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 ☆、定風波
鹹寧三年秋冬之際,在江湖忠義之士及蒙古大軍的鼎力相助之下,先帝四子劉煥帶兵一路向南攻城略地勢如破竹。陸知恩扶病深入被世族大家打散後四散各處的主要幾支農民起義軍中,一番唇槍舌戰之後,順利将這幾股勢力收服到劉煥麾下。農民起義軍本就是因頭些年旱澇災害而顆粒無收家破人亡,遂舉起反旗揭竿而起,如今得承諾獎勵耕戰,各首領均表示願為新君效犬馬之勞。苛政猛于虎,蒼生苦于局勢已久自是願意誠心歸附,各地世族大軍雖負隅頑抗小有取勝,終究抵擋不住正義之師。不久劉煥大軍一行近十萬人,已經兵臨長安城下。吳氏同劉炯等人已經是甕中之鼈,圍城之下只餘下苦苦掙紮。
大軍四面圍困多日,這偌大的長安城日常同外界互通有無已成常态,突然經此一番圍城,縱使宮中衆宮娥皇嗣也已經是惶惶不可終日,若論黎民百姓,便更加民不聊生。眼看糧草将絕無有解決之策,吳氏父子思慮再三決定孤注一擲打開城門,近花甲之年的吳念祖同他風華正茂的兒子吳思钰一起,披金甲出門迎戰。報君黃金臺上意,提攜玉龍為君死,吳念祖多年朝堂浸潤處一身的陰險毒辣之氣,甫一跨上馬背似乎找到了當年征戰四方的英雄氣概。他偏過頭去望着已經長成大人的長子思钰,他年紀輕輕卻被自己一手奉上神壇再難回頭。
吳念祖嘆口氣堅定了心神,對兒子緩緩道來:“我兒可做好了準備?走到今日這一步,是否後悔?”
“子承父志本是人倫常理,兒子做事情從未退縮過,又何談後悔?”
“如此,便死也值得?”
“當然值得。”
望見兒子眼中篤定神色,吳念祖吩咐開城門,二人遂駕馭着坐騎,帶領一衆禦林軍出門迎戰于城外已經列隊而行來的軍士。長安城今歲入冬格外早,父子二人的華貴披風被凜冽朔風鼓得獵獵作響,似在唱着凄清孤寂到心裏去的挽歌。
“念祖這廂有禮了,多年不見淳王殿下,今日驟然相見卻是在戰場之上,不能酒醉一場,真真是可悲可嘆。”
陸知恩手無縛雞之力又常年生病內力全無,戰場是根本來不了的,因此坐鎮營中運籌帷幄。淳王流落西北和蒙古多年,早就同當年京城中的纨绔王爺有着天壤之別,只見得他唇邊一笑而已,雖不情願也拱手一拜道:“吳尚書多年不見還是改不了這愛酒如命的嗜好,多年不見,別來無恙啊...”
“陛下同他們講這麽多做什麽,您乃是掌握先帝遺诏的新君人選,怎的有人存了不臣之心,還想抵賴不成?”軍中有人沉不住氣先行向吳氏父子怒喝一聲,劉煥連忙使眼色截住了他的話鋒。
“閣下此言差矣,既然是我大陳的軍士,便是應該有最起碼的尊卑之心,尊者在此說話,有你們這些賤民插嘴的份兒嗎?”吳念祖巧舌如簧,幾句便将說話之人怼得無言以對,“遺诏的事情誰也不曾說得清清楚楚,我似乎還忘了殿下早就不是我大陳親王,先帝在上當年可是親下旨意将您貶為庶民永生不得回朝,因此您這樣的人,身邊聚集這樣一些烏合之衆,也便不足為奇。”
“吳尚書說的是,話不投機半句多,真刀真槍地來便好,我這裏是否糾結一幫烏合之衆,沙場自有公論,你我無需逞一時口舌之快。”
劉煥大軍說着便要拔劍相向,吳思钰一身武功高強,也幾乎使出渾身解數迎接即将到來的一場硬仗。劍拔弩張之際,卻見城門處遠遠走出相互攙扶着的母子二人,男子手中緊緊抱着一個明顯許久沒有保養的漆盒踉跄着腳步過來,白衣缟素,銀絲已經是鋪滿雙肩。劉煥定睛望去,正是同他争鬥了半生的吳氏和劉炯母子二人。
“住手...”劉炯褪去衣裳露出瘦得脫了形的脊背跪地負荊請罪,吳氏也在一旁顫顫巍巍地跪下。
“二哥這是做什麽?折煞臣弟嗎?”劉煥見到多年未見的兄長,骨肉情感險些戰勝了此時應當有的堅定信念。
劉炯将手中錦盒高高舉過頭頂向對面的四弟伸過去,貼身兵士下馬接過錦盒遞給馬上首領。劉煥含淚接過去仔細打開來看,一方明黃色聖旨一般的卷軸赫然在內,父皇遺诏他一直随身攜帶,二者一經對比,筆跡措辭竟然是一模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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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上的華貴王爺連忙下馬來,扶起面前心力交瘁的兄長。二哥雖然陰狠,但畢竟自小養在深宮皇子的修養還在,人性本善,經歷這些事也早就看淡了萬事萬物。他噙着淚水激動道:“二哥,謝謝你。”
“陛下為何要這樣?遺诏真假尚不知,如何能說他便是欽定新君?”
