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Chapter 反噬

絕望的味道在酒杯裏面搖啊搖

烏鴉也審時度勢

螞蟻用卑弱的手勢搬運

泥土裏惡臭般的糜爛

一切在背後的那條青白花蛇眼中

是多麽的愚昧可笑

1.

第二天,陽光格外明媚。

學育新校區的花草沐浴在溫暖的陽光下,乖巧的吸收着自然給予它們的養分和照料,心情是無比的雀躍。蓮池依舊是廢棄的水池,水面上的浮漂卻不知怎的消失不見。青綠色的池水仿佛死去一般,沉寂的守護這池中央的人形雕塑。

一切看上去是如此的平和自然。

包括暗月室內正在上課的他們。

癡樂面無表情的整理着桌面上的書籍,那些是她剛剛從父親的圖書室裏拿出來的。盡管面無表情,但側面望過去,依舊從她的身上感覺到不凡的氣質,薄紗的裙擺,藤灰色映襯的白皙的面龐,此刻的她更像是一個與世無争的仙女。

坐在教室最前方的洐染安靜的翻閱着上個禮拜的課堂筆記,她的手指已經沒有那麽長了,手腕處還帶着一串普通的圓珠手鏈。她向來是個文靜懂事的女孩,在這一屆的A級血人中,似乎是最為普通的一個,因此帶這樣的手鏈,沒有人會覺得突兀。

木铎和銅勉和激烈的争論着什麽,探讨的無非是下一件血器在哪裏找,不過這更像是木铎一個人的激烈,銅勉的臉上自始至終都帶着謙和的微笑,像是一個溫和的翩翩公子,與不懂事且張揚的小孩子讨論不要再吃糖,小心長蛀牙的簡單問題。木铎張狂的臉總是給人一種孩子氣般的錯覺,事實上他是他們中年齡最大的,事實上他對銅勉那張虛僞的笑臉深惡痛絕。

塵虛安靜的看着他們,用一只手托着自己的臉。腦海中所想的事情與這個教室裏正在發生的一切都無關,他在思考一個女人的事,那個女人可能就坐在赤焱屋,他只需要走出這個教室,走過一個樓梯就能到達,但經過了血器的事情,他并不想靠近她。關于他們的宿命,用想的比自己親身經歷大概會更加安全。

他們在等待,等待最後的兩個人的如約而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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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他們卻一直沒有出現在暗月室門口。

“暗光搞什麽!等了這麽久也不出現。”木铎看着銅勉随時随地都微笑着的臉,心生煩躁,明明是和他讨論這什麽,可他卻總是一副“讓着你”的表情,顯得他格外幼稚,只好将怒火轉移。

癡樂合上了一本正在翻閱的一本書,摸了摸脖子上深紫色的項圈,這是她昨天從赤焱室裏找來的血器,拿到的時候相當順利,并沒有任何的周旋和他人的為難,一度讓她覺得詭谲。可眼下,她更擔心的是戴寧那。

她昨晚徹夜未歸。

“就差你木铎的了,不然去沐園看看先?”塵虛率先起身,朝門口走去。

“我看你們最好哪都不要去了,”一個将銀色長發束起,身穿銀色長跑的男人大步走到了教室中心,他五官俊朗,卻仿佛一位高高在上,宣讀審判結果的上帝。他的左手是一根銀色的教棍,右手是一疊厚厚的文件。

塵虛在認出那根教棍的同時,停住了向外移動的步伐。

“你把雉堞怎樣了!”他挂在脖子上的項鏈無風的左右搖擺,并且擺動的幅度逐漸加大,周遭的人都能感受到從他心底燃起的憤怒和悲痛。

“你們老師玩忽職守,任由兩個學生涉入禁地,已經被絞殺師處死了。”

說這話時,他輕描淡寫,仿佛只是在說“我今天吃了三頓飯”這樣平常随意。

“你!”癡樂在塵虛失控沖上銀發男子的最後一刻扯下自己的血器,那項圈解開成了一條細長的繩子,牢牢将塵虛捆住。

“癡樂,你放開我,他殺了她!”這是他們第一次看見沉穩的塵虛如此失控,他向來都是淡然的傳遞上面給他的任何消息,每一次的任務和功課,總是平穩的帶領他們完成。他的臉上沒有露出過不安,除了昨天血力激活後的反常氣場。癡樂一直以為,這樣的一個人,她有生之年都無法見到他的失控。

然而,雉堞的死,徹底激怒了他。

“你把戴寧那和琴蘇怎麽了?”雉堞固然在塵虛心中很重要,但戴寧那,她的小表妹,也是她非常重要的人,還有琴蘇,她已經親手殺了吙渡,她不想再失去另一個朋友。

男人輕輕眨了眨眼,并沒有把雙眼猩紅的塵虛放在眼裏,掃視了一圈教室裏所有人,冷笑道:“這一屆的水平就這樣,也難怪你們老師會被連累了。”

“門口的,給我進來。”

語畢,戴寧那和琴蘇現身在門口。

☆、Chapter 8 反噬(2)

2.

