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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娘,經過這幾天的相處下來,她對塞壬沒一個細微的表情已有所了解,哪怕塞壬的表情幾乎是可以忽略不計的變化。
“腳,不好。”塞壬用他僅有的詞彙陳述。
聽着塞壬的用詞沈畫還是很想笑的,可怎麽說塞壬初學語言,能用對已經很不錯了,要求不能太高。她倒是想像某部美人魚的劇裏面那樣,拿個電腦讓腦子堪比計算機程序的人魚去學,可電視劇畢竟是電視劇,現實終究是現實,塞壬沒那麽強大的功能。
沈畫彎腰将地上被用來讓塞壬靠着不至于膈的破睡袍撿起來,疊了兩下扔到塞壬面前,如此一來,塞壬就能直接踏在破睡衣上。
“先看看好不好走,好走的話我去給你弄雙鞋,鞋,看,這就是鞋。”沈畫擡起自己的腳,重複給塞壬灌輸字詞。
“鞋。”塞壬其實已經記下了,人類在陸地上會穿衣服,走路還會穿鞋。
“發音很标準。”沈畫給他點了個贊,“來,我們再走走看。”
一步、兩步……
一步、兩步……
塞壬的适應程度超乎沈畫的想象,他在找到正确的走路方式之後竟然主動讓沈畫松開手,而是靠着自己的獨立的走。
☆、【020】岸上行走(二)
塞壬能走路了。
塞壬會走路了。
好想撒花慶祝!
可是……
他還是跳海了。
沈畫:“……”鞋子有那麽可怕嗎,塞壬你說你都站了起來還開始走路了,寧願在這一片小小區域走動也不願穿鞋子是鬧哪樣。
小妖精,你就是仗着我寵你。
塞壬能立于行走沈畫自是興奮不已,塞壬走路的姿勢速度完全不像剛學走路的新手,反倒像是一直假裝不良于行的健康人類。
如果塞壬在下海之後沒有一條漂亮的金色魚尾的話,沈畫差點就将他當成長得有些“畸形”的人類了。
看到金色魚尾的沈畫完全無法控制那種來自心底的驚悚、刺激、緊張、興奮,在那一瞬間,她的呼吸一窒,感覺全身的血液似乎都在沸騰,非常非常非常想抱住那條魚尾仔細一瞧。
光天化日之下的人魚,半個身子露出水面的人魚,有種攝人心魄的驚豔,饒是從來不花癡的沈畫将視線從魚尾拉回落在塞壬臉上的時候,也忍不住心跳漏了一拍。
塞壬忽而眉頭一皺——魚尾又化作了雙腿。
這一次,他的魚尾維持的時間更短,雖然人魚的思維方式比較簡單,但他并不笨,相反還很聰明,可是在面對自己魚尾與雙腿之間的變化規律時,塞壬卻至今沒能找出有何規律。但很明顯的是,這一次雙腿化為魚尾,連讓他抓一條的魚的時間都沒夠。
“塞壬,人魚不是上岸了才會化成腿的嗎?”沈畫顯然也想到了這麽個問題,童話故事裏的美人魚可都是上岸後自動進化,然後雙腿沾不得水,沾水就會露餡。
明顯塞壬不是如此,甚至他在海裏就是雙腿狀态。
難道塞壬生病了?沈畫不靠譜的猜測。
塞壬上岸的時候臉難得的是黑的,沈畫很想安慰他,可安慰的話到嘴邊又有點想笑……好吧,要真是笑起來可真是太不厚道了,在塞壬的傷口上撒鹽,這得多low?
