。”

“……大爺,不是……”一聽他這樣說,範香兒有些慌亂了。

“不用說了,我明白你的意思。”老爺子為了整個家族的名望, 為了他幾個庶子,是絕對不會允許分家的。就連老夫人也是輕易不會允許的,一個望族的鼎力需要的繁多的子嗣守望相助,盤根錯節。

可是這樣,利益就有多有少,地位有高有低,人心又怎能平衡的了?他倒是希望各過各的,不必捆綁起來。

他略感疲憊的揉了揉額角,“我剛才去過景園,你那根不小心弄壞了,過幾天二夫人就會把你的新簪子送過來。以後你的東西都收好了,她們誰要也不給。”

範香兒聽了這話先是反應了一下,才明白過來,難怪嬷嬷說會有不怕壞名聲的人幫自己出氣。

範香兒笑意布滿了雙頰和眼底,再沒有了一絲忿忿不平的郁氣。

聽到他肯為自己出頭,她明明是開心的掩都掩不住,卻仍是假裝大氣懂事的問道:“大爺親自去給我要東西,就不怕傳出去名聲不好聽嗎?”

方時君一看就知道她是得了便宜賣乖呢,食指輕刮了下她的鼻尖,終于在她醒着的時候做了一次這個動作。

見她那被吓呆的小模樣,頓時心情都被治愈了,“你不知道,現在我的名聲好的不得了,不用擔心。”

甚至好到禦使參他一本的地步。

範香兒見他面有濃濃的倦色,也不知道他說的好名聲是真是假,心疼的摸了摸他剛才刮自己鼻子的大手。

“你看起來很累,躺下睡一會兒吧。”

她此刻身着淺黃色的裏衣,還帶着初醒的慵懶,加上一旁還未疊起的暖色被子,讓疲憊的方時君忽然感到時光很慢,床裏很暖,他需要休息。

他半生中鮮少有睡午覺的時候,他不願意浪費一點時間在享受人生上面,甚至達到了有些苛刻的地步。

範香兒往裏面讓了讓,他除去了衣冠鞋襪,與她躺倒在床上。下午的陽光隔着紗簾照了進來,一片靜谧安然。

範香兒已經睡過了,再睡不着不了,就翹着一只腳丫晃啊晃的胡思亂想着。

他閉上了眼睛,幽幽的問道:“剛才你和柳嬷嬷在做什麽呢?”

“沒什麽,你知道的,柳嬷嬷有些奇奇怪怪的秘方,她剛才調制了一碗藥膏,說女人生了孩子之後肚皮上會有難看的紋路,也不知道是真的還是假的。後來你回來了就沒抹了。”那藥膏太難看了,其實她不是很想抹到自己身上。

方時君的呼吸粗重了少許,心頭閃過一絲不忍。女人懷胎十月,肚子上的皮膚被撐到極限,一朝瓜熟蒂落難免會留下難看的痕跡。

香兒這樣小,這樣天真美好,因為自己,她很快就要吃這一遭大苦頭了。

困意暫歇,他緩緩的睜開雙眼,瞄向了她的肚子。

那裏面竟然會有一個孩子?他這半生都未期待過的東西。

他會長成什麽樣?他是否能做好一名父親?

範香兒突然感覺到他的視線,見他正一臉迷茫的盯着自己的肚子,不免好笑。

他怕是剛剛與自己一樣,終于有了要當人父母的感覺,又期待又忐忑。

她捉過他一只大手,放在了自己的肚子上。

方時君在恍惚中突然碰到了她隆起的肚子,立馬像被針紮一樣彈開了寸許。

範香兒像見到了史上最新奇的事物一樣,立馬把身子湊了過去,把他的手重新按在了自己的肚子上。

大爺真可愛,竟然會害怕觸碰自己的肚子,就忐忑到這個地步?

