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 ☆、破陣子
時至鹹寧三年四月孟夏,江南起義軍協同東南海疆匪盜,以摧枯拉朽之勢迅雷不及掩耳地包圍長安城,以待以吳氏為首的世族大家同他們裏應外合共謀大業。然而這群人未曾料到世族之陰險狡詐,吳念祖率世族力量以離間之計反戈一擊,致使城外本就松散的聯合體發生內亂自相殘殺,不久便土崩瓦解一擊而潰。
吳念祖攜子思钰自此以後控制朝廷上下局勢,宇文翊一門上下雖然立場中立,明哲保身為上,也是有所折損,一時廟堂內外噤聲不語,生怕觸及吳氏外戚之逆鱗而大禍臨頭。皇帝劉炯肉體和精神全部由毒門控制起來,太後也因鳳體欠安之名被一母兄弟軟禁在慈寧宮中不得走動,衆人猜測,如西漢末年王莽掌權篡奪漢室基業一般,吳氏一門□□,不過在朝夕之間。
何時了見陸知恩睡夢中呼吸急促雙唇青紫,便放一只手在他胸口用力揉着,他的公子才覺得舒服一些沉睡過去。此時的赤雲城雖然還有劉坪所率北府軍的勢力,但絕大部分已經由吳氏和毒門勢力溫水煮青蛙地滲透進來,劉煥等人的車駕坐騎自然不能再通過赤雲城入境,實在無法,只得憑借幾個熟悉北境地形的軍士之力繞道而行。
車隊繞過陰山後空氣更加潮濕,似在醞釀一場大雨,劉煥出來車駕略伸了伸懶腰,遂登上了陸知恩的車子命令繼續前行。重逢之後又是久別,陸知恩自離開草原之前幾天,心髒絞痛便是不時發作得厲害,于是一直昏昏沉沉時常睡着減輕病痛,夢中他的纓兒最後一幕穿着白色錦袍的形象久久盤桓着揮之不去,一而再再而三地煎熬着他脆弱不堪的心脈。朦胧中這人聽見車內窸窸窣窣之聲不絕于耳,遂緩緩睜開眼睛望向來人。
“父王...”
“知恩不要起身,這幾天天氣不好眼看就要下雨,知恩這身體可又要吃不消了。”
“習慣了,”榻上的青年以指腹揉着兩側太陽穴緩解剛剛醒來的頭痛道,“知恩原本就是一年到頭能病個半年的身體,該服用的湯藥從來都沒斷過,父王不必憂心。”
淳王鬓發間也已經有了許多銀絲,不惑之年的王爺雖說依然文能提筆安天下武能馬上定乾坤,也早就不是當年的意氣風發的少年郎,比之十餘年前剛同陸知恩結識時分也是顯露出些個老态。多年前妻女在側和樂滿足,如今阿蠻采蘩皆已故去,小女如纓也遠在北境再不能陪在身邊,餘下的也唯有陸知恩和培兒兩個孩子可以作為助力。左膀右臂必是心腹之人,他也因此再沒有資本可以損失他們之中的任何一個。
陸知恩把手指自太陽穴上拿下來,習慣性地按在左胸受過傷的心脈處。一行人為掩人耳目依舊只是身着粗布麻衣,乘坐的馬車也已經不能再簡樸。方才他眼目餘光掃到那着麻衣依舊掩飾不住偉岸的王爺,已是感受到一種天下的王者之風,心頭驀然升騰起一種異樣的感受,細細想來卻是怪哉。車馬上下颠簸容易暈眩,那人心思又太過缜密,想得多了便心口絞痛雙唇青紫,喘了幾口粗氣後面色也難看得緊,劉煥見狀忙高聲吩咐車夫勒住馬匹略作休整,拿開他覆在傷口處的手,自己替他撫上胸口上下順氣,許久才見他面上血色。
“怎樣?有沒有感覺好一些?”
“不妨事的,快些趕路才是要緊...”陸知恩挪開手沖淳王揮舞表示無事,可人還是持續不斷地咳嗽,“若是因為...因為我一人...耽誤了回京的時日...咳咳...便不好了。”
然而就是這一停留,便聽得外面刀劍碰撞之聲不絕于耳,劉煥想要探身張望被陸知恩用盡全身力氣摁在原地不得動彈。陸知恩搖了搖頭,眼神卻是非同尋常地淩厲起來道:“父王一定穩住,這些人手段卑劣自是沖您而來,莫要中了他們的計。”
“護送貴人離開此地...”
