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念奴嬌
中秋後的第三日,淳王府。
劉坪一襲淺藍色郡王服制出現在同知堂,一改平日黑色勁裝,倒是凸顯了幾分風流才子的氣度。侍女鐘靈奉茶,劉坪溫文爾雅地雙手接過,還不忘道一聲謝,說的鐘靈面露嬌羞,雙頰緋紅。外傳平州郡王的手腕都用在軍中,待下卻是寬嚴相濟而禮數周全,從不苛待下人,果然名不虛傳。若不是身份尴尬,全然一副謙謙君子,賢王風範,比起當年璠王有過之而無不及。
“王爺你看坪兒,這禮數越來越周到了,若這樣下去還不定多少女子傾心于你,也不知未來誰家女兒有這等好福氣,能做坪兒的王妃呢。”淳王妃輕啓朱唇,調侃起了這個坐在下首的孩子,近年郡王與王府走的親近,又屢立戰功,王府上下也覺得臉上有光。
“王妃嬸嬸這話從何說來,我還未加冠,先不論誰家舍得女兒嫁給一個随時上戰場的丈夫,再說匈奴未定何以家為,一時我還考慮不到這些事情呢。”
“我等婦道人家哪裏懂得這些國家大事,能操心的不過些兒女情長的小事情,哪天坪兒看上誰家姑娘還要告訴嬸母一聲才是啊,嬸母去替你說和。你們叔侄還是談正事,妾身與鐘靈她們一起告退了。”尤氏起身告退,夫妻深情對望,百千恩愛溢于言表。
王妃尤氏之父目前賦閑在家,是新朝開科考後第一位狀元郎,曾官拜大學士之位,因言辭得罪吳貴妃娘家一族憤然辭官回鄉。尤老爺學富五車卻膝下單薄,僅有一子一女,長子尤寶璋是北府軍主帥,軍中不看爵位高低全憑本事,平州郡王也不過是其麾下副将;次女采蘩卻繼承了父親的才分,自小書畫在貴族女眷中拔得頭魁,采蘩與當時還未封王的劉煥從小青梅竹馬,不想這深情卻湊巧成了一段姻緣。時光荏苒,婚後十年,夫婦依舊恩愛如初。
侍女鐘靈有意擡眼望劉坪,劉坪颔首為禮。卻不知,只一眼,便情根深種。
“日前尤将軍信中言及北境雖連年有流寇騷擾,但是多年未起大的戰事,然北府軍多年未戰早已懈怠不堪,加之糧饷不足,軍心不穩,軍中早不是從前光景。坪兒如實說來可有此事?”
“此事不妨如實告知王叔,如王叔所知,戶部這掌管天下錢糧的機構,名義上屬于朝廷實際卻由貴妃母家控制,皇爺爺多年任由吳氏一族做大,已經成不可挽回之勢,吳念祖做了多久尚書,北府軍便被克扣了多久軍糧。尤将軍近半年認真觀察過北方流寇,這些人喊着日常匪盜的哨子,卻絕不是一般人物,他們熟悉中原兵法,善于周旋,将軍未得君命不敢擅動只能觀望。再者那蒙古昆越汗王雖早向我朝稱臣,依舊不改狼子野心,将軍擔心一旦北方開戰我軍萬萬難以抵擋其勢頭,”劉坪起身下拜,低聲說道,“王叔想必也看見了,我朝如今表面盛世太平,實則內憂外患,王叔素來有志于皇位,現在是該出山的時候了,侄兒身份尴尬很多話不好說,北府軍之事還寄望于王叔。”
淳王連忙扶劉坪起身答:“好孩子快起來,你這樣可是要折煞王叔了,我借病韬光養晦多年,朝中形勢看的不敢說透徹也大差不差,如今也是該說話的時候了。”
“據說南安山莊有志助王叔一臂之力,不久前已經派陸知恩來府上住下,侄兒在山上與那陸公子曾有過一面之緣,深知其大才,想來莊主選中的人應當無錯。”
“陸公子此人我還捉摸不透,況且他身體羸弱,不知堪否大用。現下他是你如纓妹妹的習字先生,應當在修竹園教她習字,坪兒不妨以看如纓的名義代我問候于他。還有剛剛你嬸母說過的事,你還有不到半年就要行冠禮,上皇和皇上那裏一定把這事提上日程了,只怕不日便要有旨意下來,坪兒,皇家子孫的婚姻大事,從來不是自己能說了算的,你一定要明白。”
“侄兒謹記,這就去拜訪先生。”