安安靜靜陪塞壬吃完了晚飯,幸好塞壬的食欲沒因為心情不好而打折,沈畫也不僅僅是給他帶海鲫魚,反而會挑各式各樣的海魚過來,之後她就發現塞壬其實是挑食的,而且還比較嚴重。
吃完飯無所事事的塞壬撥弄了下沈畫帶來的鞋,只是一雙很普通的男士拖鞋,沈畫沒法準确測量塞壬腳的碼數,也不确定自己要是帶雙旅游鞋或者皮鞋來塞壬會不會直接上手開撕,所以她買了雙拖鞋,即便穿上也沒多大影響。
沈畫現在每天的事情除了跟塞壬唠嗑就是盯着他研究,一見塞壬用手指撥弄拖鞋就覺有戲。
“塞壬,天也快黑了,你現在也能走路了,要不我們去走走,反正吃飽了要運動運動才健康不是?”沈畫專注致力于發掘人魚的岸上行走功能。
塞壬沒做聲,只看着那兩只拖鞋,似是發呆。
沈畫竭力克制着自己略快的心跳,拿了鞋子給塞壬穿上……想她一個大姑娘,除了她姥爺,塞壬是唯一一個有幸讓她大小姐伺候的男人。
塞壬想将鞋子蹬掉,卻被沈畫摁了回去。
“畫,鞋,不要。”塞壬用他簡陋的詞彙表達。
“我們先試試,不舒服再脫好不好?”為了讓塞壬對鞋的接受度高起來,沈畫去拿“晚餐”的時候還換了雙拖鞋,下來百草園這條蜿蜒曲折的道路時,差點沒被絆倒摔殘。
塞壬看着沈畫的笑臉,又去看她的雙腳,沈畫很配合的露出粉色的拖鞋,白嫩圓潤的腳趾還動了動。塞壬望向自己的腳,腳趾……不會動。
故而,塞壬他用指腹戳了兩下沈畫的腳趾。
沈畫:“!”流氓啊!
☆、【021】岸上行走(三)
沈畫只跟塞壬說胸不能碰,屁股不能碰,可沒說腳不能碰,所以塞壬就對她的腳下手了。
沈畫猶豫是不是該認真跟塞壬說,男女授受不親?
愁人。
不過塞壬願意跟着她去其他地方走一走算是進步,總不能一直窩在這方寸之地當大閨女是不?
一彎新月高挂天空,風大天又黑的夜晚,海邊行人極少,而且這附近也沒有露天燈光,即便塞壬不化妝,不作任何僞裝,也不會露餡。
沈畫帶着塞壬緩慢的走在柔軟的沙灘上,一步一個腳印,偶爾還搖搖晃晃,但有沈畫在一旁給他當支柱,他倒也沒摔跤。
來來回回走了差不多一個小時,塞壬對用雙腳走路已經不陌生,而在這一個小時內,沈畫和塞壬見到了五對接吻的情侶,不,現在是六對……
塞壬的視線落到了沈畫臉上,在沈畫面無表情目不斜視的路過中,突然低頭攫住了她的雙唇。
沈畫瞳孔驟縮:“!”
無論是塞壬還是沈畫都沒有閉眼,沈畫錯愕的看着近在咫尺的藍色雙眸,這雙眼睛是她長這麽大見過的最幹淨最漂亮的一雙眼睛,可現在這雙主人的眼睛幹的都是些什麽事?
這一吻持續的時間并不長,塞壬也只是純粹的“學習”而已,明明不在水裏,為什麽這些人類會給互相渡氣?
“塞壬!”沈畫怒瞪着突然占她便宜的塞壬,很想一拳揍上去,然後跟他絕交。
偏偏塞壬一臉平靜,他不是惡作劇,也沒有占便宜後的得意,似乎就是純粹的學習外加自身好奇才促使他有此一舉。
塞壬看向越吻越火辣的男女,除接吻外,互相的姿勢已頗為露骨。
“別看!”于沈畫而言,塞壬的世界是一張白紙,雖然經常做些奇怪的舉動,可那也是因為出于好奇心,試想下,塞壬會突然親她不還是現學現用,她可不想塞壬繼續被染黑,要不然以後塞壬到海裏後時不時上岸拉個女人行某某之事,那她就是罪魁禍首!
