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水龍吟
未央宮朝堂通往宮外的巷道上,三三兩兩身披朝服的臣子正陸續從禁宮離去,正是早朝結束時分,雖秋高氣爽,中午太陽還是毒辣,這早晚溫差大的時節裏,氣候最是不定。
五日前,皇帝劉深夜宿重華宮冷淑妃處。淑妃今歲三十有一育有皇子,本身有些才分,是以自視甚高。冷氏自己正當盛年卻眼見吳貴妃人老色衰不減盛寵,本就心中不忿,這日突然蒙天家眷顧自是心中無盡歡喜。芙蓉帳暖,春宵一刻值千金,殿外一聲巨響劃破長空,只見得不知何方匕首牢牢将一四方蜀錦釘于外面柱子上,一瞬間驚醒了重華殿內外主仆。劉深命李寶善呈上那方錦緞,見上有“穎園貪贓”四個血書紅字,一瞬間大驚失色,醜時不到便離了重華宮而去。冷淑妃恭敬侍奉在禦前,墨黑秀發曳地而跪,卻只剩了目送君王離去而不敢言聲的份兒。
皇帝身邊侍衛一個個都不是吃素的,不幾日便将相關事宜查的有了大半眉目。穎園乃東宮後花園,去年正經歷一次大的修繕。劉深偏疼太子朝野皆知,當時便撥下數千兩銀子為整修用度,而東宮還是以征收人頭稅的名義收取不少不義之財,直接經手人便是戶部柳問渠。
這日早朝過後皇帝召太子淳王至養心齋,未發一言先怒從心頭起,随手将錦緞摔向太子劉炯道:“看你做的好事!”
“父皇明察秋毫,兒臣園子是花項巨大,但所花銀兩事無巨細均據實上報朝廷,兒臣又豈有膽量做那貪贓枉法之事,若信中所言非虛,送信之人何不現身以實相告?此等模棱兩可之言,說話之人何等居心昭昭可見。”太子接過錦緞後便長跪于地,淳王上前欲伸手相扶,被他一把推開。太子目光陰狠地望着自己這位四弟,一副要把人吞下去的架勢,只是礙于父皇在場不好發作而已。
“朕早說過,你如何行事朕皆不管,但只有一條原則不得逾越,便是不可為一己方便驚擾黎民百姓。水能載舟亦能覆舟,出了此等大事,一國太子不先罪己反追究他人居心,是儲君之所為嗎?”
畢竟已不再年輕力壯,皇帝一時氣極便雙手扶住幾案用力咳喘起來,淳王忙上前扶住父王搖搖欲墜的身體道:“皇兄一向勤政愛民,多年為父皇分憂解難,此事必是有人栽贓陷害。父皇日日操心國事,須保重龍體才是。”
太子跪在下首鬓發散亂,雖然心內打鼓卻明裏還要裝出認錯悔改的樣子,心中暗想好一副父慈子孝的嘴臉。罷免尤寶璋方半年多的時間,淳王一黨暗地裏就開始了報複。看來之前還是小看了這個賦閑在家許久的四弟,只是嫡庶始終是母妃與自己心中隐痛,現在淳王占盡天時地利人和,又有高人相助,自當少了許多後顧之憂。太子轉念一想,頓時心生一計。
次日,皇帝下旨将柳問渠下獄擇日問斬,太子禁足,無事不得離開東宮半步。淳王嘴上不言心中卻是百味雜陳,兄弟倆終究還是鬧到了這個地步,本來并非自己所願,卻一時想到那個瘦弱青年人說過的話,心也是狠了下來。
長安至蘇州城幾千裏之遙,玉鈴夫婦一走數月未歸。玉鈴走之前念及公子身體,道家中無人不必費心回去一趟,還是被陸知恩一而再再而三地勸動了心思。而陸知恩多年來習慣了玉鈴的照顧,雖說淳王為此派了十幾年的老管家福祿貼身服侍他的飲食起居,畢竟福祿年老精力不濟,又不熟悉知恩狀況,不免百密一疏。幾月來陸知恩小病不斷,一直都是懶懶的不願行動,連修竹園的門也很少出,天氣冷下來更是常常咳嗽不止,斷斷續續地給如纓上了沒有多久的課程便渾身疲乏,所幸小姑娘玉雪聰明很多事一點即透,倒也免去了他不少心思。