“事已至此舅舅不必做無謂掙紮了,在場的所有人皆是我大陳子民,應該是在家種田贍養父母妻兒的,四弟和舅舅一定要讓這麽多好兒郎的生命折在這裏麽?”
落葉掃還積,斷鴻飛更鳴,初冬時節還未有雪片降落,城郊渭水兩岸寒梅已是含苞待放,而此刻無人有此賞景之心。劉炯跪于冰涼的地面上,畢竟是不再年輕,年輕時候戰場落下的傷痕暴露在風中,他的身體在大庭廣衆之下已經是搖搖欲墜。劉煥心疼兄長身子忙蹲下去解開他身上藤條,見他衣裳單薄,又解下自己披風披在兄長肩膀上。
吳氏愛子心切更是緊緊摟着兒子,眼中的蒼老衰敗已經是暴露無遺,而貴妃氣度仍在,遂昂首目光直視劉煥道:“炯兒被毒門控制已是不能自主,千錯萬錯都是我吳氏一門親手造成,望陛下念手足親情留我兒一條性命,全部罪責老身自當一力承擔。”
“母親不必為我思慮,兒子早該自嘗惡果,”劉炯掙脫開母親懷抱,婉言拒絕母親的苦苦哀求,“陛下宜順應天意早日登基,方不負父皇一片赤誠之心。”
“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
劉煥一方萬千軍士皆下馬跪地向這位先帝時的淳王山呼萬歲,禦林軍衆人見統領窦華章也福下身子行禮一時驚慌失措,也便排山倒海向那人叩拜。一時間在場站立和騎馬的人,只餘下吳氏父子及毒門子弟衆人,劉煥淺笑,正好,如此便不會在争鬥中誤傷了自己人。
段樵多年待在草原箭無虛發,早先便隐藏了行跡埋伏在城牆隐秘處等候吳氏父子随時召喚。正巧此時下面人跪倒一片,更能捕捉住劉煥這一唯一的目标人物,随着吳念祖一個回眸,段樵弓上利箭早已發出,鋒利的箭矢直沖那新君而去。生死存亡的時刻,方才說話的軍中将領眼疾手快地擋在劉煥身前,一箭穿心。
劉煥剛剛望見城牆上人影便見箭矢射下來,卻已經來不及制止,只能見共生死多年的軍中兄弟慘死陣前。兄嫂猝然遇害,采蘩死于劇毒,無數與花蟒毒門相關的凄慘畫面依舊歷歷在目,銀甲的中年皇帝抱着兄弟漸漸失去溫度的遺體,眼神陰狠目眦欲裂開口:“馮嘉帶人好生護二殿下與貴妃安全,餘下衆将士同朕一起,剿滅毒門反賊,一個不留!!!”
城牆之上的年輕人見形勢不妙忙折返回去與對面來人不小心撞了個滿懷,還未來得及作出反應的瞬間,身體已經被匕首貫穿。城下喊殺之聲不絕于耳,鮮血自按着胸腹之間匕首的雙手之間汩汩就出,段樵嘴邊泛起微笑,與幻境中款款而來的鐘靈深情對望一眼,眼神卻已經失去了焦距。
生死只不過是一瞬間的事情,這人心底裏一聲聲喊着他的靈兒,終究躺倒在地上,掙紮幾下便沒有了呼吸。
“吳氏攜毒門圖謀不軌,将士們看清了,凡吳氏黨羽毒門子弟,殺無赦!!!”說話的是岳巒,禦林軍中振臂一呼,便有幾萬人馬調轉過來倒戈相向。
先帝貴妃吳氏當時便癱倒在地手足無措,劉炯于是憑借一身功夫順利解決掉身邊想要撲上來的毒門衆人,只是緊緊握着母親的手不曾松開。吳氏彼時驚慌得無暇顧及他事,因此未曾得見,弟弟透過阻擋在身前的幾名士兵,露出對一母長姐的同情神色。
劉煥迅速跨上馬背去指揮着十餘萬大軍攻向毒門近萬子弟的隊伍,擒賊先擒王,經過幾個回合争鬥,也将吳思钰斬于馬下。
一将功成萬骨枯,長安城郊一時間哀鴻遍野血流成河。花蟒毒門自知寡不敵衆,連連損失幾名重要将領之後,終向城外遠遠撤退出去。經此一役,花蟒毒門上下幾乎全軍覆沒,往日風光無限皆成過眼雲煙,同南安山莊競争的資本全失,甚至失去了立足江湖的可能。
“公子,成了。”
前方傳過信兒來,陸知恩正坐在案前等候消息,見何時了大步流星進來滿目充盈着喜色,急忙撐着桌案起身,雙腿氣力不支還是坐回原處。
何時了見狀忙上前替他順氣,陸知恩随着低低的喘息放聲大笑,這拖着殘軀茍延殘喘的一生,從未有今日這般的暢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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