兩人的舉動惹來不遠處那對情侶的輕笑,似是覺得沈畫的“吃醋”很好笑。
沈畫隐約聽到那對情侶交流“東方人都那麽害羞”“她的男朋友頭發好長”“他們的感情看起來不錯,你猜他們是不是剛結婚”雲雲。
這可就讓沈畫尴尬了,她和塞壬連男女朋友都不是,更別提結婚與否了。不對,她就是要結婚,對象也該是正常男人,而不是人魚好吧?
思及此,沈畫默了一瞬,她怎麽會有這麽古怪的想法?
唇上似乎還殘留着人魚雙唇的觸感,人魚的體溫偏低,不管什麽時候身上都冰冰涼涼的,包括他的雙唇,溫度也不明顯。
早先她被塞壬帶進海裏險些被淹死的那一次,是塞壬用傳統的渡氣方式讓她留了一命,所以無論是之前意識迷糊的那次還是現在意識極度清醒的時刻,都改變不了一個事實——奪走自己初吻的是塞壬,一條人魚。
“畫。”沈畫兀自郁悶的時候,塞壬忽然喊了她一聲。
“嗯?”沈畫下意識應道。
“Crab。”
Crab,即蟹。
對于塞壬時不時蹦一兩個英文沈畫已經習慣,“你想吃螃蟹?Doyouwanttoeatcrabs?”
教學模式開啓,連文字帶動作,沈畫成功讓塞壬明白了她的意思。
塞壬歪頭思考了一會兒,搖頭:這片海域沒什麽好吃的蟹。
不過塞壬之所以會主動說話,是因為一只小螃蟹爬上了沙灘,他想告訴沈畫自己會說crab……僅此而已。
奈何被沈畫誤會了意思塞壬也沒打算解釋,即便他想解釋也解釋不來,語言是最大的障礙!
☆、【022】雨夜(一)
結束一天和人魚的共處時光後,沈畫依然獨自一人回到酒店,塞壬說什麽也不肯到距離海洋很遠的陸地,大概就跟人類游泳不會游到距離岸邊海域一樣。
——危險性太高,安全無保障。
沈畫剛洗完澡,便接到了一通跨國電話。
電話是沈畫的繼母武清打來的,若說沈畫和繼母是否熟悉,沈畫絕對回以兩個字:不熟。
這通電話的主要內容是詢問沈畫何時回國,繼母問的幹巴巴,沈畫回的幹巴巴,一個問什麽時候回國,一個回答一個月之內回,然後,就沒有然後了。
通話結束。
沈畫的母親在她不滿十歲時就過世了,繼母是她父親受老友托付娶的,不見得是真愛,反正沈畫的兩個弟弟對這位繼母也沒什麽負面評價,是個老實本分的女人。
沈畫自六歲起随姥姥也老爺生活在瑞士,如今姥姥和姥爺均已過世,她那女兒控的父親恨不得每天催促着讓她回國,但父親太過忙碌,催她回國一事就落在了繼母身上。不過繼母似乎怕得罪她,因此從來不是用催的語氣,而是小聲小氣的詢問,讓沈畫頗為不适,每次跟這位繼母說話,她都有種自己是個惡霸的錯覺。
要是自己走了,塞壬又該怎麽辦呢?
沈畫長到二十歲,這是第一次見人魚,說不定還是一生中唯一的一次,她甚至能夠肯定,終其一生,她恐怕都不會忘了這條特羅佩阿海灘上、險些将她置于死地、奪走她初吻的金色人魚。
另外,塞壬的魚尾變成雙腿,在她的指導下已能正常行走,可說到底塞壬是人魚,脾氣不太好的人魚,自己沒有見他忘義不見得再見到他的人也會如此,一旦他的身份被發現将面臨何等危險?
