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4 ☆、舞馬詞
六月的草原上水草豐茂牲畜壯實,一年一度的那達慕大會正是适時舉行。草原上從來不缺少馬術精湛的優秀男兒,前有必勒格巴根等人馬上功夫了得,又有吉達吉雅一輩稍年長些的男孩子作為後起之秀,使得近年來僅賽馬一項就變得越來越好看。姑娘們打扮得花枝招展,聚集在賽場上揮舞着帽子和手帕,也為自己尋找合适的情郎。草原人性格豪爽沒什麽男女大防之說,巾帼不讓須眉,比賽若是不好看時,甚至有姑娘家也摩拳擦掌準備上馬背去,同那些男兒郎來一場公平較量。
吉達看了眼饞到不行也躍躍欲試,如纓前幾天見實在捆不住這個孩子,也便放了他過去參賽。父母皆是令人啧啧稱羨的标準身材,兩個孩子這幾年正是長身體的時候,個頭自然也不會太矮。吉達敏捷地跨上馬背去坐好,只等待他人發號施令,活脫脫一個英俊的小少年形象。
號角聲響,駿馬疾馳而過如離弦之箭,揚起塵土飛揚遮天蔽日,旁邊的姑娘們更是載歌載舞為她們支持的勇士歡呼雀躍。吉達雖然才不過十一二歲,卻沖在前面擺出一副志在必得的模樣,因此得了許多草原女孩兒的飛吻。男孩子樣貌更像母親家人,如纓瞬間感到馬背上的似乎是弟弟劉培,思鄉之情便一時萦繞在心頭久久不去,思緒也随之飄飛到千裏之外。
必勒格本來就是絕佳的将帥之才,兵法戰術更是熟記于心,蒙古軍隊休整多年之後剛剛經過重新整頓,已經攻陷邊境幾個重要關隘,可謂一路向前勢不可擋。她的丈夫豫北汗王,這次是真的下了決心要同大陳決一死戰,只怕今年那達慕之後,草原上短時間內不會再有風平浪靜。而她因此剛剛同必勒格吵過一架,本以為可以做些事情挽回局勢,卻是深深的無力感。
“母妃想家了是不是?”母女連心,吉雅看出母親心事,将身體貼在她的背上擺出一個親昵的動作,希望能夠對母親愁苦的心神有一絲安慰。少女眉目清秀身材曼妙,如纓心疼吉雅的善解人意,于是趕忙扭轉過身子來抱緊了女兒。
“我本是生長在中原的女兒,那裏有我的親人,怎麽可能不想家?”
“父汗母妃都是脾性剛烈的人,昨天你們吵架的時候我和哥哥都聽到了,”吉雅擡頭望着母親神情,綻出桃花一樣粉嫩嬌羞的微笑說話,“不管你們如何争吵,母妃只要記得父汗永遠都是為了我們好就夠了。”
“吉雅你還小,等你再長大幾歲結婚生子就會懂為娘的心思了。”
“可是我看母妃最近一段時日那麽多煩惱,若是嫁了人便要有如此這般憂心忡忡的話,吉雅寧願一輩子做母妃的乖女兒,永遠不要嫁人才好。”
“你呀你,跟你哥哥一樣成日裏就知道犯渾,”如纓寵溺地看着女兒繁星一般亮閃閃的眸子,責怪的話音中也多了些平靜,“女孩家早晚都要嫁去別人家裏,只是遇到有緣人已經難得,是要好好珍惜的。”
吉雅擠擠眼睛,女兒家模樣更加嬌憨可愛:“母妃自己都說有緣人應當珍惜,怎麽還跟父汗鬧別扭啊?你們倆成日裏恩恩愛愛的,可是草原上公認的一對有緣人呢。”
小女兒一席話,使得這小婦人同夫君之間的心結也打開了很多,便戳着她額頭責怪起來:“人說女兒跟父親貼心,肯定又是你父汗托你來勸我的吧?快跟母妃坦白,你父汗一定許你什麽好處了,再不告訴我,小心我有一天審出來。”
如意算盤被戳破,這乖巧的小丫頭只好低下頭去同母親和盤托出。前幾日見父汗幾個兄弟家的姐姐戴着極好看的綠松石鏈子眼饞得要命,正好父母吵了一架,父親抹不下面子道歉來拜托她從中斡旋,便以此作為交換條件。十幾歲的小姑娘都是愛美的,如纓聽了也不過多責備她,只是無奈地搖了搖頭,唇邊已經不自覺地泛起笑容。
遠處歡呼聲此起彼伏,吉達第一次參加賽馬便奪得第二名的好成績,駿馬奔馳途中的表演也很是好看。許多年紀不大的姑娘都湊上前去給優勝的勇士敬獻哈達,不多大會子吉達脖子上便圍滿了那白藍色象征吉祥如意的織物。
一身勁裝與民同樂的必勒格将手搭在兒子肩膀上一同走過來,吉雅便牽着母親一路小跑迎上前去。不過一日的工夫,一家人又恢複了一如既往的其樂融融。