“你來摸摸,不會碰壞的,他一直很乖很乖。”她悄聲慫恿着他。

方時君隔着一層單薄的裏衣覆在她的肚皮上,能夠清晰的感知到她皮膚的溫度。

本該纖瘦或綿軟的腹部,此時被胎兒撐的硬鼓鼓的。生命真是奇妙,這裏面居然有一個屬于他和她的孩子正在生長着。

他像一個剛發現了新世界的孩子一樣,帶着濃濃的好奇和不安,還有一股別樣的微妙情愫。

範香兒見他把手放上去之後就跟傻了一般不動了,捂的那一處皮膚熱熱的。

就說道:“你可以動一動的,他又不是紙片做的,摸摸不會壞的。”

“嗯。”方時君只回了這一個字,也不知道是在嗯什麽。

困意一下子全飛了,他索性坐了起來,一手支着床板,一手輕輕的撫摸着範香兒的肚子。

“要不要我把衣服掀開?”範香兒看他探索的認真,怕他到底隔着衣服與寶寶交流的不盡興。

“嗯。”方時君純粹是下意識的回道。

等他反應過來的時候,範香兒已經快速的把裏衣往上一拉,整個白肚皮瞬間落入了他的掌心。

溫熱白膩的女人的肚皮!

範香兒早有防備怕他驚的把手收回去,快速的緊緊的按在他的手上,不讓他離開。

方時君還來不及張口說什麽,就敏感的覺察到掌心下的世界突然有了一絲微弱的起伏。

就那樣突的一下。直擊心靈!

“這是……肚子怎麽會跳?”

範香兒見他難得一臉呆滞,笑着松開了手,“可不是我餓了才跳的,那是寶寶在和你打招呼呢。”

“和我打招呼?他才幾個月大。”方時君仍是難以相信。

這種感覺太過陌生了,震動突然發生的時候,莫名的他竟産生了一種血脈相連的感覺,那裏真的有他的孩子在頑強的生長着,他活生生的,知道外面發生了什麽,甚至知道……他是他的父親。

這種感覺,相當的不可思議,美妙絕倫,讓人深深的感動着。

範香兒見他這樣,終于在他面前産生了一回自豪感,她也有他不知道的事兒呢。

“幾天前他就開始動了,嬷嬷說以後他會越動越多,勁兒也會越來越大的,等到他力氣足夠的時候就會出來見我們了。”

不用範香兒再按着他,他像得到了一本世間罕見的書一樣,盯着她的肚子,輕輕地觸碰着,仔細的研究等待。

“他怎麽又不動了?”這書有個完美的封面,卻再打不開了。

一向沉穩的方時君不免有些失望了。

“你別急呀,他還小呢,過一段時間他胳膊腿長好了,就愛動了。”

範香兒覺得肚子這樣敞着有些涼意,就把衣服蓋好,把後知後覺剛剛有了為人父之感的方時君給拉回了枕頭上。

二人躺在床上,兩相對望。

方時君第一次這樣想好好的看看她,記住此時這張明媚朝氣的桃花小臉,現在她只屬于自己,不遠的将來,她會随着年齡和孩子的到來發生變化。

她會愈加愈美,充滿了母性的光輝,那時的她會是何等的妩媚迷人。

但那時的她就不會是此時的她了。

方時君突然間意識到了女性的偉大之處,所有的女人,他的母親,他的……香兒。

他伸出了臂膀,輕輕把他攬入了懷裏,罕見的沉浸在陌生的情潮裏。

範香兒大略能體會到他的心情,但是不是有點太過了啊?方大爺!

他看自己的眼神兒,好像在看觀音菩薩一個樣,随時會升天那種。

不就是生個孩子嗎?她當初知道自己懷了孕,等過了最初的震驚無助之後,都沒像他這樣。

難道男人頭一次當爹都這樣嗎?因為快當爹了,所以就自己也像個孩子了?

反正這話她是不敢問。

範香兒在他胸口聞着他清淡的皂角香氣已經再次昏昏欲睡的時候,頭頂上傳來他幽幽的問話。

“你說他是個男孩還是女孩?”

範香兒眯着眼睛随便說道,“我又不是送子娘娘,我哪知道?”

“我希望他是個男孩,那樣我就能把一生所學都教給他,把所有打拼下來的……”

範香兒一聽就不高興了,掙開了他的懷抱,小拳頭咚咚捶在他的胸口。

說話就帶着焦急的哭音,“大爺不喜歡女孩子,你這樣喜歡男孩子,要是我真的生個女孩兒怎麽辦?”