沈畫平時還真不是個愛操心的性子,可自打認識塞壬後,她就莫名其妙的開始喜歡操心。主要還是塞壬太過異類,身為朋友的她放心不下。
自動将自己升職為朋友的沈畫大半夜不睡又跑到了塞壬暫時紮根的營地,卻在走出酒店沒幾步就下起了雨,遂只能折回酒店取了把傘。
下雨夜行倒是無所謂,關鍵塞壬他在的地方比較偏僻,路本身就一條小道,手機照明的燈光也在雨幕之下顯得格外微弱。因此,沈畫在不小心踩到一顆石子後整個人失去了平衡,咕嚕嚕滾了下去。
與此同時,浸泡在海水中避開雨水的塞壬卻猛地從水中冒出了頭,湛藍的雙眸中殺氣迸裂。
雙腿而行的人魚的速度究竟能有多快?如果沈畫親眼見到,必會大吃一驚。
塞壬察覺到了雨幕中的恐懼、驚吓,難得的是,他并不想吞噬這味美的食物,因為這份食物的來源是沈畫。
作為人魚上岸後第一個接觸且對他沒有惡意還為他提供食物的人類,人魚将她從食物名單中剔除了,并且暫時歸結為……朋友?人類似乎是這麽形容兩個關系比較好的人。
塞壬憑借種族天賦輕而易舉找到了沈畫,丢了傘和手機、摔的七葷八素的沈畫暈乎乎的被人魚抱了起來。
“……塞壬?”沈畫現在眼睛都成了蚊香圈,全身幾乎每個細胞都在疼,疼的地方太多,她都不知道該關注哪個部位了。
“畫,疼。”塞壬對血腥味尤其敏感,即使看不清沈畫具體傷勢,但沈畫身上絕對有幾處流了血。
“……嗯,好疼。”沈畫弱弱的應是。
☆、【023】雨夜(一)
沈畫崴了腳,其他傷倒不是問題,最初摔的七葷八素的狀态也在坐了一會兒之後就恢複了過來。
原本塞壬是堅決不上岸的,可現在下着雨,雨水還不小,這片矮叢還不足以遮擋住所有的雨水,因此,塞壬上岸了。
塞壬背着沈畫去往酒店,期間沈畫刻意護住了塞壬的耳鳍,而他的手則是在沈畫的腿彎處,也不易察覺。
一路暢通無礙,等回到房間,沈畫感覺心髒都快從喉嚨口裏跳出來了。
比起緊張過度的沈畫,塞壬面上雖不顯,但他也是戒備萬分,事實上,人魚在踏進人類住處時已經後悔。陸地不同于海中,對他來說陸地上有太多未知的危險。
“別擔心,不會有人傷害你。”沈畫自然能察覺塞壬身體的緊繃,她單腳蹦跶到窗邊,推開一扇窗,本想裝逼看一把海,結果暴雨直接從窗外打進來,淋了她一臉。
沈畫:“……”倒黴悲催的她哦。
塞壬也沒取笑沈畫,或者說,人魚根本不知取笑為何物,他不會因為看到沈畫被雨淋後狼狽而幸災樂禍,他只會扯過床單給她擦拭。
沈畫:“……塞壬,你是想要我今晚睡地上嗎?”
塞壬低頭看地,地面很平坦,是木頭?
木地板當然是木頭,但沈畫現在是沒心情給塞壬解釋了,她現在這狼狽模樣,需要先洗個熱水澡,然後把身上的傷給處理一下。
然而,在她進浴室後問題就出現了——身處陌生之地,塞壬本身就保持了高度的警惕,而今沈畫還要在他視線中消失,這純粹是增加塞壬的不安,所以塞壬不可能讓沈畫消失在自己的視線中。
于是,難道她要當着塞壬的面脫衣洗澡?
“塞壬,我、要、洗、澡,脫、衣、服,你、不、能、看……”沈畫這回一個字一個字說的極慢,連說帶比劃,在說到“不能看”的時候還特地遮了他的眼睛。
塞壬默不作聲的看着她,兩人“深情凝視”,最後沈畫一個噴嚏後才結束了這場凝望。
“我要是感冒了一定把這筆賬算到你頭上。”沈畫捂着鼻子,順便她崴的腳還鼓了一個包,這麽跟塞壬僵持下去絕對是她吃虧,早知道就不神經兮兮的沖過去了,她這絕對是吃飽撐的。
還好淋浴間有玻璃磨砂門,在塞壬亦步亦趨跟着的時候沈畫堅決的将他拒之門外,“你就站這裏,能看到我的頭,但是絕對不準開門,聽到了沒?”
