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山僧新月 (二)

許是心中挂着那寶華寺的案子, 生怕譚真這人食言一般。曾至當日回了府裏便同堂妹說了這事。

曾至的父親是個閑散的文職,叔父從商。堂妹就這麽一個,閨名喚茹蘭。年芳十四,算起來,和崔令令也是差不多大的,想來應該是能聊到一塊兒。

曾家小姐打小沒什麽閨蜜, 一是沒什麽堂姐妹, 兄弟倒是多的吓人。二來, 因着家裏的從業, 也交不了什麽真心朋友。但卻又耐不住無聊,常常拉了丫鬟扮成男裝往府外跑,還被曾至撞見過幾次。

叔父對自家閨女的評價是, 古靈精怪,穩不住氣, 不能成大事。

成不成大事, 曾至不知道。但他知道, 這個堂妹, 稍微…有些難纏。

曾茹蘭嘴裏叼了一根竹枝,笑嘻嘻的湊上去看自己的堂兄,一臉狡颉, “阿兄,難不成你看上了譚家的姐姐不成?”

曾至不知道該如何解釋,只想含糊糊弄過去。

奈何曾茹蘭可不是那麽好糊弄的,見堂兄欲言又止, 以為是被自己猜了正着,心裏得意,“那可就難辦了,阿兄同譚少卿關系不錯。現下又相中了譚家姐姐,若是事成,那可不是低了人家一輩兒?”說完也不看曾至的臉色,自顧自的大笑,“譚少卿也真是可憐,沒想到交友不慎,引狼入室啊!哈哈…”

曾至忍無可忍,心裏堵着一口氣,明明是自己交友不慎才對,怎麽會有個有着如此癖好的友人,還要替他背鍋!曾至一巴掌過去把曾茹蘭後仰的頭拍下去,“笑個屁!你到底同不同意?”

“你這麽粗魯作甚!”曾茹蘭理了理被他拍歪的發髻,不緊不慢道,“阿兄,夫子難道沒教過你,求人辦事要有求人的姿态麽?真是的,倘若夫子不曾教過,那妹妹我就……”

曾至心裏窩火,張嘴就喊,“二叔,阿蘭她今晚要翻牆……”

曾茹蘭耳疾手快,捂住曾至的嘴,又氣又急。

曾至瞥眼看她。

“阿兄,妹妹幫你就是,你怎麽有些不厚道啊?”

“下拜貼吧。後日,秦淮景山。”

“我……”

“叔父!”

“好好好,馬上去辦!”曾茹蘭咬着嘴唇,一臉憤恨。

當着曾至的面寫了拜貼,認認真真的封好交給他。曾至接過來,曾茹蘭卻不松手,“阿兄,你最好別落了把柄讓我看見!”

曾至扯過拜貼,一臉不屑。“戚,你阿兄我坦坦蕩蕩,怕你?”

曾茹蘭氣結,“你這樣沒法做兄妹了!”

“怎麽?難不成你還對我有什麽非分之想?唉,只怪為兄生的太過風流倜傥……”

“滾!”曾茹蘭起身去踢他,曾至遛的快,人已經出了門口,留下她一人在房裏咬牙切齒。

譚府接了拜貼便送去了譚雪顏那兒,譚雪顏又拿了拜貼去找其母。她也不明白,說起這曾家小姐,只是去年上元節時打過照面,也沒什麽來往,怎麽會突然下了帖子相邀。

譚老爺拿着帖子看了看,又遞給譚徐氏,端起白瓷茶杯呡了一口,淡淡道,“這姑娘,字還不錯。”

徐氏接手慢慢看完,默了一會兒才道,“既然人家姑娘相邀。你就去罷。左右閑在府中無事,多出去看看走走也好,讓你爹調些人護着……”

“不用了吧……”譚雪顏面露難色。

譚老爺又咂了一口,“哪用的着調人啊,你二哥不正好?”

徐氏瞪他一眼,“老爺這說的什麽話!姑娘家的出游,老二去幹什麽?男女有別不顧及別的,還要想着人曾家姑娘吧!再說,老二那性子,不給顏兒惹麻煩都不錯了,還指望他幹什麽?”

譚雪顏站在一旁,靜靜的聽,臉上看不出喜怒,雙眼無神,也不知在想些什麽。只聽耳旁一句,“那就這麽罷!”

她擡頭,徐氏把帖子遞給她,“去罷。給人回個信。”

快要走到門口時,又聽身後道,“待會去南廂一趟。總不好落了誰。”

“是。”

曾至興沖沖的拿了案記讓譚真寫,被他一把扔開,紙張在空中嘩嘩作響,落在地上又是一陣悶響。“譚真你大爺的,出爾反爾不是?”

譚真也氣,“我說了什麽,讓你妹子約姑娘就成,結果呢?你倒好,整了一大堆人馬,想組個列隊不成?”還有一句譚真悶在心裏沒說出來。

人多就算了,竟然把我那大侄子也給帶出來了!真是氣人。崔令令那個小兔崽子,見了譚學遠兩眼發直,哪裏還能看得見旁人?

譚真腦子裏飛快的打轉,猛的生出了這個想法。

不對不對,他明明是來讓那小兔崽子長點記性吃吃虧的,看不見他正好啊!他在氣什麽?

譚學遠剛好可以分散她的注意力,明明是在幫他啊!即使這樣想,但心裏還是覺得有什麽堵在哪兒!像是一團棉花。

很不舒服。

曾至見譚真面色不好,一張臉難看的很,變化莫測,也不知在想些什麽。拿了筆想了一會兒,在案記上寫了許久。

譚真依然在生悶氣。曾至把案記丢過去,“簽字!”

等譚真落筆之後才猛的反應過來,沖他怒吼,“你陰我?”

這案記不同于其他,每案都有編號,一但落筆,便不得更改,簽了名,便是要對此案負責。

曾至迅速把案記收好,避開了譚真揮過來的拳頭,又往外跑。整個動作一氣呵成。末了還不忘加上一句,“明天辰時,北門見啊。”

混蛋!

另一面兒,崔令令和唐子歡接了消息異常開心,恨不得拉着譚雪顏的手不放開。這可是她倆的救命恩人呢!徐嬷嬷罰她們不準用膳,绮羅和錦色都不能來,等同于禁閉了。什麽時候交代了錯誤才能出來。

崔令令想不通,她是因為事情太過詭異,不好說出來。況且,說出來也沒人會信。但是,唐子歡這丫頭是去哪兒了?

竟然死鴨子嘴硬,什麽都不肯同嬷嬷交代。連她也不肯透漏,真是過分。

南廂有個小佛堂,嬷嬷罰她倆跪在佛像前。

崔令令扭頭去看唐子歡,她的頭歪向一旁,睡的正香。真是厲害,跪着也能睡?

白皙的臉龐透露着絲絲紅潤,曲眉新月,面若三月初桃。

難怪譚學海那厮不懷好心呢!

因着譚雪顏的相邀,她倆終于可以解放了,跪到申末,就可以出來了。

好似譚府在秦淮景山那兒有個別院,可以小住幾日。嬷嬷此時應該忙着去備她們出行要帶的東西了,算起來大概還有半個時辰的樣子,正好能睡上一覺。

這一覺睡得不□□生,夢裏亂七八糟,竟然夢見了譚學海和那個混蛋。

作者有話要說: 嗯…………

想求個預收。接檔文暫定名《匣中美人》。老規矩,叔控文。女主偷雞摸狗,最後偷了男主的心………

這個設定如何?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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