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黑夜喘息(十四)
火光愈近, 大概十來個人。
身影在橙黃色的火光中,愈發清醒,像蓮花座中的佛祖神仙,渾身都散發着神聖光芒。
譚真摸了摸額頭的汗,怎得來的這般遲?都快趕上來給他收屍了。
但,好在還是來了。
那鬼物見火光愈盛, 竟也着急去了。招招直撲譚真面門, 讓他有種先前是在逗他玩兒的錯覺。
兩個人對付一個, 還算輕松不少。
等舉着火把的和尚趕來, 那鬼東西已經溶了。
身上的皮肉,像是稀泥一般,一層一層的往下掉, 從四肢開始,露出森森白骨, 到最後, 竟只剩下一灘惡心的血水, 和殘缺的屍骨了。
“怎麽回事?”曾至有些弄不明白, 打着打着就化了?又不是雪人。
譚真愣了愣,似乎也不太相信眼前的一切。剛剛那鬼物來勢洶洶,一只鬼爪只奔他的雙目, 躲避不及,只好扔了一個瓶罐過去。
那是從崔令令懷中摸得的。沒想到還派上用處了。
瓶罐裏裝的,是比水還稠的東西,帶着一股刺鼻之味。灑出來, 落在那鬼物身上,發出稀拉的聲音,夾雜着他的慘叫。
譚真只想罵人,早知道這玩意能滅他,那先前還用費那些功夫?
一群和尚舉着火把趕過來,啥也沒幫上,倒是圍在一起念了不少經和阿彌陀福。
清理戰場的清戰場,慰問傷員的慰問……哦,沒有傷員。等地上的那灘惡心的血污差不多要清理幹淨時。譚真才想起來,那小兔崽子去哪了?
對,崔令令就是小兔崽子。跑的比兔子還快,不是崽子是什麽?明明他是來幫她的。沒良心的不道謝就罷了,竟然跑了!
跑了!
氣死人了!
譚真恨不得一走了之。生死由她去好了。竟然撇下救命恩人跑了!沒良心。
“哎,叔從,你看那兒是什麽東西?莫不是還有同黨?”曾至走到譚真身旁,指着他身後的一處高空。
譚真心裏一驚。這一個都這麽難對付了,再來上個二三個,不要人半條命啊!還有,那沒良心的小兔崽子……莫不是……。咯噔一下。
腦子裏的小想法還沒轉完,便聽見曾至突然哼笑一聲,像是看見某個好笑的事情,一時沒忍住似得。
曾至還真沒忍住。
他的笑聲比較怪異突兀,引的一群人都詫異的看向他。他自己卻渾然不覺,饒有興趣的朝不遠處走過去。
越走越近,看的也就越清晰。
崔令令像是見了救星一般,見有人過來,立刻呼救,“公子……公子…我…你……蛇…那有蛇……”
一句話斷斷續續,說不完整。但曾至聽懂了。有意思,這不是先前譚真看上的那小娘子嗎?難怪!
難怪大晚上的不睡覺,也不同他查案。原來是來這兒和小娘子幽會來了!委實不厚道了些。
不過……這地方……啧,以天為被地為榻,說不定……還真是別有一番滋味呢!有機會也要試試才好。
這地方是竹林和樹林的交彙處,沒有明顯的界限,樹類混雜。崔令令廢了好大的功夫才爬上這棵樹。夜裏黑漆漆的,誰知道四周還有沒有埋伏的鬼物?不清楚敵情,又不甘心坐以待斃。那只好往樹上跑了。
穿着裙衫,十分不便。但為了活命,也管不了那麽多了。她解了腰間的腰帶,把裙擺往上攏了攏,綁在兩腿上,看起來,像裏衣的亵褲。索性夜裏也沒誰看見。
在樹上等了一會兒,也不知譚真那混蛋到底有沒有把鬼物征服,對于她偷偷溜走這件事,崔令令覺得,有理!俗話說,三十六計,走為上策,再說,左右她也幫不上忙,總不能讓她在那兒等着吧!等什麽?等死不成?