塞壬似懂非懂的看了她三秒鐘,然後沉默的坐到了浴缸邊。
沈畫看着塞壬莫名覺得有些好玩,眼珠一轉,果斷往浴缸裏放水。
塞壬驚訝的看着從水龍頭裏出來的水,哪怕這驚訝挺不明顯,可自認了解他的沈畫還是一眼看穿。
“去,洗洗。”沈畫做了個“跨進去”的動作,“水夠了的時候可以關了。”順便示範出水開關的用法,“還有還有,這邊是冷水,這邊是熱水,熱水知道嗎,會燙……”
把塞壬丢着“自生自滅”後沈畫頂着癢的想打噴嚏的鼻子先去處理個人衛生,塞壬一擡頭就能看到磨砂玻璃上部分沈畫的臉。
若問沈畫勉強當着一個男人的面洗澡是什麽心情,她大概只能安慰自己人魚沒有人類那麽多花花心思,順便大概在他的眼裏,男人和女人都只是人類,就好像雄魚和雌魚,在人類眼裏都只是用來煮了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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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4】雨夜(三)
塞壬在浴缸裏泡了沒到一分鐘就出來了,看向浴缸的眼神很嫌棄,對身高一米七的沈畫而言,這浴缸算是又大又舒服,可對整個海洋都是家的塞壬來說,浴缸這麽點大的空間,寬度都不及自己尾鳍,着實太小。
故而,塞壬無視了一缸水,直勾勾的盯着淋浴間的沈畫。
沈畫洗頭洗到一半只覺後頸寒毛根根立了起來,往外一看,這不,就對上了塞壬的雙眼。
沈畫莫名想到一句話:Nodonodiewhyyoutry?
等到她洗完澡才發現淋浴間除了換下的一身濕透透的髒衣服外,她沒有任何可換洗衣物,包括毛巾,她才真正想抓狂。
順便,也沒人會将毛巾或者換洗衣物拿進淋浴間。
如果房間裏只有沈畫一個人的話,她大可闊步走出來那條毛巾擦拭一下,問題現在外面有個人“虎視眈眈”的看着她。
尴尬恐懼症都犯了T_T
“塞壬……”沈畫推開了門,探出一個腦袋。
“畫。”塞壬直勾勾的看着他,請相信,人魚的目光絕對不含任何奇怪的色彩,要真給他按上個詞的話,大概是疑惑,他疑惑沈畫的情緒,以及過快的心跳。
沈畫整張臉都快冒煙了,但她還是盡量穩定着情緒指了指旁邊疊放一堆的毛巾,“拿給我。”
塞壬聽話的給她拿毛巾遞過去,沈畫接了,又道:“還有最下面的,大的。”小毛巾她只能把頭發包起來,總不能讓她光溜溜或者穿髒衣服出來吧?
值得慶幸的還是塞壬不是正常人類,沒那麽多花花心思,所以沈畫才敢裹着浴巾走出來。然後……當着塞壬的面找內衣,再躲回淋浴間做賊似的穿上。
這一番折騰下來,塞壬貧乏的詞彙沒法形容出他的心情,他就一個想法——好折騰。
若沈畫知道他的想法也只有望天,不折騰不行,她還是黃花大閨女呢,可不能讓一個“雄”性看了去。
“嘶——”一切折騰完後,沈畫受傷的左腳不小心提到了椅子,疼的她倒抽一口冷氣。
下一刻,她就被塞壬抱了起來。
雖然有那麽些小感動,但是塞壬你能不能先把大褲衩套上?
塞壬在沈畫的強烈要求下套了一條花褲衩,好歹不會讓她一直眼睛受罪,但“泡了個澡”之後的塞壬就把礙事的褲衩給丢了,現在很是有礙觀瞻呢!