陸知恩嘆了一口氣,對面的小女孩是個坐不住的,耳力又極佳,侍女衣裙摩擦聲也能引起她的注意,每次女孩向窗外探頭,迎來的都是先生無奈的眼神,陸知恩只好起身合上窗。時至深秋,長安的氣候不比南方,秋風蕭瑟,寒氣不時驟起,二人都穿的單薄,也免得受風。
如纓的臉上被自己畫成了花貓,習字的紙張扔了一地,先生卻還是搖頭。陸知恩俯身欲去撿拾那些紙張,也許是坐久了甫一起身,強烈的暈眩襲來,下一秒便跌坐在地上,卻又複咳喘起來。
待眼前恢複明淨,面前女孩一臉驚懼緊張的表情,女孩的衣裙與他的袍子疊在一起,漸漸輕撫其後背,壓下急促的咳喘聲:“先生身體才剛好些,還應當多卧床休息,這時節天氣變化無常,如纓萬萬不能累到先生。不如今日的課就到這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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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郡主已經缺課許久,不可再拖延下去了,”陸知恩努力控制着喘咳溫言道,“日前我同郡主講習論語,子曰人不知而不愠,不亦君子乎。這樣,日課結束以前,郡主可否告訴我何為君子?”
“額...”突如其來的問題讓女孩瞬間無措,卻靈機一動回答道,“君子心境當如磐石九轉不移,心之所善雖九死其猶未悔。其餘相貌才學一類都是後話,我想我的坪哥哥是,先生也是。”
“郡主才認識在下幾天,并說不上了解,怎知我就是君子?君子坦蕩蕩,小人長戚戚,在下自認未坦率以待郡主,何來郡主君子之言?”陸知恩心中驀然被觸動,卻不知這小姑娘不僅聰明,還常在不經意間洞察人心,看來今天未完的日課,又要被她逃掉了。
“纓兒所說有理,先生若非心堅之人,為何放着南安山莊的消閑公子不做,偏要來王府趟這渾水?”說話的是平州郡王,如纓見到救星忙叫出聲來,一轉眼卻忘了還蹲坐在地上的陸知恩,“纓兒還不謝過先生,今日落下的課程改日一定補上,否則你也太沒規矩了些。”
劉坪說話間已扶起陸知恩,陸知恩欲下拜,卻被劉坪安置在椅子上。
“郡王萬安,想不到平州郡王說話還真是軍中習氣,開門見山。”陸知恩自知身體無力,遂拱手為禮,劉坪向如纓使了一個眼色,小姑娘吐吐舌頭先行退出去。
劉坪回身坐在對面。“我北府軍中向來說話耿直從無那些講究,先生還不要怪罪為好。先生身負莊主厚望,此行的目的絕不是僅僅做教書先生這麽簡單,小王說的可是無錯?”
陸知恩十歲拜師之時便知,師父處心積慮培養自己,确是希冀有一日大用。師父目光如炬,早看到如今形勢,太子陰狠暴虐而淳王心系蒼生,二人相比較下高下立現,近來淳王養精蓄銳幾年之久,已漸漸有與太子抗衡之勢,如有一日世道變亂,山莊必不得保全,其中利弊得失,師父權衡得清清楚楚。
“如此看來草民若否認這件事,殿下也是不會相信的了。郡王今日前來也一定不只是看看郡主的新任老師是何模樣,若有事還請講。”
“先生不否認便是默認,我已勸動淳王出山,淳王叔有志于帝位,日後還望先生不棄,共謀大業。先生若自覺不夠坦蕩,何不自今日起相助我等俗世之人,男兒當立青雲之志,大業未成,又何以榮歸?”
如纓見簾內二人相談甚歡,不久日落西山,劉坪起身卻并不讓陸知恩相送。望着先生疲憊而堅定的神色,小姑娘莫名的又感動又心疼。感動的是父親終于能有得力助手,又心疼她的先生将永遠不能回頭。她的先生,注定不會永遠是她的先生,屬于天下蒼生的人,命從不由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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