必勒格幾天前在汗王大帳說到往大陳那邊軍營內的人選,卻很久決定不下來。如纓覺得,這一趟她去走,似乎也是再正确不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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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大早陸知恩便在帳篷裏醒過來,卻全身僵硬起不來床,硬撐了一下還是重重摔在床榻上。何時了好容易扶着他身體坐起來,墊了軟枕在他懸空着的腰後。陸知恩洗漱用飯用藥完畢懶懶的不願起身,便依舊倚着靠枕手執一卷缥缃,卻聽到了外面不絕于耳的嘈雜,說話聲音聽不太真切,只覺得是個女孩子的呼喊。
“我乃太宗欽賜襄陽公主劉如纓,誰敢對我造次我必饒不了他。”
皇帝親征,劉坪作為主帥攜十萬軍士浩浩蕩蕩至赤雲城下安營紮寨,陸知恩也作為軍師随行。營門前年輕士兵并不識得襄陽公主,遠遠望見陌生女子獨自接近這邊如驚弓之鳥。胡馬依北風,越鳥巢南枝,女子身下的白馬明顯比中原馬匹健壯許多,她一身紅色勁裝熱情似火,情态恍若少女時期。這小婦人剛剛下得馬來,便被一衆兵士攔在外面。
陸知恩憑着何時了手臂力量往帳外走去時,多年不見,他的小姑娘更添了草原女兒的剛烈勇敢。相思相見知何日,此時此夜難為情。而如今她臉上洋溢着的幸福快樂,将現實擺在自己面前,她已經不再是他的小姑娘了。
“咳咳...時了幫我迎公主進來吧。”
何時了點點頭快步跑到營門口去,衆人便閃出一條過道讓他通過。小姑娘款款行至她的先生面前福下身子作了一個揖,陸知恩閉上眼睛控制着淚水,霎時間疲态盡現。這幾年雖說一直在休養身體,然而早年的虧損已經對他造成了不可挽回的損傷,唯獨懸着一口氣想要見到大陳國富民強的那一天,所以還是放不下心駕鶴西去。
“這時候敵我分明,纓兒你應該好好陪着汗王的,到我這裏來做什麽?”陸知恩反身回營帳中去,身體乏的厲害卻還是在外帳案前正襟危坐,随口吩咐下面人也将另一小案置于如纓身前,聲音輕柔地要他們為自己和公主呈上茶水。
“纓兒再怎樣依舊是大陳公主身份,想來禮讓三分這件事情,先生和坪哥哥手下人還是應該做的到。”
陸知恩斟上一杯熱茶輕笑一聲,與他的小姑娘對面而坐說着不能再官方的話:“公主所說的事情自然不錯,如此說來,纓兒這次來這裏是以使節身份過來的。你我相熟到如此程度不必遮遮掩掩故作姿态,有什麽話便敞開了說吧。”
“先生,這場仗真的不能不打嗎?”
“不能...纓兒的夫君孩子都在草原,為他們着想本是最自然不過的事情,”初秋季節北境氣溫已經降下來,陸知恩又是大病初愈,久坐之後腰痛得像針紮一樣,他輕輕按着腰部,又言,“可這件事情已經醞釀了多年,纓兒早晚都是要面對的。”
“如果可以憑我一己之力改變這種現狀的話,劉如纓願意傾盡全力付出所有,只希望天下太平少些劫難。先生難道不能幫我勸勸父皇收手?”
“我只是一介沒有實權的臣子而已,而豫北汗王繼位十幾年厲兵秣馬整兵備戰,就是為了入主中原天下一統。汗王心志,纓兒可勸得動?”
如纓細想着實如此,自從當年從長安城千裏遠嫁便知這一日已經無法避免,多年來他鄉作故鄉,流水一樣的安逸日子竟然讓人沉醉其中忘乎所以。而她的先生從不曾有一日放松心神踏實休養,始終保持着最難得的冷靜克制。望着陸知恩蒼白面容上浮現出來的堅定果敢,小姑娘心中一瞬間百味雜陳無法言喻。
“纓兒無需做任何事情,只坐看形勢如何變幻就好,”陸知恩握緊拳頭抵住即将襲來的一陣咳嗽勉力開口,“我們這些人位高權重卻提心吊膽,甚至連命運都是不能由着自己的,左右他人決定的這種事情,又從何說起?”
“那先生幫我給父皇帶句話吧,劉如纓将不會站在任何一方的立場之上。但無論事态戰況如何發展,如纓必然同必勒格生死相随,希望先生和父皇不要顧惜于我分毫。”
“好,那纓兒便回草原去吧。”如纓所說句句肺腑之言,投向對面的目光悲切。
如纓小姑娘起身漸漸走遠,陸知恩支撐不住伏在桌案上咳喘不止。何時了沖進來撫着他後背,他說不出話只是揮揮手。
生亦何歡,死亦何苦,敢愛敢恨的姑娘,請你終此一生,都不要原諒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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