“塞……啊……”沈畫正欲說話,不想塞壬突然撒手,要不是她反應夠快,忙雙手扒住塞壬的脖子,右腳也先一步墊到地上,她絕對會摔的凄慘。
塞壬望向沈畫的眼睛裏透着一股恐懼,正是這恐懼讓沈畫到嘴邊的怒罵收了回去。
“塞壬你怎麽了?”和塞壬相處一周,從來只有她對塞壬有恐懼,什麽時候塞壬會對她恐懼了?除恐懼外,塞壬的額頭上竟然還溢出了汗珠。
“……不、好。”塞壬皺眉。
他剛剛将沈畫抱起來的時候雙腿有一種很奇妙的感覺,有點刺刺的,熱熱的,又不像是要變成魚尾,而後他的傳承記憶裏像是有一段塵封的記憶被打開,他“看到”了很模糊又古怪的一幕,那是一幕人魚抱着人類,距離很近、很近,就好像……他和畫。
傳承記憶告訴他,那是小人魚由來的必經過程。
人魚的伴侶……是人類?
☆、【025】同床共枕(一)
沈畫給自己上完藥後就默默地拉着被子從頭到尾蓋住自己——自從塞壬說不好卻又說不出哪裏不好後,他就一直站在距離她五米的地方用一個很微妙的眼神看着她。
壓力着實山大。
沈畫已無法直視到陸地上後變得奇奇怪怪的塞壬,平日裏只兩人的時候她或許還會逮着塞壬教他說話,可今天例外。
“塞壬,你別看了行不行?天一會就亮了,等天一亮我就送你回去行吧?”沈畫繳械投降了,事實上,要不是她現在腳腫了,走路可能不太方便,加上外面的雨還大的離譜,她決計現在就把塞壬給送回海裏去。
人魚的接受能力還是很強的,哪怕是颠覆了三觀(并沒有)的事件,他也能在很短時間平靜的接受,只是塞壬想不通的是,人魚真的能長時間生活在陸地上?人魚會為了食物而永遠留在陸地上?
塞壬保持同樣的姿勢又盯着沈畫看了一小會,後站起身走到床邊,在沈畫的錯愕中與她并排躺下。
沈畫半晌之後裹着被子就要往地上滾,落地前被塞壬抓了回去。
沈畫:“……”好漢你有話就說,別動手動腳!
“畫,睡?”塞壬看了眼床,他是看到沈畫躺在床上才跟着躺上來……人魚并沒有專門用來睡覺的地方,他們通常是游到哪困了就睡,初次接觸人類世界的東西,他自然是跟随他唯一認識的人類。
沈畫那叫一個欲哭無淚,繼接吻、洗澡之後,現在又到同床共枕了嗎?進展是不是太快了一點呢?
“床,bed。”沈畫決定以另一種方式來化解尴尬和心虛,這種方式叫做教學。
塞壬跟着念,發音标準之後,沈畫就床的功能又進行了一個詳細的解釋,一人一魚,相處和諧的不能再和諧。
……
翌日。
沈畫是餓醒的,沒有賴床習慣的她今天難得的晚醒了,順便,在醒了之後眼睛依然沒睜開,順便還因為外面略刺眼的光而縮了縮脖子,把臉埋進了昨晚冰冰涼涼的抱枕裏。
昨天晚上她睡得特別舒服,那麽大的雨聲都沒能把她吵醒,尤其昨天晚上的抱枕,涼涼的,仿佛能驅散一切煩惱,連夢都沒做。
等等,她怎麽不記得自己有抱枕頭睡覺的習慣?而且還是個冰冰涼涼特別舒服的抱枕?