母親三五日不到便回娘家探望哥哥,舅舅自入夏後一直卧病,王府這邊也派了大夫過去,其間雖然用了不少名貴藥材,其病況卻是時好時壞。前幾日方能在家人攙扶下下地走幾步路,尤寶璋便想讓淳王快些接妹妹回府料理事務,采蘩卻是放心不下不願回來。如纓無意見了舅舅所用的藥方,藥性之猛烈讓她心中瞬間不安起來。
王妃不在府中許多事情便壓在了管家頭上,如纓體諒福祿身兼數職精力有限,凡在府內必帶着鐘靈親侍湯藥,陸知恩早先還不好意思,時間一長便也習慣了。
這日簡單用過晚飯後,陸知恩覺得屋內空氣不夠流通,便請福祿攙着來到院子裏,秋日晚間涼風習習,福祿将他安置在院中躺椅上,知道陸知恩入秋後雙腿尤其怕涼風,便另置一半厚羊絨毯搭于雙膝。知恩道過謝,仰倒在靠墊上閉目養神。
“知恩今日氣色可比之前好太多了。”說話的是淳王,淳王從修竹園東側拱門大步走來,手中托盤上正是知恩每日都要服的補藥,福祿知趣退出園子去,留下二人說話。
“承蒙殿下郡主時時關照,今日倒是麻煩殿下親自端藥過來,知恩心裏過意不去。殿下滿面春風,可是有何喜事分享與在下?”
見陸知恩坐起身來,淳王連忙快走兩步上前擱下手中托盤,擺正靠墊讓他坐的舒服些。陸知恩端起藥碗一股腦喝下去,随手揀了一顆酸甜的梅子放入口中,方壓制住湯藥苦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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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聰慧如山莊公子陸知恩,會不知今□□廷發生何事?想必這會子,京中早就将消息傳的神乎其神了吧。”
“天作孽猶可恕,自作孽不可活。知恩不過順水推舟罷了,還是殿下福澤深厚。”
淳王聽此言站起身來,望向天邊下弦月道:“他在你們眼中是太子,但于我而言也是同胞兄弟。若不是大哥大嫂去世與他有關,我必是不願如此行事。知恩說本王滿面春風,我卻不知該如何去想今天發生的事情,有時便顯得優柔寡斷了。”
“殿下猶豫再三并不一定是壞事,天行有常,不為堯存,不為桀亡,誰也不知下一刻會發生何等事情,因此何必執着于一時得失。須知生死有命,富貴在天。”方才淳王所言觸動陸知恩心事,于是陸知恩又突然的一陣心悸,也及時收住了話鋒。淳王回頭見他方才還紅潤的臉色瞬間蒼白,雙唇泛紫,便蹲下身來輕撫其後背助其順氣。
“今日不僅麻煩殿下送湯藥過來,病中失态還讓殿下見笑了。”
“若有一日知恩身體實在堅持不住便告訴本王,本王必不勉強你做這些,原原本本送回山莊去就是。昨日我見太子不知道在做何打算,知恩一定切記保證自身安全,身邊親近之人也不能全信當提防為上。”
陸知恩豈不知個中細節,卻還是點了點頭。溪雲初起日沉閣,山雨欲來風滿樓。知恩本不畏死,奈何以死懼之。
“王爺先生,福祿自知無禮,打斷二位談話實屬不得已。事發緊急,先生正病着不該煩憂,還請王爺這邊說話。”福祿自園子外面匆忙進來,這花甲之年的老人跑出一腦門細汗,似乎真有緊急情況着急向自家王爺禀告。多年忠仆似家中長輩,淳王也不忍累到這大管家,慌忙起身相迎,卻又不放心剛剛發病正虛弱不堪的青年還是反身折回來。
“陸先生現下已是我府上家人,福祿有話便說,不必回避。”
聽得王爺方才說話,福祿終于還是不能再忍眼中熱淚,慌忙跪地聲淚俱下,帶着哭腔道:“尤府消息,寶璋舅爺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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