隔着黑壓壓的竹林,看見了緩緩移動的燈火。又聽見了說話聲,崔令令提着的心,這才放下來。
只是一口大氣沒出完,就碰上了這條蛇。盤在竹枝上,借着竹枝的柔韌,想到她爬的這棵樹上。樹比竹子高,剛好就趕巧了。一雙眸子,在月光下,散發着幽幽的光,讓崔令令心裏發毛。
這……可怎麽……辦?
她還打算等他們走後,自己再偷偷遛下來回去了。以免碰上不該碰上的人,這就尴尬了。
譚真的來到樹下,擡頭看着樹上一臉驚恐的崔令令,心裏五味雜陳。哼,活該你也有今天。叫你跑!跑的比兔子還快!
崔令令見曾至愣着不動,也着急啊。她和這條蛇大眼瞪小眼已經瞪了一會兒了,但誰知道這條蛇會不會突然心血來潮,猛的蹿過來咬她一下。她以為曾至沒聽清,又喊了一遍。
“公子,幫幫奴家吧……這兒有蛇……”
蛇字沒說完,崔令令便看見了救星身旁的譚真。這就尴尬了……崔令令想抽自己……
她剛剛說了什麽?奴家……奴家嗎?……我呸!呸呸呸!
曾至看看譚真臭的不能再臭的臉,又看看崔令令驚恐的表情。看看身旁,看看樹上。
好。走人。
身後過來一個和尚舉個火把,來的晚沒聽見動靜,“施主,可還有事需要幫忙?”
曾至把胳膊搭在和尚肩上,一勾一帶,就把那和尚轉了個圈,手裏的火把,火焰都沒閃一下。“無事,無事。我們去那邊看看罷。”
崔令令一看救星走了,又開始急了。“唉,公子……”聲音越來越小…沒底氣……
和尚有些不放心,“貧僧剛剛聽見……”
“你聽錯了!”
“可是剛剛……”
“肯定聽錯了!快走快走。”
“那那位施主……?”
“咱們走,不用管他。”
……崔令令眼睜睜看着到手的救星飛走了,卻話都不敢說……不對啊。她的底氣呢……
譚真瞪着崔令令,崔令令瞪蛇,再偷偷的瞟一眼譚真……火把已經走遠了。她們重新陷入黑暗之中。
四周靜下來,崔令令能聽見自己的心跳,撲通……撲通……撲通…撲通撲通撲通…
她總覺得譚真一直盯着她,她看不清,但是感覺的到,鋒芒刺背,異常難受。
還不忘想起自己搞笑的服飾,慢慢挪了挪腿,踩穩樹枝,然後用裙擺包住自己露在外的小腿和臀部。
恍然聽見下面傳來嗤笑。
崔令令老臉一紅,憤憤的哼了一聲。
在譚真聽來,那就是有氣無力的心虛了。
譚真現在心裏不是個滋味。簡直要氣炸了。她這是什麽意思?讓曾至救她,喊和尚幫她,在她眼皮子底下站着這麽大一個人,看不見嗎?眼瞎了?心虛吧!
奴家…奴家什麽狗屁奴家?又來這招?氣人!一想到剛剛聽她嬌滴滴的喊曾至幫她,還自稱是奴家,譚真整個人都不好了。渾身難受,像是有人在背後戳他的脊梁骨,啪啪啪打臉。
呵!譚真沒忍住,又想冷笑了。
崔令令這回是清清楚楚的聽見了樹下的笑聲,紅着臉小聲嘟囔,笑個屁啊。沒看見過美人爬樹啊!死變态。
心裏作祟,越發覺得渾身不自在,便想換個姿勢挂着。
許是在樹上挂的時間久了,腿腳發酸。又或是樹的枝桠承受不住她的重量了。
只聽她哎呀一聲,嘩啦啦的從樹上掉下來,胳膊肘打在枝葉和竹子上,響聲不小。
崔令令怪叫之後,心裏的石頭跟着自己一同猛的墜地,閉了眼不敢面對。這樣下去,屁股還不得皮開肉綻?