沈畫“嚯”的睜開眼,然而,這一睜眼,她猝不及防撞進了湛藍如琉璃的雙眸中,并且她的雙手和左腿還扒着這雙眼睛的主人,不管是精神大腦還是身體,這一刻都清醒得不能再清醒。
被迫做了一晚上人形抱枕的塞壬見沈畫醒了,想讓她松手好讓他換個姿勢,不過比起換個姿勢,他更想表達的是他餓了。
不料,他嘴唇剛動,沈畫不知從哪裏來的勇氣,倏地捂住了他的嘴。
“什麽都別說,讓我冷靜冷靜!”沈畫很想催眠自己看到的都只是假象,這麽不矜持抱着塞壬的不是她,可塞壬身上那淡淡的海水味,她越是想催眠自己味道就越是往鼻子裏鑽,時時刻刻提醒她幹的蠢事。
冷靜的思考一下,也是她小題大做,怎麽着她也二十歲了,交男朋友也不算早戀,頂多就是懷孕生孩子的話年齡可能有點小。她倒是有個從小定下娃娃親的未婚夫,二十年來素未謀面不說,彼此也不可能有感情,說什麽守身如玉那絕對騙人,據她弟弟透露,她那個未婚夫可是情場老手。
言歸正傳。
沈畫突然覺得,如果她的男朋友是人魚絕對帶感。
☆、【026】同床共枕(二)
成功安撫并取樂了自己的沈畫松開了塞壬,當然,說什麽找人魚當男朋友她也就想想而已,跟人魚談戀愛比異地戀還恐怖,這可是隔了種族,隔了陸地和海洋的距離!
塞壬就郁悶了,他餓了沒東西吃就罷了,畫還那麽高興,他真的不喜歡人類高興的情緒。
“我要是拎一桶魚到房間來,會被當成蛇精病吧?”沈畫一瘸一拐收拾好自己後看到還老老實實坐着不出聲的塞壬,大概也知道他餓了,關鍵問題是不知道該怎麽弄東西給塞壬吃。
不知道的有沒有魚食,既然都是魚,塞壬應該也可以吃魚食……吧?
“噗……”沈畫被自己的腦補逗笑了,詭異的眼神看着塞壬都有種莫名的寒冷感。
塞壬:冷漠臉jpg
在決定中午飯吃什麽前沈畫還是正經嚴肅的跟塞壬解釋了一下為什麽不把他送去海邊,為什麽不給他提活魚來——
第一點,沈畫扭了腳,雖然骨頭和筋沒問題,但行動不便是真,而且昨天那滾了一滾,全身青青紫紫好多處,很多地方還疼着;第二點,塞壬不肯穿衣服,她這也沒有帽子能把塞壬異于常人的耳鳍遮住,陽光下一站,甭提多另類,她斷不能讓游客們的關注點落在他身上。
塞壬聽沒聽懂沈畫不知道,但她在飯點特地點了份特殊的午餐——活魚現殺的魚片,并且着重表示,一定要活魚現殺,甚至還自黑自己是個老饕,如果是不新鮮的魚她一口就能嘗出來。
沈畫真心覺得自己太不容易了,為了連朋友可能都稱不上,溝通無法的人魚她真是付出太大了。
“塞壬,你得掰指頭好好算算你欠我多少才行,現在這間酒店的服務生估計沒一個把我當正常人。”沈畫心累的嘆了口氣。
“我要不要弄個洋蔥來呢?”好想試試人魚是不是像傳說和電視劇裏那樣,落淚成珠。
沈畫的第二支手機昨天晚上也被找回來了,但浸水之後黑了一半屏,觸屏還不好用,距離報廢也不遠的節奏。
“洋蔥。”塞壬突兀的冒出兩個字。
沈畫抽了抽嘴角:“……”有時候塞壬學詞語的時候特別快,比如現在。
特殊情況的緣故,塞壬被關在人類的地方倒也沒有露出什麽不高興的情緒,在吃魚的時候倒是一如往常很嫌棄,但仍然給面子的食用了,好歹是新鮮的,酒店廚師沒有陽奉陰違。
待解決完午餐,沈畫抱來了平板,再三叮囑塞壬不準暴力後放任他自學後,自己則是打電話繼續買手機。
出來一趟也是夠心累的,一轉頭看到平板上多了幾道劃痕後就更心累了。
塞壬不是不會控制力道,只是他用的自以為小的力道結果還是留下了痕跡。
塞壬将平板放在了沈畫面前,一臉做錯事等待受罰模樣。
沈畫也不知是該慶幸平板貼了膜還是好好欣賞下老實的讓人想欺負一下的塞壬,她将平板拿在手上坐到塞壬身邊,抓起塞壬的一只手放到平板上,做示範道:“我們玩平板,用的是指腹……”
塞壬的指甲整體像是貓指甲,呈尖銳的彎鈎形,并不長,但極為鋒利,手指平放的話指甲幾乎與指腹齊平,所以若是玩觸屏的話,還真不那麽容易。
塞壬看着沈畫小心翼翼的教他如何避開指甲玩這個叫平板的東西,心念一動,而後,沈畫眼睜睜看了一幕大變活手!