只聽得一聲號令,車夫用力抽打馬匹向前驅趕,馬兒因為疼痛驚得更加向遠方狂奔。陸知恩身子發虛,在這強烈颠簸之下東倒西歪,劉煥只能靠在車壁之上用力抱着他冰涼的身體。不知過去多久,馬車漸漸停下來,陸知恩只是不大會子便快受不住,面色如鬼魅一般慘白,額頭上也便冷汗直流。劉煥含淚看着他病中儀容,這個心中郁結又生着重病的孩子,不知不覺又以自己的聰明才智救下他一命。
“知恩謝謝你,我們已然安全。”
“父王不必,只是您的車駕估計已經破壞,卻是要同我擠一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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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不其然,毒門還是下手了,只是不想竟這樣快,”劉煥說話間注視着那人神色懇切,拱手為禮道,“知恩未雨綢缪,救命之恩劉煥沒齒難忘。”
“父王不必如此,知恩也是為了百姓着想,這邊這樣千難萬險,卻不知長安城是何光景。”
陸知恩默默撫着心口刺痛的傷疤,十多年不曾有一日安眠,總是心中存了太多挂牽。最怕是一個習慣,久而久之已經萦繞在心頭成了不可抛卻的情感。
關鍵時刻禦林軍長期駐紮在城內外各處觀測形勢,生怕叛賊流寇卷土重來。而劉坪雖然解除了禁足令,卻被帝王家削去大部分職權只能在軍中挂一副統領虛職,上下只得剩下了統領窦華章一人操心着大事小情,從不敢有絲毫懈怠。窦華章卸下一天風塵回到府上之時,妻子小兒早已立在府門前遠遠迎接。他下馬撫着兒子頭上絨毛,腹中饑餒難耐,于是他便一手牽着一個進門直接往正房用膳去。這般情景讓旁人看來,的确是夫妻和睦恩愛有加。
窦華章餓得厲害,一股腦将湯碗中羹湯喝得一滴不剩,卻不想裏面竟然是放入了十足十的迷藥。再醒來時頭痛欲裂,這人剛恢複神志起身欲逃走,身側人一把劍卻橫在喉嚨令他不能有所行動,劍勢如虹刀光凜然,似可一劍封喉。
“來者何人報上名來,若是一路之人,說不定你我還可以交個朋友。”
“窦統領好興致,”來人墨藍色披風卷挾着風塵回過身來,因戴着面具而看不真切面目,身形姿态一眼望去便知是軍中浸潤多年的兵士無疑,那人見對面青年人藥勁未過反抗徒勞無功,便抽回寶劍換了聲音道,“若是如此這般提防之心都不曾有,莫不是成事不足敗事有餘?吳念祖雖老謀深算,早年威望也算是求得一世英名,要真的毀在一個毛頭小子手上,還真是可惜了了。”
“閣下不願露出真實面目,可是有什麽不可告人之事?窦某雖做的并不是什麽光明正大的事情,但至少在這點上想來比閣下更加光明磊落問心無愧。”
日前岳巒偶感風寒幾日高熱不退,劉坪往府上探病時,二人之間提起勸服窦華章之事。這事情本來是劉坪要過來做的,因劉坪同窦華章一起共事過于熟稔又不擅做隐音遁形之術,他的身形樣貌窦氏閉着眼睛也知道,岳巒便是一手阻擋下來自告奮勇。岳巒風寒之症剛剛有些好轉,鼻音依舊很重倒是容易僞裝得極好,只是身體還是有些虛弱,然而事出緊急迫在眉睫,便是強打着精神來到此處,硬逼着竈臺前的窦氏發妻在飯食中下了藥以圖後事。
岳巒本是佛門弟子心性良善,聽此一言自覺事情有違本心,也是無聲地嘆了一口氣:“窦統領與我各為其主,可也要想想家中妻兒安危。吳氏一旦将權力握于指掌,後面的事情即使我不多說,您也是該知曉後果有多麽不堪設想。您乃将門虎子,本是一心報效國家的英雄好漢,征戰沙場直至今日才坐到禦林軍統領的位子,若為了什麽不可告人的緣故做了違背本心的事情,又心有何甘。”
“因此淳王便派你過來這邊說服于我?莫非也要以我妻兒命運作為要挾?閣下真真是自視甚高。”
“孰輕孰重,我想窦統領一定內心自有考量,我這裏多說無益。”岳巒畢竟仍在病中,頭猛的一暈被那人虛扶一把,本欲隐瞞身份不想還是露了馬腳。
“岳将軍病着還要辛苦跑這一趟,家父被毒門所傷行将就木,依然不願我受他們要挾,而我身為人子怎麽忍心見父親日日生不如死,只好聽從了他們的差使。若您與淳王背後力量能保我家人免受苦楚,窦某自會站在正義一方。”
“既然窦統領如此說來,我也不便多做逗留。淳王一行想必已經快到京城,岳某不要求統領有何行動,唯望來日勿要助纣為虐便可以了。”
岳巒話音剛落遂拱手一拜離去,窦華章遠遠望着那一直在府上念佛祈福的青年将軍背影,這些年過往種種皆如畫面一般浮現在眼前,父親一生征戰四方,年老體衰之後,卻是怎樣的一個凄慘結局。
于是握緊拳頭咬緊牙關,風雨如晦,更該相信水滴石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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