譚真哼了一聲,不情不願的把人給接住了。
屁股沒落地,崔令令沒睜眼也猜到了八成。
把頭一瞥,不去看他。硬着嘴繃着眉頭,“放我下來!”
這話說的,譚真兩個鼻孔都要冒火了,感我他媽又是自作多情,自讨沒趣了。到底手賤個什麽啊!倒貼不是?他譚真什麽時候需要這樣了?氣死個人了都!
你說放,那就放!
譚真本來伸了兩個胳膊,一手在她背部,一手在她腿彎處。好,那就放吧。手收回來時,似乎帶了股賭氣的意味兒,還往上提了提才把她扔下去。像是舉着石頭狠狠一抛似得。
摔的崔令令直嚷嚷。個死變态,還真放手啊!她的屁股真的跟開花了一半,又疼又酸。地上好像有個凸起的小石頭,恰好挺了屁股墩兒上的骨頭……去你大爺的。
“你大爺呃!死變态!”崔令令坐在地上。屁股不敢落實地,用胳膊肘撐着,擡頭瞪譚真,邊瞪邊罵。左右都被他扔了,再壞也壞不到哪去。老娘和你拼了!
譚真真想一腳把這個地上的小娘們兒踢飛,手握成拳,忍了又忍,還是算了。憤憤的轉身就走。
走了幾步,就聽見那冤家在身後喊,“喂!”譚真懶得理她。
一聲不應,還有二聲。
“喂!死變态,你真把……”
譚真停住腳,深吸一口氣,轉身往回走。目不斜視,走到崔令令身旁,伸腳把她翻了個面,也沒使太大勁兒。然後蹲下身子把人夾在腋下提着就走。整個動作一氣呵成,行雲流水般潇灑………
仿佛獵人在山中打了野味,但又不是那種感覺,差不多是本想打個野豬,卻打了只野兔子,心中滋味,無法細說……
崔令令這下竟然老實了,哼也不哼一聲。或許想明白了?
譚真可沒管這些。
走出了竹林,山間小路也漸漸寬闊起來,月頭高挂,此時把周圍照的清清楚楚。
恰好走到了來時崔令令拿粉末撒譚真開溜的地方,路上依稀還殘留有白色的沫子。譚真目力好,一眼就瞧見了,一瞧見就來氣。
明明走過了地方,特意退了回來,站在那白色粉末的路面上,換了只手提着崔令令,空下的手對着崔令令翹起的屁股,狠狠來了幾下。邊打心裏邊罵,“你個小沒良心的,叫你沒心沒肺!”
“小兔崽子,叫你溜得快!”
“個小娘們兒,你不是挺會罵的嘛?倒是開口啊!”
譚真打的解氣,啪啪啪的打完。洩了心裏的這股火,再繼續走。
從始至終,崔令令沒吭聲。
怎麽?還知道自己理虧啊!譚真垂眼瞥了她一眼,心裏好受許多。
到了寶華寺的偏院裏,才把崔令令放下來。
一來這裏人多眼雜,難免被人瞧了去,壞了姑娘家的名聲。二來,也沒什麽危險了。
譚真忍不住想誇自己一下,看他多為她着想,再看看這個小沒良心……
洩了火,譚真心情自然好了不少,也想開了,自己一大老爺們,沒必要和小姑娘家計較啊。清了清嗓子,打算開口問問,你是找個房間先住下呢還是……
啪的一聲,崔令令跳起來給了譚真一耳光。她沒他高,想打他臉确實需要點功夫。
“臭流氓!死變态!”
崔令令打完罵完,迅速開溜。剩下譚真一人對着空空的院子懵逼………
去你的,個小兔崽子。和你沒完!譚真憤恨。
孤月挂頂,立影雙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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