☆、【027】這不科學!
人魚的存在在沈畫看來本身就是一見不科學的事,如今親眼看見塞壬的手如變魔術般沒了尖銳的指甲,她做了個很不淑女的動作——揉眼睛。
塞壬面上卻很平靜,除了眼看自己的指甲變得與人類相似外,他還側了側頭,他的耳朵以及胳膊上的魚鳍也都有了變化。
“這是什麽原理呢?這不科學啊……”沈畫暴力之下扯下了好幾根頭發,疼的她一個機靈。
科學這兩個字本身就不該放在人魚身上,沈畫來來回回繞着塞壬幾圈,連腳傷都忘記了,也沒能看出個究竟來。
變形金剛能改變形态,孫悟空有七十二變,可那是真實世界的生物嗎?
不是。
最後,沈畫望着與人類幾乎無差別的塞壬,吐出一句話:“這次把你帶出去絕對沒人能看出異樣。”
如果塞壬知道留下的後果就是被沈畫托着融入人類社會,不知道會不會後悔上岸來?
沈畫也不愧是自稱小強的女人,扭傷的腳以及身上滾下坡道劃出的大大小小傷痕,幾乎第二天就結了痂,不說完全愈合,卻已不影響活動。
因此,塞壬在被沈畫強迫着穿上了一整套人類衣服後,又跟着出了酒店,讓沈畫拉着游玩意大利的街道。
在正式讓塞壬見識人類社會之前,沈畫先買了兩只手機,為防萬一,她必須得确保如果不慎和塞壬走失,自己能找到塞壬。畢竟塞壬于人類而言,可是大殺器一件。
當沈畫握着塞壬的手教他用手機的沈畫,她還是覺得很不可思議。雖然塞壬的指甲以及連接手指之間的蹼變了,可塞壬的指節仍然比正常人多了一節,而且他的手心裏也有細小的鱗片,看起來就像是畸形兒的手,恐怖是有點恐怖,卻不難讓人接受。
塞壬也不急着學用手機,他只在沈畫捧着自己手研究的時候靜靜的看着她,向來平靜無波的藍眸中閃過一絲異色。
拜沈畫“科學和不科學”的研究所賜,這一個通話練習塞壬足足學了一個上午,等到沈畫腰酸背痛放開塞壬的手站起來時,肚子已經咕咕叫了。
“畫,尾……”塞壬似乎覺得沈畫受的刺激還不夠,又拉着她去浴室,放了一浴缸的水,在自我嫌棄中将雙腿放進了水中。
大變活魚!
那雙修長的雙腿在沈畫的目光中重新組合排列,雙腿從大腿根處融合,從上往下,至雙腳也完全融于一體後金色鱗片逐漸浮現,連同最尾部也長出了漂亮的尾鳍。
人魚,真正的人魚!
沈畫震驚了,活了這麽多年,她真心是第一次見到如此神奇又颠覆他世界觀的事。
人魚毫無防備的在她面前“變身”,讓她見到了如此真實的人魚,沈畫內心極為感動,感動之後的第一件事就是快速去翻箱子,翻出一個巴掌大小的檢測儀——檢測儀是檢測監聽攝像設備用的,到一個陌生地方她都會如此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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