“到底發生了什麽事!”塵虛的語氣并不是詢問,他甚至無論自己如何掙紮,面臨癡樂血器的捆綁,一切都是無濟于事。他竭力壓抑自己內心的真實情緒,聲音低沉且壓抑,像是瀕臨崩潰前的短暫理智,那語氣分明是一種命令式的咄咄逼人。

戴寧那和琴蘇站在銀發男子身邊一言不發。

雖然距離有些遙遠,癡樂仍然可以發現戴寧那的嘴角有一道新疤痕,不深,但顯而易見。

憑借直覺,癡樂可以斷定一定發生了一件大事。

“你們不說,那就我來說,不過我不敢保證,我不會添油加醋,火上澆油。”銀發男子似乎對二人的反應有些不滿和不耐煩。

“艾瑞克,我來說,”琴蘇的眼眸閃過一絲憂傷與無奈,他擡頭,那雙攝人魂魄的眼睛掃視過衆人,最終停留在了塵虛身上:“雉堞是真的死了。”

塵虛僅僅的閉上眼睛,大腦一片空白。

也不想睜開了,反正睜開眼也見不到那個人在眼前挑眉談笑;也不想思考了,一動腦就是一場又一場無間斷和她有關的劇目循環播放;甚至,也不像呼吸了,她的脈搏都已經停止了......

琴蘇同情而又理解的看着塵虛。

雖然在場的所有人都關注着他的一舉一動,但或許,只有琴蘇能夠真切的明白他此刻內心的悲痛與絕望。

在那片看不見天空,枝葉茂密任性生長的樹林,無數飛鳥栖息繁衍,撲扇羽翼劃過地方,那個曾經陪他度過那麽漫長時光的人,也是在過去的某一個瞬間就這樣無聲的化作藍色液體,與大地融為一體。

他目睹了雉堞死亡的經過。

那平日裏掌握無數秘密,随時都自信的貌美妖冶的女人,在頃刻之間被利器狠狠貫穿,湛藍的鮮血四處湧濺。她在生命最後一秒,綻放出同以往一樣迷人的微笑,像是夜櫻盛開到最後一刻的絕望。

琴蘇原本以為,就是這樣了,至少在最後一刻,她依舊美豔動人。

可他錯了,随即,女人的容顏迅速衰老,明豔的大眼迅速凹陷,黑色眼仁無限放大覆蓋住整個眼眶;藍色液體又不斷從她曾經精致高挺的鼻子流出,汨汨不斷,已經開始有不知名的惡心生物靠近;漸漸地她的嘴,她的牙,她身體的每一個器官都開始變質,空氣中的氣味越來越讓人惡心。

那根本不再是雉堞,而是一個逐漸萎縮的令人作嘔的空洞驅殼。

然而更讓琴蘇以外的是,整個過程,雉堞都仍然是存有意識的!

即使已經血肉模糊,看不清她原本的面貌,但琴蘇仍然感知到她的痛苦,她無法通過聲音宣洩所有感覺,但她的每一寸肌膚,每一處器官都在最大限度的收緊着世間所有的痛苦!

在漫長的死亡過程中,琴蘇和戴寧那就這樣眼睜睜的看着。

在他們和屍體之間,仿佛有一層無法打碎的玻璃牆。他們注定只能觀望與痛苦。

雉堞親身經歷了世界上最漫長,最痛苦,最絕望的死亡,而那種死亡之于他們而言是更深的恐懼與難捱。

想象,往往是将所有感受擴大了千千萬萬倍。

所以,那天,在西南面森林,吙渡,你也是這般死去嗎?