方時君看她急了,一手握住了她亂揮的拳頭,低頭凝視着她的眼睛。

“要是個女孩兒,我就把她寵上天。”

大爺今天中午回府了,并且第一件事就是去了景園幫範香兒出氣,這事兒沒用多久就傳遍了府裏。

老夫人現在對自己越來越荒唐的兒子已經啞口無言了。

她深深的長嘆一口氣,最近她時常在嘆氣,自打範香兒進府,這嘆氣就跟吃飯一樣頻繁。

春梅端了一杯水上來,她看的出來老夫人這不是生了大爺的氣,而是有些傷心了。

“大爺可能是沒多想,趁着東西還在二房,就趕緊替香兒姑娘要去了。大中午的,知道您在休息就沒來打擾您。”

老夫人搖了搖頭,“他哪裏是怕打擾我,他分明就是不信任我這個當娘的了,八成覺得我是和孟氏她們一樣欺負範香兒的。從十年前他就不再把我當回事兒了。”

這母子二人多年的心結,春梅也不好說什麽。

“老夫人您寬寬心,幾個月以後大爺自己也為人父母了,到時候會慢慢理解您的苦衷的。您想到時候您就有親孫子抱了,大爺和香兒姑娘長的都好,那孩子該有多可人?”

老夫人一聽這話果然笑了,拍拍春梅的手,欣慰的說道:“還是你會哄人,比我的孩子們都貼心。我現在就盼着小孫子出世呢,到時候帶着他心裏有個盼頭,有份樂趣。”

方時貞聽說大哥竟然親自去把簪子給要回來了,為範香兒高興的之外,心頭莫名的泛起了淡淡酸楚。當時的情況,他和母親一樣認同把簪子送給方思瑤是最好的解決辦法。

範香兒雖然損失了一根簪子,名聲卻不會有損,和名聲比,心裏的一點委屈早晚會過去的。

卻不想,大哥是一點也容不得她受委屈。

如果他站在大哥的位置上,卻不為範香兒出頭,她的心裏終究是不痛快的吧。

想什麽呢?他根本不可能在大哥的位置上啊。

行園,丫鬟進去禀告的時候,三夫人和三老爺正打的不可開交。

聽到丫鬟的動靜,三老爺使勁一推三夫人,大罵了一句,“瘋婆子!不可理喻!”

三夫人腳下一個不穩被推倒在了地上,此時她頭發散亂,雙眼紅腫,也不顧丫鬟在場。

回罵道:“好啊!你還敢理直氣壯?你禍害行園的丫鬟我說過什麽沒有?你左一個姨娘右一個姨娘我說過什麽沒有?就這你還不知足,在外面找相好的,你怎麽那麽不要臉呢?”

三老爺怒發沖冠,被三夫人撓的挂了彩的臉上烏雲密布,“賀氏,你說話給我注意點,別忘了我是一家之主,你給我消停點,少捕風捉影的!”

三夫人借着桌腿的力蹭的站了起來,把桌子上的扇子一揚,“我捕風捉影?好啊,那你告訴我這東西是哪來的?我不信大男人會送這玩意兒,上面那酸不溜丢的詩當我看不明白嗎?今天你要是不說個明白,我這就去找老夫人說理去!”

“我都和你說了,是李老爺從南方帶回來的,我瞧着好看就要了一把。瘋子!你要是不信,愛找誰找誰問去!”三老爺一派凜然,說完不再理解理會三夫人大步出去了。

“你給我站住!還沒說明白你要去哪兒?”三夫人追到了門口,發現人已經出了院子。

思及這種事自打嫁過來已經不知道有多少回了,她原本以為自己的心裏早已是一片死灰,沒想到它還是會痛的。

回過身來,才注意到丫鬟煙霞還低着頭站在一邊呢。

她不得不稍稍整理了下心情,問道:“匆匆過來,有何事要說?”

煙霞心裏打着鼓,自嘆來的真不是時候,目睹了老爺夫人打架不說,還得說紮夫人心窩子的話。

“夫人,剛剛門上說,大爺中午回來了,回來直接去了二夫人那裏,把範通房的簪子給要回來了。”

三夫人的心頓時像被泡進了酸菜缸裏一樣,低沉的說道:“知道了,下去吧。”

煙霞萬分慶幸,謝天謝地夫人竟然沒有發火,她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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