我突然很想你。

已經不知道過去了多久,大概是幾分鐘,又可能是好幾年,眼前的雉堞終于化作了藍色液體,同吙渡一樣,徹底與大地相融。

聽見了身旁艾瑞克的聲音,戴寧那和琴蘇才從恍惚中回神。

銅勉将暈厥過去的塵虛帶到了墟無室,微笑着看着他沉睡的容顏。

“你說你,多傻,”他冷冰冰的語氣,似乎使周圍的溫度都下降了幾分。他用左手反複摩擦着右手食指上的血器:“做個傳信的奴隸,最後同樣都是犧牲品,像我,就大不一樣。”

“你這可憐的家夥。”

臨走時,他對着床上面色慘白的塵虛露出了嘲諷而又冷漠的笑。

3.

“你沒事吧。”銅勉和塵虛走後,也顧不得那個艾瑞克是什麽身份,癡樂疾步走到了戴寧那面前 ,确認她并沒有受到什麽皮肉傷害後才舒了一口氣,“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癡樂,”戴寧那擡起她美麗的眼睛定定的看着她,眸仁中閃爍着晶瑩剔透的物質:“是我的錯。”她黯然的低下了頭。

“不對,如果這樣算,那我也有錯。”一旁的琴蘇不忍。

“到底怎麽了?”

“擅闖禁區是什麽懲罰你們很清楚,”艾瑞克冷漠的看着他們,腦海中冒出“惺惺作态”四個字:“更何況,你們想毀掉的是老校區那塊關乎學育整個學校的血石!”

“你們要毀掉血石?”就連向來纖言細語的洐染也忍不住叫出了聲。

“那靈魂絞殺師......”木铎聽見了自己咽口水的聲音。

“仗着自己是光暗血人就不管不顧,懂事的人可不能像你們這樣。”艾瑞克似乎厭倦了暗月室內壓抑的氣氛和眼前一群幼稚的新生,開始朝門口走去:“明天開始,輪到我來收拾你們。”

然後,他銀白的身影消失在了門外。

整間教室陷入了短暫的沉默,直到銅勉從墟無室回來。

“怎麽了,大家都無精打采的。”

“他們違反了校規,不對,你們為什麽要違反校規!”木铎有些不解,但更多是生氣:“不和我們一起找血器完成期末作業也就算了,還去惹事端,你們到底怎麽想的。”

“事情已經發生了,只有好好解決,人沒事就是最好......”

“人沒事?他倆倒是沒事,可雉堞老師呢,這下你們算是和塵虛結下梁子了。”木铎打斷癡樂安慰戴寧那的話,他更關心整個隊伍的人心渙散會不會影響到這次期末成績。

琴蘇看着戴寧那的側臉,美麗的臉上沒有一絲血色:“是A級靈魂絞殺師的覺醒,血石沒有被破壞,再也找不到殺死她的辦法了。”

“A級......靈魂絞殺師?”

“他們是和A級暗力血人一樣罕見的存在,”琴蘇嘆了口氣:“血人史裏有所記載,覺醒後的A級靈魂絞殺師将擁有無上的能力,足以殺死任何高級血力的血人,包括我們血人中血力最為厲害的A級暗力血人。”

“所以你們昨天是為了去阻止A級靈魂絞殺師的覺醒,才匆匆從學校離開?”

“對,寧娜聽到花隐同一神秘人的對話提到要想阻止覺醒就勢必要去破壞位于老校區的那塊血石。”

“這種事情,你們完全可以跟我們讨論,我們一起去啊。”就連一向沉默寡言的洐染也對于兩人的擅自行動表現出略微的不滿,她的眉頭緊蹙,看上去十分憂慮。

“按照現在的結果來看,昨天晚上怕是越多人去,就越多人死亡。”

就連操控血力如魚得水的雉堞,也在昨天的戰鬥中罹難,想不出,初為新生的他們還有誰能和那覺醒的A級靈魂絞殺師匹敵。

“那他還是覺醒了嗎?”木铎無意識的顫抖着自己的聲線,再也沒有了剛才的憤懑。

“是陷阱,”戴寧那的臉色依舊很差,原本紅潤的嘴唇仿佛褪色的花瓣,“除了那塊血石,他們更想要的,是光力和暗力血人的眼淚。”

絕望的味道在酒杯裏面搖啊搖,烏鴉也審時度勢,螞蟻用卑弱的手勢搬運泥土裏惡臭般的糜爛,一切在背後的那條青白花蛇眼中,是多麽的愚昧可笑。

“A級靈魂絞殺師的覺醒所必備的幾個條件,瀕死的錯覺,血石的異色和光力暗力血人最真心的眼淚。”

“覺醒後的絞殺師就是尹諾分。”

☆、Chapter 9 疑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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